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道光芒, 就像是闪耀着金光的鞭子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来。鞭光所及之处, 黑色的人形就像被热刀碰到的奶油一样融化了去。
绿发的英灵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战斗回来了。
他还是离开时的那个样子，淡泊、宁静, 带着一种……与战场格格不入的岁月静好气息。
明明是刚刚激烈了剧烈（大概）的激战，他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
白皙的面容，恬静的神色，再加上纤尘不染的白衣（虽然款式过于质朴）, 少年英灵看起来像个行走在山林间可以摆拍的森系少年（？）要远多于战斗兵器。
至少不明真相的人看到都会有自己仿佛走错了片场的错觉。
恩奇都的归来, 直接把立香这边的战斗力拔高了几个等级。
真直线上升那种。
从火|枪变身火箭炮一般的华丽转身。
虽说天之锁本身是对神性特攻，但恩奇都身为神造兵器，就算不是对上神性对手，只要还在地球上，只要他还能从大地汲取力量, 那战斗力就是一等一的强。
原本只能点杀的影从者们, 被他像割稻子一样一片一片的扫倒。斩瓜切菜一样的就推了过去。
“你回来啦！”立香扒头看着独自归来的恩奇都，见他毫发无伤, 心里也松了口气。接着才想起来那个被他当做对手的红发少女。
“那个……那个, 碧儿翠丝她……？”
恩奇都歪了歪头, 似乎思考了两秒这个名字对应的身份。
“脱力昏过去了, 就留在那边了。”
他一如既往的用了陈述的句式。
既没有炫耀也没有毒舌, 只是平静温和的叙说一个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行吧, 人还活着就好。
立香松了口气。同时微妙的觉得, 自己的认知可能稍微的有了那么一点点偏差, 诸如：把人丢在那里没什么/人只要还活着就问题不大。
——但反过来一想, 这么想似乎……大概也没什么大问题？
哦不，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立香把视线投向黑色柱体当中的金发少女。
她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也没有从伊莉雅口中听说过她的事情，但根据她多年的游戏和观影经验，这个少女，一定是非常关键的关键人物。
只是不知道她是哪个角度的关键罢了。要是能有更多的线索或者关键词就好了。
这样她才能知道通关手法到底是智取还是莽。
——其实立香并不想对这样纤细美丽的女孩子动手。或许是理想主义，又或者是伪善。但她始终觉得暴|力手段只是最后的手段。能不用就不用。
虽然对着脸啪啪啪打是很爽啦。（这个她不会否认）但大多数时候，暴|力都不会带来好结果。
立香陷入沉思的时候，战场上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恩奇都的加入，影从者大军也变得不足为据。立香一方一瞬间就完成了从被动挨打，到主动攻击的转变。
森系少年……不是，美丽的兵器使用大地的力量，就像割麦子那样收割过去。偶尔有没有被割掉的漏网之鱼，也在下一秒被他像穿糖葫芦那样用地刺串死——就是之前跟操纵了安洁莉卡的肉体的吉尔伽美什战斗时用的那种。
不过这一次的要细小很多，基本上就是一个影从者一根这样——大概就是火|箭|炮和手枪的口径区别。
单纯只看这个战斗场面，恩奇都的战斗力无疑是开挂级别的。无论对方是高是矮是强壮是纤细，都没有一秒的停留。
这让红衣英灵先前的担忧看起来就像是在瞎操心。
不过灵基的规格不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当然也不会觉得羡慕。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存在，无论信念还是意志都不相同，有巨大的差异本就正常。
只是少年英灵那平淡中带着‘怎么会被这种程度的辣鸡敌人缠住’的态度还是让人微微的有那么点膝盖疼就是了。
“好、好厉害。”
伊莉雅看呆了。
尽管之前也见到过他和吉尔伽美什的战斗，但就算声势浩大，那也只是1v1的战斗。而不像现在这样，是以一敌多，是仅靠一人之力就拦下千军万马的大场面。
“是啦是啦，那家伙就是这么夸张。”
正在同黑甲少女缠斗的克洛伊抽空回答。尽管在对付棘手的敌人，但她也一直有分出一分注意力关注伊莉雅和立香。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这里’没有见到过，但也可以用熟悉或者怀念来形容的场面。
曾几何时的特异点里，她也曾见证过这样的战斗。
然而现实却并没有给她怀念过去的温情时间。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黑甲少女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
“呜哇！”
克洛伊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下腰闪开了袭向自己胸口的绝杀。不过因为这一击来的太快，她虽然避开了要害，头发却被削去了一缕。
“美游！”
“我来！”
克洛伊呼喊身边的同伴，被叫到的少女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就已经默契的展开了下一次进攻。
由克洛伊牵制，进行了梦幻召唤的美游作为真正的杀手锏。
无论怎么看。
立香这一方都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
似乎胜利这个结局，只是剩下时间关系了。
然而这个时候，罗马尼阿基曼注意到一件事。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战斗，还有那个黑柱中的少女身上的时候。他的视线扫过了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那个邋里邋遢站在那里的中年男人。
而那个就像诸多被逼到绝境即将被打倒的反派一样的男人，却在微笑。
不是歇斯底里，自暴自弃的笑。而是嘴角上扬，漫不经心又带着自信的笑容。
——就好像，他已经胜券在握了一样。
“等下，哪里不对——”
他心中警铃大响，然而还没等他抓住立香，说出自己的猜测。视线就被一片黑暗所覆盖。
像夜幕倾泻，又好像被幽暗的某种东西所包围。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无尽的黑暗——甚至连自己都看不到了。
恐怕，这才是敌人真正的杀手锏吧。
他们都被刚刚展示出来的大场面骗过去了。认为以不明正身的立方体为中心的区域就是真正的战场。
只不过，现在发觉已经迟了。
听到罗马尼阿基曼的声音的一瞬间，立香是回了头的。然而没等她问出那句‘怎么了’，视线中的青年就被黑暗所遮蔽。
她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不过这黑暗并没有持续很久，慢慢地，有了晦涩的光。昏暗的光虽然没有照亮黑暗，但至少能让人在黑暗之中看到自己。
这就很有用了。
毕竟长时间‘看’不到自己，人就难以确保自身的存在。
立香很努力的想要不被这样奇特的黑暗影响，但还是不知不觉中走向了某个方向，然后就像高空落体一样坠了下去。只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因为周围全是黑暗而看不到参照物，但‘下落’的感觉确实格外的真实。
真实到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会从嘴里跳出来。
她的衣服也随之向上翻起，口袋里零零碎碎的东西也纷纷向上飞去。就连之前伊莉雅给她的职介卡都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也都飞出去了。
当她反应过来并试图补救的时候，只剩下最后被她死死抓住按在怀里的一张了。但因为周围太过黑暗，她甚至看不清自己留下的究竟是哪一个职介。
好歹还有一张卡。
她乐观的想。
万一发生什么，自己姑且还有自保之力。
……大概。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卡片，甚至因为太过用力，卡片的边缘都嵌进了肉里，留下道道痕迹。
要是能召唤出无论敌人是谁都能解决掉的英灵就好了。是谁都没关系，只要能解决这个困境……虽说什么都依赖英灵的力量不好，但要是英灵的力量可以让那些孩子得救的话，为什么不用呢？
也许是胡思乱想消磨了不少时间。
一直处于坠落状态的少女，终于结束了坠落，站在了某个地方。
在这比黑夜更加昏暗的地方，只有一处泛着微微的光。在这朦胧微弱的光芒之中，有一位穿着黑色抹胸连衣裙少女，正背对着立香。
她有着窈窕的身段，莹白似雪的漂亮肌肤，还有如金丝织就一般漂亮的金发。
文艺一点来说，就是神明在创造她的时候，给了她额外的宠爱。
立香站在她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这位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美丽神圣的少女。
莫名的总有一种。
全世界除了我之外都是美人的错觉啊。
无论是英灵，还是遇到的其他的人。最少最少也是个让人看着舒服的眉清目秀。
“你来了。”
背对着立香的少女说话了。
她转过头，露出了精致冷艳的美丽面孔。
“嗯……稀里糊涂的就来了。”
见她开口，立香也小心的回应。面前的少女，精致又脆弱。总觉得好像对她说了重话就会让她受伤似的。
见立香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歇斯底里，金发的少女微微一笑。
“本来，它让我在这里杀了你——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少女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它是谁？”
立香被她话中的那个‘它’所吸引。不说别的——想要知道要杀害自己的幕后真凶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姑且……算是合作伙伴吧，我们各取所需。所以就在这里，在这段时间合作了。”
少女说的漫不经心，似乎并没有把这个合作伙伴当回事儿。
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合作了。少女你心可真大。
立香在心里日常吐槽。
“那个……如果你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立香看了看似乎并不准备对自己做什么的少女，又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周围，准备道别了。此地不宜久留。
这个美少女虽然很美丽，也似乎有放自己一马的意思。
但是说话这样没头没尾的，难保她不是有其他的想法。立香不觉得自己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和她刚迎面，倒不如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你不想见同伴了么？”
面对立香想要退去的意图，少女仍然是那副淡漠的模样，只不过说出的话，却让立香在下一瞬间收回了刚抬到一半的脚。
“对不起，我不走了——请告诉跟同伴们回合的办法。”
大丈夫能伸能缩。何况一个小小的改口呢。
“那么，我给你两个选择吧。”
金发少女迈着端庄的步伐走向立香。
“其一，你留在这里，等完成了我的目的就送你回去你原来的世界。”
她举起一根手指，之后又竖起了第二根。
“其二，我送你去找你的同伴——不过同时，你也要面临想要杀了你的那个‘它’，还有恩兹华兹接下来的行动。”
“我选二。”
立香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能会死哦？”
她轻轻的一挑眉。但语气中去并没有对‘死’的恐惧，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嗯，我选二。”
立香再一次做出了选择。
她并不知道少女的话是真是假，但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也容不得她去怀疑了。再这么拖下去不会有好处。
“那么，就来这里吧。”
美的令人屏息的少女像要拥抱立香那样张开了双臂。
她将选择权交给了立香。接下来，就该是立香去面对自己的选择了。
是要稳妥的等待结局而留在原地，还是为了同伴而冒险冲到不详的黑暗之中。
“事实上，我并不建议你探究那么深哦？你只是被牵连进来的平行世界的人，跟这件事没有关系。那些人也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不是么？”“先不说英灵——只说那些女孩子……你不觉得，有时候‘死’也是一件让人憧憬的事情么？”
“活着不一定代表幸福，死亡也不一定就代表恐怖。”
金发的少女轻生说着，像是在劝说立香，又像是在说自己。
“那个，艾丽卡……”
立香叫出了她所知道的，少女的名字。虽然站在这里这个十几岁的少女，同黑柱之中那个小学生样貌的女孩子身形差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出相似之处。
与其说是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人，倒不如说是长大了的自己，这样的关系。
“啊啊，这个名字，是我来着。”
听到这个名字，少女先是一怔，像是思索了片刻后才点头承认了下来。
“我不敢说活着更好，但是我觉得‘生’还是‘死’，这样的事情应该交给美游自己去决定。虽然我不曾在我的世界见过她，但是她好歹也是‘卫宫切嗣的养女，卫宫士郎的妹妹’，所以也就是我的家人——因此，如果她想要活下去的话，那我就会支持她，帮助她。”
一开始还磕磕绊绊，但立香的话很快就顺畅了起来。她很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我的注意都不会变——请送我去跟我的同伴回合吧。”
少女的声音并不嘹亮，也没有那么果决。但就是这样普通的表达，反而更有真实感。
艾丽卡听完，垂眸微微一笑。上前两步拥抱了立香。
然后就再她触碰到立香身体的那一刹那，本应在她怀里的立香就消失了。
“看在……的份上，就再额外告诉你一个消息吧。”
她对着黑暗呢喃。
“我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