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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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赚得到钱,只有能够为那些庄户乃至于泼皮们带来利益,那些庄户和泼皮们才会继续坚定的拥护辛羸。
否则的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可不只是说说的。
但投机取巧的事情,是不必再多想了,还是得从实业开始。
实业的话,私盐买卖不错,酿酒也不错。
但实际上,在这个年代,私人酿酒是犯法的不说,酿酒至关重要的酒曲还全部被官府把控着。
若无官府批准,你连酒曲都拿不到,还酿酒?
酿葡萄酒,或者米酒?
不好意思,葡萄酒有西域人来卖,最重要的是,这会儿可没有果农专门大量种植葡萄的,你连原材料都没有,酿个锤子。
而米酒的话,家家户户都会做,谁特么吃饱了会来花钱买你的米酒?
果然,赚钱的行当,从古至今都是写在法律里面的。
就在辛羸想着这些的时候。
文彦博笑着开口道:“十一郎,今日就到此吧,老夫许是方才吃坏了肚子,实在是坐不住了!”
说着,文彦博已然匆忙起身,朝着景泰楼后院的厕所跑去。
辛羸愕然。
拿起了记载着保险计划的书本。
而后他陡然愣住了,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
吃坏了肚子,纸张,厕所,实业……
这几个关键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并且慢慢的建立了联系,诞生出了另一个关键词——卫生纸!
如果说肥皂会因为动物油的昂贵成本而导致售价太高没什么市场的话……那么纸张呢?
书写用的纸,辛羸就算是做出了后世那种白净的书本纸张,也未必胜得过此时流行的宣纸。
可卫生纸呢?
这年代,就连官家本人,可他娘的都还在用竹筹擦屁股啊!
而且卫生纸的制作并不会用到什么高成本的材料,也不必做得仿若后世那般精致。
到时候,一卷纸或许只需卖出包子的价格来!
等等,老百姓们用惯了免费的厕筹,怕是舍不得那一两文钱去买卫生纸的。
所以,等到卫生纸做出来之后,应该先免费送人家一卷,等人家用过了之后,体会到了舒坦之后,自然不愁人家舍不得花那几文钱了。
毕竟,圣人们可早就说过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既然由奢入俭难,我先免费让你奢侈一把,回头还能怕你不自己花钱奢侈吗?
而且,这卫生纸也不是很奢侈的东西。
至少,多一份卫生纸的钱,是绝对没法拖垮一个家庭的,辛羸此举,也就也算不上是造孽。
想着这些,辛羸飞速朝着外面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想想看,等到几百上千之后,史书上会记载着是他辛羸开创了纸张擦屁股的事业的,往后,每个只要看到卫生纸,就会想起他……
等等,这画风不对啊。
不管了,纵然这画风有点诡异,甚至上不得台面,但终归是一件有利于民生的东西。
难道掏粪的就没功绩了吗?
不可能的!
没有掏粪工,全天下百姓都得天天活在恶臭之中,不能因为人家的工作上不得台面,就否定人家的工作。
可不能像柏拉图那样,认为真善美就有理念,而屎尿屁就没有理念了。
那种天然的歧视是要不得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辛羸再次坚定了要成为卫生纸开山祖师爷的志向。
等等,既然搞卫生纸的话,卫生巾或许也可以搞搞?
毕竟,这时候的姑娘家,都是逢一条卫生巾就用一辈子的,这多不卫生啊!
只不过,涉及女性那点事儿,即便在这开明的北宋,估计也是会受到不少诟病的。
慢慢来吧,先从卫生纸出发!
出了门,守在景泰楼大门口的恶来迎了上来。
辛羸便带着恶来回家了。
回家之后,先是将卫生纸大业的计划梳理了一下,而后读书练武。
晚间吃宵夜的时候,李三儿也还没回来。
辛栩不由得担心起来:“三哥儿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辛羸笑着摇了摇头:“前日才杀了龙二郎,威严犹在,那些泼皮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动三哥儿的!”
“可……”
辛羸道:“三哥儿许是跟他们吃饭喝酒去了。”
“可我还是担心啊!”辛栩满脸忧虑。
辛羸想了想,道:“恶来,你去找找三哥儿吧,让他早些回来。”
恶来点了点头,抓起一个羊腿就出发了。
辛栩一直担忧着,辛羸则到院子里面站桩。
第五十五章
一直到接近三更天的时候,恶来跟李三儿才出现在视野中。
看见李三儿完好无损的归来,焦虑了一晚上的辛栩这才松了一口气。
恶来迅速走了过来。
李三儿则一晃一晃的走着,他身边跟着四个泼皮,那四个泼皮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李三儿醉眼朦胧的喊道:“十一哥儿!六哥儿!”
四个泼皮也迅速抱拳行礼:“见过十一郎!见过六郎!”
辛羸点头,而后看着李三儿,轻笑着问道:“喝了多少?”
李三儿满脸通红:“喝了两斗!两斗!!!”
十升一斗,一升约莫两斤,两斗四十斤?!
牛笔啊!
这岂止是海量,这特么简直就是酒神了!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把四十斤酒装到肚子里面而没有被胀死的?
“三哥儿海量!”
辛羸转头看向辛栩,开口道:“兄长,你先把三哥儿扶回家去歇着吧,顺带弄点陈皮给三哥儿醒醒酒!”
辛栩点头:“恩,我今晚就在李三儿那边了,喝了那么多,我得照料着他点。”
“好的。”辛羸点头。
辛栩便扶着李三儿朝着李三儿家去了。
辛羸则对着那四个泼皮笑道:“你们过来,辛某有些话想问问你们。”
“是!”四个泼皮满脸紧张的回答道。
辛羸笑道:“不必紧张,往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是!”
辛羸摇了摇头:“你们四人,是今日三哥儿提拔起来的?”
“是!”
感受着这四个家伙发自灵魂深处的紧张,辛羸也懒得再去平易近人了。
他直接冷漠而威严的开口道:“报上姓名吧。”
“小子牛二。”
“小子牛七。”
“小子张龙。”
“小子秦大。”
辛羸看着四人,淡淡的开口道:“我也不想说太多,只是想简单的提点四位兄弟一句。”
“十一郎请说!”四人仿佛见了班主任的小学生一样乖巧。
辛羸点头:“你四人须知晓,如今你们的身份和地位都是三哥儿给你们的,若是三哥儿有了意外,你四人如今拥有的一切,必将全部失去!”
“你等四人,现如今跟三哥儿已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四人点头:“我等知晓,我等必誓死报效三哥!”
“好了,今日就先如此吧,尔等先回去吧。”辛羸摇了摇头。
有些东西,简简单单的说一句话,远比废话连篇更有效果。
他固然是可以将这四人跟李三儿的利害关系清清楚楚的分析出来给这四人看个明明白白。
但很多东西,啰嗦起来的话,总是听不进去的,而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才会真正的去相信,乃至于坚信。
他只提供一个引子,至于得出结果的过程,要别人自己去想,更要别人自己去得出那个结果。
“我等告辞!”
四人迅速离开了。
辛羸过去李三儿家看了一下之后,便回家睡下了。
……
与之同时,在益州城内王振林的府上。
一众人在灯火通明的大厅内汇聚起来。
“王员外,尹某倒是想出了计策,足以让辛十一万劫不复!”尹天杰冷冷的笑了起来。
王振林慢慢的喝着茶:“具体说说。”
尹天杰笑道:“这计策总共需要约莫八千贯钱财!”
王振林面无表情:“钱不是问题,你先说计策,若是可行,老夫必然不会吝啬那点钱财。”
“辛十一那小子家中有牛!大宋律令,无故杀牛者,死罪!”
“这可是大宋律令中,少见的几条死罪之一!”尹天杰阴狠的笑了起来。
“那他为何要无故杀牛?”王振林问道。
尹天杰却没有直接回答:“尹某幼时曾在乡村当过放牛郎,这牛啊,舌头一旦被割掉,就必死无疑!”
“可别再卖关子了,老夫关心的不是牛的致命伤,是辛十一!”王振林微微不满起来。
“王员外且待我慢慢道来便是。”
尹天杰冷冷一笑:“我等可以找一人去割掉辛十一家牛的舌头,而后,花钱财买通官府和辛家庄的庄户们,全部指认就是他们无故杀牛的话……”
“有那么简单?”王振林有些犹疑起来。
他可是已经了解了尹天杰等人和辛十一的礼尚往来的。
连当初的陷害杀人罪都没能成立,选择动粗还直接被辛十一宰了龙二郎,掌控了帮会。
这次再来一个比陷害杀人还要低一个档次的杀牛?
有可能吗?
能成功吗?
尹天杰笑道:“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不瞒王员外,在龙二郎死了之后,老夫就沉下心来好好研究了辛十一此人。”
“哦?找到那小子的弱点了?”王振林好奇起来。
尹天杰脸色一黑:“没有,辛十一此人简直仿佛泼水不进一般。”
“但其为人极重义气,更是特别孝顺他的兄长。”
“如今他更是在将辛家庄的年轻庄户全都团结了起来,下一步,一旦让他做成什么大事儿的话,一旦那些年纪大了的庄户放下偏见的话,以辛十一的为人,辛家庄必然会变得如铁桶般严密,届时,这无故杀牛的计策,便用不出来了。”
你他娘的在说什么废话呢?
你好好研究了辛十一,就是来告诉我辛十一有多难缠以及人品有多好的?
王振林满脸铁青,就要开口怒骂。
但王振林还没来得及开口,尹天杰便打机关枪一样的接着开口了。
“所以,这计策要用的话,就必须要快!”
“但这计策,却不能用在辛十一的身上。”
读书人心里的弯弯绕啊……
王振林满脸烦躁:“直接说要怎么做!”
尹天杰点头,他的脸上浮现一抹阴狠的笑容:“可与辛十一的难缠相比,辛十一的兄长辛六郎,却就是一个愚民!”
“这辛六郎,就是我们的突破口所在!”
“什么意思?”王振林被绕得有些糊涂了。
尹天杰笑道:“调虎离山,我等先摸清楚辛十一需要什么,就以他最需要的东西将辛十一骗出益州城,而后,再对辛六郎行那无故杀牛之计,将所有罪责,全部栽赃给辛六郎。”
王振林质问起来:“可我们要弄死的,不是辛十一吗?弄死他哥哥的话,辛十一恐怕会真的疯狂报复我等,你可别忘了,龙二郎不只是死了,帮会还被辛十一占据了!”
“届时,整个益州的泼皮彻底不管不顾的疯起来的话,你我安能得活?!”
第五十六章
你我安能得活?
这是个极端严肃的问题了。
但尹天杰依然没有去正面回答。
他继续顺着他自己的思维,开口道:“若是直接栽赃辛十一的话,指不定还是会被辛十一抓到破绽,被他轻松解围,可若是以那辛六为目标的话……”
“那人看似忠厚善良,实则是个蠢货懦夫,这些计策用来对付辛六,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对付他兄长有什么意义?你听不懂老夫的问题?”王振林几乎想要下逐客令了。
尹天杰轻笑道:“王员外莫不是忘了,尹某方才说过,辛十一对其兄长孝顺至极,更是重情重义之人。”
孝顺至极?
重情重义?
联系起来的话……
“你是说,辛十一会为他兄长顶罪?!”王振林眼睛微微一亮。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一个孝顺至极的人,若是他的兄长被定了死罪,他会不去顶罪吗?
尤其是,以辛十一的秀才功名去顶罪的话,说不定能以功名削罪,从而免除死罪。
这样一来,辛十一必定会去顶罪的。
“他顶不顶罪,尹某不敢断定,但就算他不去顶罪,我等也可以逼着他去顶罪!”
“我等可以在民间散布一些忠孝义的言论,届时,他辛十一便不得不去顶罪!”
“毕竟,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尹天杰说着,冷冷的笑了起来:“此计,除了调虎离山,便从头到尾都是依靠那句人言可畏啊!”
“而想要人言为我等所用,便需要大量钱财!”
“只要钱财到位,只要大势形成,辛十一便是再有千般能耐,也只能乖乖的去顶罪!”
“他以功名削罪之后,依然是要发配三千里的,一旦他被发配三千里……王员外可莫要忘了,陕西四路安抚使可是尹某亲戚,等辛十一到了发配地,尹某只需去一封信,他辛十一便必死无疑!”
“这……先生智计超绝啊!”王振林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一环扣一环的计策!
“就按先生说得去做!”
“不不不,还要先生亲自去做!”
说着,王振林取出了一张盖满了红印的纸条,将纸条递给了尹天杰,开口道:“明日先生直接凭此契书去恒安钱庄,便可取出一万贯钱!”
尹天杰接过了契书,笑着收入怀中。
而后,一众人散去。
…………
天色清明,鱼肚白下,世间一片清晰宁静。
辛羸擦了擦身上的汗,停止了锻炼。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
来者是青衣。
辛羸这才想起,前天答应了让青衣来跟恶来的学武的。
“十一郎晨安!”青衣满脸喜气。
“青衣晨安!”
“恶来!”辛羸转头喊道。
恶来原地站着,仿佛聋了一般,动都不动一下。
“恶来?”
恶来抬头,满脸不开心:“十一郎,我师父说过,武功是不能传给女人的!”
辛羸愕然。
传男不传女?
华夏无数绝技都是如此,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还有好些绝技都还是坚持着传男不传女的规矩。
这种规矩,不是能随意打破的。
想了想,辛羸开口道:“那恶来你去通知一下那些年轻小伙子们,让他们辰时过来一趟!”
恶来点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辛羸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青衣:“那我来教你吧。”
“恩!多谢十一郎!”
青衣重重点头,越发开心起来。
恶来这大块头,居然还不教我?
本姑娘才不要你教呢。
不过,似乎得多谢恶来,要不是恶来不教她的话,十一郎怎么会来教她呢?
“武功,分为武和功,武就是筋骨皮,是你自身的筋肉力道,功则是内在的一口气……”
辛羸慢慢的将恶来教他的那些东西,融合了他自己这几天练武的心得说了出来。
青衣呆呆的看着,听着。
她只感觉,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时间,若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美好啊!
但,时间一直在流逝。
辰时慢慢的临近。
那天晚上的年轻小伙子们,打闹着走了进来。
在看见辛羸和青衣之后,五六十人全都是眼珠子陡然一直,目光全部汇聚在了青衣身上。
虽然早前在十一郎的秀才宴上已经见过了,但今日见到,他们依然是被惊艳了。
而后,所有人醒悟过来,那是十一郎的女人。
非礼勿视这种贯彻进了骨子里面的东西,让得他们连忙转头,不再去看。
五六十人一并转头,齐齐朝着辛羸行礼:“十一郎,晨安!”
“诸位兄弟,晨安!”
辛羸转头看向青衣道:“青衣你自己练着吧,若是要回去了的话,就回去吧,我有事要跟大伙儿商议。”
“恩,那我自己练着,十一郎你忙!”青衣乖巧的点头。
回去?
来了就不打算回去的了!
这一幕看得一众小伙子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还能这么乖巧……
尤其已经成婚的几个,想到自家那不怎么好看,还凶神恶煞的媳妇,这一瞬间,心底很受伤。
辛羸朝着一众人走了过去,边走他边数了一下,却是只有五十个人。
“还有十三个兄弟呢?他们怎么没来?”辛羸朝着恶来问道。
恶来开口道:“陈老根不许他两个儿子来,宋家,刘家,古家,这三家也是不许他们来,然后周二郎和周大郎要忙活地里的事情,就只有周三郎来了。”
这样么?
那些老家伙已经开始在阻止了吗?
看来得快点把卫生纸搞出来了,得尽快赚到钱,尽快带着这些年轻人赚到钱。
否则的话,在家长制的大宋,不消几天,眼前这五十人,怕是一个都不被允许来了。
辛羸转头看向五十人,开口道:“保险之事,暂且作罢了!”
“啊?”众人都是微微一愣,神色低迷了下去。
保险作罢的话,还如何能月入十贯银钱啊?
辛羸接着开口道:“我们不做保险,但能造纸,不管做什么,只要诸位兄弟跟着辛某干,辛某必然保证诸位月入十贯,各位放心便是!”
造纸?
“我等不会造纸啊!”周三郎开口了。
辛羸笑着转身,从屋里取出了昨晚熬夜制作出来的造纸步骤图,叫恶来将那造纸步骤图举了起来。
“造纸方法,就在这里,我想,图的话,大伙儿都能看明白吧?”辛羸问道。
第五十七章
一众人迅速围了上来。
片刻后,周三郎满脸不可思议:“造纸竟然这么简单?”
在图上的记载中,只需要取竹子磨碎,而后蒸煮,再然后漂洗,晾晒,纸张便出来了。
“对,就这么简单。”
辛羸笑着点头道:“不过,我等做的不是书写用的纸,书写用的纸太贵,只有读书人会买,而且,洛阳那边的造纸的挺多,他们已经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甚至是已经让市场饱和了……”
说到这里,辛羸才想起,这些家伙似乎听不懂什么叫做市场份额。
想着这些,辛羸直接开口道:“也就是洛阳那些造纸的已经能够完全满足读书人的需求了,而我们造的这种纸,既然不是为了用来书写的,质量要求便不那么高,成本就会低廉下去,利润空间就更大……”
周三郎举手了:“十一郎!”
“你说!”
“这,我好像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五十人齐齐点头。
辛羸看着一众茫然的庄户,他有些无语。
看来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要在庄子里先扫盲才行啊。
“好,那我就说简单点……”
怎么简单呢?
直接给出答案就是最简单的!
“总之,它必定会赚钱!”
看见庄户们亮起来的双眼,辛羸知道,这句话已经足够了,再往后,说得再多,也不如直接开干!
“现在,大伙儿跟我去后山竹林砍竹子!”</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