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殷道炎乃国家之毒
王子善看着桌上码得齐齐的两千两银票,咕咚一声咽下一大口的口水,知道下面的话一旦说出,早就看好的那一套西洋时玩就暂时别指望了,不由一阵肉疼。
那套西洋时玩恰好要价两千两,不多不少。
“好治兄啊,不是我驳你的面子,只是实在晚了些呀……”王子善余光仍瞟着那叠银票,无奈地道。
“三皇子又怎么了?”殷道炎愤愤道,“我有转让文书在手,还怕他不成?他要是敢做假证,我就上书弹劾他!”
王子善不想听到这些事,于是他干脆地道:“既然好治兄十拿九稳,今日这是……”
“无他,唯请宏远兄秉公断案而已……”
王子善听到这话就想笑,赵家送来一千两银票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他两手揉揉脸,正色道:“这个好治兄尽管放心,我等食朝廷俸禄,秉公而判乃是本分……这个还请好治兄收回……”
看着那叠银票,王子善轻轻推到殷道炎面前,手不经意地在上面抚摸了一下,一股快感透过手指传导开来,全身战栗了一下,然后又是一阵肉疼。
殷道炎暗暗鄙视,仍满面春风地道:“你我份属同僚,相互之间取长补短、守望相助是应尽之谊,宏远兄这样就太见外了……”
“是这样啊……好治兄请用茶……”
“呵呵,是啊……请……”
梦回庄园。
“在堂上我已经对文书做了手脚,不出所料的话,明日此文书上的官印将会模糊不堪,难以辨认……”宋仁迎着众人佩服的目光,折扇轻摇。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样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打赢,要想彻底解决只能调包,到时候顺天府肯定不会承认物证被调了包,殷道炎只能吃个哑巴亏……不过如何将假文书放进物证房是个大问题,得好好想想……”
“这个问题我解决,你怎么弄到一模一样的假文书?”
三娘石兰一身的奇技淫巧,调个包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请她帮忙安排自然是手到擒来。
“大事成矣!”宋仁一收折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得意地道:“文书尽在此处!”
赵轩对这家伙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是行行出状元,宋仁竟是个专业的通才,看他这幅自信的样子,想来是没少干这种事。
万众瞩目的第二次审讯终于顺利地开始了。得益于上次围观人群的进一步宣传,围观人群又增添了新鲜血液,人群更加浩大起来。
活络的小商贩自然不会放过赚钱的大好时机,有卖糖葫芦的,水果的,遮阳伞的……各式买卖杂耍,当然,也有卖鸡蛋的。
李公公这次来的比上次早了一些,坐在一张宽敞的藤椅上,目不斜视,悠闲地品着茶,显得脱尘出俗,仙气十足。
王子善信心十足地看着堂下众人。
陈专和宋仁做完准备活动后同时上场,今天是决定此案胜负的关键一天,也是他们能否扬名天下的一天。
审讯正式开始。
按照惯例,双方先是自我陈述之类的扯皮话,然后气氛逐渐热烈,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小高潮。
“大人,”陈专拱手道,“既然此案第一个关键是文书真伪,陈某请求对文书进行鉴别!”
“好……来人,鉴别文书真假!”
顺天府的一名知事带着放大镜、不知名药水等一大堆工具,对着文书折腾了半天,在紧张的等待中,终于有了结果。
“禀大人,此文书为假……”
“不可能!”
陈专心里一紧,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文书。文书入手的那一刻,陈专就知道这文书是假的,肯定不是上回交上去的那份,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宋仁,感到一丝恐惧。
陈专咬咬牙,看着王子善道:“大人,此文书并非前日那份,我怀疑……”
“大胆!”王子善一拍桌案,顿时怒了,“你胆敢污蔑顺天府!?顺天府办案向来公正严明,证物封存也是慎之又慎,又岂会中途调包?”
“大人英明哪,”宋仁马上附和道,“既然此文书为假,那殷道炎强占杨家房产、逼死杨福真一事属实,请大人明察清断!”
“可笑!”陈专心思急转,轻蔑地道:“即便文书为假,也不能说殷员外郎强占杨家房产!我问你,房契如今是否仍在杨家人手里?既在杨家人手里,那么殷员外郎自然没有强占杨家房产,充其量是意图占有,并没有造成强占之事实!”
“至于说逼死杨福真更是无中生有!杨福真乃自焚而亡,当日殷员外郎只不过前去与他商议房产转让之事,至于他为何而死,跟员外郎何干?退一步讲,即便员外郎意图强占杨家房产,也不能直接导致杨福真死亡,既然无直接因果关系,又如何能说员外郎逼死杨福真?!”
“反之,杨福真黑油焚身,意图加害员外郎确是不争的事实!因此陈某恳请大人明察秋毫,按大楚律治杨福真蓄意伤人之罪!”
“我可以证明殷道炎意图强占杨家房产!”赵轩起身道。
“三皇子也可以证明——”李公公扯着嗓子不紧不慢地道。
“按楚律,做伪证者连坐,你二人可清楚?”王子善见两人点头,又对陈专道:“你可有人证?”
“有!”
堂下上来两人,不知为何两股战战,低头看着地面勉强划拉过来。
“按楚律,做伪证者连坐,你二人可清楚?”王子善威严地道。
两人一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嗦了一阵,又相互看了一眼,拔腿向外就跑。
“拿下!”王子善喝道。
陈专一看心都凉了,员外郎怎么找这么两个窝囊废做人证哪。
“大人,”宋仁趁势追击,“此二人显然有做伪证之嫌疑,因而殷道炎意图强占杨家房产事实清楚,不容狡辩!”
“既然如此,而且有其他人家被逼迁在先,当时唯有杨家未迁,可见殷道炎在两番逼迫不成后,以假文书使杨福真相信自家房屋已经易主,致使杨福真无奈之下自焚而亡,前因后果一目了然,焉能说不是殷道炎逼死杨福真?”
“巧言令色!你这只是推测,不能作为事实!”陈专嘶喊道。
“啪”一声,宋仁毫无征兆地一个巴掌,陈专的脸上顿时泛起四道红杠。
陈专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摸着火辣辣的脸,迎上宋仁鄙视的目光,顿时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扑到他的身上,疯了般地又踢又打。
宋仁静静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向四周一拱手道:“诸位请看!因为我的一巴掌,导致了陈先生的疯狂相抗,前因后果清清楚楚!同样道理,殷道炎连番逼迫让杨福真没了活路,才致使他奋起反抗,前因后果也是清清楚楚,怎么能说不是殷道炎逼死杨福真?”
“杨福真虽意欲与殷道炎同焚属处置不当,于法不合,但确是情有可原,易地而处之,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时,岂会惜命乎?!”
“杨福真不过一落第书生,小小商贾,家无余财,以家中豆腐店为生,可谓无权无势,而殷道炎恃强凌弱,强行霸占其房产,致使孤儿寡母可怜无依,实在有悖我朝仁德之名!”
“《周书》有云:‘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至则财匮少。’商贾乃四民之一,我朝之基本,当今圣上亦重商扬商,以求上保国本之固,下育万民之业,而殷道炎却罔顾圣意,以官凌商,实在有违圣上爱民之意!”
“大人,由此可见,殷道炎乃国家之毒、社稷之祸!其心可诛!宋某在此恳请大人秉公而断,严惩殷道炎,上不负圣上之恩,下不负黎民之愿!”
宋仁这顶帽子扣的够大的,众人都听出来了,这小子是想把殷道炎往死里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