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找麻烦
要说鼻烟壶的历史, 相对于其他上则千八百年历史的古董来说, 还算比较短。
大约在明末清初的时候，鼻烟这种开始传入中国。经由传教士送到宫廷之中, 而渐渐流传开来。
但是不要误会啊。
鼻烟是从外国传来的这没错, 但是鼻烟壶可是确确实实是咱们国家制造的！
当初传教士带过来的鼻烟, 都是装在比较普通的玻璃小瓶子里。到了皇帝手里, 那怎么能用这么普通的瓶子装呢？！
于是就命令下边的人开始制造小巧精致的鼻烟壶来。
这么发展下来, 短短几百年，鼻烟壶就成了收藏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并且，鼻烟壶的材质多样，有料质的、瓷质的、玉质的、翡翠质的、金属质的、宝石质的等等。
路小乔进了展厅。
各式各样的鼻烟壶，从清初到现代年代分成一个个展柜。
拍卖之前，他们可以近距离观赏, 先选择自己心仪的拍品。
路小乔觉得很不错。
这场拍卖虽然只是小型, 请的人不到百名，但是从摆设到服务到流程的设计，都让人感到舒服。
最让人舒服的就是路小乔动用左眼的时候, 绚烂的各种光晕在眼中, 仿佛在争相显示自己的美。
忽然, 路小乔顿了顿。
如果按照年代划分的话，民国那块儿, 似乎有好东西呢！
路小乔走了过去。
让她奇怪的是, 她找到的展柜, 是四个料器内画壶摆在一起。所谓料器, 指的就是玻璃。
路小乔看了看标签，写着民国料器内画壶，佚名所作，制作精巧、画工精细，起拍价一万。
路小乔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原来拍卖会上也会走宝啊？！
这四个内画壶中，有一个明面上看着和另外三个差不多。但是她左眼看过去的时候，光晕是其他的三个的好几倍！
路小乔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了门口出现了喧哗声。
她不由的抬头看过去。
噫？
路小乔认出来了，门口的那个，似乎她见过啊！
***
拍卖会现场的门口。
俞子豪当然不是自己有邀请函才过来的，封景也不会专门邀请他。
他是从家里认识的一个富商手里要来的邀请函，代价是长风拍卖行下一次拍卖会的邀请函一张。
他为什么要过来？
俞子豪：呵呵～当然是来搅局的！
上一回进警局的事情，虽然后来叔叔已经查清楚了和封景没有关系，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迁怒了。
一起去看古董，凭什么他俞子豪被抓了，封景就好端端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这回封景这边准备了一场鼻烟壶的小型拍卖会，算是九歌拍卖行的第一次专场吧，俞子豪是专门过来捣乱的！
可惜了。
俞子豪还没进去，就被在外面巡查的褚超发现了。
褚超也意识到了，原本没有邀请函的俞子豪突然之间带了邀请函过来，很可能会闹事。
在打电话告诉封景之后，褚超第一时间先拦了一把俞子豪。
“俞子豪，你今天来干什么？！”褚超道，“我记得，我们并没有给你寄邀请函。”
俞子豪甩了甩手里的邀请函，“怎么？你们九歌拍卖行是这样的？有邀请函还管是从哪里来的？！”
“我这么一个良好市民，也不让进去？搞歧视吗？”
俞子豪压根没有压低声音，就是为了让周围的人听见。
“你！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褚超气急，俞子豪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开，破坏九歌拍卖行的名声！
这个时候。
“俞少爷过来，我们自然是欢迎的。”
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
听到声音，人群好像摩西分海一样层层分开，封景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看着俞子豪，眼眸有些深沉，“只不过，下次俞少爷要是想要参加我们九歌的拍卖会，打个电话说一声，一张邀请函我们还是给得起的。就不用俞少爷你还专门找人去要了。”
语气里有些淡淡的讽刺。
这下，反而俞子豪被气到了。
不过俞子豪也知道，现在并不是闹事的最佳时机。
他压下这口气，理了理领口，“那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封景让了让，“当然，请进。”
躲在人群里的路小乔倒是觉得巧的很。
原来给自己寄了邀请函的拍卖行的负责人，就是那个错过汝窑天青盏的倒霉鬼。
不过，看起来另外的那个姓俞的家伙气势汹汹的，是来找麻烦的？
看到俞子豪进门之后，人群散去，路小乔也顺势走回刚刚没看完的鼻烟壶那里——直觉会有麻烦，她还是不要过去看热闹的好！
封景在让俞子豪进门之后，居然没有理他，而是回到了后面继续进行准备。
而褚超，被留下来了随时盯着俞子豪。
但是很奇怪。
刚刚在门口明显是打着找麻烦的主意来的俞子豪，进门之后居然好像没事人似的，施施然的在里面逛了起来。
这让褚超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俞子豪倒是开心的很。
没有马上闹出来，这是因为他在观察！
他已经大致的把展柜都逛了一遍，俞子豪越看，越觉得果然只是一个刚成立不久的小拍卖行。
这里的鼻烟壶虽然说已经尽量的包涵了所有的材质以及从清初到现在的几个年代。
但是要说有特别珍贵的、名人制作的，那还真没看到。倒是有几个当代的鼻烟壶大师的作品，有收藏价值，但肯定比不上古董。
当然了。
为了保持神秘感，拍卖会还有三件鼻烟壶是没有展出的，将会在拍卖会的开场、中间、压轴的时候进行拍卖。
以俞子豪逛了一圈看了看，最多也就是一两百万的等级了。
——鼻烟壶拍卖的最高纪录，可是上过两千五百万！
俞子豪捏了捏口袋里的锦盒。
他今天，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九歌拍卖行的拍品，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
***
展览大约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就是拍卖会了。
路小乔算了算手里的资金，准备等下把那四个内画壶鼻烟壶给拍下来——第一次在拍卖会举牌竞拍，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拍卖师上前台，拍卖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铜胎画珐琅庭院仕女鼻烟壶。
所谓铜胎画珐琅，是以红铜制胎，后在胎好上敷一层白釉，烧结后用釉色彩绘，经二三次填彩、修正后，再烧结、镀金、磨光而成。
整个鼻烟壶造型典雅，纹饰细腻，色彩清秀，上面庭院中的仕女袅袅婷婷，眉眼含羞，似乎在偷偷的看着你一样。
路小乔静静地看着价格从五十万的底价，迅速攀升到了两百三十万成交。
俞子豪百无聊赖的在第一排等着——这是封景特意安排的，坐在封景的旁边，要是俞子豪作妖也可以及时处理。
路小乔关注的四个内画壶排在第二十二个，起拍价一万，路小乔报了个两万，还有人跟着加价。
等到价格到了八万，就直接成交了。一点儿也没有跟人竞拍的紧张激动感，一下子就过去了。接下来路小乔就属于存粹的看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临近结束的时候了。
俞子豪有些等不及了。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封景啊，你这拍卖会说是鼻烟壶专场，这质量也太低了吧？”
“你看看，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件的成交价是超过三百万的！我看的都要打哈欠了！”
这话一出，台上的拍卖师要介绍最后一件拍品的话就瞬间卡壳了。
封景也不着急，“鼻烟壶这种收藏品，在收藏者心里，就是看的一个精巧。这价格啊大多还是外国人炒出来的，俞少爷您也是做拍卖行的，又不是不明白。”
这话说的，在场听见的人都不由的点头，他们这些人都是真心喜欢鼻烟壶的。
“哼！”俞子豪冷哼一声，“找不到好玩意儿，就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哎！各位你们看看，着拍卖会请你们过来，就这么稀稀拉拉的几件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要说鼻烟壶，我今天还正好手里就有一件，就一件就把这里所有的鼻烟壶都给压住了。”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锦盒，“封景，你们这儿还有最后一件拍品，要不……咱们比比？”
封景沉吟了片刻，居然点了点头，“你想怎么比？”
俞子豪道，“咱们也不赌钱啊什么的，我只要你今天输了之后，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水果你们九歌以后碰见我们长风，都会退避三舍！”
“哦？”封景似笑非笑，“那要是你输了，你是不是也会代表长风对我们九歌退避三舍？”
原本以为俞子豪会虚，没想到这回他似乎对自己手里的东西很有信心，“那就这么定了！”
俞子豪正想让封景把他们压轴的拍品拿上来，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影，脑子里一道光闪过——“你！别看了我说的就是你！”
路小乔被叫到的时候是一脸懵的，怎么就……叫到她了呢？！
俞子豪倒是没想到，来封景这边搅和他的一场拍卖会，居然就看见了那天疑似报警抓了他们的那个女生！
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另一边封景看见路小乔的时候，也是一脸的诧异。
当初知道祭红釉玉壶春品是赝品之后，他有打听过那个女孩的情况，但是并没有打听出来。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他的拍卖行里出现——封景压根就没把眼前的姑娘和范教授的学生、拥有停云馆帖的路小乔对上号！
不过再看到俞子豪面色不好的走向路小乔，想起玉壶春品的事情并猜到一部分的封景还是下意识的在路小乔的身前一挡，“俞少爷，咱们到底还比不比了？”
他不挡俞子豪还没多想。
但是封景这么一挡，俞子豪立马就想多了——上回那事儿真的不是封景报警的？可这俩人怎么看起来是相互认识的呢？！
他也不急着找路小乔的麻烦，准备一个一个收拾，“行！咱们就先比！你的拍品呢？”
封景对下面使了个眼色。
最后一件拍品，康熙款青花釉里红人物故事纹鼻烟壶被拿上了拍卖台。
这款鼻烟壶一出来，俞子豪的手就是一紧——没想到，封景居然还能不声不响的拿到这种好东西。
眼前的这款康熙御制的鼻烟壶，价值至少在五百万以上！
不过还是他这边的赢面比较大！
俞子豪把锦盒打开，“看看吧，到底是我的珍贵还是你的珍贵！”
锦盒里的，是一枚乾隆粉彩蓝地锦上添花山水图御题诗鼻烟壶。
拍卖行的鉴定师关老被请了上来。
拿着放大镜看了许久之后，关老吐出一口气。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一款唐英亲制的鼻烟壶。”
唐英是清代有名的督陶官、制瓷名家，基本上确认是唐英所制的瓷器，价格比一般的同时代的瓷器，至少翻一番。
俞子豪洋洋得意，“关老您是明白人，您可以说说，两个鼻烟壶到底哪个比较珍贵了！”
“这、这……”关老说道，“这两枚鼻烟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在我估价中，价格都在五百万到七百万之间。至于说珍贵程度，那是不相伯仲啊！”
关老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要是拍卖的话，有了唐英的名头，肯定是俞子豪这边贵的。
“那不成！总要有个高低上下的。”俞子豪不乐意了。
封景看了他一眼，“那要不然……俞少爷把这枚鼻烟壶在咱们这儿一起拍卖了？以拍卖的价格定胜负？”
敢说这话，封景心里有十足的把握俞子豪不敢答应。
果然，俞子豪迟疑了。
这鼻烟壶其实是他从自家爷爷的收藏里偷偷拿出来的，等一下还得还回去，又怎么能拍卖呢？！
俞子豪知道这回奈何不得封景，咬牙道了一句“算了不比了”，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路小乔。
封景这回先放过，但是这个女的，他一定得把上次警局的事情问个清楚！
路小乔：……莫名其妙啊！
路小乔感觉到俞子豪眼睛里的恶意，下面的最后压轴拍卖也不想参加了，直接看向封景，“我能先离开吗？刚刚我拍下了四个料器鼻烟壶，现在可以直接拿走吗？”
封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路小乔得了答案，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没有发现俞子豪后面直接跟着他走了出来。而封景，在发现之后也迅速跟了上去。
路小乔刷卡之后，从工作人员拿过自己拍回来的鼻烟壶进行确认。
确认完毕之后，正想把盒子放进包里，一股大力就把盒子从她手里抢了过去——是俞子豪。
路小乔觉得这人简直有毛病！
“你想干什么？把东西还给我！”路小乔说道。
“干什么？”俞子豪冷笑，“害得我在警局关了好几天，你说我想做什么？”
后面的封景也过来了，“俞子豪，把东西还给人家！不然我不介意找俞时泰还有俞爷爷好好聊聊！”
俞子豪浑然不惧，打开盒子拿出一枚鼻烟壶在手里把玩，你说……我要是手里一个不小心，会发生什么呢？
此刻的俞子豪，只以为手里的只不过是总价值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万的四个鼻烟壶。他也不知道，路小乔是个怎样不按牌理出牌的姑娘！
路小乔看俞子豪手里拿着鼻烟壶做势要摔，冷静极了，直接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三个数字，“喂？我要报警！刚刚有人抢了我手上价值五百万的古玩，他还准备摔了我的古玩……”
俞子豪瞬间瞪圆了眼睛。
而封景在惊讶之后，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