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联姻之事
整个宴会期间，陆楠都悬着心, 颇有些不安, 就怕那脑回路迥异于常人的姑娘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然而让她意外的是, 那位纥石烈姑娘，竟然没有再来打扰过她。
作为纥石烈诸神奴的女儿，纥石烈静华当然不能不出席, 然而全程她说笑肆意, 在众人之间游刃有余，面上笑容灿若朝阳。看起来倒是格外优秀的样子, 也没有同她在一起的那种说话冲动不过脑子的感觉。
陆楠看了一眼，见对方无暇顾及她, 便一直垂着头静静的拿着筷子吃东西。虽然是应酬性的宴会, 然而作为金国皇室子弟，她要敢先走一步, 明天大概就要被金国皇帝找过去说聊斋了。记忆里金国皇帝明明不喜欢找完颜洪烈说这些的，换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一天叨叨叨的，活像个操心的老父亲。所幸每隔一段时间才一次。陆楠能说什么？来自皇帝陛下的厚爱，受着呗。
“六弟，没想到啊没想到, 还真让你猜对了！......”完颜洪熙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对着陆楠挤眉弄眼的。
陆楠：“......啥？”这没头没脑, 劈头盖脸的一句话, 让陆楠有些没反应过来。
完颜洪熙指了指场中的纥石烈静华, 笑道：“果如六弟所说，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然后......然后陆楠就看见纥石烈静华似乎感觉到了，她侧过头看着她这方，同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也指了指他们这边。她目光久久落在她这方，被周围人提醒了一句，这又才转过头去。
陆楠看见了全套。完颜洪熙先伸手指了人家姑娘，也不怪人家姑娘指他们。陆楠掩面，她觉得，果然不能跟完颜洪熙太近的，这姑娘难得认清楚是自己认错了，不来纠缠，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结果完颜洪熙的这一指，总感觉又生出了什么波澜。
“她看我们了......”完颜洪熙对着陆楠使了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继续道：“看这样子也是个大美人啊......六弟？你觉得怎么样？”完颜洪熙又开始说些有的没的了。
“......”不怎么样。除了让我更想打你了：“我有王妃。”陆楠警告道。
“你那个病怏怏的宋人王妃啊～好好好，你的好王妃，她病了两年了怕是好不了了。你别瞪我，我说得哪里不对？估计也快死了，你就......”
“完颜洪熙！”陆楠沉下神色，脸色格外难看：“你要再敢说王妃一句，我就翻脸不认人了！”远离撒比，人人有责。这特么的有智商吗？简直让人抓狂。换做完颜洪烈在这里，非得锤这个撒比不可。她觉得她脾气真特么的好。
陆楠当即就站了起来，重新又找了个角落待着。
等到宴会结束，已经到了晚上了。陆楠如释重负，当即就跟着人打算走，然而刚起身，就被人叫住了。陆楠回头一看......纥石烈家的仆人。是纥石烈姑娘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陆楠脑中拉响了警报，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她婉言拒绝了邀请，直说有急事要处理。周围的人也还没有走尽，那仆人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到底没有强求，自己退下了。
陆楠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歹人多，那位姑娘也不敢轻举妄动。她以后来纥石烈家，一定一定一定要把完颜康带上！那姑娘能看着她儿子对她告白的她就真的服了。至少在那姑娘嫁出去之前，她都不想同这位姑娘单独见面了。
事实上，陆楠以为自己做了防备就可以避过，简直是太甜了。
第二天时，陆楠就又被皇帝陛下请进宫了。一般情况下，他找陆楠都是逼逼叨，忍过去也就没事了。然而昨天刚出了事，皇帝却让她在这个节骨眼让她入宫，这就让人觉得格外微妙了。
然后陆楠就被批了一顿。陆楠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叫她一聚的，是纥石烈老爷子......然而那实在不能怪她啊？明明是那个仆人自己没说明白，怪她咯？
被陆楠反驳了回去，金国皇帝也没有怪罪她，干脆把这件事放下，同陆楠说起了另一件事。那件事......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他说起了纥石烈家的历史，然后点出了纥石烈家同皇室联姻的惯例，而后同陆楠说起，纥石烈全家都属意她。
陆楠：“......”她不得不提醒亲爱的皇帝陛下一件事：“父皇，我有王妃了。”
“我不考虑重新娶妻。”陆楠无数次重复这句话：“我只有一个王妃，也只会有康儿这个儿子。”
“你的王妃不在了吧？儿子是你亲生的吗？”听着陆楠这几乎不曾翻新的推辞，金国皇帝反而有些生气了，他冷笑着道。
“王妃只是病了，她会好起来的。至于康儿，他确确实实是我的亲生骨肉。”陆楠道，在皇帝面前，她半点说谎的心虚都没有。完完全全的镇定自若。
皇帝冷笑起来：“病了啊？好啊，明天朕就亲自去赵王府看她，要是她人没在，朕就治你的欺君之罪！”
陆楠秒怂。她垂下头默不作声。开玩笑，她要从哪里变出个重病的包惜弱来？
皇帝几乎被气笑了：“昨夜纥石烈老爷子找你问意见，你千推辞万不去的，现在不想了？晚了！这亲事，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陆楠很委屈，委屈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知道纥石烈老爷子找她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要有预知功能昨天会跑得比兔子还快吗？主动送上门都来不及好吗？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口齿伶俐得很吗？”皇帝又道。
陆楠眼巴巴看着皇帝，带着一点期望：“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皇帝直截了当道，紧接着说：“未免委屈了纥石烈家的女儿，你回去就准备准备，昭告天下，说王妃一年前就已经病逝了，只是你不愿意接受现实，因而一直密而不发。”
陆楠沉默：“哦。”反正都没有她选择的余地了，说个屁啊。至于说什么她不可能给对方幸福什么的，开玩笑呢？你在皇家讲什么幸福？脑子秀逗了吗？
“对了，还有......”皇帝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孩子，回去就说那是你的义子吧。迎娶新王妃之前，记得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摆平。”
陆楠猛的抬起头，神情严肃：“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金国皇帝沉下了脸色，气势如山般压过来。
陆楠并没有半分怯懦，直直看着皇帝道：“康儿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可能为了迎娶纥石烈家的女儿去委屈他。”皇帝的气质似乎完全没有对她造成影响，她仍旧近乎固执的说着这句她重复过很多遍的话，腰背挺直如松柏，宁折不弯，仿佛永不屈服。
“亲生儿子？怎么，这个也要朕亲自去验，你才会承认？”皇帝又冷笑起来，站起身一袖子把桌子上的杯子全部扫翻在地，显然已经很生气了：“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听说你迎娶你那个爱如珠宝的王妃时，她就已经怀了身孕！你把旁人都当傻子吗！把朕当傻子吗！”
“不敢。父皇一直英明神武，万不敢欺瞒。”陆楠夸了皇帝两句，然后回道：“可以，如若父皇不信，我回去便可滴血认亲，了了父皇一桩心事。”
见陆楠如此笃定，皇帝的怒气反倒有些消减下去。事实上谁都拿不准，完颜康到底是不是完颜洪烈的儿子，传言终归是传言，当不得真。
“当真？”
陆楠道：“父皇也是男人，应当知道一点。其他的事情可以不在意，也不重要，然而儿子却一定要是自己的。若孩子不是我的，我何苦对他如此之好？”是的，像完颜洪烈这样明知道喜当爹还美滋滋的人，世界上大概真的不多了。
皇帝若有所思：“既然这样的话......那此事还有余地。”他思索了一阵：“那你可以下去准备一番，等着迎娶新王妃过门了。王府里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院子，全部拆了。应该不用朕教你？”
陆楠沉默着点点头。
“下去找你母妃吧，她近日有些想你了。”
“是。”陆楠沉默着告退。事实上她现在心里面仿佛一团乱麻一样。被逼着娶亲，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外，然而她心里面又无比清楚，她被皇帝抓了小辫子，就是不同意也没有办法。而若不是她据理力争，怕不是完颜康就真的要变成她的义子了。而且，即便她说了是亲生的，皇帝的态度，也似乎只是把这件事搁置，而不是放弃这个决定。以纥石烈家的身份，陆楠毫不意外，最后皇帝会为了同纥石烈家的联姻，牺牲一个身份存疑的孙子。
陆楠去元妃那里坐了一会儿，得了两句安慰，才慢慢踱步回家。
联姻之事，当如何解决？陆楠沉默望天，神色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