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追悼
蜀浩说完和千兰等点头示意了一下，就下了楼台朝南门而去了，下楼台前几人还特意看了下琉璃。
琉璃满脸的冷漠，像是要冷到冰中的感觉。
过了一天，武国开始下诏书，宣布武都都督凝墨意外死亡，以将军的葬礼厚葬，立碑，武都都督之位由体术统领英宗的大弟子祖斯启代替。
第二日祖斯启便来到武都走马上任，众人见他体格比之天其雄有过之而无不及，金铜色的脸，五官更显清晰，两捋胡须让他更显沧桑，肌肉发达虎背熊腰让人心生畏惧之感。
祖斯启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带领所有弟子去哀悼凝墨。
那天所有弟子都换上黑色的弟子服，人人脸上神情沉重而哀伤。
琉璃所在的督师府弟子，站在人群前端，他们前面是督师和新任的都督祖斯启，来到凝墨的坟前，此时坟墓已经修葺得十分庄重，碑文也是密密麻麻长长的一段。
所有弟子默哀后鞠了三躬，气氛更加沉重起来，医术的女弟子会想起那日惨不忍睹的尸身，不由地抽泣。
突然琉璃身后的褚义忍不住喊出声来：“都督，今日当着旧都督的坟前，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都督。”
祖斯启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褚义愤愤道：“为什么知道凶手是谁，却不去抓捕？”
祖斯启微微皱眉道：“凶手是谁？你倒是说说看。”
“哼，我们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有这样能力的人，只有他父亲一人！”褚义指着前面的琉璃道，“他爹记恨都督曾经背弃师门，才下此杀手！”
琉璃猛地转过身子，怒视着褚义，道：“你瞎说什么！”
褚义一副不畏强权的样子道：“我有说错吗，除了你爹还能有谁，我想国主他们都知道，就是不愿意动你爹，所以草草了事，今天当着都督的坟墓，我想还他一个公道！”
此话一完，底下弟子们纷纷说话了，赞同起褚义的观点。
琉璃此时感觉这些天的委屈和怒气一下子全都上来，冲着褚义就是一拳过去，褚义没防备，打得满嘴是血，他倒笑道：“哈哈，急了吧，没理说了，是吧，哈哈。”
琉璃怒火攻心，挥起拳头又要来打，被路若泰和宇文勇拦住，褚义站起身子，喊道：“打他，我看他父亲会不会出来，我们知道他可能就在武都附近。”说完朝琉璃打去。
褚义说完他身后的一行人纷纷冲上前来对琉璃拳打脚踢，若泰和宇文勇怎么拉也拉不住那么多人，只见琉璃没一会就被按倒在地，然后涌上一大堆人朝他身上踩踢。
九江和天其雄见了没有立即制止，这些年里他们和凝墨亦师亦友，感情颇好，他们也为他之死感到不屈，而且弟子们怨气这么大，稍稍发泄下可能会好些。
人群乱做一团，云影和鸿羽根本挤不上来，只得大声呼喊众人住手。
琉璃只感到背上的腿脚如雨点般用劲踩上来，自己刚腾起一寸就被踩得紧紧贴着地面，他突然发现被打却也是一种发泄，大吼道：“来啊，用力！”
那些弟子以为琉璃暗讽他们拳脚无力，更加大力地大去。
花吟作为督师府的弟子，也是站在的前排，见到这幕，奋力冲上去，却发现根本拉不开这些蛮力的弟子们，又见琉璃惨样，心中一急，倒下身子压在琉璃身上，死死地抱着琉璃。
那些弟子见到此景，纷纷收了拳脚，但还是有些没有收住的，打在了花吟的身上。
“花吟，不关你的事，你让开！”褚义道。
花吟用力地抱着琉璃道：“幽冥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打你们打我好了。”
褚义无奈，周围几人拥上前来准备拉开花吟，秋水站了出来，扫视了一眼围众，眼神微怒，弟子们纷纷低头退后。
另两位督师也开始出来驱散众弟子。
追悼成了一场闹剧，祖斯启无奈宣布追悼完成，各自回去。
人散了，云影和鸿羽才上了前来，看着趴在地上的琉璃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来安慰他。
弟子们都散了，体术和剑术督师府的弟子也跟着两位督师走了，狂战上前看了花吟抱着琉璃，咬了咬牙，转身离去，留下的只有空蝉和医术督师秋水，以及医术督师府的十名女弟子。
空蝉和秋水待了一会，也沉默地离开了。
花吟依旧抱着琉璃，只是变得很轻柔。
渐渐地，琉璃的身体开始起伏，接着他笑了，十分放肆地笑起来，脸依旧贴着地面，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拖越长，浑身跟随着笑声而颤抖。
远远离去的弟子们听到那笑声，纷纷驻足回望，那笑声仿佛包含了世间一切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那些弟子们听了，渐渐低下眼帘，面露愧色。
武都的夜，有些微凉。
琉璃睡不着，身上的疼痛没有大碍，但心上仍旧难受。
琉璃拿起桌子上的葫芦，走出门外，武都此时显得格外沉静凄凉。
琉璃走了一段路，来到北门正路，见到花吟正坐在正路边上的石凳上，见到琉璃来，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出来。”
琉璃苦笑了一下，坐到她身边，突然发现她手上和脸上有些青红，娇柔的身躯让人见了十分心疼，当即道：“今天……谢谢你。”
花吟温柔地一笑，道：“我今天是不是很勇敢？”
琉璃无奈地点了点头：“嗯，你这伤不要紧吧？”
花吟笑道：“不要紧，刚才敷了药。”然后像聊天一般，说，“原来我学习医术，就是看见别人受伤治不好，很疼很惨，我想学好医术，到时候可以治好他们，减少他们的痛苦，但是，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忽然发现医术很没用。”
“为什么？”琉璃问。
“因为我发现医术总是在事后救人，你承受的痛苦还是要承受，每次看到你受伤，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感觉很无奈。”花吟神情和语气一样沉重，“我很羡慕冷月，她本领高强，就算阻止不了你受伤，起码可以和你一起承受痛苦，而我……”
琉璃心中一暖，阴霾一扫而空，情不自禁地握着花吟的手。
“我今天很开心，我也可以保护你了，可以为你承受伤痛了，哪怕只有一点，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不是吗？”
琉璃眼泛泪花，一把抱住了花吟，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花吟推开琉璃，看着他的眼睛，道：“真的？”
琉璃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真的，这是我身为男子汉的承诺。”
花吟伸出玉手，竖起小拇指，道：“拉钩。”
琉璃忍俊不禁，伸出小拇指，两个小拇指紧紧地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