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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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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生当复来归, 死当长相思。

又是一年飘雪之日。

梵音阁远去千里之地,是一处荒芜的蓬莱仙山,如今已废弃多年,罕有人迹。

此时,一个道人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 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间雪地之上。

冷风迎面刮来, 似要将身上的骨肉都剃去。

男孩儿狠狠打了个哆嗦,被那大风刮得有些站定不稳, 下意识紧了紧大人的手, 眯着眼睛,吃力地仰头:“师尊,我们到这贫瘠之地做什么?”

道人脸上带着微笑,声音揉碎在风中,不甚清晰:“复儿, 你入我梵音阁已有些年岁了。如今大些了, 懂事了,很该来拜见一下你的师叔祖。若他答应教授于你,你可愿留下?”

男孩儿怔了怔。

师叔祖……

莫非是传闻中, 在仙魔大战之后,拒不接掌门之位,散了半生修为, 躲在深山老林之中的那位老祖宗?

皑皑雪山之顶, 木屋临崖而建。

一只小黑猫欢快地在屋前的雪地之中扑雪、跳跃, 许是听见声音, 它的尾巴警惕地竖起,但是很快,它骤然放松下来,飞奔到道人脚下,喵喵叫着,亲昵地蹭他衣角。

道人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你在这儿过得可还习惯?骆师叔没再赶你了吧?”

普真又喵喵叫了两声,神态餍足。

男孩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它,小手背在身后,想去摸,又有些不敢。

“这是我的徒儿,薛复。”

见黑猫望过来,薛复瞬间绽放笑颜,小心翼翼伸出手来,可就在他的手快要碰触到黑猫头顶之时,它却一个转身,飞箭一般地冲回了屋里头。

雪地上留上了串串可爱的梅花脚印。

薛复面露惋惜地收回了手。

……

屋内。

小小的火炉里煨着碳,火星子跳跃,噼啪作响。

一道厚重的门帘,将外头的风雪尽都阻挡了。

木屋内的一应陈设皆十分简单,且都是老旧之物,一派清修之人的做派。独墙角摆放着一株水莲,仙气萦绕,一看便知并非俗物,和周遭之景格格不入。

骆棠劈完柴回来,净了手,正要去换身衣裳,目光落在桌上凭空多出来的一碗面条上,微微一怔之后,有些失笑。

长寿面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骆棠将冰凉的手放在碗边,捂了一会儿,才拿起筷子,静静吃了起来。

一道黑影从门口“倏”地挤了进来,骆棠眼也未抬:“又上哪儿皮去了?”

黑猫讨好地喵喵叫了一声,转头盯着门外。

脚步声渐近,来人走到门前,却不敢擅进,恭敬地在外头行礼,道:“骆师叔安好。”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进来罢。”

一道听起来颇为年轻的声音。

薛复耳朵动了动,心中越发好奇。

“多谢师叔。”

门帘一动,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在屋里,轻霄对骆棠行了一礼,又向骆棠介绍薛复,让他给骆棠磕了个头。

一番事毕,却见骆棠不甚在意的挥手,让他们起来。

“不必拘谨,坐下说话罢。”

轻霄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笑道:“我只是顺道来看看师叔是否安好,很快就走了,站着回话便是。”

骆棠心知这个“顺道”只怕不太顺,细嚼慢咽地将最后一口面吃完,抬眸看向他:“你如今已是梵音阁一代掌门,不必对我如此恭敬,倒是折煞我了。”

轻霄心中触动,躬身拱手,诚心诚意地回道:“轻霄不才,实不该担此掌门之位,这些年也未能将梵音阁打理出个样子来,心中着实愧疚难当。我之本心一如当年,若师叔愿意承继掌门之位,我……”

他尚未说完,骆棠已是摆手,微微露出笑来,眼角泪痣闪烁:“你做得很好,不必自谦。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当也清楚,无甚耐心管理偌大一个门派,没得害了你们。”

面前那碗长寿面见了底,他吃得连汤也不剩。

轻霄的目光落在空碗里,心中纳罕,过了一会儿,却猛地想起:“是我不尽心了,今日,可是师叔生辰?”

“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骆棠的目光转到一直乖巧站在他身旁的男孩儿身上,“说说罢,今日所为何事而来?”

轻霄张了张口,正要否认,但和骆棠那双清亮的眸子一对视,心中一凛,吁出一口气,拉着薛复跪了下去。

他面露忧色:“如今,梵音阁在仙道的地位一落千丈。今年开春收徒,竟一人也无,我心里着实焦虑。这孩子自幼跟在我身边,根骨奇佳,难得的是,心性也好,投身在我门下可惜了。他正是该苦心修炼的年纪,若得师叔指点一二,日后,梵音阁也不怕后继无人了。”

屋子里半晌寂静无声。

薛复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大冷天的,背上却紧张得渗出了一层汗。

“那便留下罢。”

那人从身边走过,带起一阵淡淡檀香味儿的暖风。

……

轻霄走了,薛复到底是个孩子,初到一个陌生环境,夜里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

黑猫闭着眼睛,舒展着身躯趴在窗户边,长长的尾巴垂下,百无聊赖地扫来扫去。

月光莹洁,愈发照得它皮毛光滑。

薛复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眼皮渐重,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正要睡去,忽然听到一墙之隔传来说话声。

……是谁?师叔祖在和谁说话?!

他向来听力就比旁人好上不少,猛地睁开眼,睡意一褪而去。

莫非……莫非是师尊改变主意,又回来接我了?

小男孩儿喜难自禁,从床上滑了下来,悄步溜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一直闭目假寐的黑猫却慢慢睁开了眼。

隔壁的房间还透着一丝光亮。

木屋简陋,房门并不能关得很严实,从缝隙之间还能隐隐约约窥见屋内之景。

早先放置在正堂的那株水莲被搬至了骆棠房内。只是那精致的瓷盆之中,却不见了水莲踪影。

烛火昏暗,骆棠似是刚洗漱过,一头青丝湿漉漉的,还在淌着水。

他却没有要管的意思,只专心致志地低头擦拭剑身。

一双男子宽大,却略显肤色苍白的手伸过来,轻柔地撩起他的发,裹在干布之中,细心擦拭。

“你当拒绝轻霄才是。”男子身着简朴青衣,瞧着像是病重未愈之人,连身子都呈现出一种游魂似的透明缥缈之感,“留下这个孩子,就多一分危险,若叫旁人知道,你散了半生修为,舍命救我,又该闹得天翻地覆了。”

“我花了十余年的时间,才用地心莲将你的魂魄重聚,你如今宛若新生,和从前早已不同。”骆棠擦拭的手一顿,半侧过脸去看他,“现下,我时时刻刻不在想着,如何长久地留存住你这缕神息,不叫它散了,实在无甚精力去管旁人如何作想。更何况,我们已然远远避到了这荒芜之地,那孩子既是轻霄看中的人,当不会差的。师兄且放宽心。”

任雪桥微笑,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让你陪我在这儿,过着寂寂无聊的清苦日子,委屈你了。”

从前不明白他的心意,心中坦然,一些亲昵之举,只觉再正常不过。如今,他一言一行落在眼中,都似有深意。骆棠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有些慌乱地将手中剑放下,转身去寻了件厚实的披风,裹在了任雪桥身上。

他低着头,一边帮任雪桥扯了扯披风,一边轻声道:“师兄,我所求不多,这样的日子,足够了。”

任雪桥轻浅的呼吸响在头顶,人却半晌没有言语。

骆棠抬眸看他,却在他眼中,看见了一闪而逝的水光。

他微微一怔,尚未来得及看真切,任雪桥已是揽臂将他紧紧抱入怀中。

他的怀抱冰冷,没有正常人该有的体温,骆棠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今早,你为我煮的那碗长寿面,我很是喜欢。”骆棠随他抱着,头静静挨着他的肩膀,眸光之中渗出笑意,“等你生辰之日到了,也换我来为你煮吧。”

“好。”

“可我手艺不及你,你可别嫌弃……”

“好。”

一滴热泪落在了骆棠脖颈之处,他似被烫得微微一颤,却忍住了没有抬头。

心脏不安分的跳动着,却又泛着细密的、针扎似的疼痛。

“师兄,从前生辰之日,你总叫我许愿,我却一直觉得这是孩童才会干的事,从来不肯。“骆棠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柔,”在你离开我这十余年间,没有人再吵着闹着要为我过生辰了,我倒开始认真许起愿来。没想到,愿望果然成真了。”

“今年,吃着长寿面之日,我又偷偷许了个愿。”

“……是什么?”

“我许愿,”骆棠笑着抬头,“你我二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好。”任雪桥目光微动,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垂眸,吻上了他的唇边未褪的笑意。

他的吻总不似他的人那般温柔,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几乎让人招架不住。

骆棠站定不稳般靠后一步,任雪桥却逐着他的唇,不肯饶过他片刻。

紧跟着,骆棠只觉身体一轻,竟是被任雪桥半抱在桌上,煽情拥吻。

烛火摇曳,老旧的木桌承受不住似的咯吱作响。

骆棠侧开脸去喘息,唇被吮得殷红,眼角的泪痣在他长睫轻扇颤动之下,愈发显出一种叫人怜惜的神态来。

屋外。

小男孩惊得死死捂住了嘴巴。

下一刻,只见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带着一声凶狠的“喵呜”短叫,盖住了他的脸。

薛复一个不防,被吓得脚底发软,骨碌骨碌,像是圆球似的滚下了台阶,直直坠入雪地之中,怔怔发呆。

黑猫的身影逆光拉长,一个错眼,变作了一个少年。

只见他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提着小男孩儿的后衣领子,将他提了起来:“好啊你,才来一日,就听起主人家的墙根来了!跟我走!等我好好收拾你一番,明日就叫骆大哥打发了你去!”

薛复双脚乱踢,眼中包泪:“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普真一下捂住他的嘴,加快步伐往屋子走:“主人别恼,我这就逮他回去!”

人一溜烟儿没影了。

那样子倒不是想揍他,反而是想救他。

任雪桥靠在门边,望着黑夜之中茫茫雪景,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笑意。

昨日一切,譬如幻梦,皆是虚影。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身后,骆棠恼羞成怒:“……你回你的盆子里,待着去。”

任雪桥手微抬,加了一层屏障隔绝外界,转身朝他走去,笑得温柔而宠溺:“不好。”

什么都好,独这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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