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在惠比寿被封印在纸中的时候, 鹤见并没有闲着，她在努力的理解会让神明消失的‘恙’究竟是种什么东西。只有彻底理解了, 她才能把恙从惠比寿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神明和人类之间相差太远了，她不确定自己的能力对于惠比寿来说是不是有用。

“别担心啊，你那天不是在我身上试过了吗？”夜斗缩在小福家的阁楼上。

目前没有神社的他和雪音借住在穷神小福家里。

“你的程度和他的程度不一样。”鹤见盘着腿冥想，盯着夜斗想从他身上看见恙。

前不久才黄泉一日游，受到伊邪那美大神热情招待, 差一点就回不来的夜斗充当了鹤见的学习道具。黄泉里沾染上的恙与别处不同, 即使已经离开了黄泉，那东西还是覆在身上会增长。鹤见处理掉了两次增长的速度才缓慢下来。

夜斗成了这个样子, 更不要说整个人都被吞没的惠比寿了。如果不能马上把身上的恙处理掉，就算高天原不追过来, 也活不过一天。

鹤见看着夜斗, 灰色的恙正从脖子上慢慢的往脸颊上爬。她心里想着小福告诉她的话，恙是一种污浊的气，会侵蚀神体，在神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死亡。

她在心底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想象着夜斗身体中与他血肉不相容的浊气, 她要将那些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扯出来。

一张纸出现在她的手里, 上面有一团灰色雾气一样的东西。

很难，她无法看到恙的形状大小, 每次抽离出来都不彻底, 没多久又会再出现。夜斗的不致命, 惠比寿的太严重了。

“感觉怎么样？”鹤见问夜斗。

“嗯……轻松了很多, 不过还要继续努力。”夜斗用十分欠打的语气说，但惨白的脸色和鬓角的冷汗说明了其实没有那么轻松。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夜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鹤见用纸巾扔了夜斗一脸。

“谁知道呢？”夜斗嘴边的笑容淡去，冷清下来的眼神让鹤见有了几分熟悉。

她认识的祸津神夜卜，要他笑一笑，可是要她哄上好半天。

鹤见当时住在人见城，教导城主独子人见阴刀，顺便找一些颇有名气的妖怪磨炼自己。

碰见夜卜是在一个雨天，她找到一个塌了半边的草亭避雨，远远就见他抱着一把太刀靠在破损的栏杆上。

一个有着荒芜眼神的男人，当时鹤见还不知道他是祸津神，只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

后来交集慢慢就多了，在她斩杀妖怪的时候，在她击退来犯敌人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出现在她周围，握着太刀和她做着同样的事。

如此频繁的遇见，一定是因为地方太小了，鹤见这么想，如果还有别的原因，那一定是你们很有缘。

从分享一个饭团开始，两个人的交集慢慢变多，夜卜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没有告诉鹤见他的真实身份，鹤见一直以为自己在和战国时代常见的流浪武士谈恋爱。

“你呀，对待女孩子这么冷淡，也不会说甜言蜜语，可不会招人喜欢的。”鹤见趴在夜卜的背上，拿着两个人的长|刀，夜卜挽起了裤脚，背着她走在雨后泥泞潮湿的芦苇丛中。

“所以你要好好对我知道吗？”鹤见侧脸贴在夜卜的背上，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不然以后一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的。”鹤见顿了顿，突然自己笑得不能自己。

那时候她是真的喜欢夜卜，冷淡沉默又十分可靠的男人。

两个人联手挑战过许多有名的妖怪，斩杀过作恶的盗贼。鹤见不喜欢杀人，夜卜却不在意，有时候对手是人类武士或者军队的时候，大多是夜卜一人在其中冲杀，鹤见坐在高处远远看着，找点野菜打些野味，等他解决完就找个地方做一顿好吃的。

夜卜是个被汤烫到舌头也不会说的笨蛋，鹤见偷偷决定要对他好一点。

偶尔夜卜的小妹妹绯也会跟在哥哥身边，鹤见见过她几次，感觉小姑娘不是很喜欢自己。

大概觉得哥哥要被抢走了，总会在夜卜不在的时候对鹤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里面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

鹤见看在夜卜的面子上十分宽容的原谅了她。

真的，那个时候她都被自己的宽宏大量感动了，不然这种熊孩子，不分男女，鹤见是一定要揪起来教训一顿的。

鹤见和夜卜甜甜蜜蜜在一起快三年，期间她完成了将人见城少城主人见阴刀培养成一个有思想有文化武力值勉强过关的有志青年。虽然离鹤见的希望还远了一大截，但那个时候能找到一个真心实意把她当做老师的学生真的太难得了。

所以鹤见觉得即使武力值不达标也把青铜钥匙交给他，然后问问夜卜愿不愿跟自己回家见见爸爸。

结果她先见到了夜卜的爸爸，一个和众多妖怪混在一起可怕的家伙，不注意看的话会觉得他就是众多妖怪的集合体。那个时候她才从跟在夜卜父亲身边的绯嘴里知道，夜卜不是人类，而是回应人类愿望斩杀人类的祸津神。

即使如此，鹤见也觉得自己的恋情还可以拯救一下。

她说出了自己也不是个正常人类的事。

“虽然只是人类，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延长在夜卜身边的时间。”所以请把夜卜交给我吧，她是想这么说。

“这样才糟糕啊，”夜卜的父亲笑着说，“祸津神啊，一旦没有人许愿，就会从世界上消失，什么都不剩。”

“我理解，是靠信仰活着对吧？我会信仰夜卜的，不管他是祸津神还是别的什么神，我会一直信仰他的。不是信仰神明，是信仰夜卜。”

“说得我都心动了，”夜卜父亲嘴角的笑冷了下来，“这样就更不能让你留在他身边了。”

“其实让夜卜动手更有趣啊，”夜斗的神器绯，小姑娘笑吟吟的说：“反正夜卜是绝对不会反抗父亲大人的。”

鹤见决定要把夜卜的这把神器折断。

鹤见和夜卜父亲两个人动了手，鹤见身受重伤，不过夜卜父亲也被她打得奄奄一息。

撑着一口气回到人见城，发现自己的学生被妖怪换了芯子。鹤见快气疯了，不顾自己重伤，硬是把那个叫奈落的妖怪弄死了。

那是鹤见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回到学校被勒令修养了两个月，后来再想回去，却由于走得仓促没有留下标记，唯一的标记学生还死了，她就找不到了。

她尝试过好几次，都没有跳到正确的时间线上，最后心灰意冷，觉得这大概就是天意了。自己也夜卜父亲打成那个样子，两个人也没可能了，再见面也是徒增伤感，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谁想到时隔多年，还会再见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