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苦心待业十八年
花山院莲见激动的一宿没睡。
——邪神教的前舍友们虽然给她留下了一麻袋的“友谊见证”,但讲句良心话,那都属于包办婚姻。
是研究员聚聚想切谁了,她才能在自己隔壁床看见谁,大家属于同病相怜之下,无可奈何的抱团取暖。
哪怕飞段,也只能说是在一票包办婚姻中,办的比较成功的那一款。
而赤砂之蝎呢?
傻鸟缩在被窝里激动的两眼冒光:这是第一个主动提出要和她做朋友的人!
重音在【主动】上。
花山院莲见慎重的思考了一晚上后,决定矜持的给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于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她就迫不及待的就蹦跶去了蝎的住所,在对方睡眼朦胧(眼圈太黑,也有可能是一宿没睡)的注视中,兴高采烈并没头没尾的宣布道:“可以啊!”
声音清脆,犹有回响。
伶俐的像是清晨五六点钟在窗前鸣叫的百灵鸟。
红发的清秀少年神色冷淡的扶着额角,眼神稍微有点凶。
——可以啥?
“当然是做朋友啊!”
莲见声音嘹亮的这样回答道。
她的眼神都闪闪的发着光,可高兴的回答完之后神色一肃,又补充道:“我死了以后身体归你,那你死了之后,也可以归我吗?”
挚友什么的,果然还是得双相的才能持久,对吧?
蝎确实是一宿没睡,他现在的思维模式,比较接近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个八点就要起床通勤的人,在五六点钟被窗前鸣叫的百灵鸟叫醒,内心活动如何,大概不需赘述——但因为研究了一晚上傀儡的缘故,他多少还剩下点理智。
比如他还记得:眼前这人,似乎是个自愿献身的高端材料。
于是理智回笼。
赤砂之蝎侧头看向摆了一桌子的零件,心道具体步骤已经推演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要开始自我改造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可能……不会有死掉的那一天了。”
“唉?”
花山院莲见毕竟是邪教窝点出来的,普通人要转十八个脑筋急转弯,才能转到的“人体实验”这个关键词,在她看来,和吃饭喝水差不多一个级别。
所以木愣愣的傻鸟下意识跟着蝎的视线一转眼,扫过桌子上那些断肢残骸,瞬间就懂了。
她想了想,退而求其次,改问说:“那你之后换下来的零件……能给我吗?”
蝎叫她问的一愣,侧头想了想,说,“可以给你收着,但是不能吃下去。”
莲见顿时气苦。
她两颊鼓得仿佛一只冒泡的河豚,一边嘟囔着类似于“嗉囊明明最安全了,我进化的可好了都不用生吞的”之类的话,一边若有所思的将视线移到了蝎的手上,盯着那双好看的手掌开始发愣。
这次的重点就不是看戒指了。
因为她想上厕所。
——花山院莲见虽然没有常识,但是她愿意学习,所以在上半夜失眠思考,决定和蝎做朋友后,她的下半夜都拿来思考“如何做朋友”了。
为此,她今天清晨还特意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蹲在各种不易被发现的犄角旮旯听了一水的墙角,其中清早开课的忍者学校,给她提供了大量考察样板。
也帮助她得到了一堆画风清奇的结论。
比如有一条说:真正关系好的小朋友,会在下课时间手拉手去上厕所。
此时此刻,花开院莲见垂涎欲滴的盯着那只白皙的手掌,就很想去拉它一下。
蝎被那道热切的视线盯的手疼。
“你看什么?”
莲见蹲成个球,慢吞吞的抬头看他,特别期待的眨了眨眼睛。
脑电波努力传达消息。
——我们拉手去上个厕所呗!
蝎:……
蝎他其实没看懂。
不止没看懂,因为一连两天被人这样热切的注视手部,加上注视者的外观又颇具兽性,蝎甚至冷静的开始怀疑了起了对方的食谱,是不是和山里的黑熊差不多。
熊的主食是各类浆果鱼类,偶尔吃人,大多先吃内脏。
因为可以补充微量元素,治夜盲,还有助于雄性激素分泌。
眼前这人(?)的主食可能也和普通人类差不多,但就眼神的热切程度而言,蝎怀疑她会拿人类的特定部位(说的就是手指头!)当零嘴儿吃。
别说什么友谊的见证,蝎当这么多年忍者,早八百年前就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了。
——她说那是友谊的见证,那就真的是了吗?!
那说不定就是她私藏零食的小口袋呢!
不过也无所谓。
赤砂之蝎能研究出“人傀儡”,这种在大多数忍者看来不止离经叛道、简直丧尽天良的秘术,他本身的道德底线也高不到哪里去。
红发少年侧过头来,眼神凉薄中透出一股浅淡的笑意,看起来明明该是冷的,深处却潜藏着不下于花山院莲见盯着他手时的热切。
毕竟是那么优秀的素材,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于是傀儡师缓缓抬手,在花山院小姐炙热的注视下将手掌递在了她眼前。
莲见刚想抬手去拉,心里还在啧啧有声的感慨着“正常友谊的重点果然在于交互,双方都要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进而自我唾弃了一下:因为饿了好多年落下的后遗症,她吃饭的时候老是感觉不到饥和饱,一顿饭喝七大碗粥什么的,果然是会催人上厕所的。
然而在她挨上那只手掌(摸起来冰凉凉的,莲见怀疑他这手已经改造的不能算是人手了)的下一秒,红发少年向前一推,从动作上来说,应该算是把半只胳膊都推进她怀里了。
蝎:“不要想着咬我,勉强给你抱一会儿。”
莲见一脸懵逼的蹲在半空中,怀里插着只胳膊,心想虽然增进友谊的小游戏我也想玩——但他为什么不找个大家都没有“急事”的时间呢?
傻鸟权衡再三,还是人生只如初见的新任挚友占了上风。
于是她就乖乖的抱着那只手臂,看蝎拿左手写药草(浸泡傀儡零件用)单子写了一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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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份友谊,虽然鸡同鸭讲,但未必不能长久。
主要是花山院莲见她满怀热情。
蝎和飞段、或者说和她之前遇到过的所有室友都不太一样。
首先他这人隐私感很强。
莲见作为一个连身体自主权都不咋地有的试验品过了十几年,羞耻心什么的,基本就不存在,她在邪神教,早期没法洗澡,中期(主要是手术前)是研究员帮她洗澡,后期飞段整来了小浴室后,她俩开始互相给对方洗澡。
有时候飞段的上半身还在研究室被切,只有下半身跑回来,莲见给自己洗完之后,还会拿把刷子,把他那两条腿挨个涮一遍。
互帮互助嘛。
但是蝎明显明显接受不了这种活动。
莲见掐着点(听说蝎去洗澡了)、扛着洗澡用具(盆,浴巾,还有把刷子,她照着给飞段刷腿那个新买的)奔赴浴室,刚满怀激动的拉开门,就被愤怒的挚友一拳正中门面,然后在澡堂子门口,被四个姿态各异的傀儡男女混合双打。
一连车轮战三小时,连毛刷子的木杆都给打岔劈了。
莲见气喘吁吁的特别委屈。
赤砂之蝎看着碎了一地的零件,颇有些无语的补送了她一个小娃娃。
外形是只乌鸦,拿边角料给她改的,主要是好看,勉强也能当个傀儡用。
人生中第一次得到礼物的莲见顿时更来劲了!
自那以后,花山院小姐不但夙兴夜寐的查阅资料,还风雨无阻的去雨隐忍者学校偷听,努力学习如何和朋友相处,一边博采众长着,一边还有很甜蜜的苦恼一下。
——我这个朋友……他真的好害羞哦。
就这样鸡飞狗跳的过了一个月,蝎出门做任务去了。
莲见清早醒来,木呆呆的犯了一会儿傻,不止瞌睡劲过去了,那股得到了好朋友(新玩具)的兴奋感,也在安静的冷空气衬托下,艰难的降了些温度。
赤砂之蝎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赤砂之蝎不在的第二天,莲见想起来自己是个创业未半的恐怖|份子。
赤砂之蝎不在的第三天,那个兢兢业业想要报复社会的花山院莲见,回来了。
但是她依旧没有编制。
赤砂之蝎不在的第七天,花山院莲见觉得再不给她个戒指,让她像蝎一样正大光明为组织的报社事业出钱出力,她就要憋疯了。
于是她决定去找长门谈人生。
这个“长门”,说的不是后堂躺着那个半身不遂的长门本人,转指在长门操控下出来活动的天道佩恩。
也就是她男神弥彦。
对着那张脸,莲见能哔哔三天三夜不带累的,男神的壳子但凡给点反应,她抄起袖子就能再来一轮。
所以长门特别不喜欢面对她。
大部分时间里她能见到的,都是小南。
莲见对小南就没多少耐心了。
——这个姑娘三两个月里唰唰唰送出去三五个戒指,没一个是给她的,俨然一个事业线上的拦路虎,人生路上的障碍灯。
花山院莲见时常顾影自怜,觉得世界充满着各式各样的未解之谜。
比如晓组织所谓的【备选成员】,到底算是个什么编制?
小南那么尽心尽力(一顿饭八个菜,外食还给报销)的养着她,就是为了吃干饭吗?
她偶尔也会把这些问题问出口,但小南一般都选择默默折纸,并不会回答什么。
——毕竟她和长门的本意,还真就是养着能代表过去的纪念品,随便她吃多少干饭来着。
这一天,又是聚众谈心的新一天。
花山院莲见可能有点崩溃,表情那叫一个生无可恋。
她痛心疾首的一拍桌子:“偌大的事业摆在面前,硬是不让我做,干备选三个月我都要疯啦……你说阿飞怎么就能撑十几年还痴心不改呢?”
想到阿飞,莲见整个人就很惶恐:“你们不会也向对他一样对我,十几年都不给个戒指的,对吧?”
室内一阵沉默。
小南掌心的纸鹤多了道扭曲的折痕,她微微垂下眼帘,看似不露声色的问:“阿飞是谁?”
莲见叫她问的一愣。
——我去,备选当久了,正式工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她要这么沉沦下去,不是早晚和阿飞一个待遇了吗?!
突然就很心疼。
那边厢小南眸光一闪,接着问:“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哪里……”
花山院莲见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开始回忆自己被邪教摧残前的那段过去。
十几年前,在她一言不合准备出门报复之前,其实还专门来过一趟晓当时的基底。
莲见原准备在男神坟前上柱香,顺带发个【不破木叶终不还】的誓什么的。
结果首领将死,又逢山椒鱼半藏赶尽杀绝,木叶的人手也跟着浑水摸鱼,曾经名盛一时的晓组织,顷刻间便零散了大半。
那会儿长门刚刚半身不遂,动一动都特别艰难,他们和自称宇智波斑的面具人谈拢之后,小南便独自肩负起了带着鸡零狗碎们搬家的重任。
于是等花山院莲见摸到之前那个老基地的时候,连根坟头草都没薅着。
那叫一个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她在附近的荒野里蹿了三个坟包都没拜着正主,回头再一看,山边小树林的犄角旮旯里,有个橘红色的东西正一拱一拱的。
于是她上前拍了拍人家的肩膀。
原地精分着过干瘾的带土当时就僵住了。
——这个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呢?
——不止没有声音,连气息都怪怪的!
宇智波带土虽然现在已经很屌了,但作为一个浮夸的表演型人格,他还是有一咪咪被鬼吓住了。
莲见斟酌了一下,招呼说:“你……看着挺活泼哦。”
带土仔细感应了一下她的气息,发现确实很奇怪: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自然,就像是身边无意掠过的飞虫一样,你的五感也许能察觉到痕迹,但反馈给大脑时,却会很自然的将其定义为【不重要】。
带土面具下的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身体却很自然的顺着人格加戏,蹦跶着说:“人家好不容易能加入慕名已久的组织,稍微有点激动而已,麻烦理解一下嘛!”
莲见数次斯托卡弥彦,虽然不太用心记脸,但晓的大部分人她都有那么点印象。
当即疑惑道:“可我没见过你哪?”
带土:“都说了新加入的,我只是个备选成员。”
——嘴上编的勤快,实际上转职了幕后boss的宇智波带土少年,已经开始思索这个姑娘的能力能派上什么用场了。
花山院莲见“哦”的点了点头。
然后顺着弥彦的日常演讲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对晓这个组织的领导班子、领导理念、以及人员构成,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弥彦早年也确实对她发出过“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生活”的邀请。
于是她毫不心虚的说:“我估么着也能算是个备选成员,所以……”
所以?
带土跃跃欲试的很:“要我管你叫前辈吗?”
莲见一咂嘴:“所以其他人都去哪了?”
带土:这个“所以”前后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吗?
那会儿宇智波带土的戏精属性才初现端倪,演技颇显生疏,也不怎么会接戏,叫她一岔,反而原地钻起了牛角尖,自言自语的就走了。
莲见捧着小南倒给她的热茶,总结道:“最后我没找着你俩,干脆不道别就那么走了。”
“不过这次回来以后,我前前后后都看见他好几次了。”
——虽然身形,声音,气息都是会变的,但那个马桶一样的橘红色面具真是十年如一日的鹤立鸡群。
小南心想:“宇智波斑”自从说服长门定下计划后,并没有在晓露过几次脸,蒲公英嘴里所谓的“好几次”……
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同样出了一后背白毛汗的长门咳嗽了两声,问:“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见到了几次?”
莲见低头掰了会儿指头。
“就……四五次吧?”
小南其实已经依靠资料,定下了不少未来成员的名额,所以雨隐有一部分高塔也开始了改建(算是宿舍)。
莲见自己是每每注意到一个新人要来,就忍不住要生一次气,想必苦了十几年的阿飞只会比她更气。
所以每当她在新人宿舍附近,看到一言不发躲在犄角旮旯里碎碎念的橘红色面具时,莲见都本着同病相怜的朴素心理,善解人意的不去打扰他咬牙切齿。
因为前几次撞上的经验,等蝎来那回,她是刻意避开了对方的到达时间,把郁郁不得志的第一现场留给了孤苦的阿飞,等第二天早上了,才寻思着去剁蝎的手指头来着。
小南顿时放心了不少。
如果宇智波斑只是在每次招募新人后去看一眼,那倒还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她突然灵光一闪抓住了重点。
——这份注意力是单向的!
蒲公英一连发现了宇智波斑四五次,但那个人从来没有发现过她!
长门和小南对视一眼:对方甚至没有因此做出些试探或是警告。
所谓合作伙伴,长门心头跳动着称得上危险的火焰:能相互制约又相互帮助的,才是真正可靠的合作“伙伴”。
至于这份“制约”的力度……
那自然是越强越好的。
虽说好感度来自于情怀加持,但就是因为情怀特别真,所以长门从来就没把花山院莲见当做外人。
她不是“晓”的人,但她是“弥彦”的人。
所以她甚至比角都、比蝎、比他们已经选中正准备招揽的所有强者,都更值得信任。
他直接提出了要求。
“看着那个人。”
“唉?”
“不需要你刻意做什么,也不必费心思接近他,遇到危险了你可以马上跑,”长门的声音平板却郑重:“但你花点时间去注意他。”
“注意他去了哪,大概见了谁,几次,用了多久。”
长门咳嗽着仰起脸来,盯着她道:“做的到吗?”
花山院莲见挺茫然的“啊”了一声。
她也没问这都是为啥,不过稍一思索便说:“可以啊。”
但一出门来,莲见就很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
——这是怕阿飞憋疯了心生怨气,反过来要报复组织吗?
花山院小姐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兔死狐悲吧:
虽然现在她还算沉得住气,面对阿飞这样一个奋斗十年却得不到上岗证书的人,勉强还能匀他一点正能量——怕就怕她最后也要走阿飞的老路,又是一个十年生死两茫茫,那了那时候,两个失业loser扎成了堆,估计就只能抱头痛哭,互相丧到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好久不见,这篇文开始日更啦!
我每章字数都很长……V前这样不是很好算榜,17号的话应该是12号开是日更,然而我又算错了,不过评论之前回复的是这个日期,就按这个日期来吧,虽然二半夜,但是天没亮就还是10号。
我明天要更另一篇文,所以下一更在12号晚上九点吧(可能会晚
待业工友宇智波带土暂时不会上线。
教友,挚友,工友相继上线,男朋友还有三章出场!
下一章病友要来啦!
最后惯例求个留言,诸君午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