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车迟国
因为早先的许诺, 陆唐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馆子, 专门点了一大桌子的素斋给猪八戒补身子。
他们点的菜多，小二高兴话也多，即便几个人不搭话他也滔滔不绝地说着, 竹筒倒豆子似的要把自己知道的全讲出来。
听了半晌, 也没抓住个重点, 云里雾里的还是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陆唐插不进话, 急的抓了抓头发。
好在猪八戒闲得无聊，筷子敲着面前的茶杯, 眼神轻飘飘一瞥, 那小二登时愣住了。
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吓得张不开口, 他顿了顿，自觉可能是错觉。
小孩抿了一口茶, 随口问他关于城外和尚拉车, 道士监督的事。
这事也不算隐晦, 还不等他们想辙套话，店小二就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经过小二的介绍，陆唐了解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车迟国。
二十年前, 车迟国闹过很严重, 时间又很长的一次旱灾, 据说当年整个车迟国都寸草不生, 更不用说庄稼粮食了, 就在百姓哀声怨道, 国王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忽然有一天，从天上降下来三个仙人，自称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
他们偶然得知车迟国有难，便专程赶来替国王施法降下一场大雨，于是国王拜这三个大仙为国师，从此之后，这城中的和尚便是无用的代名词，在国师的怂恿下，那国王下令拆了山门，毁了佛像，将和尚囚禁起来，赐给道士干活，甚至将和尚们当成小厮苦工为道士修建道观。
沙僧听了，脸上露出痛惜的神情，等那小二离开了，立即低声呵斥道：“师父，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陆唐也是愤慨：“就是，简直太过分了，人贱自有天收，观音大士无时无刻不都在看着呢，他们肯定要遭报应的。”
孙悟空：“……”他看着已经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吃着斋菜的陆唐，问，“不管？”
陆唐呼噜呼噜喝着粥，眨眨眼睛：“管什么管，首先，没人看的出我们是和尚，通关文书上也没写我们要做什么，我们完全可以平安无事过去，其次，你真以为其他神仙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吗？你可是齐天大圣，这点想不通？”
他眯眼：“其他不说，就说打雷闪电降雨，真不用通过雷公电母和龙王？还有，毁坏佛像这么严重的大事！他们弄坏的可不是一座两座，而是连庙宇都拆了，乖乖，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没神仙知道？”
“真相只有一个。”陆唐低头吃菜，小声问道，“有的是神仙知道这么多和尚在受苦受难。”
“可他们为什么一直没出手，愣是要等到我们经过？“
沙僧插嘴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陆唐笑眯眯转头看向他，高深莫测说道，“渡劫咯，当然是他们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所以我们也要效仿天上的各路神仙们，千万不要挡着别人渡劫，否则劫数不够……”
沙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劫数不够又会如何？”
陆唐用眼睛瞟了一眼正吃得欢快，已经开始哼哧哼哧的猪八戒：“你身边不正是有个现成的？”
沙僧恍然大悟：“徒弟明白了，师父。”他一脸悟到了真谛的表情，崇拜地看着陆唐，若有所思自我消化。
“……”孙悟空见沙僧竟然真的相信了，摇摇头，捏着陆唐的耳朵拉扯，“就你能说会道！”
“呀，你别拽我呀。”陆唐撇着嘴，小声说，“别拆我的台，难不成我说的不对？”
孙悟空才不管什么和尚道士，统统不在他眼里：“是，你对，只要是你说的都对。”
陆唐不满瞪他一眼，解救出来自己的耳朵揉一揉，不慌不忙说道：“先不着急去盖章，如果那三个妖精也想吃我的肉……”
孙悟空面色陡然一变，手中的茶杯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他们敢！”
“……控制控制，你激动什么，待会吓到别人。”陆唐连忙拍拍他的胳膊，“你听我说完，我们先在客栈住下来，如果那三个妖精完全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就不会主动来找茬，我们也不需要多言语，盖章就可以走人，如果他们……呃。”
陆唐刻意空过去那句话，咳咳继续说：“那我们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孙悟空点头：“也好，你的脚伤也不适合赶路，就多住两天吧。”
陆唐：“……”早就没知觉了好吗。
要不是你时不时提起来，他早就忘了。
但面上还是尤其乖巧地说道好呀，省的被瞪。
大圣的冷眼，会放刀子，戳心窝。
好长时间没睡床了，能多睡几天好觉，猪八戒自然是完全没有异议，甚至边吃边打量着街道踅摸着要给自己置办点东西了。
至于沙悟净，只要是陆唐说的，他统统没有意见，严格执行。
达成共识之后，几人用了饭菜，觉得味道还不错，尤其猪八戒吃的投入，就连刚才陆唐的调侃他都没听到，可见是很满意了，他们顺便就在这家客栈住了下来。
*****
他们在城中住了好几天，陆唐总是呆在房间里也无聊，被孙悟空带着出去逛吃了一个下午，完全没有麻烦找上门，看来这城中的妖怪确实不知道他们身份。
孙悟空看着陆唐手上又是糖葫芦又是糕点的，无奈问道：“有什么好吃的，甜滋滋的。”
真不识货，陆唐白他一眼：“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
孙悟空一挑眉：“真的吗？”
陆唐重重点头，俨然就是甜食的代言人，坚定说道：“当然了。”
孙悟空轻笑出声：“难怪。”
陆唐咬了一口糖葫芦，吸溜吸溜嘴角的口水，转脸问道：“什么难怪？”
孙悟空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吃了这么多甜的，自己都变成甜的了。”
陆唐咬了一口山楂，糖渣嚼得咯吱咯吱响：“造谣犯法的啊，你要是再乱说被妖精们听去了，说不定下次抓到我压根不煮，直接生吃。”
孙悟空捏住他鼓囔囔的脸颊向外拉扯：“就知道胡说八道，行了，逛也逛了，吃也吃了，回去吧。”
一绺头发划过孙悟空的手，痒痒的，最后落在陆唐的脸颊边上。
陆唐两只手都占着，只好拼命鼓着腮帮子，又是瞪眼又是用舌头顶，甚至脑袋还用力甩了甩，也没把它弄到后面去，痒的着急的五官都变形了。
孙悟空顿了顿，慢慢伸出手，帮他撸到后面，眼神极致的温柔。
陆唐手背蹭了蹭，努力嚼着山楂含糊不清地说：“谢啦~”话还没说完，又啃了一颗山楂，眯着眼睛确实是很享受甜丝丝的味道了。
“不用。”孙悟空站在他的身侧，完全没发挥腿长的优势，胳膊蹭着他的肩膀走的极为缓慢，“你是俗家弟子吗？”
陆唐想了想，摇头：“严格来说，我根本不是弟子。”他慢吞吞吃着手里的东西，补充说道，“我记得之前你就问过，为什么会选择我？”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但却又熟悉的画面，还不等陆唐抓住就消失了，他晃晃脑袋，就当没想起来，继续说，“可能是真的有缘，我不太清楚，你看，我又懒又笨，还不能担当大任，选择标准真的很迷了。”
孙悟空手在他脑袋顶上轻轻拍了拍：“其实你很好。”冥冥之中，或许一切自有定数。
不是选择了你，我又怎么遇见你。
陆唐歪着脑袋探究似的看他。
孙悟空：“怎么了？”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陆唐软着声音，似乎在撒娇，听得孙悟空心尖微动，“你问吧。”
“你不是猴子吗，为什么没有毛，我之前看过你召唤猴子猴孙，都是拔头发。”明明召唤出来的小猴子们都有毛的！
陆唐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简直好奇死了。
“……”孙悟空没觉得唐突，他只是觉得奇怪，“我是猴子没错，可我也是石头，为什么石头会长毛？”
陆唐：“！”
陆唐猛地顿住：“卧槽，把这个忘了，长毛的石头那是青苔！被电视剧给骗了！”
孙悟空按住一惊一乍的他，眯眼：“怎么了，被谁给骗了？”
陆唐咬了一口糖葫芦，很随意挥挥手：“没事没事，不要紧的事。”
其实他就是好奇，知道答案之后感觉解决了一件大事似的如释重负，他举着糖葫芦，问道，“你要吃吗？”
看着糖葫芦上的糖霜，再看看他泛着水光的唇瓣，孙悟空俯身咬了一块山楂下来，抿在嘴里，猜测他的嘴是不是也跟山楂一样酸酸甜甜的可口。
陆唐没想到他真会吃，不过也不介意，笑嘻嘻问道：“好不好吃，是不是很甜。”而且绝对没有加入其他不健康佐料，天然安全。
“嗯。”孙悟空点头，盯着他闪着光的双眼，“很甜，也，很好吃。”
回到客栈之后，陆唐把买给猪八戒的吃的喝的用的统统交给正好出来的沙僧，叮嘱说：“今晚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启程。”
不能再耽搁了，人越歇越懒，再这样下去就要没干劲，彻底不想走了。
沙和尚嘿嘿一笑，点头，报了一大堆东西想着猪八戒忽然就忘了自己出门要干什么，索性转脚先去看还在睡觉的二师兄了。
正巧二师兄下午吃的不多，嗑点零嘴省的晚上饿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