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北飞孤雁化悲鸿 一
手里拎着绸伞看着自己来时走过的蜿蜒曲折的廊道,再过一个拐弯便可到了自己院前,丁诗若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加快了加下的步伐,远处的天空已经黑透了,这样的天气怕是很少有人再出来走动了吧。
丁诗若的脑子如乱麻一般天马行空的想着,没想到不知道是谁将油渍洒在了地上,只感觉自己身形一飘,手中绸伞啪嗒落在了地上,闭上眼睛准备屁股着地,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
“你还是如此。”看着丁诗若缓缓睁开受惊的双眼,夏连珏笑着将她扶好。
“怎么是你!”丁诗若下意识将他推开,顺手整理了下衣裙,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小家子气,本来人家就没有承诺给你什么,人家结婚那也是自由,心里一阵自嘲,又礼貌地说道:“谢谢。”
丁诗若有些惶然,不知所措,安定了下情绪,准备逃离这个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人,擦身而过,却发现自己的被他揽入了怀中。
“夏连珏!你要干什么!”丁诗若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欲将这个人推开,却发现自己被他抱得更紧,无力推搡只让自己证明了自己的软弱无力。
“若是可以选择,我愿和你远走天涯。”夏连珏的事情轻如飘洒的丝丝细雨,却让纤尘浸染,湿透了人心。
“好啊!那你选择啊!”丁诗若无力的苦笑,什么可以选择?难道连自己婚姻都要别人来摆布吗?
“我如何选择?在这样的家族里,我们的婚姻不过是牺牲品,为的就是稳固自己的地位,诗若,我喜欢你,甚至不是何时已经爱上了你,若是你愿意,待我和魏家小姐成婚后,我愿纳你为妾。”如果说今日夏纯络的话让丁诗若的心已经伤痕累累,那么此时夏连珏的话便让丁诗若的心变成了碎片。
“爱?若是只为功名利禄,你又凭什么来爱?我的爱只配让你纳我为妾吗?若是爱何以不能放弃那些世俗?”丁诗若句句咄咄相逼,夏连珏的手忽然一松,是啊,自己不能将她试做唯一,又凭什么说爱?倒不如放她走,或者对她更好些。
擦身而过,彼此便再无牵挂……
“花落入梦归途中,只留疼,擦身而过无奈谁能懂?
熏染后,我期盼与你相拥。我在前尘看离人,在黄昏,只道是昨日与你邂逅。
听远方的古钟,深深落在亭头,不知敲散多少比翼匆匆。
我回到前世与你重逢,只愿相逢在今生唯你是从,
叹只叹,寻缘的朝圣渐渐迟暮已浓。
不知词话多少离雁化孤鸿。”
自那日与夏连珏相见,丁诗若便在没有见过他,仿若这个人从生命中消失了一般。
只听落桥说魏府那边答应了婚事,等梁府订好日子便可订婚了,他未来的妻子叫魏昕,他和自己再也没有了半分瓜葛。
自中秋后,虽然丁诗若拒绝了梁祺瑄送的礼物,可铭心却会隔三差五的跑回来送一次信件,丁诗若每次都将铭心拒之门外,铭心却不知疲倦,不知道是梁祺瑄在坚持,还是什么原因,丁诗若只感觉苦了这个送信的书童在傻傻的做着无用功。
田霈文被禁足半月后便恢复了自由,行走在各院中,却唯独不和丁诗若来往,连平日里在外祖母那里见了,田霈文对丁诗若的态度也是阴阳怪气,梁亚萍也随着母亲不语丁诗若来往。整个梁府上下都在传是丁诗若害得田霈文被禁足,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于这件事丁诗若也从不解释,清者自清,她不想因为眼前的得失而妨碍以后的计划。
深秋晚来急,忽如一夜,满院的红枫片如同相约好了一般纷纷从枝头落下,等到深秋红叶落尽的时候,梁府迎来了夏连珏和魏昕的订婚仪式。
许久没有张罗过婚礼的梁府前一次婚礼还在三年前,当时是梁祺枫的婚宴。此次虽然只是订婚,却也让人欣喜。
一切都交由夏纯络一手操办,梁府和魏府都是在云阳一等一的名门望族,这次的订婚怎么可能马虎的了?提前了一个月夏氏便开始准备。
下聘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初一,光聘金夏纯络就准备的黄金百两,金银首饰分头钗、发簪、耳环、项链、手镯各两副,除此还有东海明珠两颗仪表重视,发菜、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翅和鱼肚各两包,只求成双成对之意,又托人从西海快马加鞭的捎来了两对椰子,取其爷孙满堂含义,百年纯酿四支只在天长地久,四京果(即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一份只为了喜结连理。
除了这些临到日子了夏纯络还派人买了两对鸡和三斤猪肉、一条大鲮鱼。
梁府送聘的队伍浩浩荡荡,气势之宏在云阳甚是少见。
这订婚日子转眼到了,订婚不比结婚,所以订婚宴未设在梁府,而是设在了云阳城里有名的摘星楼,早几日夏纯络就将事先准备好的帖子命府里的下人送了出去。
这日,按照安排,府中男人们一大早起,便由梁正峰带着去了摘星楼张罗接待事物了,梁府大房女眷则由夏纯络的安排,在紫兰院里集合,二房女眷则由着梁正斌的妾室孟君瑜组织着在浣纱斋里等候。
因为人数众多,各家小姐只能带一个贴身侍婢跟着伺候,早早的乔莹就帮着丁诗若打扮好了。
今日,丁诗若选了一件略显简单的淡粉色的锦缎上衣,蓝紫色的绣线贴着衣领边勾勒出了一排样式奇巧简单的蝴蝶兰花样,花瓣飞扬分布整个衣料,繁而不杂。
一条鹅黄色扩口百褶长裙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缎带将腰身勒紧,显得身姿纤细窈窕,看着简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感觉。
钱巧娘今天用粉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将丁诗若一头的如瀑的墨发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发髫上别着一跟柳叶状的琉璃雕花镶嵌碧玉的簪子,映衬着乌丝如墨水间点缀的一片绿叶。
临毕了,头发上还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光洁的前额不染一丝额发,柳眉如烟,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眸球乌灵闪亮长眉连娟,清眸流盼。
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丁诗若一时间竟认不出来,果然人要衣装。
便打趣着说:“今日你将我打扮的如此漂亮做什么,又不是我去订婚呢。”
“小姐哪里知道,今日宾客必定多为达官显贵。”
丁诗若听了钱巧娘的话,明白了话中的意思。美目流转,尽显光华一片。
留下钱巧娘和落桥看护庭院和丁天佑,临着出门,腰间落桥又给系着一块白脂凝玉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正好和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照相辉映。
丁诗若带着乔莹到了紫兰院,远远就见到其他除了二姨太胡氏家里还没有到,一众女眷都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
田霈文见丁诗若袅袅身姿而来,嘴中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才多大的年龄就这般狐媚样子了,长大点了可了不得!”
梁亚萍在母亲身边没有开腔,在她眼中,今日的丁诗若确实比往日显得清丽脱俗更甚。
夏纯络在一旁听的真切,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中的纨扇,斜看了田霈文一眼:“你好赖也是长辈。”
田霈文听夏氏如此说,悻悻地不再说话。
卫夫人在一旁打着圆场:“我看着诗若这孩子确实越发的水灵了。”
田霈文听着卫夫人也有意帮着自己,掩面一笑,口气轻佻地说道:“谁知道她今日有什么目的。平日里姐弟情深的今日连她弟弟都未带。”
夏氏听她如此口无遮拦,狠狠地瞪了田氏一眼,旁边肖姨娘笑道:“三姨太是许久没出门,在屋里憋坏了吧?”
田霈文听肖姨娘如此数落自己,哪里愿意,只碍于夏氏在一旁又不好发作,佯装不介意地一笑:“这大姐身边的人嘴巴就是伶俐。”
夏氏也不理会肖姨娘的无理,也是一笑:“肖姨娘多年和我情同姐妹,也就凭她一张巧嘴了。”
卓熙然在一旁听着几人打着太极,心里更对一府主母位置趋之若鹜。
不等田氏再说什么,丁诗若已经走了过来,给众人一一行了礼,只听耳边传来夏纯络的夸赞:“诗若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这么稍作打扮,就不一样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说的真切,可是丁诗若也只是过耳不过心,谁都知道说者无心,听者又何必留意?
梁母这时候笑呵呵的又李妈妈还有赵妈妈搀扶着从屋里走了出来,今日天气还算晴好,一个丫鬟闹着外套跟在后面。
“一出门就听你夸人,真是难得啊!”
“老祖宗,我夸的可是你宝贝外孙女,你怎么还打趣起我来了!”
梁母看了一眼亭亭玉立的丁诗若,果然一打扮起来便仙姿冉冉不同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