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有备无患情何在
乔莹看着铜镜里丁诗若素白的脸颊泛着淡淡地愁云,“这个,奴婢也不太了解,毕竟夫人她去得早,这几年也只是偶尔梁府有人来看看,便没有什么交集了吧。”
丁诗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想着明日却要将这件事问清楚的。
第二日一大早,丁诗若便张罗着东西由管家带着去了一趟嫪毐山,丁思成的墓地选在了和母亲不远的地方,按照丁诗若在心中的吩咐,吴佩瑜和他葬在了一起,她一直都很爱他,她希望死后,她可以真正的可以和他在一起。
下山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山风划面吹着,雨点就这样细细打在人脸上,有点凉,漫山遍野的兰花已经到了绽放的时节,只差那么一点点的时间,便可以遍野幽香。
“鲁管家,我们府上和梁太师府上的关系如何?”丁诗若弯身揪了一根路边的蒲公英,轻轻的起身生怕他随风雨而逝。
“这个,其实我也说不准。”鲁赋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关系?那一层的关系?说是亲戚,其实早在夫人去世这几年就少有走动了,官场上的关系?老爷的性格和梁太师一直不怎么合,梁太师过于势力,而老爷有太过于淡薄,这些年老爷这个司盐运使一直做得不盐不淡,要是旁人落得这么个肥差,怕早都升官发财了。
“这话怎么说呢?”看着鲁赋一天愁苦,欲言又止的样子,丁诗若轻轻地朝蒲公英吹了一口气。
细如丝般细密的雨丝飘飘洒洒地落在蒲公英的的小伞上,丁诗若把剩下一半的蒲公英放到了嘴边,轻轻一吹,蒲公英的种子背着降落伞欢蹦乱跳的飞走了。只剩下一个布满小孔的花托在手上。
“其实说好也不好,毕竟是亲启,表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只是老爷做官没有梁太师那般如意,老也不懂玩弄权势,因势利导。哎,老奴怎么给小姐说这些了。”鲁赋看着走在前面的丁诗若,不知道自己说这些是对是错,看着丁诗若单薄而又坚强的背影,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背负了太多。
“没什么不好说的,你的意思我能明白,官场上,梁太师并不是太喜欢我父亲咯。”丁诗若的声音如这如水般没有一丝感情。
“梁太师一直想拉拢老爷,结党营私,老爷的司盐运使一职,那可是祖上一直传承的肥差,当日将夫人嫁过来其实便有拉拢之意,不过夫人和老爷却是真的相爱。”
“你这样说的话,那母亲去后,梁太师不就没有什么可迁至父亲的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都在同一个朝野上,梁太师也不需要刻意的拉拢谁,只不过办起事来更顺手些罢了,再者说,谁不希望自己的权力越大越好呢?”
“哦。”丁诗若的思绪不停的在编织着这些所谓的利益和权利的争斗画面。
“那照你这般说,父亲不和他合作,他便可以有心将父亲扳倒了对吧?既然我们的官位是祖上传承,那如今父亲去了怎么办?”
“小姐,这话你只和老奴说说就好,千万比给外人听去,知道吗?你还小,很多东西,不是你该明白的,你就不要管,这对你来说是种负担!如今我们丁家怕是再也难以东山再起了,此次一事,皇上已经下旨,剥夺了我们丁家男子继承爵位的惯例了。”
鲁管家想起那些日子老爷被杀后,丁府的落败,心头不禁就是一疼,几代人,一直守着这片家业,一道圣旨,一个莫须有的某乱罪名说没就没了,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官场上的东西,哪一个是能永久的呢?就连现在的梁太师,看起来表面风光无限,其实暗藏了多少的诟病和后患怕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了吧。只是这些东西,自己怎么能告诉那么小的孩子?让她心里充满了对世间的厌恶和仇恨吗?怕是老爷也不想这样,若是这样也就不会送她去梁家了吧。
“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辛苦呢?不过是做些自己分内的事情。你年纪尚小,这次一别,老奴怕是无缘见你出阁了,哎。“说道伤感的地方鲁赋忽然有些心酸,一时之间竟然哽咽,忍住了往下掉的眼泪,朝天上望了望,老爷,你在天有灵,也要好好保佑小姐啊!
“哦。”丁诗若没有在说话,心里却更明白了几分,若是按照鲁赋所言,梁正峰害死父亲无非就是在利益上除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才起了杀心。只是何事能让他这么狠心呢?这只有自己回到梁府才能知道了。
两人一路再无他话,吓了嫪毐山坐着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马车,便回了丁府去。
刚进府门,乔莹便撑伞迎了上来,看着丁诗若混身都被淋湿了,便责怪说了句:“这么淋得这么湿了!”快过来,随后,神色有些古怪的附在丁诗若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丁诗若一副无所谓的答道:“早知会如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鲁赋看着两个小姑娘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看着丁诗若的表情,便猜到必定不算是什么大事,便问道:“我们不在府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是,是唐府的人遣人来退婚了。”
“果然都是一帮趋炎附势的小人。”鲁赋说完看了偷偷瞄了一眼丁诗若,看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他既然退了就退了吧,反正我对那个唐少浅可一点好感都没有。”
“不过小姐,夏公子知道了。”
“哦……他,怎么说?”丁诗若的心没来由的慌了一下,虽然这件事与她而言无所谓,并且可以说得上根本不当回事,可是若是让他知道,他会介意吗?
“夏公子他没说什么,只叫我好好劝慰下你。”
“哦。”
说完这话,丁诗若和鲁赋约定了稍后在书房商量余下的事情,便各自回屋换衣服去了。丁诗若此次回来,最主要的事情第一是祭拜丁思成,其二就是清点家产,看看今后如何打理的问题。
等换好衣服来到落梅院,鲁赋早已等候在书房门口了。
见丁诗若一进落梅院,鲁赋便吩咐下人在院门看守,乔莹被安排在书房外看守。
鲁赋一进书房便从怀里逃了一本厚厚的账簿出来,上面密密麻麻是这几年按照丁诗若要求的账务记录还有祖上所有下来的资产。
丁诗若粗略估计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一个司盐运使竟然每年能拿到这么多的钱,而丁思成基本上已经算是很恪守己任的那种了,只是偶尔和别人拉动下关系,就有了这么庞大的数字。再加上祖辈上留下的资产,自己现在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啊。
“小姐,其实依老奴之见,你大可不必再回梁府的,不过若是老爷的意思,是想给您找个好的依靠的。”
丁诗若哪里不知道丁思成的用意,朋党之争一旦落败,失败的一方必定背负千古骂名,连带着亲人也要受罪,而且,自己现在也不可能不回梁府,她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现在确实也需要有个家,所以,我还是要回去的。”丁诗若敷衍着鲁赋,她不想让这个老管家太担心自己。
“既然小姐都如此说了,那老奴更是没话好说,眼下小姐如何打算?”鲁赋摸不透丁诗若此话带着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早在几年前,丁诗若就已经完成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改变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见识。
“我想,这宅子还是要留下的,你们这些老仆人也需要个落脚的地方,你们放心,我必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看着着万贯的家财,我也不能如数都带走,缘由,我想我们心照不宣,我留下的那部分,你替我打理着吧,我相信你。”丁诗若坚定地看了一眼鲁赋,让他感觉到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出口。
“这怎么使得!老奴哪里有这么大的福分。”
“什么使得使不得的?眼下的状况,我若今日将这些全数带走,日后到了梁府必定就全归了梁府所有,真到我要用钱的时候,怕是一分也要不出来的。”丁诗若眼下的情景确实如此,鲁赋听她说的有理,只是自己又哪里消受的起呢。
“可是……”
“鲁管家,你和这些老家丁跟着丁府的日子怕比我的年龄还大了吧?若说感情,你们也要比我亲厚多了,今日我将一半家产交由你打理,你带上一种家丁看能做点什么便做点什么,日后我若完成了心中的大事,一定回来和你们一起。”
“小姐,这怎么使得!”鲁赋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从老太爷起,鲁赋便进了丁府,从一个小家丁做到今日的大管家,真的是侵入了不少心血,可是这里又有谁能明白?不想今日一个小小女娃娃竟然将自己的心事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