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疯狂问缘

对于慕容昭和牵涉皇族成员之间纷争，其中详情，荀子毓也不甚了解。慕容皇族内不同支系之间，有时也有矛盾，不过这种矛盾，极少会牵涉到皇统嫡传一系。百里轩虽然有点奇怪，也懒得去问个中明细。　在黄天幕障里，百里轩释出一团癔火，附着于一线影貂身上，并将这个命兽放了出去，任由它独自去吞噬，黄天幕障里无尽沙隐虫。如今，他对自身癔火的掌控，已达到很深层次，可以让那附着的癔火，只影响到一线影貂四周，对一线影貂，不会有丝毫影响。　这一行人穿越黄天幕障，其中曾遇到过不少形态各异的沙兽，他们几次三番经历辛苦搏杀。有两位高阶修士随行，一行人就算有惊，亦是无险，而百里轩的存在，就是阻止沙暴兽的出现。至于慕容皇宗的三个人，几乎不用太过出力，他们一路所见，眼里除了惊奇、惊叹与惊恐外，还是惊奇、惊叹与惊恐。　一行人进了大黄天里一片暗黄的中间地带，一下子感觉安静了许多。百里轩曾经仔细探查过这里的情况，这次到来，不仅有癔火召唤指引，也是轻车熟路。他直接就带着随行众人，穿过许许多多参天石柱，来到一座大型的祭坛附近。　此时的大祭坛上，正值癔火显现。这里的癔火无形无色，随行几人远远觉察不到，但百里轩例外。来到距祭坛百丈之外时，百里轩止住随行几人，正色说道：“前面的祭坛上就有癔火，那癔火无形无色，焚心之能越近越强，越远越弱。靠那癔火越近，炼化吸收到癔火的机率也越高。你们稍后务必量力而行，缓缓靠近，切不可贪功冒进。一旦癔火焚心致心神迷失，很快就会引起心神枯竭，非常危险。诸位切记！当然，在下会尽全力为诸位护法，一旦发现你等有人迷失在癔火焚心之下，就会将迷失者带离到癔火影响的范围，并及时将之唤醒，但这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性命攸关，还请诸位再三小心！”　整个大黄天中间地带，相比黄天幕障中无尽狂暴沙尘，这里相对安静得多，除了百里轩这一行人，几乎再看不到其他人影。游四方之前与百里轩相约，他此时身在这中间地带，只是这大黄天中间地带也很广阔，游四方又潜隐形迹，也就难以发现他的影踪。　诸人得了叮嘱，均面现感激，拱手致谢一番后，就跟在百里轩身后，向癔火所在的祭坛慢慢走去。　个人心志的强弱，在这癔火之能的考验下，很快就能明显分辨出来。栗夫、官奎二人，身为高阶修士，修炼年深日久，心志之坚，自然不是慕容皇宗的三人可比。他们很快就将慕容皇宗的三人落在了后面。在慕容皇宗的三人之中，李翰墨向祭坛靠得最近，其次是慕容昭和。荀子毓最差，离祭坛最远，而且也是他最先迷失在癔火焚心之下，被百里轩带离到百丈之外。　几人之中，在这癔火考验下，高阶修士官奎坚持时间最长，靠祭坛也最近。而同样为高阶的栗夫，虽然比慕容昭和、李翰墨二人更靠近祭坛，但他坚持的时间反而短，是第二个被百里轩带离到百丈之外的人。第三个带离的是慕容昭和，再是李翰墨，最后是官奎。这五个随百里轩来这里碰机缘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没有炼化吸收到祭坛上的癔火。　待将众人全部带到安全区域，百里轩见他们一个个露出失望之色，遂开口说道：“当年，万通长老来这里，也未能炼化吸收到癔火。费庸前辈所言不虚，想要得到癔火，还需个人机缘与坚韧的心志。诸位不用太过失望，先且打坐行功恢复一番，稍后再来偿试。呵呵，在下与诸位相处一遭，也愿结个善缘，替诸位多争取几次偿试的机会。”　那五人一听，俱是大喜，纷纷致谢一番后，便就地打坐起来。　此时的百里轩，尽管距祭坛甚远，也能源源不断的吸收到从祭坛上涌近的癔火，仿佛这里的癔火对自己格外亲近。稍久之后，他便发现了一桩异事，也就地坐了下来。　当年在枯荣山假芥弥天内，百里轩经受了那一次的癔火焚心之危，使得自己对自身癔火的掌控，达到一个更高层次。那时，他就能够使自身癔火融入那只道假里，窥探到他人的幻想世界。相比而言，在百里轩的感觉中，枯荣山假芥弥天内的那只道假，癔火更为精纯，而这个祭坛上的癔火，则显得洪大，博而不精。百里轩刚开始时，只是想吸纳一些癔火。渐渐的，他自然而然就将自身癔火与祭坛上的癔火，融在一起，却意外发现，这里的癔火仿佛成了他自身的癔火，竟然受他心念主导，随他的心念而动。这与他第一次来这里吸收癔火时，情况完全不同了。　待百里轩睁开眼来，看到那五人都已恢复完毕，心里有了计较，遂开口说道：“既已恢复，再次开始吧。在下尽全力为诸位护法。”　一次，两次，三次……　这五人一次次偿试着炼化吸收祭坛上的癔火，前后共达六次之多，历时三日之久。他们第三次偿试时，在百里轩的主导下，李翰墨成功炼化吸收了一份癔火，其余四人仍是毫无收获。　这一日，当百里轩询问众人要不要再次偿试时，栗夫、官奎二人颇显无奈，摇了摇头，叹惜道：“这位李小友，修为尚浅，心志也比不得我等，却能成功获得癔火。唉！机缘二字，真是玄妙！看来这癔火，与我等真是无缘。”　“有劳百里丹师费心，我等深为感谢！”慕容昭和虽有些许失望，但没有两位高阶修士那种感叹与气馁。　李翰墨在致谢时，百里轩拍拍其肩：“恭喜恭喜！翰墨兄弟日后若要留在问缘山，最好去拜见费庸前辈，否则，还是跟随和皇返回大虞为好。”说罢转向栗夫、官奎二人，“如今翰墨兄弟获得癔火，不担心黄天幕障里的沙暴兽，可对于沙兽，他们三人怕是难以应付。望二位前辈在返回途中，代为照顾一二。二位也无需气馁，在下始终以为，若有足够偿试的机会，还是有可能获得癔火的。”　“丹师所请，我等自当照办。”栗夫、官奎二人均一口答应。　李翰墨本也聪明，明白百里轩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处境与之前不同。他紧跟着就向二位高阶修士施礼拜谢：“有劳二位前辈。日后二位前辈再来这里，晚辈愿意随行。”　将慕容昭和等五人送进了黄天幕障后，百里轩独自返回到祭坛边。他再无顾忌，直接走上祭坛，大肆吸收癔火。　此处祭坛上的癔火，虽不比枯荣山假芥弥天内那只道假的癔火精纯，却是极为洪博。百里轩一坐多日，大肆吸收炼化，祭坛上仍有癔火不断涌现，仿佛无穷无尽。久之，百里轩的火脉周天，由于融入了足够多的癔火，慢慢随之起了变化，似乎有一条专属癔火的灵脉，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使得原来的火脉周天，变成了一个特殊的灵脉通道。那条癔火脉既与火脉周天浑成一体，又似独立存在。　这时，百里轩分明意识到，自己的火脉周天，已成了一条特殊的复合灵脉，是他以前没有见识过的，在‘归一心经’修身功法里，也没有这种复合灵脉的介绍。　百里轩的灵功修持，已然与众不同。他的实力虽不输于一般高阶修士，却还没有凝结出圣丹。当年他明明未渡砺真劫，却炼出了巫雷。此时修出这种特殊的复合灵脉，他也见怪不怪。他隐约能感觉到，在修持过程中，他所实证的种种真修内景，尽管与众不同，但与道经所指引的大方向，还是一致的。这种感觉，让他对自己的修炼之路，有了足够的信心。　此时的百里轩，对修行有了一份自己的明悟。这修行二字，修，是指真修实证；而行字，除了磨砺与历练之外，还指行路，是走个人的修炼之路。路可以有千万条，还有殊途同归一说，金、截两道就是例证，巫道也是如此。　虽然百里轩对癔火的掌控愈加精深，但也发现自身癔火的不足，外来癔火一旦被炼化吸收成自身癔火，其焚心之威便会大大降低。尽管他此时能炼化更为精纯的癔火，但自身的癔火焚心之能，相比这祭坛上癔火，还是大大不如。他也曾为之思虑良久，终是不明所以。　两月之后，祭坛上的百里轩，被从黄天幕障里走出的一行人惊醒。这一行人共十七位，其中有费庸的两位侍修，有十位陌生的面孔，另五人则是两月前在此问缘的慕容昭和等人。显然，这是费庸让两位侍修带十人来此碰机缘，而慕容昭和等人，是随他们一起再来偿试炼化癔火的。　在这行人到达之前，百里轩避开了。他在距祭坛不远的地方施真隐符潜藏，到来的这行人里，无人能够发现。　在众人缓慢接近祭坛时，不远处潜藏的百里轩释出自身癔火，融入祭坛附近。在众人偿试炼化吸收癔火过程中，他们不知道，这次的机缘，却是被别人在暗中主导。这些人原本都不能炼化吸收癔火，但在百里轩暗中主导之下，就出现了一位获得癔火的修士。这行人返回问缘山后，引起不小的轰动，这就不为百里轩所知了。　在第二年的这个时间段内，费庸主持的问缘小队如期到达这处祭坛。在百里轩的暗中主导之下，问缘队伍里又产生了两位获得癔火的修士。　第三年的问缘队伍里产生一位癔火修士。　第四年的问缘队伍里产生三位癔火修士。　……　按百里轩设想，修真界里拥有癔火的人一多，他以后便可以放开手脚，动用自身癔火与人争斗，再不用偷偷摸摸、遮遮掩掩了。他事先也曾预见，自己暗中主导的结果，会使问缘队伍越来越多。情势的发展，亦如百里轩事先预见的那样。第八年里，出现了两组问缘队伍，第九年出现了三组，第十年仍是三组，第十一年出现四组……　连续十多年里，进入大黄天的每组问缘队伍里，都有癔火修士产生，多则三人，少则一人。这些癔火修士的产生，绝大多数都是百里轩主导的，其中也有一人是凭自身机缘与实力获得癔火。百里轩分辨得出，自己主导下产生的癔火修士，与凭机缘与实力获得癔火的修士之间，各自癔火是有区别的。除了个人心志有别之外，癔火的焚心威能有强弱之分。　十多年来，大黄天外的问缘山沸腾起来，大批修士从四面八方纷涌而至。从第十六年开始，问缘队伍随时都有可能进入大黄天，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大黄天中间地带，出现了长年滞留的修士，而且滞留的人还越来越多，使得大黄天中间地带，再不复往日的安静。外面的黄天幕障里，也彻底热闹起来，原本是修士难以逾越的天堑沟壑，再也阻挡不住广大修士问缘的脚步。　道经所云‘法盗补损之机，既法天法地法人，亦盗天盗地盗人’。修真界内的巧取豪夺、弱肉强食、尔虞我诈，为资源，为生存，为欲望与追求，终是要通过力量来达成。而有了力量，又会有更高的追求，更多的杀伐，直至掌握更大的力量，之后还会生出新的欲望，新的追求。如此循环往复，似乎无穷无尽，却也是落在‘法天法地法人，盗天盗地盗人’应有之意上。这就决定了修真界内残酷的现实。　无论是修炼上的需求，还是生存的需要，修士对力量的渴求，是一以贯之的。百里轩也曾为获得生存的力量耗费心机、杀伐果断，所以他事先能预见到，会有越来越多的问缘队伍。可是后来，大批量的修士涌进大黄天的中间地带，却是百里轩始料未及的，他没有想到，修士问缘队伍，竟会发展到如此疯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