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合作
荔宣和之前那个女人去院子里逛了，而自称是荔宣姐姐的女人, 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 气定神闲，等着他发问。
谢因先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然后才问：“我凭什么信你？”
顾惊蛰闲闲道：“就凭这张脸。”
谢因觉得好笑：“人.皮.面.具并不是没有……”
“你要摸一摸吗？”顾惊蛰突然打断他。
谢因被噎住：“你……”
但是顾惊蛰很快又说：“对了，你摸不到我。”
她的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谢因有点生气, 觉得对方在耍他：“你说什么？什么摸得到, 摸不到。”
顾惊蛰微微一笑：“你试试。”言毕伸出手来，摊开掌心, 又放在桌上, “试试。”
谢因一脸警惕：“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若是你包藏祸心——”
“也对。”顾惊蛰颇为赞同, “那我摸你好了。”
她说完，没等谢因反应, 身子往前一倾, 眼看就要碰到谢因倚在桌边的手臂。但只一霎那, 她的手就从谢因的手臂上穿了过去。
谢因立刻睁大眼，不可思议看着顾惊蛰的手。
“怎么样？”
顾惊蛰收回手，谢因还有点不能回神。
“……戏法？”
顾惊蛰摇头：“我十岁时就死了。”
谢因很快打断她：“不要开玩笑。”
“你见到的只是我的魂魄。”
谢因嘴角微抽：“不要开……”
“不是玩笑。你也见到过荔宣莫名其妙变出一捧花吧？”
谢因收了声。
顾惊蛰继续讲下去，只一句话就把谢因炸开：“但荔宣不是花精。”
“你说什么？”
谢因腾一下站起，扶着桌神色震动。
顾惊蛰淡淡道：“她是顾家的孩子，是我的双胎妹妹。”
她一点一点, 慢慢把所有的事情都讲了出来。比如顾敏是如何瞒天过海藏下了荔宣, 又是怎么喂荔宣喝药, 让荔宣记忆混乱，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一颗茉莉所化，才活了一年半。
“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因有点不能理解。
顾惊蛰看着门外，语气平常：“方便做事而已。”
又说到顾敏从古籍里找到换魂的方法，以及最后因为荔宣身体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变化，功亏一篑。
谢因立刻紧张起来：“什么变化？小花精……荔宣的身体不好了吗？”
“没有。”顾惊蛰看他一眼，又露出笑，“算你有心，知道问这个。”
谢因有点恼：“不问这个还要问什么？”
顾惊蛰意味深长：“比如为什么要找换魂的方法。”
谢因皱眉：“我不想知道。”
不过他确实很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谢因重新坐回椅子，状似无意地开口：“那小……荔宣几岁了？”
顾惊蛰觉得奇怪，不过也回答了他：“新岁十七。”
谢因偷偷松了口气。
顾惊蛰观察他的神色，有点不能理解这个问题。她便道：“还有什么要问吗？”
谢因于是想了想，问她：“可以替我照顾荔宣一阵子吗？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明白，现在荔宣并不能留在我身边。”
顾惊蛰嗤笑：“现在是不能。以后就能了？”
谢因语气认真：“能。”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惊蛰眨一下眼睛，“我为什么要把妹妹交给你。”
“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你，何况你现在自身难保，何谈其他？”
谢因并不泄气：“所以只是请你暂照顾她一段时日……”
“然后呢？将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送到别人身边，让我们姊妹分离吗？”
原来担心这个，谢因于是道：“你也可以常来。”
顾惊蛰轻笑一声：“说得容易。”
“那你又怎么样？”谢因生气起来，“说是她的姐姐，却连自己的妹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现在倒是冠冕堂皇要留她在身边了。”
“荔宣在我身边待了整十一月，我知道她什么都爱吃，最喜欢吃橘子。但是多吃会流鼻血。不能闻烟气，屋子里从来不燃香。还有小猫，她也最喜欢小猫，被猫抓了都嘴硬说没事，因为怕小猫被送走。”
“她也很好打发，给点吃的就什么都可以可以了。”谢因垂下眼皮，“傻子谢荔宣。”
“倒是你。”谢因又重新抬头，咄咄逼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就因为你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姐姐？”
顾惊蛰一直看着他，等到谢因气势汹汹说完一长串话，才笑出声来：“好，我帮你。”
“帮什么？”谢因一头雾水，“帮荔宣想起我吗？”
谢因立刻傲气起来：“不需要。”
小花精总不可能一直都记不起他，只要他能把她抢回来，记不起就记不起。他有一万种办法，让荔宣再喜欢他。
顾惊蛰说的却不是这个：“你不是在找人？”
谢因一愣，又出了一身冷汗：“什么找人？”他只吩咐过谢龄。但是又怀疑顾惊蛰是在试探他。
顾惊蛰道：“最好的选择不就坐在你面前？”
“我帮你，解决大皇子。”
顾惊蛰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不但直截了当告诉了自己的身份，还对谢因说提防顾玄。
“姑姑曾经试图联系他，但失败了。”
顾惊蛰一脸轻松：“我怀疑真的顾玄已经死了。”
谢因有点不可思议：“但、但——”谢青怎么敢？
“没什么不敢的。他不是还敢毒杀公主，顺便派人追杀你吗？”
“可是顾玄不一样。”谢因皱眉，“那些丹药，确实被炼出来了。”而且他在谢询身上真的看到了效果。
顾惊蛰才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当了这么多年太子还平平安安没被人拉下马的？”
“人都是假的，还怕丹药不是假的吗？”顾惊蛰道，“若是怀疑，我也见过顾玄，把他叫来对峙一番就行了。”
顾惊蛰的嘲讽之意豪不掩饰，谢因有点低落，为什么能一路顺遂当这么多年太子呢？还不是因为清河替他思前想后，担惊受怕。
谢因呼出一口气：
“行，我想办法。”
说完这些，顾惊蛰便回了花藤，温宿已经在外面等着，看谢因走出去，便对他道：“荔宣在后面。”
谢因不满：“你就留她一个人？”
“你不高兴？”温宿反问，“我还以为没人打扰，你会欢天喜地。”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还给她买吃买穿。”谢龄都告诉他了。
谁知道温宿一脸无所谓：“因为她是惊蛰的妹妹啊。我才不喜欢这个小拖油瓶。”
谢因气：“假惺惺。”果然还是自己照顾小花精最放心。
温宿伸手做了个“请”，谢因便怒气冲冲往后面走了。
望着他离开，温宿叹了口气：“你要把荔宣托付给他吗？”
衣袖里微微一动，顾惊蛰的声音传出来：“逃亡时都没有丢下荔宣，现在还记挂着荔宣，他是真心的。等他重回太子之位，荔宣跟着他，总不至于颠沛流离。”
温宿倚靠着屋门：“我一点都不高兴。”
笑声。
“你也舍不得啊？”
“才不是。”温宿淡淡的，“没了这个小拖油瓶，我偷笑还来不及。”
但是顾惊蛰一直想把荔宣带走，到现在却改变主意让她留下。温宿明白，那是花灵不足以支撑了。
“你还好吗？”
沉默良久，顾惊蛰终于给了答案：“不怎么好。我得修养几日，等哪天要见顾玄了再喊醒我。”
“好。”温宿站直，“走了。”
*
谢因在偌大的后花园打转。这个温宿，说荔宣在后面，也不告诉他后面哪个地方。太子别院这么大，要是荔宣也走来走去，那得何年何月才能碰上。
徒劳找了一圈，谢因停下脚步，想了想谢荔宣的脾气，最后径直往湖泊走去。
人果然在那里。
谢因如释重负，又悄悄站在后面，仔仔细细看着荔宣。
她好像有点踟蹰，往前虚虚迈了几步又收回。谢因一看，原来是杂草挡住了路，看起来，像是荔宣怕弄脏了裙子。
杂草算什么？谢因皱眉，裙子脏了就脏了呗。看看她的好姐姐，把他的谢荔宣养成什么样了，一条裙子都犹豫万分。
谢因闭眼又睁开，抬脚踩在地面，慢慢朝着那个背影走去。
“你想去那边吗？”
“我知道还有其他过去的路。”
“不会。”
荔宣开开心心跟着他逛园子，又叫回他“谢因因”，虽然是谢因自己说自己叫谢因因的。
不过，他的谢荔宣很快就要回来了。
谢因余光看见荔宣的脚在裙摆下晃动，又轻声问他以后还可不可以再来。
“当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园子的主人都归她了，园子还不是她的吗？
谢因笑眯眯，在心里亲了无数口娇弱羞怯的谢荔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