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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谁是那条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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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敬德立刻哼笑一声, 正要回嘴继续说秦远,才恍然反应过来秦远刚刚所言是自己女儿‘配不上他’。

尉迟敬德顿时爆发戾气, 两双眼瞪出来的光恨不得在秦远身上戳出俩血窟窿。

李世民瞧这光景,顿然精神了, 他没想到秦远会如此刚硬地回应尉迟敬德, 秦远以前的说话风格可不是如此。秦远的嘴一直都跟抹了蜜似得甜, 话说得好听, 委婉又柔和。

“你——说什么?竟敢说我尉迟家的女儿配不上你?”要不是皇帝在跟前, 尉迟敬德此刻怕要提刀抵着秦远的脖颈叫嚣了。

“原来尉迟公之前的话并不是疑问?没给下官选择的余地?”秦远反问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浑身暴戾不减:“你自然可以选择。不过我倒想知道,我尉迟家的女儿是怎么就配不上你, 我们哪点做得不好,遭了你的嫌弃?”

“哪点做得不够好, 或是哪点做得够好, 都不重要。”秦远话语依旧文绉绉, 慢而平淡地磨着尉迟敬德耐性,几乎把性子急的尉迟敬德逼疯。

尉迟敬德气秦远不一次性把话说完, 紧接着厉声质问他到底什么理由。

“下官只愿将心赠与一人。别的事或许可以迁就, 但这种事迁就不来。迁就不来的事就是不合适, 俩人不合适便是互相配不上。她配不上我,我也配不上她。”秦远解释道。

秦远的语调依旧缓而悦耳, 音调悠悠, 如陶冶情操的文人雅士对景诵诗。

尉迟敬德越听秦远这说话的腔调越生气。

什么心不心的, 怕只是他随便找来推拒的理由罢了。哪个男人娶妻要看心, 家世相当, 人品不错便就成了。他秦远推三阻四,就是嫌弃他们尉迟家的女儿不够贤淑。

当着皇帝的面,他堂堂国公居然被一个刚为官几月的毛头小子拒绝,颜面扫地!此仇断然难忘!

“好!今天的事便就此作罢,算我们尉迟家配不上您这位朝廷新贵。谁都莫要后悔!”

尉迟敬德不满地冷哼一声,然后黑着一张脸请礼,欲告退。

李世民眼底讳莫如深,对尉迟敬德道:“姻缘一事,讲究缘分,既然秦远无心在此,若是勉强娶了你家女儿,反而对她不好。此事今日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外传,当没有发生过罢。”

尉迟敬德心里明白了,圣人这是早就准备好偏心秦远了。尉迟敬德拉着黑脸拱手应承,气呼呼地离开。

大殿内陷入了安静。

李世民打量秦远。

秦远忽然行大礼给李世民道歉。

才刚的对峙,李世民在旁瞧得一清二楚。秦远只是坦率陈明了心意,言语淡然冷静,态度不卑不亢。尉迟敬德则有些咄咄逼人,几分威胁人架势。

一凶一柔,谁受欺负更多,一目了然。

李世民本还想安慰几句秦远,没想到却先听到他对自己道歉。

秦远:“臣的私事烦扰到陛下,绝非臣本意。臣在朝中无亲无故,家中更无根基,若能娶到尉迟家的女儿,以后自然算有牢靠了。但臣无法违背本心,若臣在娶妻一事上都不能依从自己的内心,活着有何用?”

李世民觉得秦远在这种境况下,居然还善解人意体谅他人,且不因自身的品级低便屈从权贵,乃大丈夫,真君子。李世民觉得自己身边有这样的臣子,是幸事。前些日子,李世民与魏征谈及臣子的谄媚,曾有一瞬间想到过秦远恭维自己的行为,担心秦远以后会不会是个祸患?

而今瞧秦远不畏强权,正面大胆地拒绝尉迟敬德。李世民佩服他的胆量之余,也见识到秦远有棱角、有底线的一面。这样为婚事较真和负责的秦远,反而令李世民愈加相信秦远的人品。

“罢了,没大事。”李世民经历刚才的观战之后,不知为何竟将之前烦心事抛在了脑后。李世民笑问秦远怕不怕,他可是彻底得罪了尉迟敬德。

“臣若怕,才刚便不会对尉迟公说出那些话。臣相信尉迟公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秦远恭敬道。

李世民再一次赞许秦远,他能在争辩之后,在面对尉迟敬德那样撒火的情况下,做到不委屈、不诋毁,秦远的人品果然经得起考验。

“能活得明白,坚持自己,实属不易。”李世民当即拍桌,答应秦远,只有他自己亲口答应愿意的时候,他和皇后才会给秦远赐婚,否则任何人都不得在他面前再提此事。

这招‘对方越暴戾自己就越温和应对’的招数果然奏效,他成功获得李老板的同情。

秦远高兴不已地向李世民道谢,有李世民这句话,他就彻底放心了,以后不用担心会被结婚了。

随后,秦远乐呵地从太极宫出来,本欲快点乘车离开,但秦远发现尉迟敬德的马车还在。尉迟敬德的马车距离秦远的马车大概有几十丈远的距离,仆从们都恭敬地在车边站着,马车一动不动,连坐在马车前头的车夫眼睛不眨一下,一群人像极了兵马俑。

尉迟敬德的官品毕竟在秦远之上,若他人在马车内,秦远断然没有不招呼就直接离开的道理。现在是敏感时期,秦远若这么走了,尉迟敬德肯定会以此为把柄找他的麻烦。

秦远犹豫着要不要去尉迟敬德的马车前去拜见,忽有马蹄声传来,路尽头有一辆豪华马车驶来,秦远一眼就认出这马车属于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穿着一身绛紫色常服,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微微侧首斜睨了一眼尉迟敬德的马车。

秦远瞧长孙无忌穿着常服,知他肯定不是来进宫面圣。那在这种时候他坐车来宫门口,就只有一种可能:特意来接他。

“坐我的马车。”长孙无忌道。

秦远脸上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多谢他及时来救自己。

“谁稀罕救你,我不过是临时改主意,不想进宫罢了。正好瞧你可怜见的,便帮你一把。”长孙无忌满口嫌弃。

“那真是我运气好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感谢长孙公。”秦远配合地应承。

二人同乘马车而去。

尉迟敬德的家仆见此光景,立刻小声去跟车内的尉迟敬德回禀。车内沉静半晌,随即发出一声恶狠狠的命令。

“回府!”

长孙无忌坐在车内,听秦远讲明整件事的经过之后,挑眉瞧他。

“你倒是会卖乖,装可怜。”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秦远得意道。

长孙无忌忽然皱眉盯着秦远:“所以我那天撒火骂你的时候,你故意装可怜,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内疚,在这件事上帮你。”

秦远正扭头看着窗外,马车刚好在横街上行驶,“呀,快瞧,那好像是房仆射的马车!往金光门方向去,不知他是不是要出城。你说他出城能有什么事?”

“人家去做什么,与你何干。”长孙无忌嫌弃秦远聒噪。

长孙无忌正要问秦远是不是在躲他的问题,秦远就从袖子里掏出一袋自家腌制的李干递给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闻到酸甜的味道,将白布袋上封口的绳子解开,瞧见里面的有半圆形胭脂色的干李子,都是一颗李子分开两半腌渍晒干制成,色泽丰润,放在嘴里味甜可口,生津开胃。这马车坐久了,晃晃悠悠,人难免不精神,胃口些许不舒服。吃了这个,醒神解渴,让人忽然对即将要吃的午饭感兴趣了。

秦远特意问长孙无忌味道如何。

长孙无忌三两口吃完了,将空袋子丢给秦远,语气依旧嫌弃:“少。”

“这李干可不好做呢,洗干净了,切半摊晒,腌渍之后还要焙李,八斤鲜李出一斤。”秦远跟长孙无忌解释制作的艰难。

“我还不配吃你这点李干了?”长孙无忌反问。

“配!当然配!回头我就叫家仆送二十斤去长孙府。”秦远忙狗腿地说道。

“嗯。”长孙无忌眉间舒缓,故作冷静地提醒秦远,“但你想这样就算表了谢意可不成,这次的事你欠我很大的情,要好好还。”

“行。”

秦远琢磨着大不了以后再多给点长孙无忌的好吃的,殊不知长孙无忌心里早盘算好了别的事。

“方鼎。”长孙无忌忽然道。

秦远愣住,不解长孙无忌为何忽然提及他。

“若非我的缘故,你根本没机会复用他。”

秦远隐隐觉得有事,秦远犹豫着该怎么接长孙无忌的话,就听长孙无忌又出声了,提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突利可汗。”长孙无忌转眸认真地看着秦远,“我帮你解决了尉迟敬德的麻烦,你同样也得帮我解决突利可汗的麻烦。”

秦远立刻会意了长孙无忌的意思,连忙纠正道:“可咱俩这不一样,我那是真有麻烦,长孙公这是闲的没事的复仇。”

“你再说一遍。”长孙无忌眯起眼睛,目光里透露威胁,冷着语气问秦远到底帮不帮忙。

“帮。”秦远艰难地点头,提醒长孙无忌,“但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假公济私!”

长孙无忌:“所以?”

对了,长孙无忌不正直,人家根本不介意是否假公济私。

小人的便宜果然不好占。

秦远只得告诉长孙无忌等方鼎折返长安城后,他会跟方鼎商议办法。

“办法我已经想好了,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你只需出人便可。”长孙无忌道。

秦远服气地拱手,感慨长孙无忌够狠,“我忽然有点同情突利可汗了。”

“他没什么好可怜,你有这工夫,倒不如把这份儿善心留下来好好可怜你自己。”

到府邸后,长孙无忌就先下了车。

秦远对着长孙无忌背影偷偷打一拳,然后打发长孙无忌的车夫给他送到秦府门口。

秦琼早在秦远家中等候,见秦远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十分高兴。再问具体经过,秦琼啧啧两声,直骂尉迟敬德倚老卖老。

“他这是不讲理,反了他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良家妇男,不要脸了他!”秦琼吼道,把脸吼红了不说,顺便还翻了个大大地白眼,“你放心,保护你的人大哥已经帮你选好了,保证个顶个的厉害,功夫高强。”

秦琼说罢就拍拍手,将十六名身材强壮满脸横肉的侍卫叫到秦远跟前。侍卫们边齐声喊边给秦远行礼,声音高亢至极,突然喊出来,把秦远震得打个激灵。

秦远挺满意地点点头,这几位不用他检验就知道肯定都厉害,光看着他们这身材和长相就足够叫人害怕了。

秦琼交代他们以后就跟着秦远,以秦远马首是瞻,以保护其性命为毕生追求。

“是!”十六名侍卫再次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几乎掀翻屋顶上的瓦片。

秦远叫来方喜,交代他给这些侍卫安排住处,一定要位置好,每日三餐也要照应好。保护好他们,那就相当于保护好自己了。

秦琼笑着对秦远道:“虽然你得罪了尉迟敬德,但只要我们做好足够的准备,谅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总之今天结果是好的,陛下答应你不会再随便给你指婚了。”

秦远想到长孙无忌的要求,叹了口气,“也就这点能安慰到我了。”

过了两日后,秦远才意识到自己当时说这话太天真。李世民是答应不下圣旨指婚了,但问题根本没有解决,反而更严重。

消息也不知是怎么宣扬出去了,秦远跟尉迟敬德在朝堂上因婚事争执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长安城。

长安城内不论高门闺女,还是小户闺秀,甚至大街上四五岁刚把话学清楚的孩童,都知道秦远为等待自己命中最中意的女子,宁愿得罪权贵,甚至在圣人跟前也不屈从。

这样专情英俊又有才华有地位的男郎,世间哪儿找去?

因为秦少卿不在乎门第,所以一时间长安城上下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都打起了秦远的主意。好男人自然要努力去争取。唐朝民风开放,女子大胆求爱的事不在少数。而今就有许多胆子大些的女子,带着家仆或让自家父兄陪同上街,在秦府至大理寺必经之路附近徘徊,企图和秦远偶遇,试一下自己会不会是秦少卿想要找的那位意中人。

短短不过两天,秦远去大理寺已经迟到了足足两次。

第一天的时候,秦远跟往常一样是骑马去大理寺。但这天他才骑马出府没多久,就迎面碰见有人驱赶一车萝卜从对面过来,在马车快和擦肩而过的时候,马车一侧的挡板不知怎么倒了,慢车萝卜洒满地。秦远的马受惊,秦远因此跌下马,虽然他跌倒的时候很机灵地努力让自己站稳,但不幸地踩在萝卜上滑倒了,倒没摔得太重,可惨的是刚好一屁股坐在萝卜上面,把屁股坐得生疼。

秦远气得把萝卜丢到一边去。这时候驱车的女子就忙来道歉,女子穿着一身水烟纱裙,崭新的,脸上涂了胭脂水粉,倒是挺好看。秦远不反对女孩子打扮,可是载一车萝卜的应该是农女,忽然打扮成这样,秦远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当时他没有多想。

秦远被随从扶起身后,女子来跟自己道歉,挺有礼貌。秦远客气地道没事,特意留了一人帮女子捡萝卜,就骑马继续走了。

结果走了没多远,就看见路边有一名穿着湖蓝裙裳的女子,蹲在在路边要卖身葬猫。路边百姓都觉得奇怪,围着看热闹。秦远也觉得奇怪,这世道变化这么快么,居然有人为了葬猫卖身?异人盟的案子刚结束没多久,秦远毕竟是大理寺少卿,该时刻关注长安城内的异常情况,就打发随从去探看情况。

方喜看完之后,颠颠地跑回来,尴尬地告诉秦远:“是个美人,江湖女子,卖身一文钱葬猫。”

“你怎知她是江湖女子?”秦远问。

方喜道:“她跪着的时候,腰间的衣衫有类似匕首形状痕迹凸出来,虎口处有薄茧。”

“要是个美人,一文钱,倒是不贵啊。”秦远叹。

方喜瞄一眼秦远:“可她指定只卖身给一人。”

“谁?”秦远觉得这里面有案情,搞不好是什么江湖组织暗中接头的招数。若是打算在长安城内跟什么人勾结,干一票大事,他就得先派人监视了。

“郎君。”

“什么郎君?”秦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见方喜一直盯着他看。秦远反应过来,惊讶地指着自己。

方喜点了点头。

秦远觉得莫名其妙,正要细琢磨的时候,忽有人喊。

“看,那不就是秦少卿么,小娘子心愿要实现了。”围观的百姓喊道。

秦远见大家忽然齐刷刷看自己,惊得立刻骑马跑。

这时候就听身后的女子喊:“秦少卿真不喜欢妾身么?妾身貌美有钱性子好,只要你若愿意,我愿意拿整个明月山庄陪嫁!让整个武林都对你俯首听命!”

方喜等家仆跟在秦远后头骑马,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憋笑起来。

迎面又有人赶着一车萝卜过来。经历刚才的事后,秦远终于反应过来起初碰见的那车萝卜的时候,哪里不对劲了。秦远害怕再一次被萝卜害得跌倒,立刻调转马头,拐进了另一条街。跑了几十丈远的距离后,秦远才反应过来,刚才赶车的那个人其实是个花白头发的老汉。

路走错了,碰到的意外也更多了。等秦远蒙着面,赶到大理寺的时候,便迟到了。

傍晚秦远回家的时候,听人说今天横街上女子分外多。他就蹭了长孙无忌的马车,终于安全到家。

第二日,秦远就决定坐马车走。本以为这样不路面肯定能混过去,没想到今天人更多。也不知道是谁做了许多调查,他的马车一上街,就立刻有人喊,认出了他的马车。路两边的女子就往秦远的车上掷瓜果,更有胆子大的直接喊着表白。秦远的马车因为负重太过,接连遭遇瓜果攻击,等慢行至大理寺的时候,又迟到了。

长孙无忌从点卯官那里得知秦远连续迟到两日,命秦远不可继续如此。

“这关系到你的官员考绩,很重要。”

长孙无忌也是吏部尚书,可以说朝廷而今大部分官员的升迁资格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虽然秦远将来的升迁已经要由皇帝来点名提拔了,可吏部对官员的评定却也是一项重要的参考。如果有官员平常为官做事的态度不够勤恳端正,便会让御史台那些言官有理由可参。对于有理有据的反对意见,就算陛下有心提拔也奈何不了。

“我——知——道!”秦远哭丧脸,“可我有什么办法,意外啊。”

长孙无忌笑,他倒是听说了这两天秦远很受长安城欢迎的盛况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什么?”秦远伸脖子不解地看长孙无忌。

“天下的女子差不离都爱这句,你是在圣人跟前坐实这句话的第一人。她们自然都想当最幸运的那个。”

秦琼这时候来了,刚好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对秦远感慨:“对,你可害惨了我,昨天你嫂子还跟我问起过你,叫我该多跟你学一学。”

“我该怎么办?”秦远不想继续意外迟到了。

“街是大家的,总不能因为你一人就下禁令,拦着他们。”秦琼也提秦远愁,提议秦远暂时住自己那里暂避风头。

“天下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要不了几日,大家就会发现他在你那。”长孙无忌觉得这办法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秦远也觉得是,发愁地感慨:“我怎么这么受欢迎呢,唉——”

长孙无忌:“……”

秦琼:“……”

“兄弟,你稍微谦虚一下。”秦琼提醒秦远别说话气人。

“还是得娶妻,问题才能彻底解决。”长孙无忌道。

孙伏伽憋了两日,听说竞争越来越激烈,早就有些坐不住了。今天要来找秦远再打探打探,碰巧就在门外犹豫的时候,听到这句话,便不再犹豫了,命人传报求见。

“我发现这些日子,咱们大理寺门前来回走动的马车似乎变多了,会不会是有什么歹人,比如上次行刺长孙公的刺客?”孙伏伽假意先扯别的话题开头。

“跟那没干系,是他招惹的。”秦琼看一眼秦远。

孙伏伽假意不知情,简单了解经过之后,忙建议秦远听从长孙无忌的建议,还是多相看寻找中意的女子,尽早成亲为好。

“对,就说说你的要求。”

孙伏伽、秦琼和长孙无忌皆同时看着秦远。

秦远无语地托着下巴,事情怎么又折回现在这个局面了。什么算喜欢?什么是中意?关键他都不懂啊!说什么说!

“缘由天定,我想随缘。”秦远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来。

“随个屁缘!”长孙无忌暴躁道,“再这么样下去,消息传遍整个天下了,就不光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找上你,人越聚越多,指不定哪天还把咱们大理寺门槛踏平了呢!”

“咱们大唐女子还真有不少胆大敢于追求,挺不错。”秦琼感慨道,“我就喜欢胆大直白的,其实我觉得武林盟主的女儿不错,正好可以保护你以后的安全。说不定因她杀伐果断,还能为朝廷效力,如平阳昭公主那样成为我大唐的女将军。”

“你倒真敢想。”长孙无忌叹道。

秦琼不服:“怎么呢,女儿家有许多厉害的呢,可别小瞧了。”

孙伏伽笑,“那要看秦少卿是喜欢文静的,还是活泼好武的了。”

长孙无忌、秦琼、孙伏伽再一次同时看向秦远,逼秦远赶紧说清楚喜欢得类型。他们也好帮忙让他的‘缘分’早点出现。

“唉。”秦远好生为难,“我怎么就这么难!”

“也不难,辞官,再次归隐山林,就什么烦忧都没有了。”长孙无忌刺激秦远道。

秦琼打个激灵,“那可不行,我兄弟得在长安城陪着我,不能走。”

孙伏伽见秦远还是迟迟不说喜好,心中焦急万分。他这辈子就没见哪个男人在娶妻的事儿上这么扭捏啰嗦的,这太反常了,再思及秦远拒绝尉迟敬德,莫非秦远有什么难言之隐?孙伏伽的目光随即从秦远的身上往下滑——

孙伏伽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让自家女儿冒险了,虽然他近水楼台,但秦远这个月亮太惹人注目,太难捞到了。他决定不摘了,回头还是给女儿找个差不离的人婚配了便成。

孙伏伽想开这些后,一身轻松,高兴地告辞走了。

“诶?孙少卿来这是为了做什么?”秦琼不解,“我瞧他刚才挺焦急地进门,可话没说两句,突然好开心地走了?”

“想通了。”

但一想到大理寺外还有一大群没想通的,秦远就头大。

第三日,秦远学聪明了,乔装之后,不从府门走,跳墙。

骑着小毛驴一路晃悠悠且准时地抵达了大理寺。

方鼎已经赶回长安城,今天特意赶早来。他觉得自己不配进屋坐着等候秦远,就在秦远屋子前恭谨地站立等候。

大概一炷香后,后方传来脚步声,方鼎以为秦远来了,抬头去看,一长着络腮胡子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后面背着一个带很多补丁的布包,手里牵着一只嘴巴头雪白的小毛驴进院子,他另一只手里还捧着一棵大白菜。

络腮胡男子把毛驴拴靠墙边的一颗小树上,掰了白菜叶子喂毛驴。毛驴挺爱吃,不一会儿就把白菜吃干净了。毛驴似乎没吃够,扬起脖子‘嗯昂——嗯昂”叫着。

腮胡男子拍了拍毛驴的脑袋,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棵小白菜,继续喂。

方鼎看呆了。

等毛驴把第二棵小白菜吃完了,络腮胡男子才转过身来朝子自己这边走。方鼎正疑惑这人是谁,就被络腮胡猛然抱住。

小吏匆匆跑来,先用诧异地眼神打量方鼎,又用更加诧异的眼神打量络腮胡男子,最后瞟了眼院子里那只太过显眼的毛驴。

“秦少卿在哪儿?”小吏转头去问方鼎,觉得还是他看起来比较正常。

方鼎摇头,表示自己没看到。

络腮胡男子立刻道:“在这!”

小吏听出秦远的声音,诧异一脸,然后恭敬地对秦远行礼,告诉他长孙公有请。

方鼎发懵地打量络腮胡男子,仔细分辨其眉眼,果然是秦远。

“秦少卿!”方鼎立刻眼泪就下来了,跪下来行礼,感谢秦远重新举荐自己,令他们一家得以重返长安城。

秦远拉起方鼎,拍拍他的后背,“等一会儿你听我把话讲完,再决定是否感谢我。”

方鼎愣了愣,心思重起来,很忐忑,难道自己这次回来并非是秦少卿真心想复用自己?

秦远带着方鼎去见长孙无忌。

给长孙无忌守门的小吏,见着秦远这样,惊得差点一棍子把人打出去。还好之前去传话的小吏及时地对他们解释这就是秦少卿,小吏们这才没拦着。

秦远直接带着方鼎进屋。

屋内,长孙无忌正提笔书写奏折,忽见一络腮胡子男子进来,笔直接掉在了奏折上,弄花了原本写好的工整干净的奏折。

长孙无忌认出了方鼎,还以为他领来的这位络腮胡是方鼎自己善作主张带来的,误以为方鼎没礼数。

“找我啥事?”络腮胡男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长孙无忌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秦远?”

秦远点头,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还粘着胡子乔装中,用手把脸上的胡子拽掉,对长孙无忌嘿嘿笑两声。

长孙无忌料到秦远这般是为了躲避外面的人,嫌弃地叹口气,转即扫了一眼方鼎,低声问秦远有没有把事情交代下去。

“既然人来了,那就今天晚上动手。”长孙无忌对秦远小声道。

秦远神秘兮兮地点了头,召来方鼎,对其耳语一番。

方鼎瞪大眼。

“这是出于私人请求,是私仇,你可以拒绝。”秦远使眼色给方鼎,希望他拒绝。

方鼎立刻点头,爽快地答应了。

长孙无忌很开心。

秦远在心里默默给突利可汗点一根蜡。

“绝不能留痕迹,绝不能被抓到把柄。”秦远嘱咐罢了,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展平给方鼎瞧。

长孙无忌凑热闹看,发现这正是突利可汗在长安城内的住所的地图。地图上已经用红色的朱砂笔标明了路线。

秦远告诉方鼎,晚上丑时动手,就按照他说的线路走,防守薄弱,基本上没问题。并告诉他复仇武器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他到时候直接拿着就成。

方鼎应承。

从长孙无忌那里离开之后,秦远对方鼎道歉:“难为你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屈服于那位,咱们得罪不起。”

方鼎表示明白,请秦远放心,以他的伸手,没问题,绝不会留痕迹。

……

次日,突利可汗气冲冲地上朝,跟李世民哭诉自己的遭遇。

他一早醒来,居然发现自己的床上、身上、脸上,全都被涂抹了屎尿,臭烘烘地恶心得他吐了好几次。他差点把全身洗掉皮了,还觉得不舒服,浑身臭烘烘。

李世民瞧突利可汗的脸、手、脖子,甚至全身否已经搓得通红,立刻叫来长孙无忌对质。

长孙无忌坚决不承认。

突利可汗指着长孙无忌:“陛下,一定是他,当初就是我在河东道边境用牛羊粪尿泼过他,他现在报复回来了。我已经叫人辨认过了,一点不差,糊在我身上的那些屎尿就是牛羊粪尿!”

“可汗没有证据就随便诬陷人,不合适。当初你用这等损招偷袭我的事,满朝文武都知道。我会傻到用同样的办法报复?谁知是不是你这几日言行不谨慎,得罪了谁,那人就故意借此作为报复,目的就是为了转移注意,摆脱自己的嫌疑。”长孙无忌辩解道。

“不可能,我这人很友善没脾气,来了大唐之后,人人都喜欢我,我从没有得罪过任何人。”突利可汗随即询问李世民,“陛下不会因为长孙无忌是陛下的妻兄,就包屁着他吧?”

“可汗想说的应该是包庇吧?”长孙无忌反问。

李世民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告诉突利可汗,他当然不会包庇长孙无忌。

“此事我会命刑部的人彻查,给突利可汗一个交代。”

突利可汗摇摇头,“不不不,我希望陛下派大唐最厉害的破案奇才,来帮我审查这桩案子。”

“谁?”李世民问。

突利可汗立刻道:“秦远。”

李世民没想到秦远的能耐已经传到外邦人的耳朵里了,遂立刻宣秦远觐见。

秦远听明白事情经过之后,看眼长孙无忌,又看眼突利可汗,完全不想揽下这件案子。因为他破不了。

“臣——”

“这案子他破不合适,”长孙无忌代秦远拒绝,并跟李世民解释秦远最近都不太适合出门。

“为何?”李世民问。

长孙无忌:“那天陛下和尉迟敬德、秦远的谈话,不知被什么人宣扬出去了,现在满长安城的女子都想成为秦少卿所求的那个唯一。”

“说好保密的,谁宣扬的?”李世民毫不惊讶地问。

秦远和长孙无忌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这事儿李世民知情,而且八成就是他自己干的。

秦远不解李世民为何要这么做。长孙无忌也不明白。

最后,在突利可汗的坚持下,案子还是由秦远负责。

长孙无忌特意留下来,委婉询问李世民,“陛下为何要宣扬消息,令全城人都知道秦远‘痴情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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