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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阅微昨天才回到家, 不知道顾砚秋在给薛定谔减肥的这段日子中, 和薛定谔约定了一个小游戏。
薛定谔节食节得非常痛苦, 经常喵喵叫,顾砚秋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 家里就薛定谔这么一根儿独苗苗, 掌上明珠也不为过。
她每天晚上会随机放一点小零食在某间客房的抽屉里,当作给薛定谔的小惊喜。于是每天深夜, 薛定谔都会翻箱倒柜一番,把所有抽屉都扒拉开,找它的小零食吃。
家里的抽屉之所以那么干净,和保洁阿姨没有关系,都是顾砚秋为了藏零食特意擦拭过的,能不干净么?
林阅微收好了礼物,拍了拍手站起来, 回到客厅, 一眼就瞟见了自己家里的猫,薛定谔自个儿“喵”得正起劲, 猫身悬空,被从天而降的一双手给抱了起来。
布偶猫是现存体型最大、体重最重的猫之一,薛定谔一岁半不到, 尚未发育成熟,已经比大多数的猫都要大了, 体长近四十公分,即便顾砚秋现在给它减着肥, 掂量起来也是不轻的重量。
她把薛定谔当孩子抱了会儿,薛定谔在她怀里晃晃悠悠的舒服得直打哈欠。
顾砚秋把车停进车库,从小门出来,快步回到了家门口,指纹外加密码打开了门,眉眼柔和,扬起唇角:“我——”
林阅微在她开门的一瞬间就扭头,食指竖起来,贴在唇瓣中央:“嘘……”
顾砚秋放低声音,后三个字只做了口型。
……回来了。
顾砚秋换了拖鞋,轻手轻脚地踱步进来,好奇林阅微怎么今日如此神神秘秘,结果在看到她身侧窝着熟睡的盖着量身定制的小毯子的薛定谔,目现了然。
猫和人的作息不一样,大部分昼伏夜出,小部分会跟随主人作息,但是也不会和人那样日夜分明,多是睡醒了玩一会儿,玩累了再睡一会儿,随时随地都能趴下睡了。
顾砚秋朝那侧看了眼,小声道:“睡着了。”
林阅微点点头,幅度很小,生怕惊醒薛定谔似的。
如果是旁人瞧见这二人谨慎小心的模样,还真会以为她们俩养了个孩子呢。
林阅微站起来,向顾砚秋招了招手,两人蹑手蹑脚上了楼,回到主卧,给楼下的薛定谔留足了安静的空间。
顾砚秋终于恢复了正常语调,回忆起方才林阅微看薛定谔的温柔眼神,不由得问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还好。”林阅微突然回过味来,对上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说,“你要给我生孩子吗?”
顾砚秋:“……”
她做出思考的神情,缓缓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过两年,等我把事业稳定下来一些。”
林阅微一听她当真了,忙道:“别,我不想养孩子。”
“那你对薛定谔……”
“薛定谔是猫,又不是人,养什么孩子,不如再养条狗。”
“……”
“别再想这个问题了啊,浪费脑细胞。”
林阅微主要不是不喜欢小孩子,而是一想到怀孕要经历的孕吐、以及腰酸背痛等等各种说不清的副作用,以及生产的阵痛再加上生育对身体的损害,以及培养一个孩子要花费的心血,就打消了对小孩子的一切想法。
或许在她这个年龄还没有繁殖的欲望,更多想的是自己,俗称的自私,但自私没什么不好的,也是对人生的负责,总比头脑一热把孩子生了,最后天天活在后悔里要好。
顾砚秋再次向她确认了一遍:“真的不想要?”
林阅微看她一眼,挑眉:“是你自己想要吧?”
顾砚秋沉默。
林阅微讶然:“真的啊?”
顾砚秋抿了抿唇,轻声说:“想要一个和你长得像的女孩儿。”
林阅微先是懵着的状态,而后红唇两侧弧度慢慢扬了起来,她一步一步走近顾砚秋,两手搭在她肩膀上,笑道:“没想到顾总喜欢小孩子。”
顾砚秋纠正:“是喜欢你。”
林阅微:“我懂的,爱屋及乌嘛。”
如果真的要生孩子的话,她也想要一个和顾砚秋长得像的,大顾总小顾总,一想到两个看起来冰块实则小可爱的可爱在家里,未免太萌了吧。
有点心痒。
林阅微想起来一个问题,面上浮现出忧色:“生两个会不会太辛苦了啊?能一次生出来吗?”
顾砚秋支吾了一下:“……现在的技术好像还达不到这样的地步。”
林阅微:“那一人一个?”
顾砚秋还没回答,林阅微就拧着眉头说:“可是我听说生孩子可疼了,十级疼痛。”
顾砚秋道:“可以无痛分娩,国内不行就去国外生,好像水下分娩技术挺成熟了。”
林阅微说:“生完以后子宫会下垂,经常会外翻然后掉出体外,想想都可怕,还会有妊娠纹,很难消掉,产后恢复也很痛苦。要是剖腹就更惨了,一条蜈蚣一样的缝合伤疤。”
顾砚秋道:“我陪着你或者你陪我慢慢调养。”
林阅微说:“还有并发症,你等我查查都有些什么病会在生孩子以后得。”她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刚打开浏览器,抬头和顾砚秋对上眼。
顾砚秋叹了口气。
两人大眼瞪小眼。
林阅微突然乐了:“我刚刚都说了什么?”
顾砚秋也笑了:“说生孩子有什么坏处。”
林阅微又问:“那你在说什么?”
顾砚秋咳道:“说可以尽量避免。”
林阅微啧一声:“你看看,明明就是你想养小孩子,把锅扔到我身上。”她把手机丢到不远处的床上,“先研究着,暂时不打算生,要生也得等我们俩都稳定下来。”
顾砚秋点头:“嗯。”
她耳朵有点发烧,怎么突然就聊到生孩子了,还说得那么详细,明明离这件事还远呢。
她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似的,四处瞟了眼,最终定在了门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饭。”
“吃你。”林阅微歪头笑道。
“换一个。”
“你。”
“……”
顾砚秋抱臂看她,眼里无奈极了。
林阅微得寸进尺,径直迈向门口,将门反锁了:“好了,薛定谔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顾砚秋真是怕了她了。
但两人大半月未见,又是初识滋味,昨夜还因为林阅微睡着了什么都没办成,只动了个念头,心潮便隐隐澎湃起来。
林阅微如愿以偿地吃了餐前点心,自然也被当成了回点心。
两人一起去盥洗室洗了手,林阅微懒懒地靠在顾砚秋肩头直打哈欠,精力一榨干就没精神了。
顾砚秋轻推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下午没睡觉吗?这么困?”
林阅微眯着眼:“没有呢,中午去找江丛碧吃了个饭。”
“她和她女朋友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啊。”林阅微哼哼唧唧地回答完,有点好奇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顾砚秋把挂着的干毛巾取下来,先给林阅微擦了擦手,再将手掌贴在上面,让水分吸收掉,“就是突然想起来,问了句。”
“顾总最近很是平易近人啊,都关心黎民百姓了。”
“……别闹。”顾砚秋想:林阅微现在真是越来越贫了。
下楼的途中,林阅微把她知道的关于江丛碧和她女朋友的都说了,顾砚秋喜欢听八卦是好事儿,越来越有人气儿了。
说到她上回打电话给江丛碧的时候,江丛碧刚抱着女朋友在办公室那什么完,顾砚秋惊异地眨了眨眼。
林阅微没注意到她突然亮了一下的眼睛。
又说小女朋友现在才十九岁,交往的时候身份证上刚成年,就迫不及待吃干抹净,江丛碧老牛吃嫩草。
林阅微语气幽默,顾砚秋听得嘴角就没下来过,别人的爱情故事听起来很有意思,她突发奇想,问道:“要是讲我们的故事,要怎么说?”
林阅微哈哈笑道:“大概要写一本小说才行,等我们俩都稳定下来,我去雇个作者,让她给咱俩定制一本小说,真实经历改编。”
顾砚秋笑着应和她:“可以可以。”
薛定谔睡到快吃晚饭的时候醒了,在厨房门口蹲着往里看,顾砚秋顺便给它做了鱼,算是奖励加餐。两人一猫晚餐进行得相当愉快。
立春已经过了,今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的短,这两天便有了回暖的迹象,晚上吃过饭后,顾砚秋和林阅微便出去散步遛弯,薛定谔“喵”得特别凄惨。
林阅微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顾砚秋给薛定谔套上牵引绳,带着它出门。薛定谔两只爪子扒拉在门框上,死活不肯出门。
能让一直较为温顺的薛定谔这么强烈的反抗,也不容易了。
顾砚秋手一亮,掌心放着小零食。
薛定谔立刻松开了爪子。
两位家长带着薛定谔出去遛弯儿,薛定谔仰头挺胸,步履轻盈,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铃地响着,仿佛大佬出街。
林阅微看得快笑死了。
顾砚秋在小区里遛猫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路上居然碰到认识她的邻居,和她打招呼:“又出来遛猫了啊,薛定谔今天精神不错。”
顾砚秋微笑着答:“谢谢。”
邻居看向她身边裹得严严实实的林阅微,见怪不怪,这小区里明星不少,比她捂得更齐全的都有,帽子口罩已经算是简便的了。
顾砚秋主动介绍道:“我妻子。”
林阅微愣了下,说:“你好。”
邻居也怔了下:“你好。”
邻居走了以后,林阅微用肩膀轻轻怼了一下顾砚秋:“哎。”
顾砚秋:“嗯?”
“你干吗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我陈述事实。”顾砚秋转头看着她,“就是想告诉她。”
林阅微眯了眯眼,观察了一会儿她的神色,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顾砚秋脸转向前方,闷声说:“没有。”
“你声音听起来都低了,还说没有?”
“……”
顾砚秋一直没觉得林阅微要瞒着她们俩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哪怕是上次她出去马场和人一起玩儿,她突然出现,却只能以外人的关系把她拉到一边,她都没什么异样的感受。恋爱是她们两个人的事,再往大说一些,是两个家庭的事,她们彼此承认彼此在乎就行了。但就在她刚刚向邻居坦白的那一秒钟,林阅微突然愣住的那一下,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你跟我说啊。”
顾砚秋抿着唇,往前走,越走越快,甚至薛定谔都被她带着跑了起来。
林阅微:“……”
顾砚秋是飘了吧,绝对是飘了。
林阅微追上去:“你给我站住!”
“某高档小区惊现情侣生死追逐战,前方那人还带着猫,疑似携猫出逃,后方紧追不舍,不知道是为了猫还是为了人,敬请收看本期《走近沙雕》,一只猫引发的血案,啊,有危险,后者朝我奔来了!”
林阅微冲着站在小区道路旁边对她们叨叨个不停的一个小年轻,“没见过情侣吵架啊,都几点了,赶紧回家去。”
调皮的小年轻吐吐舌头,手里握着手机撒丫子跑了。
两人一猫最后在小区的凉亭停下来,林阅微重重地倒了几口气,迅速缓过来,抄着胳膊上前:“你跑什么,给我把话说清楚。”
顾砚秋:“我已经好了。”
林阅微:“你再说一遍。”
顾砚秋强调道:“我真的好了,刚才就是不开心跑跑步缓解心情。”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林阅微就纳闷了,她今天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凶我了。”顾砚秋低头去撸猫。
“我——”林阅微这暴脾气嘿,她压了压涌到天灵穴的火气,撑出了一张和颜悦色的脸皮,低声问道,“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你给我站住!”顾砚秋鼓起脸颊,学着她的语气。
林阅微:“……”她有这么凶吗?她绝对没有!
顾砚秋看她一眼:“还有,你一开始就对我不耐烦。”不是让她说吗,她就说个够。
林阅微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耐烦了?!”
顾砚秋:“你看你又凶我。”
林阅微降低语调:“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耐烦了?”她甚至每说几个字顿一下,态度好得不得了。
顾砚秋回忆着,重复道:“你看你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你跟我说啊。”
林阅微瞪大眼:“这叫不耐烦?”
顾砚秋点头:“你说了又字。”
林阅微嘿了声:“你本来就是又,非但又,你还老是不说话。”
顾砚秋哦一声:“老是。”她手指勾着薛定谔的下巴,停顿了两秒,“你现在对我就是这个评价了吗?说得我很无理取闹一样。”
林阅微烦躁地抓了抓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砚秋:“从你刚刚和我说话到现在,又凶了我两次。”
林阅微:“我没有凶你,我不就大声说了几句话吗?!”她声音越来越高。
顾砚秋伸出三根手指,淡淡道:“三次。”
林阅微在亭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放弃争辩了:“行,我不说话了,行吗?”
顾砚秋依旧是那副神情淡淡的样子:“不行,你要跟我说话。”
林阅微瞪着她:“我说话你又说我凶你,我不说话你又不允许,那你说我怎么办?”
顾砚秋下巴努了努:“坐。”
林阅微站着都气冲天灵盖,拒绝道:“不坐。”
顾砚秋四平八稳地说:“我要生气了。”
林阅微:“……”她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她要生气这句话的,生气的不该是自己吗?她才不坐呢,谁坐谁是小狗。
顾砚秋静静地仰头看着她。
林阅微在心里“汪”了一声,坐下了,脸撇向一边。
她现在也生着气呢,得顾砚秋哄她才会好。
两人都不说话,一个人看着亭下的湖水,一个人逗着手下的猫,薛定谔察觉二人间诡异的气氛,轻轻地“喵呜”的一声,将下巴从顾砚秋手底下挣脱出来,迈着猫步绕到了林阅微那边,头顶蹭着她的掌心。
不要吵架啦。
林阅微抚了抚薛定谔的头顶,转了过来,恰好和顾砚秋看向她的眼神对上。
林阅微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顾砚秋:“我又不是看你,我看猫。”
林阅微气哼哼地把猫塞还给她:“遛完了,回家。”
留给顾砚秋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大摇大摆地走出一段路,发现顾砚秋没跟上来,灰溜溜地又回去了,当然她没回到凉亭,而是在凉亭几步路远的地方:“愣着干什么呢,赶紧回去啊。”
顾砚秋慢吞吞地起来,幽怨地看她一眼。
等她走到自己一步距离的时候,林阅微才回过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一路无话,走到一半林阅微还纳闷呢,明明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去路上就弄成这副局面。她就不信了,她们俩是天生不合还是怎么的?
林阅微突然刹住了脚。
顾砚秋没防备,鼻梁撞上她的后脑勺,“嘶”了一声,立刻抬手捂住,眼泪差点下来。
林阅微连忙去看她鼻子:“疼不疼?”
顾砚秋摆着手,说不出话,轻垂的眼睫毛被涌出来的泪水打湿,看起来楚楚可怜。
林阅微受不了她这个表情,不管是不是只是因为生理性疼痛,立马说:“我错了。”
顾砚秋:“啊?”
林阅微:“我不该凶你,不该对你没耐性,应该好声好气地问,不应该说着说着就大小声,我错了,对不起。”
顾砚秋:“……”
她挣开林阅微捧着她脸颊的手,快步往前走,似乎更气了。
林阅微无奈:“你怎么又生气了?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生气了,没有又。”
顾砚秋头也不回。
一直到进了家门,脱鞋,换鞋,进门,给薛定谔用温水擦擦小爪子,顾砚秋接着上楼。林阅微在后面沉默地跟着,顾砚秋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说什么错什么,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如此跟了五分钟左右,顾砚秋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你有完没完?”
林阅微不吭声,低着头。
她现在心里平静得很,她的目的是哄好顾砚秋,不生气,不能生气。
两人僵持了几秒。
“我刚刚第一次跑是因为你在我跟邻居说,您是我妻子的时候,你愣住了。”
林阅微真的没想过是这个原因,她愣住了,所以呢?她不就是发个愣吗?不兴她反应迟钝吗?!
她把涌到嘴边的那句“无理取闹”咽了回去,耐心地等着顾砚秋的下文。
“你为什么要愣那一下?”
林阅微答不上来,她当时就是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对这个说法很陌生,还是觉得在陌生人面前这样说很丢脸?”顾砚秋给了她两个答案,两个答案听起来都很无稽之谈。
林阅微心里冷笑了一声,本能地不想解释,但是想到顾砚秋的病况——她开工拍戏这段日子,顾砚秋每周去见一次心理医生,林阅微不能陪着她去已经很歉疚了,不想再连累她加重病情,这种涉及原则的,可能会影响到她精神状况的问题,是不能耍脾气的——
林阅微看着顾砚秋的眼睛,郑重地说:“没有,就是你说的突然,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当时脑子里都是你。”林阅微猝不及防一记直球。
这回愣住的轮到顾砚秋了。
林阅微再接再厉,唱起了歌:“脑袋都是你心里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好甜蜜,念的都是你全部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只为你倾心~”
顾砚秋噗地笑出声。
林阅微顺势搂住她,两手环住她腰,低头道:“还生气吗?”
顾砚秋把脸埋进她脖子里,抱住她,摇头。
“下次还跑不跑?”
“跑。”顾砚秋笑道。
“胆子见长啊现在?”
“反正你会追上来。”
“你这样叫恃宠生骄你知道吗?”
“知道。”
“骄着吧。”林阅微抚着她的背,“这样你就不会被不三不四的人轻易勾走了。”
“什么叫不三不四的人?”
“你自己知道。”林阅微轻哼了一声。她说的就是柯彬、申雪、尹灵犀之流。
“不会的。”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顾砚秋推搡林阅微肩膀:“你快去洗澡,洗完澡我们睡觉。”
“洗完就睡?”林阅微放开她,意味深长地冲她挑眉。
“……再做点别的。”顾砚秋催促道,“快去快去。”
林阅微笑着往浴室走,回头:“你不跟我一起吗?”
顾砚秋:“你自己洗吧,两个人洗什么时候能出来。”
林阅微面露惋惜,唉声叹气地进了浴室。
顾砚秋看着她的背影,莞尔,取了薛定谔的零食,出门去给它藏。她拿着零食,在楼下转了一圈,选了间客房,拉开床头的两个抽屉,却在原本空空如也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顾砚秋眉尖微蹙,把黑色的礼品袋取了出来。
t.的标志大喇喇写在礼品袋上,是个很有名的一流珠宝品牌。
顾砚秋打开袋口,摸出来一个丝绒盒子,看大小应该是手链或者项链之类的。里面果真躺着一条银色手链,款式简约大气,日常很好搭配。
她平时会关注奢侈品,一眼就认出了是当季新款。
顾砚秋把盒子盖上,恢复原样,重新收了回去。
家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盒子?
顾砚秋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她买的,那就是林阅微,林阅微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买条手链?
顾砚秋将零食藏在了另一个房间抽屉里,回到了卧室,坐在沙发上思考。她眸光里忽然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不会是林阅微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吧?
她是植树节的生日,离现在只有几天了。
又或许是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的礼物?就在她生日后三天。
顾砚秋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是这样的话,顾砚秋打消了等林阅微出来问她楼下那个盒子的来历的念头,不能破坏林阅微精心准备的惊喜。她甚至有点后悔刚刚把盒子打开了,现在都提前知道惊喜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坐不住,跑到了书房,把书柜里那个保险箱打开,里面藏着她准备的一周年礼物,她检查了一遍,总觉得放在那里也不一定安全。为了保险起见,她把密码给改了,等纪念日过去,她再改回去,就不怕林阅微会偶然打开了。
书房外有脚步声,顾砚秋连忙直起腰,装作在找书的样子。
“这么晚你还要看书啊?”果然是洗完澡出来没见到顾砚秋找过来的林阅微。
“不是,我就是无聊,随便转悠一下。”
“转悠完了吗?洗澡了。”
“我现在去。”
顾砚秋从里面走出来,正要回卧室洗澡,擦肩而过的瞬间,林阅微突然说:“站住。”
顾砚秋依言驻足:“怎么了?”
林阅微对着她的脸眨也不眨地看了好几秒,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兴奋?”她手朝前伸,指尖摸到了顾砚秋脸上,“这么红还这么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有,可能家里暖气太热了吧。”
“是吗?”
“是啊。”顾砚秋匆忙道,“我去洗澡了。”
她一路冲进浴室,对着镜子照了照,脸果然非常红。
她平时不是挺沉得住气的吗?怎么提前看到个礼物就兴奋得控制不住呢?她要镇定,要忍过这个星期,等到生日当天再表现出来。
顾砚秋搓了搓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脸上是冷静了,心里没法儿冷静。
林阅微感觉今晚的顾砚秋热情得可怕,别说北斗七星、十二星座了,整个银河系都给印上了。林阅微睡觉前迷迷蒙蒙感觉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公鸡叫,是谁家宠物养了只大公鸡么?意识迅速坠落进黑暗中,已经无暇去想了。
醒来的时候顾砚秋已经去上班了,手机上留下了两条消息:
粥在锅里保温,菜在桌子上
我到公司了,爱你
林阅微看看时间,和表演老师约定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了,她匆忙洗漱一下,扒了几口粥,拎起包就往外冲,冲出去几步,跑回来又围了条围巾。
***
“早上好。”音质清冷却愉悦的问候落在头顶。
“早上好小顾总。”坐在办公桌前的林至抬起头,笑道。
顾砚秋看他一眼,眼睛弯起来:“今天很帅哦。”
林至:“……”他上班都是穿西装,每天都长一个样子,连发型都没变过,怎么到今天才帅起来。难道是量变引起质变?
林至把手机调到前置摄像头,照着自己看——
果然,并没有帅。
林至略一推理,就知道顾砚秋是情场得意了。
恋爱的酸臭味,即使是已经订了婚的林至也不由感慨。
顾砚秋把办公桌上的音响打开,放起了王力宏的《大城小爱》,跟着哼:“乌黑的发尾盘成一个圈,缠绕所有对你的眷恋……脑袋都是你心里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好甜蜜……”
“小顾总你的咖啡——”林至推门进来,听到背景音,“……打扰了。”
顾砚秋静了音,板着脸问:“你怎么不敲门?”
林至:“我敲了。”顾砚秋唱得太投入了,没听见。
顾砚秋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放在这吧。”
林至:“好嘞。”
离上班还有十分钟,顾砚秋把《大城小爱》循环了三遍,一整个白天都在脑海里的背景音工作,神清气爽。临下班前,她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见到林阅微了,却被一个电话打乱了计划。
顾砚秋看着来电显示,接起来:“尹小姐,有什么事吗?”
***
顾砚秋挂了电话,给林阅微发了条微|信。
西顾:我晚上有点事,不能回家吃饭了,你自己吃点儿,不想做的话就先吃点零食或者水果,我回去给你煮夜宵,也可以找朋友聚餐
林阅微那会儿正开车回家呢,十几分钟后电话拨了回来:“你和谁吃饭?”
“尹灵犀。”
林阅微强忍住了挂电话的冲动:“怎么又是她?”
顾砚秋也不清楚:“她说有话要对我说。”
林阅微提高声音:“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吗?昨天吃饭,今天又吃饭?她怎么这么闲?不是外地人吗,外地人天天在燕宁干吗?家里公司没事啊?个败家玩意儿。”
她连珠炮似的一顿质问,顾砚秋又不是尹灵犀,她一个都答不出来:“我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
林阅微酸溜溜道:“她肯定对你图谋不轨!”
顾砚秋无奈:“我不是保证过吗?肯定不会让她对我做什么的,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吗,她那样的,我一个可以打十个。”
林阅微酸气冲天:“厉害了,打十个妹子你很有面子是吗?我这样的,一个打起来都困难,你是不是看烦我了?”
顾砚秋呵斥道:“乱说什么呢?!”
林阅微听出她有些生气了,见好就收:“早点回来,拜拜!”
拜拜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顾砚秋对着挂断的手机叹气。
只有回去再哄了。
林阅微躺在沙发上生闷气,把白猫薛定谔抱过来一阵狂撸,薛定谔在她怀里瑟瑟发抖,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舔她掌心。
半晌,林阅微吐出一口浊气:“什么玩意儿啊。”
薛定谔附和地“喵”了一声,妈妈说得都对。
“还是乖女儿好。”林阅微抱紧薛定谔,脸颊在它柔软的白毛里蹭了蹭,磨着后槽牙说,“女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