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
开门声唤醒了沉睡的洛零,迷蒙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水汽,蒸腾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轻颤的蝶翼,眸光流转中,如同清澈的水流轻扫过飘摇的水草,轻轻摇曳。
在那一刻,洛尘感觉到了在他平静的心湖,一片羽毛轻轻飘过,泛起阵阵涟漪。
“醒了?”洛尘脸上挂着微笑,他连走几步放下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将洛零扶了起来,并贴心的在他背后垫上靠垫。“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尘现在的情绪较他初见洛零时已经平复了很多,眼中激烈的感情也平复了下来,只余一片淡淡的温馨。
洛零摇了摇头,看着洛尘放在病床旁边桌子上的饭盒。顺着洛零的视线,洛尘看到了他自己做的饭,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却突然有点忐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借给洛零整理被子的动作掩饰了脸上升起的红晕,然后回身架好小饭桌放到床上,将饭菜摆到饭桌上后,他才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了洛零的对面,整个过程中他没让洛零动一下。
洛零一直静静地看着洛尘为自己忙活,没有阻止,亦没有说话,安静如同静默的时钟,在这种氛围中,他仿佛也在那为自己忙碌的身影中感受到了淡淡的温馨。
“来,尝尝。”洛尘亲手为洛零夹起一筷菜,他眼含期待的看着洛零。
洛零将菜接到嘴里,亦如12年前的每一天那般,细细的咀嚼完后缓缓咽下,没有对菜的味道表示一丝一毫的意见,只是在洛尘再次为他夹起菜时,他仍然毫不犹豫的吃下。
洛尘笑了。
犹如十二年前一样,一直都是洛零在吃,而洛尘仿佛永远都是那个照顾弟弟的角色。洛零视线扫过洛尘,将饭菜向他的方向推推,然后再不开口,只是眼眸中淡淡光芒闪烁着,在这寂静的身体中,注入了一丝活力。
“小零要吃饱哦,哥哥都十二年没有看小零吃饭了,现在哥哥不饿,能够看小零吃饭就是哥哥最大的幸福。”看到洛零的动作,洛尘欣慰的笑了,犹如哄小孩子般的语气哄着洛零。而洛零对于这种亲昵并没表示欣喜或高兴,他只是别扭的拿过筷子,试图用那双如同白玉雕琢的双手在第一次使用筷子时用出繁华的花样!而他也确实玩出花样来了……
……
菜飞了
……
其实洛尘真的不想笑的,真的!上天作证,可是……可是……看到洛零淡定着脸偷瞄他的小动作时他就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洛尘在心中狂笑,却一丝一毫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他揉揉抽痛的肚子,脸憋的通红,断断续续的对洛零摆手,“我出去一下……”
于是,他不待洛零回答,第一次不淡定的朝门外飞奔而去——
门内的洛零,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淡然如斯,他听着从大敞的病房门口传入的大笑声,拿起手中的汤勺,在碗里悠然自得的舀了一勺粥,在碗沿悠然的荡了一下,然后又悠然的慢慢品尝……
所以当洛尘回来的时候,小饭桌上已经没有一丝能喝的东西了,只余那个淡定如斯的人儿。
“小零,能告诉哥哥,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一切收拾完后,洛尘仍免不去心中一直存在的担忧,这个问题他原来也问过,但是洛零却没有给他正面的答复,这让他更担心。
洛零仿佛没有听到洛尘的问话,他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视线被睫毛遮挡,看不清眼中的神情。
“唉……”看到洛零的态度,洛尘深深的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起身给洛零盖好被子,轻轻的在洛零额头上落下一吻。“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我就在外间,有事记得叫我。”
“……”
洛尘转身离去,心中不可能没有失落的,相隔十二年,即使自己是他的哥哥,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消除时间的洪河所带来的距离。
“什么时候能出院。”就在洛尘即将离去的刹那,洛零突然开口。
“医生说还要两个星期,等到确定你的身体没事后就能出院了。”虽然失落,但是在他面对洛零时,他仍尽量露出他那温暖的笑容。
“我不想在医院呆这么久,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洛零的语气没有变化,可是洛尘却能感觉到他说这句话时的坚决。
“好,我就去跟医生商量,可是在养病期间你必须要配合医生的治疗。”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洛零能够让洛尘毫无理由的退让了,这就是他对洛零的宠爱。
“嗯。”
洛零知道,自己想要在还没有查出病因的情况下出院,这是洛尘最后的退让了,所以他答应了。
出院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当洛尘派人去办理时却遇到了层层阻力。
首先就来自于洛零的主治医生,因为作为医生的他,对于自己病人的病症却毫无头绪,甚至是束手无策,对于几天前的危急情况他仍感觉历历在目,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病人现在的身体情况允许出院!
而第二波反对的人却是来自于医院的小护士甚至是护士长!她们作为从洛零入院到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的见证者,并不仅仅是因为医生的职责而不同意洛零出院,更因为这个如同精灵般的人儿。如果这样一位出色的人现在就出院了,那么以后能够见面的机会就会很少了吧。她们就不能够再因为能够进这个病房服务而甘愿加班,只为能够感受少年那不经意间扫过的淡淡眼神,也不会每次都精心地制作美味的糕点,只为能见少年的清浅笑意……
而这些目标她们却都还没有达到,这样她们就要放弃了吗?
就看着这样美如神邸的少年在自己的世界消失,再也不见?
不!
决不能这样!
即使这个少年永远不会属于自己,他的眼中永远也不会有自己的位置,但只为能让少年开心的、无忧无虑的活在这个美丽的世上。
而不是在她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过早凋零……
所以她们绝对不会同意少年出院!
这些坚持是洛尘没有预料到的。
可是对于真心对洛零好的那些医生护士们,他却不想用强,他想世界上能够多一份对于自己弟弟的祝福,即使希望很渺茫,他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快乐,幸福!
所以当他犹豫着将这些不能出院的顾虑说出口时,洛零同意了。
这天,例行检查完了以后已近正午,洛零不想回病房,因为病房中不知何故,总是满满当当的人,这个还没有走那个又来了,白水还没凉就已被添上了新的,整齐的被褥被折叠了一次又一次,窗帘被卷起来了又放下……
即使洛零如此淡漠的性子,心头也会附上点点的无奈。
所以他现在不想回病房。
洛零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独自站在医院后花园的柳树下,感受着微风一阵阵的轻抚着柳枝的温度。
美如少年,如诗如画。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这就是浩正传媒集团的董事长景中文看到一身淡漠风华的洛零是唯一的感受。
他感觉,他可以为少年专门制作一部电视剧,他可以为他找一个金牌经纪人,他可以让这个少年受尽万众瞩目,而不染纤尘的在他的手心,让他小心呵护着这份世间唯一的纯然。
活了这么多年,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景中文,这个在娱乐界中举足轻重的商业巨擘掌舵人,只一眼,沦陷了一生……
他想,他是不是能够试着牵手,这一生陪伴走过的唯一……
轻轻地,他向少年的方向迈进了一步。可是这一步却惊动了他眼中的精灵。
他看见少年在微风轻拂的柳树下慢慢回头,仿佛耗尽了一生的时光,他看到了只一个侧面就已让他沦陷一生的那个少年……神为之夺的绝世容华!
他终于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他本身的存在就能称之为一个奇迹。
可惜,少年的眼中却没有他的存在。
那是一片茫茫的白雾,在浩渺的天地间,洗涤着人的心灵,让所有的罪恶都在这少年的眼中,消失殆尽!
景中文微微张嘴,他想告诉少年他的爱,他想让少年眼中染上凡间的色彩。
可惜面对少年,他失去了任何语言。仿佛以前的人生,都在这一瞬间,仿若荒芜于沙漠间的白沙,细细流走。
微风拂过,柳条清扬,阡陌少年,割碎了阳光。一片一片地,落在景中文的心中。
在这个夏日的午后,这一时刻,永远烙印在了景中文的心中。
洛零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看着他的欲言又止。
“你好,我是景中文,浩正传媒的董事。”紧张之下,景中文伸出右手,但是手伸出来,话说完后,景中文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剁掉自己这自作主张的手。
该死的!怎么完全是商业性质的介绍,自己明明是不想这样介绍的!
看着伸到眼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少年侧身后退一步,避开了眼前看似热情过头的人。
景中文见状,尴尬的收回伸出的手。
“我……”
真站在了少年面前,景中文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平时的能言善辩,这不仅仅是因为少年那美如天人的样貌,更因为他那不染纤尘的气质,如同灼灼白莲,遗世而独立。
“你有什么事吗?”少年微抿双唇,眼神中未见丝毫的打量,但是景中文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就是这轻轻地一扫,自己所有的一切就已被眼前的人儿全部看透。所以此时的他,反而忽略了那让人沉迷、能够洗涤人心的梵音。
我想泡你——
能这样说吗?能吗?能吗?!!
当然不能!
虽然一时的脑袋卡克,可是景中文并不傻。
“你好,就像我刚刚介绍的,我是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总,我们公司最近在投拍一部电视剧,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所以这个计划就搁置了下来。“
少年虽然在望川镜中看过人世间的千千万万,可是他毕竟没有过亲身参与,所以他不会知道,堂堂一个传媒公司的老总,他是不会跟进或参与一部片子的拍摄,更不会关心一部片子中演员的问题,更何况只是一个角色……
可是少年不懂这些。
其实景中文说着这些的时候也是有点心虚,可是他太明白人心了,几乎每一个人在他们年少时都会有一个明星梦,这个梦想在他们长大后或者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对现实妥协,但是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相信不会有人会拒绝这份诱惑的。
可惜的是他不了解少年。
“今天来医院,我看到你站在这里的时候,突然感觉你跟剧中的主角气质很类似,所以……我希望你参与我们的拍摄。”
“……”
看到少年好像没注意到自己的话,依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景中文不免有些尴尬,不由轻咳一声,意图引起少年的注意。
“能不能告诉我,没有身份证是不是很麻烦?”
“啊?身份证?”
听到少年的问话,景中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身份证?眼前的少年?这怎么可能?没有身份证该死的这一身病号服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偷的?!
赶快摇摇头,将自己脑子中滑稽的想法甩掉,看着少年静静的望着自己的样子,景中文的心头突然柔软的起来,他甚至想摸一下少年的脑袋,安抚他眼神中的茫然……
“没有身份证的话,你在这个城市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会很困难,甚至连基本的工作都没有。”想了想,景中文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是吗?”
听着少年茫然的回应,景中文心中稍许酸涩,这样美丽的少年……
“你……没有身份证。”
少年没有回答景中文的话,仿佛已经远离了这喧嚣的尘世,没有身份证……
景中文突然间有点明白了,这样美丽而不染纤尘的少年,本来就不应该是那凡世中的俗物所能束缚的。可是这个社会,却不允许有这种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存在。
他心疼了,他想,少年……应该也很痛苦吧。
洛零心中确实是茫然的,以后就这样跟哥哥在一起生活了吗?可是对于哥哥来说,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的人,会不会又会像小时候那样,是一个拖累……
……
……
“我给你拍片子,你能不能给我一张身份证?”
少年的眼神清澈渺远,有着看透世情的淡然,有着不解世情的纯然。
他就这样像自己第一次认识的人许下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诺言,他甚至不会明白,这一份诺言,将会给他以后的生活带来如何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对于他的哥哥来说,洛零这两个字所代表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一份麻烦。
哪怕尘世变迁,沧海桑田。
这天,景中文没有看他医院的朋友就很快赶回了公司,而回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项目研发部的经理,询问有关最近拍摄电视剧的问题,可是询问的结果并不能够让他满意,这么大的公司居然没有接到符合少年气质的剧本!
“找编剧!最迟这周,我要看到剧本!”
研发部的经理心里一阵憋屈,你所要求的高质量大成本投入的吸引人的剧本,哪能像大街上的小摊贩一样一抓一大把啊,你还以为这是在买大白菜呢!
当然,这些抱怨也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真想他对着眼前这个表面上风流人间的花花公子抱怨他可没这个胆子,毕竟他可不是不想混了,他家还有一堆老老小小等着他养活呢。
跟景中文谈完后,洛零并没有在小花园中逗留,他也不会知道,只是这一次见面就俘获了一个情场浪子的真心,或许他也不想知道吧。
回到病房后,一个小护士已经在病房中等着他了,因为已经习惯了病房中的人来人往,所以对于自己房间里多出来的这个人洛零已经习惯性的无视。
“洛零,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小护士名叫闻茗,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名字,跟她的名字一样,闻茗是这个医院的院花,长得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一眨一眨的,眨调了医院一帮未婚男士的小小的玻璃心。
可惜的是这朵院花的难采也是众所周知的,没办法,众男士们守着这朵院花只能过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苦行僧生活……
但是现在,让他们忍无可忍必须再忍的是……这朵小小的院花居然……居然……
哎,太心酸了,不提也罢……
这不……
“洛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闻茗一边说着一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洛零,直到看到洛零摇头,她那担心的小脸上才又重新绽露笑容。
“你尝尝,这是我昨天熬制的清粥,你现在是在生病期间,不能吃的太油腻。”一边说着,闻茗一边细心的将病房中的椅子挪开好让洛零坐,椅子上不知是被哪一位护士套上了垫子,坐起来很舒服,所以在病房中没事的时候,洛零就非常喜欢坐在这张椅子上看书。
洛零看着闻茗端过来的粥,眼睫微微下垂,对于这个表情,闻茗显然已经很了解了。
“不行哦洛零,现在你的身体正在恢复期,不能挑食的。”说着,闻茗就像摸摸洛零的头,可是,手伸到一半她就停了下来。
除非失去意识,否则,洛零是不会让陌生人接触到他的。医院所有的人,尤其是经常在洛零周围的人都知道。
闻言,洛零眉头轻皱,端起伸到面前的白瓷碗,有些愣神。
闻茗间洛零接过了自己做的粥,心中突然被一下子上涌的强烈幸福感淹没。
白玉般的手轻轻托着碗沿,在釉白的衬托下,如同上古玉器,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闻茗见状微微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心中有些为这个男孩心酸,看着洛零茫然的样子,她想抱住他,好好的安慰他。也就在这一刻,她发誓,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医术,不求别的,只求……能够治好洛零的病。
“怎么不喝?是实在不喜欢这个味吗?要不要我重新去做一碗?”
听到闻茗的话,洛零回过了神,他微微摇头,拿起旁边放置的勺子,开始一勺一勺的慢慢喝了起来。
闻茗的唇角露出笑容,走到衣柜旁,熟练的拿起衣架上放置的几件衣服,打算拿回家自己手洗,医院里面的衣服,多多少少有些消毒水的味道,虽然洛零从未说过,但是自己姐妹几个已经在他细微的表情中明白了洛零的喜恶。
收拾完这些,闻茗转身打算将洛零的窗帘再卷起来些,可是刚一回头就看见那么美如雪莲的人儿已经停止了进食,此时正在歪着头打量着她为自己忙活。
这个甲级医院的院花……
突然脸红了。
许是察觉到了闻茗的不自在,洛零收回了视线,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粥上。
看到洛零不再注意自己了,闻茗心里有些失落,但同时又送了口气。
可惜的是,没有人明白,洛零他刚刚……打算说的是……谢谢
这是他融入人群的第一步!
他想。
睡梦中,洛零知道哥哥来过了,因为他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他感觉到了自己脸庞上那轻抚过的温度,带着疼惜的轻柔,如此的小心翼翼。
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了压低声音的谈话声,后来好像是哥哥的声音。
“小零在睡觉,我们出去说,别吵到他。”
接着响起的是一串脚步声,门被轻轻地关上,病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洛零闭着的眼睫轻轻煽动,接着,便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等洛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但是病房中还亮着微光,洛零病床的床头上还放着一杯温温的牛奶。
淡淡的温馨。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顺着声音,洛零看到了已经走到病床旁边,此时正带着满脸宠溺的笑容的洛尘。洛零看到从洛尘走来的那一边,小小的台灯仍然亮着,病房的桌子并不大,可是上面却摆满了文件,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仍然亮着,很显然,为了多和久未见面的弟弟多多相处一点时间,洛尘将自己的工作在下班后直接带来了病房。
洛尘顺着洛零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摆了满桌子的文件,视线有些躲闪,他尴尬地移了移身子,试图阻拦洛零看向那张桌子的眼光。
“是不是吵到你了?下次哥哥会注意点。”
昏黄的灯光下,人影轻轻摇曳,显现出了几分不真实。
洛尘冷硬的脸部线条仿佛也被融化了。
洛零移开视线,眼神又渐渐空茫。这样的表情,让洛尘心中一阵疼痛,似乎,自从弟弟回来以后,无论自己再如何的接近,自己弟弟的心事,好像从未被自己看懂过。
他很想知道弟弟这几年的经历,弟弟过的怎么样,可是那是一个坎,横亘在了两人之间,即使努力的去漠视它,如同心魔般的,它仍然存在!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喝了这杯牛奶要不要再躺一下?”洛零的身体自从上一次重病以来就一直很虚弱,一天当中,除了治疗,甚至是治疗当中,洛零也大多数是在沉睡的。洛尘想,如果不是医生所说的睡眠有助于身体的恢复,他相信,他一定会把这家医院连同院长一同拆了!
“其他人呢?”洛零收回了打探的眼光,注视着洛尘轻声问道。
虽然没有指明是谁,但是洛尘却奇迹般的了解了洛零想要表达的意思。看来,刚刚见面的时候,虽然洛零看上好像浑不在意,可是,有些事他确实看在了眼中,停在了心底。
比如说……
他的那几位恋人……
会不被理解甚至是厌恶吗?如此混乱的关系?
洛尘心中多少有点忐忑。
“你是说子澈他们吗?”问完,洛尘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深怕在弟弟的眼中看到哪怕是一点的厌恶。
然而没有,洛零的眼神很平静。
“嗯。”
洛尘心中有些欣喜,有些失望。
“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生活,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
“哥哥跟他们没有住在一起?”
闻言,洛尘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弟弟,看着如此淡定的弟弟,他不能明白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对于自己跟恋人们的这种关系,他一点都没有感觉?怎么能够如此平静的就问出来?
“小零……你,没有什么要对哥哥说的吗?”洛尘犹豫着,斟酌着问出口。
看到洛零的疑惑眼神,洛尘心中一阵苦涩,如果自己的弟弟因为此事厌恶了自己,他会伤心,可是看到此刻好似浑不在意的样子,他心中却又是满满的失落,他不明白这种心情到底是从何而来。
难道真的是被自己的恋人宠坏了?
“对于哥哥有如此多的恋人,而且他们还是男人。”洛尘蹲下身子扶着洛零的床沿,平视着洛零,认真的问道。
逃避,从来不是他洛尘的作风!
“哥哥喜欢就好。”
然而面对洛尘的认真,洛零却只是好像浑不在意的回答。
“嗯。”洛尘闻言苦涩的笑笑,“哥哥很喜欢……”
这一刻,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中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洛零眉头微皱,他不明白此时洛尘那失落的表情代表什么,他只是想将白天跟景中文的约定告诉洛尘,他不想洛尘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他的身上,可是……虽然他不相信感觉,可是他现在直觉的认为,这件事说了,洛尘一定会非常的生气。
所以他犹豫着到底说不说出口。
可惜,此刻失落的洛尘压根没注意的洛零淡漠的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表情,否则,也就不会多出以后那许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