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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秋按时赴约, 尹灵犀依旧比她早到。
这次约的是家法式餐厅, 顾砚秋落座后, 便开门见山道:“你找我有事?”
她还赶着回家哄林阅微呢。
尹灵犀接连两天约她,未免有点不正常。
尹灵犀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把菜单推给她, 不疾不徐道:“先点菜。”
顾砚秋没接,尹灵犀偏了偏头, 看她:“还是……你赶时间?”
“没有。”顾砚秋还能说什么,只得拿过菜单来,点了个红酒炖牛肉,一个浓汤,将菜单还回去。
等菜期间,尹灵犀终于说出了对顾砚秋来说有价值的话。
“你在私底下调查你母亲的社交关系吗?”
“是。”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尹灵犀十指交叉,手背抵着下巴, 看着她的眼睛。
“不能。”顾砚秋答得很坚决。
“好的。”尹灵犀道, “既然你不能坦诚以待的话,凭什么要我交代出事情的真相呢?这似乎有点不公平吧。”
“涉及家事, 我不好说。”
“你是说你家里的贺氏母子吗?”
“你调查我?”顾砚秋眯了眯眼。
“总要大致了解一下的。”尹灵犀扬起一丝笑意,倏忽即逝,好似并不是真的开心, 只是为了笑而笑了那么一下。
“你还查出了什么?”
“没什么了,你家的事去年在燕宁城闹得沸沸扬扬, 随便找圈子里一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所以尹小姐要发表什么高见吗?”顾砚秋的话里已经带上了冷意。
“高见不至于。”尹灵犀漫不经心地低头,瓷白小勺在咖啡杯里搅了两下, “只是我不喜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做决定,这违背我的原则。”
“那我们俩注定道不同不相为谋咯?”顾砚秋若有所思。
“还不一定。”尹灵犀偏了偏头,唇角微挑。
顾砚秋看着她,亦面含浅笑。
两人私下的心思,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服务员端着菜品上来了,尹灵犀慢条斯理地舀着汤小口喝着,好像忘记这个话题似的,重新提起昨晚上提及的收购案。
顾砚秋陪着她聊。
剖开她现在有求于对方的关系,对方也是个很好的聊伴,谈吐得体,见解独到,平心而论,是个可以尝试深交的朋友。
尹灵犀注意到她不经意会将目光投向桌上手机的动作,在用餐结束的时候及时止住了话题,纸巾轻压嘴角,打趣道:“怎么?佳人有约?”
顾砚秋点头:“我爱人在家等我。”
尹灵犀道:“那我倒是办了件不厚道的事。”顿了顿,她道,“我明天就要离开燕宁了,这边的公差办完了,下次过来估计要过一段时间。”
顾砚秋淡道:“一路顺风。”
尹灵犀微微扬起唇角,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揭开,露出藏在里面的礼品袋,她将礼品袋放在桌上:“偶然得知顾小姐的生日,提前恭贺。小小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顾砚秋将礼物手下,礼貌地笑道:“尹小姐有心。”
尹灵犀招呼服务员过来结完账,起身道:“不打扰你和尊夫人的良宵了,下次见。”
顾砚秋也带着礼物站起来:“我送你。”
两人在餐厅门口分别。
***
林阅微在顾砚秋进门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对方手里的礼品袋,眼神立马锐利起来:“这是什么?”
“尹灵犀送的礼物。”顾砚秋特地没说“生日”两个字,怕引起林阅微的怀疑。而且人就是有这种心理,越是生日快到了,就越是不说这两个字,更有惊喜的感觉。
“好端端的送你礼物干什么?”林阅微把她手里的袋子接过来,晃了晃,“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我还没拆呢。”顾砚秋在沙发坐下,手绕到自己颈后轻轻按压着,工作了一天,又开车出去吃饭,她有点累。
这句话小小地取悦了林阅微,她指了指袋子:“我可以拆吗?”
“可以啊,拆吧。”
林阅微三下五除二把包装袋拆开,里面是一个正方形的宝蓝色的丝绒盒子,林阅微把盒子往顾砚秋手里塞,故意道:“你来打开,显得比较重视。”
顾砚秋:“不不不,我不重视。”
林阅微轻哼一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条手链。
顾砚秋心脏先是往上提,清晰地咯噔了一下,看清手链后,松了口气。
不是同一个款式,甚至不是同一个颜色,这条是粉金色的。
林阅微给她买了条手链,就等着生日的时候送给她,要是这礼物被人提前送了,可就糟糕了,幸好。
林阅微看着盒子里的手链重重地啧了一声,眼神充满了嫌弃。
顾砚秋以为她是和尹灵犀撞了礼物而不满,刚要出口说点什么,林阅微便道:“就一条普通手链也好意思送出手?”
顾砚秋微微蹙眉,林阅微说这话……应该是在气头上吧。
林阅微扭头问顾砚秋:“你喜欢手链这种东西吗?”若真的喜欢的话,她基本上没见顾砚秋戴过,明明喜欢戴佛珠,尹灵犀真是连马屁都不会拍。
未曾想,顾砚秋竟然点头道:“我挺喜欢的。”
她撒了谎,也不全然算撒谎。
顾砚秋以前不喜欢手链,左手要戴手表,右手要盘佛珠,没有地方戴。但若是林阅微送她,她现在就喜欢了。
这回讶异的轮到林阅微了:“!!!”
怎么之前没听她说过?
林阅微脸上表情变幻,顾砚秋自觉说得不够清楚,可能会引起误会,于是指了指盒子里的那条手链道:“不过我不喜欢粉金色的,更喜欢银色。”
林阅微呆愣愣地“哦”了一声。
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林阅微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不敢相信地再次问了顾砚秋一遍:“你真的喜欢手链啊?”
顾砚秋回答:“我喜欢啊,最喜欢银色的。”
林阅微看着神情竟然有些恍惚起来。
林阅微的表现和顾砚秋想象得也不一样,跟家里抽屉里那条手链不是给她准备的似的。不过她没怀疑,只是想:林阅微不愧是演员,演得比她自然多了。
顾砚秋把尹灵犀送的手链包括礼品袋放到了储物间,路过那间客房的时候不经意往里看了一眼,抽屉完好。明天她还是得比林阅微早起来,免得她发现薛定谔把家里的抽屉都扒拉开了,意外再漏了馅儿。
晚上腻歪了一次,顾砚秋早早地睡了,林阅微睁着眼睛失眠。
她从床上坐起来,认真观察了几分钟顾砚秋,确认她睡熟了,才偷偷地溜出了卧室房门,许久才回来,在黑暗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又睡着了。
手链就手链吧。
***
屈雪松终于定下来和林阅微吃饭的时间,比她先前说的要晚几天,时间掐得倒是很好,三月十一日,正好赶在顾砚秋生日前一天。
当天是周一,顾砚秋上班,林阅微连借口都不用找,当天中午就开车从家里出去了。屈雪松大明星,去哪儿都有人认出来,定在一家环境幽僻、价格高昂的私人会所里。
林阅微先到,屈雪松踩着点儿,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来,一见林阅微就眉眼扬起,话却不是那么客气:“林大牌,久等了。”
林阅微快给她跪下了:“屈老师,屈姐姐,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错了。”
她拱了拱手,弯腰成九十度,一揖到底。
屈雪松轻哼一声,入座。
服务员要来斟茶倒水,林阅微手一拦,说:“我来。”
她给屈雪松斟满了茶,说:“上好的西湖龙井,屈姐姐你尝尝?”
屈雪松抿了一口,入口回甘,淡淡地嗯了声:“还行。”
林阅微给她捏了捏肩膀,力道适中,屈雪松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端着了,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越活越回去了。
她拍了拍林阅微搭在她肩膀的手:“行了,别在这儿跟我卖乖了,有事说事。”
林阅微:“没事,就是请你吃个饭,下午有空的话再做个水疗。”
屈雪松:“没空。”
林阅微:“你看你又来?”
屈雪松弹了弹衣角,又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真的没什么空,我晚上还有个采访,得提前去。”
林阅微立时垮下脸:“这么忙?”
屈雪松笑了笑,一指点在她脑门上,一触即放:“不然呢?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我真的是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点时间过来跟你吃个饭。”
林阅微:“我的荣幸。”
屈雪松:“油腻。”
林阅微:“……”
行吧,那就来不油腻的。
林阅微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在她眼前绕了两圈,自己配音:“当当当当。”
屈雪松:“这什么?”
林阅微:“送你的,打开看看?”她把礼品袋放到屈雪松手边。
屈雪松挑了挑眉,好奇地打开,之后便把手链拿出来戴在了手上,对着光照了两下,说:“不错,挺好看的,算你有点儿良心。”
林阅微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下来,笑盈盈道:“你喜欢就好。”
屈雪松顺着她的话往下,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我喜欢什么都好?”
林阅微不敢回答,瑟瑟发抖。
屈雪松自顾自道:“我要是喜欢你呢?也好吗?”
林阅微谨慎地漏了一点底:“我家里那位恐怕不同意。”她不能把顾砚秋暴露在屈雪松面前,但是她可以暴露自己有对象的事情,她有十成把握屈雪松不会出去说。
屈雪松看了会儿她的表情,突然饶有兴味地道:“你是不是很怕我啊?”
林阅微支吾了一下:“有点。”
屈雪松哈哈大笑:“行啦,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小朋友,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自作多情。”
林阅微:“……”
这是她自作多情吗?明明是屈雪松老是爱逗她。要是换个别人就罢了,偏偏是屈雪松,顾砚秋最“在意”的一个人,今天瞒着顾砚秋出来她心里到现在还不安着。
屈雪松再一惊一乍,她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林阅微大胆地问了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屈雪松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了嵇晗的身影,成熟知性,严肃正经,杀伐决断的表面下是不为外人知的温柔,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屈雪松还是忘不了对方,哪怕在对方在现任面前诋毁她之后,她下意识想起来的人还是她。
像摆脱不掉的梦魇,日日夜夜。
屈雪松眼神暗淡了一下,周身的气压降低,抬眸冷冷看她一眼:“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林阅微看她的神色就懂了,应该是想起了故人。
林阅微想追问一句是不是嵇晗的,她的直觉告诉她屈雪松和嵇晗可能有故事,但是私事,她不便开口。问对了,揭人伤疤,问错了,引来尴尬。
未曾想屈雪松却主动提及了这个话题,虽然是间接的。
“邵雅斯是你朋友吗?”屈雪松漫不经心地问,她伸手接过服务员给她盛的一小碗汤,喝了一小口,有些烫,便放在一边晾会儿。
“是啊。”
“多好的朋友?”屈雪松用筷子夹了一小口冬笋,这儿的冬笋炒得很爽口,少油少盐,食材本身的口感发挥到了极致,屈雪松用公筷给林阅微夹了一筷,“你也尝尝,挺好吃的。”
“谢谢。”林阅微顿了下,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很好的朋友,我们俩是一个节目出道的,应该能算得上闺蜜吧。”
“这样。”屈雪松垂眸思考着。
她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上回出言提醒是见不惯嵇晗再蒙骗小姑娘,或许还有一点另外的念头在作祟,此番既然确定她是林阅微的好友,便不忍看她跳火坑。
屈雪松抬眼看着林阅微,说:“嵇晗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林阅微心中一震,心道:果然。
她假装茫然道:“屈老师和她很熟吗?”
屈雪松面无表情:“很熟。”补充一句,“曾经。”
林阅微将此事放在心上:“我会转告。”
屈雪松又说:“不要说是我说的,而且转告一句就算了,她要是执迷不悟,你大可不必管她。”
林阅微点头:“我知道。”
屈雪松淡淡地“嗯”一声,无意多提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后来便说起八卦。
屈雪松知道的比林阅微多多了,林阅微便将前几日无辜被拽上热搜的问题拉出来问了问她,屈雪松还真的知道。
“那个女主得罪了人罢了,但是得罪的那个人没什么大本事,只能弄些不疼不痒的招数来黑一黑她,不到一天就沉下去了,那个官博皮下被开除了。至于你,就是个用完就被丢掉的小虾米,算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蹭了一波女主角的热度。”
“那我是最大的赢家了?”
“可以这么说。”话题轻松起来,屈雪松眉眼也染上了温和的笑,“但你这点,只能算是蝇头小利,等你真的有一天红了起来,你就知道什么才是赢家。”
“你是赢家吗?”林阅微突然问她。一线花旦,收视女王,顶奢代言,电视剧奖项拿了个七七八八,以一个电视剧演员的要求,这应该是了吧。
“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屈雪松的回答并没有让林阅微意外。
她总觉得屈雪松身上有一种悲观的气息,对什么都提不起特别高的兴致,是一台真正的工作机器。平时隐藏得很好,光鲜靓丽,风采照人,一到没人的地方,或者聊到像这样比较私人的话题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
“或许……”
“或许什么?”
林阅微发现自己居然说出了声,她摇头,笑:“没什么,或许等我到了你这步也会和你一样想。人拥有的多了,总会想拥有更多的,再进军一下电影届?”
屈雪松莞尔,对她的言论不置可否。
她知道自己缺的不是这些。
林阅微也知道不是,但是她没说出来。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谁也没戳破。有的路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有的人遇到需要缘分。屈雪松事业已经稳定下来,她不是没想过要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但是太难了,遇不到,索性就不抱希望了,如果不是嵇晗这些年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她可能就忍不住回去找对方了。
最后屈雪松向林阅微发出了一个邀请:“我打算自己投资一部剧,自己演主角,你有没有兴趣?”
“我?”林阅微受宠若惊,接着便诚恳道:“承蒙屈老师厚爱,但我今年年中还有一部戏要拍,估计要到年底才有空,应该赶不上档期吧。”
“不着急,我手头也有戏,我就是提前把你给定下来。”
“提前多久?”
“两年吧。”屈雪松摸着下巴。
林阅微:“……”
屈雪松拍她的肩:“两年后你肯定红了,到时候很多人抢,我先撂下一嘴,免得将来抢不着。”
林阅微:“要不要再录个音啊?”
屈雪松作势摸手机:“有点道理哈。”
林阅微正襟危坐,屈雪松大笑起来。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下午三点半,会所外开来了屈雪松的保姆车,她从这里直接去电视台,林阅微在她走后不久,也离开了。
她先回了一趟林家,冉青青女士天气一暖和就在屋里边待不住,跑出来摆弄她的花花草草,柯基狗狗在院子里撒欢儿到处跑。
林阅微把车停在院子里,对着浇花的冉青青匆忙喊了声“妈”,闷头就往屋子里冲。
冉青青看着她背影喊:“干什么呢?赶着去投胎吗?”
林阅微人已经到了楼上,她拨冗出两秒钟的时间,打开卧室窗户,冲楼下喊道:“对啊,赶着投胎。”
冉青青仰头:“晚上在家吃饭吗?”
林阅微嚷道:“不吃啦。”
冉青青低头咳着嗓子,林阅微把窗户关上。
林阅微瞧了瞧腕表上的时间,把东西拿了就走,出门的时候留下一句:“妈我这周末再回来哈,带着你儿媳妇一起。”
“是女婿。”
“儿媳妇!”
“你等会儿,你手上是什么?”冉青青叫住她。两手空空的林阅微进去又出来后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背包。
林阅微扬了扬手里的包:“这个吗?”
冉青青:“对啊。”
林阅微一笑:“不告诉你,周末见。”
她坐进车里,给冉青青飞吻了一下,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
三月十一日晚六点一刻,顾砚秋生日倒计时,五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
顾砚秋准时到家,林阅微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边卧着薛定谔,和之前的每一天相同。
“我回来了。”顾砚秋很小声很小声地说话。
林阅微用正常音量回她:“薛定谔没睡。”
顾砚秋放下心,喊了声薛定谔的名字,薛定谔便从沙发上跳下来,在她脚边抬起脑袋求抱抱。顾砚秋弯腰把它抱了起来,问林阅微:“想吃什么?”
林阅微揉了揉眼睛,接着用力地眨了眨,很随意的口气:“什么都行,做点简单的,很快就能吃上的,我有点饿了。”
“好。”
顾砚秋把猫放下,去冰箱里拿食材,本来就是简单的炒两个菜,有林阅微帮手,很快就端上了桌。
吃完晚饭破了记录,才七点。
顾砚秋生日倒计时,五个小时。
歇了十来分钟后出门遛猫,回家八点,林阅微先去洗澡,顾砚秋则按照惯例在楼下给薛定谔藏零食,她听着楼上的动静,一片寂静,将那个抽屉拉开了,里面的礼物不见了。
昨天晚上还在,是今天被拿走的。
顾砚秋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空旷的抽屉弯了弯嘴角,重新合上。
晚上十一点半,顾砚秋生日倒计时,三十分钟。
林阅微洗完澡后缠了顾砚秋三个小时,到现在终于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
顾砚秋把手机调了静音,睁着眼等到了凌晨,手机里陆续进来几条消息,她先点开了程归鸢的:
大风筝:生日快乐!大秋秋!
西顾:不要乱给我起绰号
大风筝:哈哈哈哈过生日嘛,总要有一点优待,生日礼物我明天给你寄到公司,知道你要和对象二人世界,我就不打扰了
大风筝:哎呀,你们俩不是奋战到现在吧?话说二十六岁第一炮,很有意义的啊。呀,你不会现在是正在进行时吧[害羞]
顾砚秋看一眼熟睡的林阅微,淡定地打字回:她睡了,你思想纯洁一点
大风筝:我也要睡了,明天说
西顾:回见
再是顾飞泉——
加贝:在这个特别的时刻,请允许我对特别的你,说一声:生日快乐!brther lve 欲!
西顾:谢谢
加贝:明天下班在停车场等我,我有礼物要给你
西顾:好的
加贝:早点睡,晚安
西顾:晚安
接着是顾槐——
宝贝女儿,生日快乐,给你的礼物由飞泉转交
顾砚秋回复:谢谢爸爸
还有冉青青——
是冉青青不是温青青:生日快乐,妈妈爱你
顾砚秋眼眶猝不及防之下酸了一下。
西顾:谢谢
是冉青青不是温青青:快睡觉,不然要长黑眼圈了
西顾:知道了,我马上睡,晚安
是冉青青不是温青青:我也睡了,熬到现在不容易,晚安乖孩子
还有国外的朋友,有几个居然算准了时差给她发消息,这是顾砚秋没有想到的。她不善亲近别人,也不把朋友的感情看得太重,随着时间和距离的流逝,大家终会陌生,但至少今年,大家还是记挂着她的。
一个一个都回复了,顾砚秋面带满足的笑容,偎进林阅微怀里睡着了。
三月十二日当天,早上七点,顾砚秋在闹钟的催促下醒来,林阅微也跟着嘤咛了一声,悠悠醒转。
顾砚秋看着林阅微的眼睛,林阅微指尖摸了摸眼角,把脏东西擦去了:“还有吗?”
顾砚秋:“……没有了。”
林阅微就没什么话对她说吗?
林阅微伸了个懒腰,跳下床去盥洗室洗漱,顾砚秋跟了上去。
“早上吃什么?”林阅微问。
“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好久没吃面条了,吃面条吧。”
顾砚秋眼神微动,看着她道:“面条?”难道是要给她做长寿面?
“手擀面或者挂面都行啊。”林阅微浑然未觉。
“挂面吧,你来还是我来?”
“你说呢?”林阅微眸光盯住她。
最后是林阅微做的面条,两碗,一碗里卧了个鸡蛋,味道么?不好不坏,能下口。顾砚秋吃着跟人间美味似的,吃完了,她看着林阅微一言不发。
林阅微说:“你看我干什么,换衣服上班,不然要迟到了。”
顾砚秋憋了几秒钟,欲言又止,上楼换衣服去了。
林阅微再次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回身收拾碗筷。
早上八点,顾砚秋出门,林阅微送她,顾砚秋再次久久地凝视着她,甚至忍不住摊开掌心递到她眼前,林阅微就势捧住她手心,亲了一口。
“乖,去上班。”
顾砚秋坐进车里,在林阅微看到的地方鼓起了腮帮子。
她的手链!
***
顾砚秋一进公司便被办公室门口的帅哥闪瞎了眼。林至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带领着全办公室的员工,齐声道:“小顾总生日快乐!”
顾砚秋:“……”
林至把花送上来,顾砚秋觉得有点尴尬,但心意必须得接受:“谢谢。”
她推门进了办公室,没过一会儿,林至端着咖啡进来了。
“生日快乐呀。”他又说了一遍。
“谢谢。”
林至从宽大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包装盒,两只手交握在身前,脑袋一点一点,不大好意思似的:“给你的生日礼物。”
“不用这么破费。”顾砚秋说着要推拒回来。
“不破费不破费,就一个香水,不要多少钱,别的我也买不起。”林至忙摆手,两只手都背到身后,生怕她再给他还回来。
“你女朋友不吃醋吗?”顾砚秋把香水放到电脑旁边,意味着收下了。
林至憨厚地笑,抓了抓后脑勺:“我跟她报备过了的,不然我哪有那个胆子,香水还是她给我推荐的呢。”
以顾砚秋的消费水平,首饰是别想了,林至只能买个口红、香水之类的小物件儿,好在这种小物件儿既拿得出手,又相对平价,林至的工资完全负担得起。
“那就好。”
“那我先走了?”林至指了指门外。
“嗯,好好工作。”
“好嘞。”林至小步蹦着回去了。
顾砚秋把香水打开,喷了一点在手腕上,闻了闻,味道还行,收进挎包里。
程归鸢的礼物随后也到了,是一块手表,顾砚秋端详了会儿新手表,把旧的换下来,收进盒子,给手腕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程归鸢。
程归鸢赞不绝口。
顾砚秋中午打电话回家,林阅微在电话那头喷嚏打个不停。
“感冒了?”
“没有,被辣椒呛了一下。”
“小心点,中午做了什么菜啊?”
“蒸南瓜……咳咳咳……青椒土豆丝,还有……咳咳咳……素炒牛柳。”
“家里的青椒有那么辣吗?”顾砚秋怀疑地问道。
“我不知道啊,就是呛到了,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先挂了吧,我下午还要去老师那儿上课,快来不及了。”林阅微急切道。
“……好。”顾砚秋失落地挂了电话,在那一瞬间似乎听到对面叮呤咣啷的声响,想仔细去听,已经听不到了。
难道林阅微真的不记得了?早上的面只是巧合?她根本就没想是长寿面,就是普普通通地做了碗面条而已。
不会的,一定是在给自己准备什么惊喜,手链还没送呢。
她安慰自己,于是更加期待起下班来。
下午五点,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顾砚秋手头的工作在她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下已经完成,但不能早退,让她做别的她也没心思了。遂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脑的桥牌客户端,点开好友列表,苇草果然不在线。
她自己和人匹配,一局结束,正好踩着点下班。
风一样刮出了办公室,门口的林至还愣着呢,那是什么?
刚摆脱坐班的煎熬,又来了一只“拦路虎”,顾砚秋站在下行的电梯门口,看着手机来电显示顾飞泉,接了起来:“喂。”
顾飞泉:“现在车库人多,大小吴他们两个都是现在下班,你晚点再下去,不然被发现了不好。”
顾砚秋:“……”
林至收拾好了桌子,只觉周身一寒,抬头一瞧,好嘛,顾砚秋又回来了。
林至:“小顾总……”
顾砚秋带上了办公室门。
天瑞没有加班成风的习惯,基本上到了点就下班,半个小时后,整栋大楼都没剩几个人,顾砚秋终于在顾飞泉的准许下去了地下车库。
两人秘密接头似的,顾砚秋环顾四周,坐上了顾飞泉的大奔后座。
顾飞泉拿出来两个袋子:“左边这个是我的,右边那个是爸爸的。”
顾砚秋:“嗯嗯,知道了,我走了。”拿了就要下车,她赶着回家见林阅微。
顾飞泉立马伤心道:“你都不打开看一下吗?”
顾砚秋:“……”
她受不住顾飞泉可怜巴巴的眼神,去拆礼物,顾飞泉在她手刚碰到袋子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提醒说:“先拆我的,左边那个。”
顾砚秋:“……”
顾飞泉饱含期待地看着她:“左边。”
左边那个拆了,顾砚秋从盒子里又拆出来一个盒子,俄罗斯套娃似的,最后拿出来一座……顾砚秋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东西,底座是水晶的,中间嵌了一只独立的金鸡,是真的纯金打造。
顾砚秋:“……”
顾飞泉:“怎么样?”
顾砚秋违心道:“……好看。”
顾飞泉:“是吧?我觉得送项链手镯什么都太普通了,我这只金鸡既代表了你的属相,又能放在家里摆着,金鸡报晓,福星高照,寓意也挺好的。而且你看这只鸡,它乍一看是指普通的金鸡。”
顾砚秋:“仔细一看呢?”
顾飞泉隔着玻璃指着里面,得意道:“仔细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鸡了,眼睛是宝石,你看到了吗?我找人特地定做的。”
顾砚秋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挺好的。”
顾飞泉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顾砚秋:“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这只鸡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
顾砚秋实在夸不出口了,接着去拆顾槐的,顾飞泉隔着衣服按在她手腕上:“爸送的你回家再拆。”顾飞泉迷之自信脸,“反正肯定没我的好。”
顾砚秋:“……”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顾砚秋推开车门一条缝,探头出去看了看,左右无人便准备下去了,顾飞泉在她身后说:“下回有空我俩一起吃个饭啊,带上你媳妇儿。”
顾砚秋:“……好。”
在车库一耽误,顾砚秋把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等红灯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从中午那通电话挂断开始,她就没有再收到林阅微的消息。
平时都会上完课给她发信息的,难道今天还没下课?
身后传来催促的汽车喇叭声,顾砚秋眉心微蹙,心事重重地把手机放下。
一路上她的心情莫名地慢慢低落下来。
等进了小区,远远地看到没有一丝光亮的别墅,整个人彻底陷入了低谷。
她把车停进了车库,熄火,刚走出车库门口,安静了一个下午的手机终于响起了来电铃声,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大字:亲爱的。
顾砚秋看了看面前黑暗的别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甚至不太想接这个电话。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接了起来。
“宝贝儿,我被老师留下来在她家吃饭了,晚点回去哈。”
“……好。”顾砚秋攥紧手心,压着声音里的微颤。
“你怎么听起来声音不太对劲啊?”
“没有,风有点大,我刚到家,还没进门呢。”
“好,那你在家里等我,老师叫我啦,我去吃饭啦。”
“拜。”顾砚秋第一次这么快挂电话。
她定定地瞧着脚下路灯照亮的路面,视线里慢慢带上了些许重影。
不记得是正常的,第一次一起过生日,林阅微看着就不像多细心的人,都怪自己要瞒着,没有提前告诉她。或许她记得,只是觉得生日不重要所以不过罢了,就算不过,没有礼物,说句“生日快乐”很难吗?
她只要一句话,四个字就好了,礼物都可以不要的。
顾砚秋用力眨了眨眼,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泪涌了出来。
她不得不抬手把眼角的泪擦掉。
没关系。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
明年提前跟她说吧,真的没关系。
她在寒风里伫立了十分钟之久,垂着脑袋往前走,木然地打开了家里的门。
吱呀——咔哒——
她转身把门锁上,又深呼吸一口。
嗯,没关系。
空旷的房间里却传来音乐声,很轻的,有些劣质,像是小时候见过的那种很古老的会旋转开花的莲花蜡烛,唱的音调是: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顾砚秋倏地愣住。
唱到第三句高|潮的时候,她眼前黑暗的地面上突然涌起亮光,从脚下到前方,忽然亮起的彩色多米诺骨牌蔓延出了一条发着光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站着手捧蛋糕的林阅微,林阅微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领口系了条打了蝴蝶结的丝带,像一个特大号的惊喜。
“祝你生日快乐……”林阅微笑眼望着她,温柔地合上了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