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没出息
话说过了白骨精的关卡之后, 陆唐大概就明白了, 接下来他们只会遇到一些不成器的小妖怪，取经路途难度瞬间降低不少。
一想到很快就能结束这种风餐露宿，风吹日晒的浮萍生活，陆唐脸上就难以自持地挂着傻乎乎的笑。
孙悟空跟在他的身侧，护着他防止他从马儿上摔下来, 随口问道：“高兴什么呢？”
陆唐眯眼睛, 眼底闪烁着偷了腥成功的猫一般晶晶亮的光低头看他：“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了一句话的真谛。”
“什么话？”孙悟空看他高兴, 自己心情也跟着很好, 拽了一把他的脚腕捏了捏, “别乱动，坐好。”
陆唐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 小白会接着我的。”他抿着唇, 偷偷看了一眼天边，尽量压低了声音, “欺软怕硬，但其实最怕的还是不要命的。”
孙悟空微微皱眉：“这是句什么话。”
陆唐高深莫测, 摆摆手“哎呀呀，悟道这种事还是需要自己来, 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不跟你解释。”想知道自己慢慢体会去。
孙悟空看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嘴角微勾, 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师徒几人你说我一句, 我打趣你一句, 倒是一点也不无聊地向着目标一步一步接近。
天气渐渐转凉，秋风萧索，即便是正中午，小树林深处也难免升腾起一阵又一阵的森森凉意。
孙悟空抓住缰绳，叫住前面正不知拿着一朵什么花念念有词的猪八戒：“休息一下，前面水汽大，先添两件衣服再走。”
“真是，就你有脑子，想的周到，所以说凡人最麻烦了。”猪八戒嘴里嘟嘟囔囔，但脚下还是很诚实地停了下来，甚至配合地退了回来。
他在白龙马身后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来，无聊揪着花瓣玩。
沙悟净连忙疾走两步，行李箱放在孙悟空面前，打开让他拿衣物。
自己则是擦擦额角的汗水，左右张望：“大师兄，我听见附近好像有水流声，我去打点水。”
陆唐被孙悟空从马上抱下来就放在一块树墩子上，有点高，两只脚都点不着地，随便晃悠了两下叫住沙僧：“等一下。”
“我们待会一起去吧，顺便在那边歇歇脚，我还想洗把脸，吃点东西。”
“终于开饭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成仙成佛，要辟谷了。”猪八戒揉着肚子，瞄他一眼。
本来下意识想怼回去的陆唐一抬脸正对上猪八戒一张两边脸颊都微微凹陷下去，视线逐步下移，原本孩童的圆滚滚的肚子也不知何时消失了，不仅如此，小屁孩还比以前黑了，瘦了，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风一吹甚至都能飘起来似的，身量完全没长高。
虽然知道他是好吃懒做还又贪色的猪八戒，但看到的毕竟是孩子模样的假象，而且这个世界跟他以前看的书的人物完全不一样。
陆唐只相信自己相处的猪八戒，当然心疼他：“你饿了你就说，又不是没给你准备吃的，悟净，包袱里有什么，给你二师兄全拿过去，任君挑选，管饱。”
猪八戒一怔，白他一眼懒洋洋躺下来：“还是算了吧，待会烧点水煮菜粥吃，硬邦邦的干粮有什么好吃的。”
陆唐伸出手，让孙悟空帮他穿好袖子，又仰着脑袋由着对方帮自己系扣子，点头，下巴正好蹭在对方的手背上，凉凉的还挺舒服。
“也好，不过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下次饿了就提前说，山珍海味没有，野菜干粮这里的只是冰山一角，放心吧，你师父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富裕很多，敞开肚皮吃，就你们三个人外加小白一头龙，我能养活四辈子。”
临走之前，皇帝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还赐了宅邸田地，不知道原著中的唐僧要没要，反正陆唐是照单全收了。
甚至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或者能不能回去，提前就聪明地将只要是能变现的全部卖了出去，一点不落地换成了真金白银此时正金光闪闪地堆在空间里，足足能占一个几十平小房间的位置，不愧是有钱皇帝。
就这还不包括他手里的一些零碎的肯定会升值的小物件。
不管他们吃多吃少，陆唐拍了拍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妥妥的。
他豪气万丈地说道：“先忍一忍，等到下面城镇上，我们下馆子，去吃顿好吃的。”
猪八戒瞄他：“出家人，还是收敛点的好。”
一阵风吹过，一绺头发正好跑进嘴里，陆唐呸呸两声，手指在舌头上捏了半天也没吐出来。
“嗯，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是和尚，再说，我们是去吃素斋，又不是让你们破戒，怕什么。”
嘴角痒的难受，舌尖顶的嘴角都抽抽了也没止痒。
孙悟空看不下去，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一捏帮他拿下来一根头发，拇指携掉他嘴角的水渍。
更痒了，还带着点酥麻，陆唐手背蹭了蹭，冲着孙悟空嘿嘿嘿弯弯嘴角。
“……”简直没眼看，猪八戒眼睛难受，更憋屈了。
即便已经要饿的都冒星星了，即便无比期待大餐，即便恨不得现在就瞬移过去，可他嘴上依旧不依不饶跟他叫板。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陆唐不在意挥挥手：“没事，我没想过要承担大任，何况我们中间还有孩子不是，再苦不能苦孩子。”
猪八戒眼睛蓦地瞪得铜铃大：“说一遍也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你以为你有多大，按照年龄还没我大呢！”
陆唐眨眨眼睛，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又比了比自己胸口的位置，抿着唇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蹭的一下猪八戒就站了起来，可看到正站在陆唐一边，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表情的孙悟空，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
他有靠山他有靠山他有靠山，连念了好几遍这才勉强忍耐了下来。
沙悟净在箱子里摸出来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立刻颠颠地跑过去：“二师兄二师兄，你最喜欢的白菜包子，先吃点东西压压肚子，还有点小青菜，待会我给你熬粥喝。”
他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说道：“别跟师父生气了，师父就是喜欢逗你，你不是没长高，只是菩萨不让你长大而已，取完经也许就好了。”
一个也许，听得猪八戒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狠狠瞪了沙悟净一眼，劈手夺过包子，龇牙咧嘴吃人一样地露出森森白牙，使劲咬了一口，差点咬到自己的手。
他咬着牙恶狠狠，但却含糊不清说道：“想当年，我做天蓬元帅的时候，身高八尺有余，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多少小仙女一见我就哭着求着要在我身边当小丫鬟，那才叫真正的误终身，你们懂什么。”
“是是是，师父他只是没看见。”沙悟净递给他水囊，“二师兄，少喝点水，不然待会要吃不下饭的。”
嘴里附和着，心里却是质疑道，他以前做卷帘大将的时候虽说没有见过天蓬元帅，但也听其他的仙友们提起过。
据说嫦娥仙子不喜欢天蓬元帅的首当其冲的一个原因就是对方长得太过白净了。
像个书生似的，文文弱弱，仙女走在他的身边都显得身形粗壮，远没有广寒宫外面砍树的吴刚身材魁梧，身体强健，能衬托出仙女身材纤细，眉目清秀的作用。
只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沙悟净仍旧是憨憨地傻笑着无比迎合着他，甚至津津有味地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时不时还很捧场地点头问一句，很好地引出接下来猪八戒要说的话，让对方没时间去跟师父置气。
等陆唐换好衣服之后，师徒四人起身继续赶路，猪八戒已经完全忘了之前的吵架拌嘴和生气，说的意犹未尽，乐呵呵跟在还要挑行李的沙悟净身边，手舞足蹈，笑的尤其像是七八岁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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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救命啊~”还没等走到小河边上，身侧的小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求救声，陆唐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就没有其他的搭讪方式了，怎么妖精们总是这一套，就算我是傻子，也会吃一堑长一智的，好吗。”
被打断正侃侃而谈的猪八戒也尤其不耐烦，撇着嘴：“可能觉得我们是出家人，宁可错救一千，也不会错过一个吧。”顿了顿，他又凉凉说道，“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们的师父，是个如此一言难尽的出家人。”
“……”你才一言难尽，我这是深藏不漏，不跟他们计较。
陆唐颠颠望天，“他们是没长脑子吗，放着火眼金睛在这里，难不成还能被骗不成？”
猪八戒瞄一眼仿佛一切事不关己，天地间就只剩一人，视线只要落在某人身上，嘴角都在微微上扬的孙悟空，心脏疼，看不惯，想使坏，但怕被打。
一系列复杂心理活动之后，他拖长了声音绵延转折地哦~了一声：“也许他们觉得你收服孙悟空，只是因为观音大士的面子，其实你不相信孙悟空，孙悟空也不服气你。”
他意味深长对上孙悟空忽然冷冽的眼神，依旧不怕死地接着说道，“迂腐的和尚，哪能接受齐天大圣这种叛逆，金箍棒一出，血溅三尺之后，恐怕~”
“有些人，不是被吓死，就是被气死，完全可以就地开饭了，唐僧肉好吃吗？”
“……嘁，你敢吃吗。”陆唐冷哼一声，不屑说道，“修炼成人的时候脑子没长完全吗？”
猪八戒：“……”这什么破说法。
陆唐看向孙悟空，眼底满是崇拜爱慕，怎么可能会有他口中所说的不信任。
“哪怕有一天，我怀疑自己都不可能怀疑大圣的。”
猪八戒挑着眼角看向孙悟空——看，人家这情话说的多溜，某人就不能学着点，偷偷摸摸动手动脚算什么齐天大圣？！
孙悟空一记冷眼，猪八戒后脖颈嗖嗖嗖地的凉，翻了个白眼躲到沙和尚背后去了，临了还不忘鄙视看他一眼——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