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瞳
还是昏暗的仓库，血腥味经过一晚上，已经淡了。
“妈妈？妈妈！”银发的少女猛地从木板搭成的简陋床上醒来，立起身子。
因为她的动作，本来紧紧裹在身上的白色风衣滑落到了纤细的腿上。
她没有打量周围的意思。
不，或者是应该说，已经无法打量了！
世界一片漆黑，眼睛处偶尔传来的细微疼痛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少女一把揭开风衣，似乎是想站起来，却因为腿上的酸痛而摔倒了。
她毫不在意地面的冰冷，向着四周摸索，嘴里低喃:“妈妈……妈妈……”
精致的小脸，是如此的绝望。
额头，撞到了什么东西，传来触感告诉她，应该是某个人的腿。
“咳，我已经帮你把你母亲安葬了，在仓库后面，因为不知道你母亲名字，所以没，咳咳，没有题名。”
温和的声音略带咳嗽，和昨天一模一样。
“是吗？”少女开始哆哆嗦嗦起来，不知道是感受到了寒冷。
她没有怀疑少年会不会是在骗她，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值得被人欺骗。
所幸没有被破坏的泪腺，已经产生了泪水，顺着眼角，混合着脸上还未清洗的血污，滑倒了下巴。
咬住下嘴唇，显然是强忍着不然自己啜泣。
“我已经……已经，一、一无所有了。”
唯一的亲人死了，即使是待她在差劲，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始了嚎啕大哭。
小脸布满灰暗，显得那么无力。
心脏像是被揪住一般的疼痛，少年很确信，那绝不是自己身体的原因。
“不，还有我哦！”
他轻轻蹲下身子，将她搂到自己怀里，“呐，咳，咳咳，我知道这个样子会被当做变态，但是我还是要问，你愿意和我，开启新生活吗？”
勉强忍住咳嗽的冲动，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用头轻轻的蹭她脏兮兮的脸颊，像是在给她无声的安慰。
“我，我是被诅咒，诅咒的孩子，您不讨厌我吗？”
啜泣变成了抽噎。
“你是答应了吗？只要你，咳咳，不嫌弃我是病秧子就好。”
好一阵的沉默。
直到看见对方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少年嘴角勾起了弧度，“我叫安书哦，你呢？”
“母亲没有给我起名字。”少女的话声很轻，似乎又要哭出来。
安书更紧的搂住她，没有愚蠢到去问对方的父亲，看着对方眼睛处因为没有热水，而到现在都不曾擦拭的血痕，又是一阵心疼，“那，咳咳，以后你就叫瞳，好吗？安瞳哦？”
“安瞳吗？很好听的名字呢？”
女孩伸出手，指了指安书，“安书？”
“对！”
又指了指自己，“安瞳？”
“嗯！那以后我，咳咳，就是小瞳的哥哥了哦，小瞳，叫声欧尼酱给哥哥听听。”
“欧……欧尼酱？”
她尝试发音，很陌生的词汇呢！
叫起来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母亲从来没有给过她的。
旋即，她伸出小手，摸了摸安书的脸，似乎是想凭借此了解安书的相貌，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提高声音道，“欧尼酱！”
“乖哦！”安书眼睛眯了起来，显然是心情好转，丝毫不在意安瞳脏兮兮的脸颊，凑过头去轻轻的蹭。
“呐，你知道，咳咳，你母亲的名字吗？”
“妈妈……从来没有告诉我……”
看着对方又暗淡下来的表情，安书真的想扇自己一巴掌。
“那我，咳，就在墓碑上题‘安瞳的母亲’，好吗？”伸出手，本来是想捏她的小脸，但又怕拉扯使她眼睛更痛，变成轻轻的抚摸。
“嗯。”她点点头，伸出手按住安书的手掌，脸在掌心轻轻的蹭，很温暖的感觉呢！
她这样想到。
想站起来去拿风衣给安瞳穿上，却发现裤脚被拉住。
“尼酱……不要、不要丢下我。”安瞳嗫嚅的说着。
安书没说话，却轻轻抱起她，柔软的身子像是没有重量。
再次蹭蹭她的脑袋，拿起风衣给她套上，从旁边找了一条绳子轻轻束住她的腰，不让衣服滑落。
顺手理了理她头上银发。
满意的点了点头，安书用十分夸张的语气道：“呀，瞳酱怎么这么可爱？”
“呐，外面有点冷，瞳酱在，咳咳，在这里等着哦，我去给墓碑刻上名字。
我们就离开这开，咳，开始的新生活哦。”
“我……我也要去，我害……害怕，我不怕冷的。”
安书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处于黑暗中的孩子总是会胡思乱想，缺乏安全感。
没有多说什么，正了正她的衣领，又紧了紧她腰间的绳索，左手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来到仓库后面的石碑前，右手食指冒出蓝光，按在石碑上，留下来一行清秀的字迹。
一阵冷风吹过，安瞳脚因为疼痛而一哆嗦没站稳，眼看就要滑倒，幸好旁边安书手疾眼快一把捞起了她。
抱在怀里，安书轻轻弹了她的额头，“你呀你！”
感受到怀中的安瞳轻轻挣扎，似乎是想自己站着，不给他添麻烦，急忙出声，“乖乖别动哦！咳咳、别一会让我和瞳酱一起倒了。”
安瞳不再扭动，趴在安书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和偶尔传来的咳嗽，感觉已经被冻僵的身体软化了下来，好舒服的感觉！
看着怀里安瞳微红起来的小脸蛋，勾起了嘴角使两腮出现了浅浅的梨涡，
安书又忍不住凑过头去蹭，唔，怎么这萌啊？！好想捏啊！
风越来越大，但谁也不想打破现在的气氛。
被当成了7年的怪物，难得有人关心爱护自己，安瞳自然沉默着。
安书更不用说，谁会讨厌怀中有一个像吉祥物般萌的妹妹？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去医院给安瞳包扎一下伤口，并给她买一身像样的衣服。
虽然安书止住了她的血和大部分疼痛，原肠病毒回复的再生，也让她眉心处的刀痕有翻出新肉的痕迹。
但安书可不希望自己可爱的妹妹顶着这么一副样子给人嫌弃！
正在这时，天空上飞机破开气流的轰鸣声打断两个人的小心思。
紧接着，广播响了起来。
“处于边缘区的人们请注意，前时间断巨石碑外聚集的原肠动物发动了攻击，规模不下于第一次关东会战！
目前自卫队已经出动，但可能有漏网之鱼潜行进来，请处于边缘区的人们速度像中心靠拢！
重复一遍，请边缘区的人们速度往中心处靠拢！”
空气似乎是安静了片刻，突然之间沸腾了起来。
来不及收拾，人们赶紧行动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与巨石碑相反的方向跑。
纵使是在偏远仓库的安书，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孩童的哭嚎，货架的倒闭，火焰的燃烧……
“欧尼酱……”安瞳扯了扯自己哥哥的衣领，有些担忧。
“没，咳咳，没关系的，瞳酱相信哥哥吗？”
正愁着没钱不知道怎么办呢！
回应他的是少女轻轻的嗯声，像只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