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何为此地
“顾先生！请抓紧时间！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一名身穿外骨骼的士兵背靠着门，几近嘶哑的呼喊着。
门外是淡蓝色的能量盾，再往后的远处就是哭喊逃窜的人群和漫天的火雨。
“马上就好，这是最后一点了！”
顾青紧张的操纵着主光脑，只要最后将即将完成的跃迁技术备份完毕，就能逃离这该死的中心科学院。
“我们等不下去了！顾博士！”
士兵冲过来抓住顾青的手臂，想要强行把顾青拉走。
站在门边，顾青最后一次审视这间自己工作了七年的个人实验室——
这里有全联邦最先进的光脑，原子级别的物理实验装置，以及高级人工智能“亚子”的主数据库。
真是不舍啊。
顾青按下桌面上突兀的红色按钮，启动了实验室的封闭程序。
实验室缓缓沉入地下，这是最后的告别了。
耀眼的光芒划破天际，冲破了防护盾，径直向顾青飞来。
顾青瞳孔紧缩，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如电影一般慢动作放出，士兵慌张的把他向后拉，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尖叫。
滚滚而来的热浪仿佛能触摸到，顾青视线穿透远处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抹亮光越来越近......
失去意识前，顾青按下了手中的测试型跃迁器。
————
这里是2075年的西约联邦。
这里是核战争展开后遭到最严重袭击的城市之一——上京。
这一年，能源枯竭造成的全面核战争爆发。
人类重要城市及聚居地几乎无一幸免，核辐射笼罩了每一片大陆。
与此同时，西约联邦的避难所工程（Shelter Engineering），泛东亚共和国的保护伞计划（Umbrella Scheme）以及洲际盟国的普罗米修斯之火（The flame of Prometheus）计划相继启动。
人类终究低估了战争的残酷与破坏力，也低估了人类彼此的仇恨。
在这些工程之外，充斥着噬人的核辐射与冰冷的核冬天，真正成为了生命稀少的“废土”。
————
“唔.....”
顾青感觉自己被一团温暖包裹着，周围混沌一片，什么也没有。
这里是哪里？
他尝试活动手脚，一股难以想象的沉重感禁锢住他的四肢，难以活动起来。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顾青突然迎来一阵窒息感，周围厚重的混沌取代了氧气，让顾青的意识越来越薄弱。
不行，自己必须出去！
不然绝对会死在这里！
顾青努力动起四肢，移动自己的位置。
手碰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顾青把全部力气灌注在双手上，用尽力气抓住那物。
全身的力量爆发，顾青借力上浮了不少，终于露出水面。
“啊——”清新的空气涌入口鼻，瞬间清洗了顾青的呼吸道，五感渐渐清晰起来。
顾青这才开始观察自己所处的位置，自己一直挣扎的混沌居然是——
居然是粪坑！
这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粪坑这种东西?
刚刚爬上岸的顾青开始疯狂呕吐起来，声音绵长不绝——
天空中笼罩着乌黑的积雨云，依稀能够看到太阳透过缝隙的几丝亮光，到处是残垣断壁，几十米高的类似爬山虎的植物依附在墙壁和道旁的路灯上。
在一旁的水池中浸泡了好一会，顾青身上的恶臭才减弱了些许。
喧嚷的声音夹杂着枪火声传入他的耳朵，顾青疑惑的开始寻找声源。
......
“撤退！撤退！撤回塔楼！”
此刻废墟后的喧嚷声越来越近，顾青甚至听到一个颇为突兀的声音在指挥。
转眼这个队伍就从废墟后来到废墟上，其中一个人看到了顾青，一整支队伍就这样停了下来。
数十人和顾青面面相觑。
“怎么会有这样不过一个笨蛋在交战区！是来旅游的吗！”
其中一个消瘦的身影皱起眉头说道。
正是刚才的指挥者，此刻他明显对顾青的出现感到不满。
“带上他，我们走！变种人杀过来了！”
顾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个大汉拎了起来，顺手塞给他一支步枪。
大汉拽起自己的同时，废墟上出现了几个魁梧的身影，大汉推开自己，开始向废墟上倾泻火力，暂时压制住了敌人的冲锋。
“你在干什么?”
大汉回头瞥了一眼。
“要么跑，要么给我干掉这些变种人，你该不会是傻子吧?”
顾青如梦初醒般拿起刚才那支栓动步枪，迅速将散落在地上的子弹上好。
但那是什么怪物?
青绿色的皮肤，高达两米半的身材，隆起的肌肉和狰狞的面孔。
实际上，那种越看越像人类的怪物让顾青感到一阵阵恶寒，大概人类本身对和自己相像却又不是一个物种的生物天生具有恐惧。
其中一个怪物仅凭人力就扛起了本应架设在飞梭上的机载多管机枪。
佣兵中的狙击手抓住机会，在怪物的机枪手头上开了一朵血花。
那个怪物愤怒的吼叫起来，却只是吃痛的跪下，自己爬到了掩体后。
简直是人型装甲！
“全体退守哨塔！温克斯和罗德压制！”
队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至少目前看上去是队长。
作为外人的顾青紧跟着大汉进入一栋灰色的小楼。
小楼看上去很新，应该是这支队伍修建没多久的据点。
此时队伍内已经有四人负伤，先前的阵地上还留着两具尸体。
从其中一具手中的C-30式自动步枪来看，那就是先前负责火力压制的罗德和温克斯其中一人。
枪声渐渐平息，付出不小代价的敌人也选择了撤退。
小楼内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队长，温克斯和林程死在了前面，武器我们都没带回来......”
顾青身旁的大汉向队长说道。
“好了，”队长摆摆手，“待会你和罗德去把武器子弹收拾一下，确认变种人离开了的话，尸体能搬回来就埋在楼后吧。至于你——”
他面向顾青，
“这么整洁的衣服，是避难所出来的吧？别担心，我们和那些见人就杀的匪徒不一样，好歹也是正规的雇佣兵。”
顾青一怔，自己并没有进入避难所啊——
这人的口气好像见惯了避难所里的人一样？
顾青踌躇一会，说道：“感谢阁下救命之恩，我是顾青，确实是——171避难所出来的人。”
见对方没有太大反应，顾青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能不能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公元2174年，按废土历来算，应该是废土99年。”
“我是这支雇佣兵团队的队长，邵峰。”
“那个大汉是道尔顿，你就听他安排吧，天色不早，我和罗德负责守夜，其他人休息吧。”
队长这么说着，提起步枪上了楼顶。
顾青现在可以大概明白，大概是跃迁器出了问题。
本应该跨越空间在地球上另一个地方出现的他，竟然跨越了时间，来到了百年后的......废土？
满身肌肉的大汉道顿招呼着顾青来到后门墙角。
“从避难所出来一下子肯定是适应不了的，我们明天会回去机场，你就跟我们一起去那里吧，凭力气也不是不能在废土上活下去。”
顾青点点头。
“今天和我们打起来的就是变种人，核武器催生的恶魔，你活在避难所里，大概没见过。”
道顿脸色沉重的说道。
“变种人拥有的领土比机场大得多，当然，都是辐射值达到三百个单位的地方，也就那种怪物能在那样的地方睡着。”
“从我的爷爷那时候开始，机场据点就存在了，建立之初还被变种人打下来过。”
“不过就最近十年，还没有哪支变种人能打破机场的城墙。”
名为道顿的大汉打量了一会顾青，接着说道：“避难所出来的人都容易被废土商人们宰，我看，你可以考虑加入我们佣兵团，毕竟獠牙的人越来越少了...”
道顿扔下烟头，又点了一支，向远处的公园走去，顾青紧跟其后。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还是先去你们说的机场看看，毕竟我才刚出来两天。”
“我还要熟悉一下，毕竟在我们避难所，除了检察大人，其他人对外界都是一无所知的。”
见道顿没有表示出疑问，顾青又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已经完全相信自己是个避难所幸存者了。
月光洒在混凝土铸就的路面上，反射出银色的微光。
怎么好像有人在废墟上游荡——
这是......变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