第133章 DC12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意层层泛起, 心脏里像盛了黑水, 咕噜噜翻滚着沸腾的泡, 恶魔在耳边低语，人类即将堕入深渊。
这时孩子欢快的呼唤比任何神父的弥撒都更有效，悬崖边缘的灵魂再次看见光明。
“爸爸！”男孩小炮弹似的冲过来, 一头扎进卢瑟的怀里, 缺乏锻炼的研究员差点没被被扑翻过去。
当然，哪怕摔倒他也不会放开。金色卷发的小甜心眨动清澈的眼睛，甜蜜地笑着, 依赖地靠在他的怀里，“爸爸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阿什利你个小坏蛋！”卢瑟正处于情感剧烈波动的节点，长子失而复得无疑使他的情绪达到顶点。
“爸爸我好想你, 被坏人捉去我特别害怕。”阿什利脱下脸皮，开始节操全无地撒娇, “不过我知道爸爸会来救我, 就又不害怕了。”
“少狡辩！知道害怕还跳出去？！从今天开始就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布鲁斯要是再来带你出去，我就打断他的腿！”卢瑟严厉威胁，并表示自己并没有开玩笑。
“布鲁斯怎么样了？我看见坏人踢他了。”阿什利焦急地说。
“他好得很。”对造成阿什利遇险的间接原因, 即便是好友遗孤, 卢瑟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爸爸不愿意说，阿什利打算等下自己去看，“爸爸, 是一对农夫父子送我回来的，你得帮我好好答谢他们。”
“他们救了你，也就是我卢瑟家族的恩人，酬谢是必须的。”卢瑟先生满口答应，接着扭头对旁边汗水涔涔的警察局长说，“看来大都会的警官们连农民父子都比不上，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每年交的税都用到哪里去了。”
卢瑟集团的税收可不是笔小数目，局长已经开始酝酿辞呈了。
卢瑟见阿什利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揉揉儿子的头就让家庭医生把人带下去检查身体，不想让儿子掺和糟心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阿什利也不是非要看，他跟着家庭医生回去房间，一边打听消息:“布鲁斯呢？爸爸说他情况不大好。”
“韦恩少爷腹部受到重击，有轻微的胃出血，现在正在大都会综合医院治疗。”
阿什利没想到自己试探一问竟然问到真相，卢瑟爸爸果然是骗他！
“那莱克斯呢？也没看见他。”阿什利装作早已知道韦恩状况的样子，环视房间没发现小婴儿，又问道。
“小少爷在阿尔弗雷德先生那里。”卢瑟的家庭状况瞒得过绑匪，却瞒不过在庄园工作的家庭医生。小莱克斯交给韦恩庄园管家虽然不合情理，却不得不说是目前最好的处理，阿什利都忍不住松口气。
“那他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婴儿都是脆弱的，阿什利生活的年代每年总会有几个幼儿受惊吓而高烧死去，斯卡利特躺在墓地里的弟弟之一就是这样夭折的。
“小少爷很健康，完全没有哭闹，您去医院就可以看见了，阿尔弗雷德先生现在在医院里照料韦恩少爷。”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阿什利说完就看见医生面露难色，才反应过来，的确他爸爸才刚刚勒令他在家待着呢。
“我就去一下医院，绝不乱跑。”
“卢瑟少爷，这你还是自己和卢瑟先生说吧。”医生婉拒，给他做好检查后收起器材，“您的身体状况良好，就是需要补充营养，我会吩咐女佣送食物过来，您稍等。”
没法出去，阿什利就退一步给阿弗打了电话。
“卢瑟少爷。”才响了两声那头就接了，“上帝保佑，您平安回来。”
阿什利用自己卧室电话打过去，并不奇怪阿弗知道是自己，他简短地表达了下重逢的喜悦后就问，“布鲁斯怎么样？我听说他有些内出血。”
“少爷刚送来医院时确实有些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您想和他说话吗？”
“太好了！是的，我想和他说话！”阿什利顿时放心，能接电话说明人起码是清醒的，比他开始设想中凄惨昏迷要好太多。
“阿什利？”一阵西索过后，布鲁斯愉快的声音传来，他叫了好几遍阿什利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抒发出满腔情谊。
“嗯，我好好的，没受伤。”心有灵犀地，阿什利懂得布鲁斯未出口的担忧，一上来就给他一颗定心丸。“一对好心的农人救了我，现在我已经坐在我的床上了，家庭医生刚走。”
布鲁斯吐出口气，整天的自责焦虑都随着这口气出来了，终于也有心情去关心别的。比如“莱克斯”就属于[别的]的范畴。
“莱克斯还在睡觉，阿弗将他照顾地很好，没有受伤也没有哭闹。”
“呼……谢谢你。”阿什利真诚地说，要是莱克斯真出现意外，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虽然再来一次他还是会站出来保护布鲁斯，甚至依旧不得不把莱克斯独自留下，但弟弟安然无恙无疑也给了他极大的安慰。
“你不用谢我……完全没有必要。”布鲁斯的声音突然低沉，彰显主人低落的心情，他说得太轻阿什利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显然如此不走心的敷衍是不会令阿什利满意的，在好友再次追问后，布鲁斯才找了个相近的理由，“我是说你救了我，完全不需要感谢我，是我要感谢你才对。”
“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阿什利这才意识到，有人比自己更在意自己的安危。今天不管是莱克斯还是他阿什利，只要有一个不是安然无恙，布鲁斯这个蠢小子就会把十字架背到自己身上。
“瞎说什么呢？我们遭遇危险是绑匪的错，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阿什利不太擅长开解小朋友，他只能尽力真诚地表达内心，“今天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也会被绑匪捉走，留下莱克斯一个反而更加危险。”
布鲁斯点头算是听进去了安慰，实际上心里却想着若没有自己，阿什利根本不会去商场，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危险了。
看出某人言不由衷，阿什利颇感无奈，为什么自己身边总是些固执的家伙？
“那你呢？你怎么样？疼吗？”
“早就不疼了。”麻醉过去，布鲁斯其实非常疼，但他学着隐忍。
“手术多长时间？”
“阿弗说两个小时。”
“所以你还是动手术了？刚才说不疼也是在骗我。”阿什利并不知道布鲁斯手术，只是想套个话，没想到套出实话后却宁可得到否定回答。
“……”布鲁斯沉默，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在阿什利面前，他似乎智商都不够用了。
电话另一端小小的男孩叹口气，仿佛告诫般地说道，“以后若是受伤了不许隐瞒我。”
“……嗯，好。”布鲁斯乖巧听话。
“那现在我们来说说你擅自跑出去的事。”
布鲁斯:被未婚夫突然秋后算账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十五年后。
布鲁斯匆匆赶回韦恩庄园。
“我以为您会在大学里待得更久一些。”阿尔弗雷德接过布鲁斯的行李一边说道。
“我的确喜欢宾夕法尼亚大学自由的学术氛围，但家里的情况容不得我享受生活。阿弗你应该更早告诉我。”布鲁斯脱下手套，往楼上走。
“好吧，我的劝告没有用。希望卢瑟少爷的您能听进去。”
“阿什利来了？！”踏出的步子收回来，布鲁斯停在楼梯中段，惊讶地侧身询问，“他在哪儿？”
“卢瑟少爷来得很早，现在想来正骑着火焰。”阿弗装作没看出自家少爷的急切，还出主意道，“您可以现在房间里稍等，我想卢瑟少爷总不会错过午餐。”
“我去找他，给我准备黎明。”布鲁斯想都没想留说道。黎明是一匹纯血马，从鬃毛到马蹄没有一根杂色，纯黑如夜，本来布鲁斯为它起名为午夜，但阿什利坚持要叫它黎明，布鲁斯没坚持多久便妥协了。
阿尔弗雷德眼中暗暗闪过笑意，在被发现前压下悄悄上勾的嘴角，“黎明已经准备好了，他看见火焰出去玩就在马厩里发火，非要套上装备也出去溜达。”
布鲁斯疑惑地看过去，他相信黎明闹着出去玩，但出去玩还主动要求套马鞍，阿弗以为他还是八岁吗？
管家先生装作没看见少爷的目光，反而装出一脸疑惑，“您还不去吗？黎明等久了很容易发火。”
布鲁斯知道自己马的猫饼——暴躁、好动又缺乏耐心，但他总觉得阿弗不仅仅在指马啊……
心里再疑惑，布鲁斯的动作却不慢，他极快地换上骑装，蹬着马靴打开大门，整套动作绝不超过五分钟。
然后……开门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