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 173 章
蓁蓁低头默默不语,太皇太后看着她叹了口气说:“好孩子, 过来吧。” 她抬起胳膊冲蓁蓁招了招手, 蓁蓁走近了些, 太皇太后牵起她的手想着往事说起内心埋藏多年的真话, “我总后悔当年先帝小时候没护好他, 若是他没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若是我当年有心护着,他大了以后会不会不那样……”
苏麻喇姑一直在旁边不言不语, 听到这句却没能止住自己的眼泪,“主子,这哪能怪您啊……”
蓁蓁为这话深受震动,握着太皇太后的手说:“臣妾错了,臣妾未能理解您的仁慈之心。”
太皇太后是心性坚毅之人, 几十年过后再伤心的往事如今提起也不会哀伤过度,她转了口气与蓁蓁说正事:“当年皇上还年轻我做主给皇上挑了三个姑娘,元后性情刚毅却过于严苛,虽能同皇上举案却不能齐眉;惠妃是明珠的侄女,她性格恬淡安分,可她生了皇长子反倒让明珠他们不安分了;只有你的主子娘娘宽厚大度, 又才情俱佳, 实是皇上的良配,只可惜, 唉, 真正是命运弄人……”太皇太后的眼神暖了暖, 她是在看着蓁蓁又仿佛不是在看着蓁蓁,而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我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主子娘娘,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她没有给皇上留下一儿半女却留下了你。你是你主子娘娘养大的,她把你养得同她一样,那么冰雪聪明又那么玲珑剔透。”
蓁蓁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已经在这宫里待了十二年了,如今梳妆时瞧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已经变得她自己都快认不出了,那时她就会想起绮佳,午夜梦回的时候印在她心底最深处的是她不变的清澈双眸。“臣妾不如主子半分。”
“可你知道皇贵妃是怎么入宫的?”太皇太后沉吟片刻问她道,蓁蓁自然是不知。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她是求了佟国维自己要进来的,我想皇帝登基前就与她相识也没什么好不答应的,结果皇上却不同意,最后是她自己去乾清宫求了皇帝点头。后来你主子娘娘去世后中宫空缺,我想想皇帝不宠爱佟佳氏只要没孩子掀不起风浪做皇后不打紧就与皇帝提了,那天佟国维佟国纲就坐在我这慈宁宫里看着皇帝点的头,可临了皇帝又突然改了主意,连我都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食言。”
蓁蓁第一次听说佟佳氏进宫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不过如此也就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这对表兄妹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无论是圣母之家的传言,还是皇贵妃企图夺走胤禛为亲子的野心,或是她那番含酸拈醋的不高兴,都只是皇帝不愿立皇贵妃为后的一部分因素,背后一定有旁人不清楚的真正原因。
她垂着头突然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她小声说:“我知道,我当年并不愿她做皇后。您别不高兴,奴才比您更早知道皇上不愿意……”
太皇太后先是一愣,而后是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她摸着蓁蓁的头顶嘱咐她:“把佟佳氏的事放一放,养精蓄锐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宫里的女人无论曾经再如何得宠也是需要子嗣,再得宠也比不过阿哥们成人成才的那天。”
蓁蓁跪在地上,仰头望着这位当今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佟佳氏……我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
太皇太后垂下眼睛,随着年龄的衰老而逐渐暗淡的眼神中仍可见一丝狠辣,“我不是叫你就这样放过她,如今还不是时候,在你羽翼未丰之前你得忍耐。”太皇太后眼神闪了闪,我同你说皇贵妃的这些往事就是想告诉你,皇上对佟家总有一份孺慕之情,佟佳氏与皇帝生母是姑侄,她与皇帝是在生母跟前结下的情分,皇上这辈子最悔恨的就是没赶上生母临终不能孝敬膝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动与生母有关的人的。”
蓁蓁喃喃地问:“那一天还有多久?”忍,她已经忍了太多年了,她不怕忍,她只是怕这个忍耐没有尽头。
“不会太远了,只是我看不到这一天了。”
“太皇太后……”蓁蓁听得一惊,太皇太后低下头,那曾经牵着两位少年皇帝走上龙椅如今已然是爬满皱纹的手握着一柄荷花紫檀如意递到她手中,“拿着,孩子你要记得多行不义必自毙,真到了那一天别心慈手软,也别犹豫,记得务必一击必中,不要给皇上留半分姑息她的余地。”
这柄玉如意蓁蓁见过太皇太后在手中把玩无数回,一定是她珍爱之物,如今给她时神情郑重万分不比寻常。她捧着如意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臣妾明白。”
···
皇帝换好寝衣进屋的时候桌上的碗已经空了,蓁蓁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团,她从来就怕苦最怕的就是吃药,那乌漆漆的一碗药灌下肚子好似活吞了条鱼一个劲儿在胃里翻滚,她不得不拿帕子捂着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药吐出来。皇帝赶忙上去拍了拍她的背,扭头对霁云说:“还不快去拿蜜饯来。”
蓁蓁忍着恶心拉住他摇了摇头。皇帝倒了杯温水送到她嘴边,蓁蓁就着喝了两口冲淡了嘴里的味道方才好些。
“怎么这样难受,这药这么苦?”
皇帝说着拿起药碗就要试一试,蓁蓁抓着他的手腕把碗夺了下来,“女人家的药皇上怎么能碰。”
皇帝抱她到自己膝上坐,大手轻轻按上着她的肚子,“朕的儿子今儿乖不乖。”
他嘴里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手却不老实地从衣摆底下钻了进去。蓁蓁按着他的手娇嗔着:“哪有这般快的,如今怕是还没有呢。”
这两人在这打情骂俏得把霁云羞了个大红脸,忙端起空药碗逃也似地出去了,这一下皇帝更没了顾忌亲着蓁蓁的耳垂嘀咕着:“还没有?那就是朕还不够努力了……”他从耳际沿着蓁蓁白皙的脖颈一路吻了下去,手也在蓁蓁的衣服下摩挲着。
蓁蓁靠在他身上轻轻喘气,趴在他耳边说:“臣妾……臣妾有件事想求皇上……”
皇帝解开她的衣襟想亲她的胸口,没想蓁蓁两手一拢遮了个严严实实,皇帝手捏着她的衣角无奈道:“说吧,什么事。”
蓁蓁圈着他的脖子说:“十二阿哥的生母老住在慈宁宫也不是正经的法子,还是要请皇上作主把她安置到后宫里吧。”
皇帝听得一愣,他都快不记得这人了,他厌恶被人设计即便她生了皇子也不愿意承认这人的存在。本就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不发话他也随她不明不白地安置在慈宁宫里,皇帝是怎么也想不到到头来这事会是蓁蓁主动来提。
蓁蓁看皇帝不说话圈着皇帝的脖子在他腿上挪了挪,“万岁爷,成不成……”
皇帝倒抽了口气,也懒得再追究蓁蓁说这话的原因到底为何,在她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想也不想地说:“成,成,你说放哪就放哪……”
蓁蓁轻轻笑了,对着皇帝的耳朵口吐幽兰之气:“那臣妾谢过万岁爷了……”
皇帝看着身前的穿衣镜咬了咬她的耳朵说:“朕都应了你了,小祖宗,给点好成嘛?”
蓁蓁一阵轻笑,她把皇帝推开些对着镜子在他不耐烦的眼神里慢悠悠地解下了自个儿的腰带,她手一松那些累赘就落了下来,绣着一片姹紫嫣红牡丹花的衣角下她白皙的腿若隐若现。
皇帝眼神一暗,对镜子中的人的窈窕曲线爱不释手,边抚摸边哑着嗓子说:“你不许动。”
可人并不听,镜中的人也没听,可皇帝却爱绝了这不听的夜晚。
···
音秀做完早课拿起佛尘轻轻掸起了佛龛上的灰,忽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婴儿嘹亮的哭声,音秀手一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里是慈宁宫住的不是太皇太后就是宫女们,哪里又来得婴儿?但这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又分明不是错觉,她扔下佛尘推开门,蓁蓁就站在院子里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瞧着她,而她身旁的秋华怀里则抱了一个孩子,这会儿直着脖子哭得满脸通红。
“胤裪……我的孩子……”
虽然看不清孩子的脸,但音秀就是知道那是她的儿子,她激动得就想冲上去抱孩子,秋华板着脸喝斥一声:“放肆!见了德主子还不快跪下。”
音秀浑身一震看着蓁蓁的眼里眼里升起一股怒气,秋华见她直挺挺地站着扬声又喝斥了一遍:“牛答应,还不快跪下。”
音秀扳着脸终是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奴才……奴才见过德主子。”
蓁蓁嘴角一勾对秋华说:“成了,把孩子给我,你去吧。”
入了春就回暖了,白天太阳一晒浑身都暖和,这后殿前的院子里就摆了一张藤椅。蓁蓁抱着孩子坐到椅子上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哄着,“胤裪乖,不哭了,母妃疼你。”胤祚从小就是蓁蓁带的,哄个孩子于她再平常不过了,胤裪躺在她的臂弯里渐渐就止了哭声。蓁蓁似是才想起音秀还跪着,这会儿才转头说:“哎呀牛答应怎么还跪着呢,快起来吧。”
音秀一脸渴望地瞧着蓁蓁怀里的孩子,一转眼对上蓁蓁的眼中又充满了忿恨,“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蓁蓁掩口一笑,眉眼之间是说不出的妩媚,“上回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说实话我就能让你从这出去,也能让你见你儿子,今儿可不就是来兑现的么?”
胤裪的腰上插了一支拨浪鼓,蓁蓁取了下来拿手里摇着,胤裪听见声音就把头转了过来,还挂着泪珠儿的小脸上漾开了笑容。他伸着小手想要去抓蓁蓁手里拨浪鼓,虎头虎脑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胤裪好乖呢,一会儿母妃让人煮羊□□给你喝。”
胤裪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高兴得一阵手舞足蹈的。蓁蓁喃喃着道:“十二阿哥的脸生得像皇上,这五官却好似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呀,一见到他就想到了你。” 她摸了摸他红彤彤的小脸转头瞧着音秀,“你看是不是很像你?”
音秀浑身发抖脸色更是煞白,“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蓁蓁笑着戳了戳胤裪包子似的小脸,“你别慌,他是皇上的儿子,咱们的十二阿哥,我是他的母妃疼他还来不急呢。”蓁蓁说到这突然一顿,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恍然大悟。“哎呀对了,我如今缺个儿子养在身边,你说我要是收养胤裪可是个好主意?”
音秀脸色灰白,纤细的身子晃了晃人一下瘫在了地上。蓁蓁瞧着她狼狈的模样不禁笑了,“我是在同你说笑呢。”她下意识地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没想到牛答应倒是个正经人,开不得玩笑呢。”
音秀一脸惊惧地望着她,“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蓁蓁低头瞧着胤裪,百无聊赖地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皇贵妃还有什么事我是不知道的。”
音秀慌了下神,心虚地别过头说:“没什么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是么?”蓁蓁挑了挑眉,她把拨浪鼓插回胤裪的腰上,不知是不是没人逗他玩了胤裪一下扯开嗓子大哭了起来,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里蓁蓁的嗓音显得那样平和,“真的没有了吗?”
儿子的哭声撕裂着音秀的心,眼泪扑朔着滚下她苍白的脸,她死死地揪着膝盖上暗灰的衣摆吐出了她心里最后的秘密。
“果然如此……”蓁蓁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曾希望一切都不要如她所猜想的,然而真相还是成了她最不希望的一种可能。她轻拍了拍怀中的孩子抱着他站了起来。“哦对了。”在走开几步后她转身对瘫在地上的音秀说,“皇上已经下旨给你常在的位份,你改明儿就搬去永寿宫吧。不过我劝妹妹,这后宫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安安分分勤修妇道,妹妹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总也是盼着等阿哥平平安安长大出宫开府后能在府邸侍奉妹妹安享晚年吧。”
蓁蓁扫了她一眼,轻轻摸着十二阿哥白白胖胖的小脸,“往后安安分分地待在永寿宫,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这辈子你就别想见你儿子了。”
音秀跪在地上瑟缩地看着蓁蓁,眼神却仍透着几分桀骜。
蓁蓁盈盈一笑,“怎么,是不相信我说的么?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同皇上说,纯王不是缺个嗣子么,庄王家眼见也要绝嗣了,把咱们十二阿哥送出宫去给别人家福晋做儿子可好?”蓁蓁轻轻在胤裪脸上亲了一口,问他,“十二阿哥,母妃给你找个新家好不好?”
胤裪完全不懂蓁蓁在说什么,只是单纯地对蓁蓁傻乎乎地笑。蓁蓁笑了对音秀说:“你看胤祹也觉得好呢!”
音秀心惊肉跳,她信了,她真信现在的蓁蓁什么都做得出来。皇上这些年偏宠她也不是一两日了,几乎是她说什么都依她,就差把坤宁宫给她了。她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奴才懂了……奴才叩谢娘娘。”
蓁蓁抱着孩子出了院子,胤裪的乳母一脸紧张地站在秋华身边,刚才蓁蓁把孩子抱了进去偏又不让她也跟进去,她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就怕出个什么意外,她早就听人说过牛答应当年在永和宫挨掌掴的事。这会儿一看蓁蓁抱着孩子出来了,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把孩子接了过来。
蓁蓁失笑,这一个个的是怎么了,还真当她会把胤裪怎么着么。
“你把小阿哥照顾的很好,牛常在看着很欢喜,这是我代她赏你的。”秋华摸出几颗赤金裸子交到乳母手里。乳母受宠若惊一连点头说:“奴才谢主子赏。”
等出了慈宁宫秋华才问:“主子,您真地要把音秀从慈宁宫放出来么?太便宜她了。”
蓁蓁嘴角一勾,扯出一丝冷笑,“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咱们反倒不好做什么,她去了永寿宫咱们才好看着她。胤裪是她的命门,只要拿住胤裪就是拿捏住了她。胤裪的这个乳母倒是个机灵人,往后你记得时常敲打她吧。”
秋华点点头,“奴才晓得。”
··
折腾了这一上午蓁蓁也是累了,回到永和宫连午膳也不想用直接就歇下了,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才醒。想着皇上也许晚上要过来,起床后一群人围着她又梳妆打扮起来。如今秋华早就不做贴身服侍的事了,蓁蓁贴身的活都由霁云和碧霜管着,今儿是霁云当值,给蓁蓁梳头这精细活也是由她亲手来做。她梳着梳着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蓁蓁一直借着铜镜中的倒影在打量她,霁云被她瞧得也不知怎么心里晃了晃,握着梳子的手微微发汗。
“主子,可是奴才手重了?”
蓁蓁挑了支金钗往头上比了比觉得不适合又放下了,霁云瞧着挑了一支白玉簪子插进蓁蓁发髻里,“主子看这支如何?”
蓁蓁打量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就这支吧。”霁云看蓁蓁颇是满意这心才放下些。既然戴了玉簪这镯子也就得挑玉镯配了,霁云拉开搁镯子的抽屉想找蓁蓁最喜欢的那对羊脂玉的镯子,忽听蓁蓁说:“内务府如今是越发懈怠了,人还没□□好就往宫里放。新来那几个丫头都来了一个多月了到现在瞧着做事还笨手笨脚的。明儿开始你先不要到内屋当差了,我身边的事就先交给碧霜,那几个新来的就交给你□□了。”
霁云一愣,蓁蓁把镯子套上手腕没听见她应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可是我交代得不清楚?”
霁云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在蓁蓁的目光下她也只能应了一句:“是,奴才知道了。”
霁云说罢低着头出去了,她走到门口刚巧同进屋的秋华打了个照面,秋华看她神情落寞心里颇奇怪。她走到蓁蓁身边随口一问:“这孩子是怎么了?”
霁云此时已经出去了只有她身后的珠帘还在晃动,蓁蓁深色淡然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说:“没什么,姑娘家大了,总有些心思是我们猜不到的。”蓁蓁抬头看她,“怎么有事?”
秋华说:“乾清宫来人了皇上一会儿就过来,晚膳也在咱们这用。奴才瞧了,今儿御膳房准备的菜里有一道鲥鱼,这时节吃不上新鲜的怕是旧年里腌制的,奴才作主就给去了。”
蓁蓁最喜欢吃的就是鱼,尤其是这鲥鱼鲜美无比是她的心头好,别说新鲜的了,就是腌制的她也爱的不得了。偏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喝药调理身子,秋华就总管着她这不许吃那不许碰的。蓁蓁一听就不高兴了,又觉得为了条鱼和秋华吵嘴也实在不像话,头一撇自个儿生气了闷气。秋华看了在旁苦口婆心劝着:“主子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养好身子,老人家常说这腌物多吃了生下的孩子皮黑,奴才也是为了主子好。”
蓁蓁心里憋气又不能冲她发,闷闷地回了一句:“是,是,你们都是对的。”
她话音才落,皇帝伴着笑声踏进了屋里,“成了,秋华你也别说她了,瞧她那一脸委屈的样,吃一回不碍事,朕作主了今儿就吃鲥鱼。”
胤禛跟在皇帝身边,他上学以后宫规熟记于心,每回请安姿势都比小时候规矩了许多,只见乖乖地喊了一声:“儿给额娘请安。”
蓁蓁迎了上去,莺莺朝皇帝一福,接着挂在皇帝手边娇嗔道:“还是皇上心疼臣妾。”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主动勾上他了,皇帝心里高兴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才知道朕心疼你。”
胤禛早就对皇阿玛和额娘之间的亲昵见怪不怪了,皇帝从小宠他,他在皇帝眼前也不像三阿哥、五阿哥一般拘谨,这会儿瞧着阿玛额娘不自觉地笑了。平日如果在永和宫用晚膳,皇阿玛也经常在,胤禛以为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偶尔在书房里说起来三哥、五弟他们却都是一脸的惊讶。他并不知道,在这宫里只有他才有这样的经历。
秋华却在一边叹气一边连连摇头:“皇上每回都这样纵容主子,奴才往后都要劝不动主子了。”
皇帝心情大好,揽着蓁蓁笑道:“算啦,她就好这一口,你不让她吃她能给你哭鼻子,永和宫里哭天抹泪的你们上上下下一天都别想过好了。”
蓁蓁把胤禛搂进怀里捂着他的耳朵冲两人抱怨:“什么哭鼻子,才没有这样的事,当着孩子的面尽瞎说!”
皇帝哈哈大笑了起来,胤禛在蓁蓁怀里也捂着嘴格格乱笑。
秋华无奈地摇着头出去吩咐他们再把那道清蒸鲥鱼给加回来。
说话间西屋已经开始摆桌准备了,待晚膳都备好了皇帝牵着蓁蓁的手到西次间用膳,圆桌正中摆的就是那道清蒸鲥鱼。皇帝夹了一筷子到蓁蓁碗里,“成了,这下高兴了吧。”
胤禛也喜欢吃鱼,不过他知道额娘更爱,这会儿也夹了一块鱼肉送到额娘嘴边。
“额娘,您吃鱼,我喂您。”
蓁蓁回了个笑容给他们父子两,她凑上前去就胤禛举着的鱼肉,忽然一阵反胃,头一歪把东西全吐了出来。只这样还不够,那鱼肉到底是进了嘴里,这会儿感觉嘴里都是腥味,蓁蓁这胃是翻江倒海的,她撑着桌子连着干呕了几声。她午膳没用,这会儿只吐出些酸水来。皇帝放下了筷子扶着她的肩问:“怎么了?”
蓁蓁摇了摇头捂着嘴跑了出去,皇帝愣了愣,忽然哈哈一笑,扔下筷子就追了出去。胤禛是蓁蓁的头生子,蓁蓁怀后面几个孩子的事他全都记得呢,他把筷子一放,小大人似地点点头,“嗯,这事得去告诉宝儿妹妹。”
屋里伺候的小琳才调来没多久,她越看是越看不懂,怔怔地问秋华:“姑姑,娘娘这不舒服皇上为什么还高兴啊?”
秋华瞥了她一眼反问:“你家里兄弟姊妹几个?”
小琳愣了愣说:“上面四个哥哥,我是最小的。”
“难怪……”秋华叹了口气,“这事你过几个月就知道了,成了都收拾下。”她瞧着那盘只动了一筷子的鲥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啊,就叫命。就是该某人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