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穆老板笑呵呵地坐在沙发上, 面前是一桌刚刚煮好，热气腾腾的功夫茶。
穆老板挥手：“快来快来, 茶正好。”
余诺坐到穆老板身边。
擎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好香。”
穆老板笑眯了眼睛：“这是我私藏了三年的老茶普洱, 第一泡浓香澄亮，最是解腻。”
余诺想起一桌子没动的海河鱼鲜, 笑弯了月芽眼。
“真不好意思穆老板, 我第一次商务谈判没有经验，做错了很多事实在非常抱歉。希望您多多包涵。”
穆老板笑呵呵：“没关系。江鲜饭店我虽然吃烦了，但还是很喜欢那里的环境。只是合作最重要的基础，是诚意、专业, 和共赢。”
余诺点头。
果然和程尽说的一模一样。
她立刻拿出准备好的资料：“穆老板, 这是我今天又重新整理的云上“智能体验馆”的合作项目策划书；其中包括了我在云上年中大会上提过的所有产品预测方向、建造程序，以及只针对江城的营销方案。”
“另外我还准备了假设我们双方合作，江城需要投入的资金预算，以及可以趋避的一些多预款项。”
“还有, 这是后续云上可向您提供的长期产品维护、技术保障……”
穆老板拿起资料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观看。
余诺再拿起合作协议：“另外这是我连夜重新和同事拟定的项目合作书, 在投资款项和利润分成方面, 我们都考量到江城的情况，做出了独特的减项和分成。”
穆老板抬起头, 大笑：“你能替我考虑得这么细致, 说明这个项目你真的看透了。”
余诺被夸, 有点不好意思。
“那合作协议您再看看？”她把协议书推到穆老板面前。
穆老板手一推：“不用。”
接着按下身边内线：“小陈, 通知张副理过来，把和云上科技的合作协议签掉。”
啊！
余诺惊喜。“谢谢穆老板！”
穆老板又笑了起来，乐呵呵的声音，响透明亮亮的办公室。
……
半个小时后。
终于协议签定，大石落地。
余诺抱着签好的合作协议书，笑眯眯地走出了穆老板的办公室。
门外，穆老板的秘书正被人缠住：“……我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凭什么还不让我进去？”
“……我是你们老板重要的合作客户！”
“……耽误了和云上科技的合作，你们承担得起吗？！”
简希愤怒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她脚下足有十公分的高跟鞋忿忿地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耽误不了和云上的合作。”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简希身后响起。
简希一愣。转身。
微微高出她半个头的余诺，正站在简希的身后。
余诺拍了拍手中的文件夹：“穆老板和云上的合作协议，已经签完了。”
签完了？
简希一怔。
她明明算准了余诺在穆老板面前留下了坏印象，穆老板绝不会和余诺谈合作的，怎么居然现在……协议都签了？
余诺却已经走到简希的面前，微微俯身倾到简希耳前：“简小姐没有听过一句谚语吗？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简小姐下次如果想呛单的话，麻烦早————点来哦。”
余诺清澈，尾音扬起。
简希被气得脸色大变：“你——”
拿下大单的云上大功臣，却已经抱着协议书，步履轻快地出门去了。
……
啊……
呵……
哈！
把合作协议妥贴地特快回总公司，大事落定的余诺，终于放松地步出酒店大门。
酒店不远处，正是江城最美丽壮阔的江水水面；此时太阳将将西斜，金色的光芒在湍急壮丽的江面上拉出极美的霞影。水天混作一色，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余诺大大地伸了个大懒腰，心情好得快要起飞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搞定这么大的商务大单，简直有种脱胎换骨般的神清气爽。原来她也不只是个扑街写手，除了码坑，她还能做成很多有意义的事。
余诺太开心了。
于是决定——
……去吃个麻辣虾尾。
不是她太贪吃，是昨晚她哭哭哭，没有真正享受到江城最绝色的美味。
于是直奔江水路，最受热捧的麻辣龙虾店。
店里客人挤到爆，余诺直排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坐进了店面。
“一盘麻辣虾尾，一盘油焖虾，一份臭豆腐，一碗十香面。”余诺豪气点餐。
服务员看着漂亮的顾客，友情提问：“都是小份？”
“怎么可能。全部大份！”
“……”
服务员目瞪口呆地扫一眼余诺的小纤腰，叹声：“好的。”
不一会。所有的餐全都端了上来。红彤彤的辣虾尾，油滋滋的焖大虾，黑坨坨的臭豆腐，五彩斑斓的十香面。江城名店的确名不虚传，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口水都流了下来。
余诺胃口大开。
戴手套，剥虾子。油汪汪的麻辣虾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嘬进红润润的小嘴里……滋……美上天了！
余诺吃得正开心，桌上的手机忽然叮咚咚响了。
余诺低头一看。
立刻开心地从手套里伸出一根小手指，点开。
“程尽！”她声音向上飘。
听筒里传出男人低沉动听的声音：“嗯。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余诺一惊。
完了，签完协议她只顾得自己嗨，完全忘记跟他报备一声了。要是被程尽知道她上班时间出来虾尾了，不知道会不会又让人事部扣她薪水，开除她？
余诺连忙歪头，把耳朵贴在电话上：“谈得不错。穆老板已经同意签约，等一会我就能拿到协议书了。”
嗯？
电话那头的男人，停顿了一下。
程尽压低声线：“那你是说，你现在还在穆老板的公司？”
“……嗯。”余诺点头。
完了，她最近都开始撒谎不脸红了。
余诺：“我正在等穆老板……啊，小陈穆老板叫我了吗？”
“程尽穆老板叫我了，我马上进去拿协议了，等签好了我就给你电话就这样了拜拜。”余诺一口气把电话挂断。
然后——
滋。一口麻辣虾尾塞进嘴巴。
人间绝味。
……
程尽站在麻辣虾龙虾店外。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独坐的小女人手法利落地剥开一尾虾壳，油汪汪地扯出虾尾，美滋滋地放进嘴巴里……滋儿，表情快要起飞了。
程尽轻触腕屏。
余诺的电话又响了。
“咦，这男人怎么这么黏糊……”
余诺只能又歪脸，贴在听筒上：“喂？程尽我和你说了，我现在……”
“怎么今天干吃虾尾，不配罐啤酒？”程尽低气压，但如环绕低音炮般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澈传来。
“我还没来得及点啤……”
“……嗯？”
余诺歪着小脸，嘬着美味辣虾尾的小表情突然一僵。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她下意识地慢慢转头，就保持着这个右耳贴在手机上，右手翘着兰花指，左手捏着只肥虾尾的奇妙姿势……和玻璃窗外的程尽，四目相对。
哈哈……
哈哈哈……
余诺想笑，差点又想哭出来。
她老公这个家伙，怎么会在江城！
……
程尽推门，走进龙虾店。
嘈杂暄闹的店面，仿佛因他的出现，瞬间杂闹远去。程尽身形颀长，肩阔腿修长。只是穿了一件墨蓝色昵制长大衣，就走出了T台男超模的爆棚气场。
余诺翘手捏着虾子。
都忘了吃。
程尽走到她面前。
落座。
四目相对。
被逮个正着的余诺气儿都不敢喘。
程尽冷冷地看着她。
金丝镜下，桃花眼眸，一点点漾动。
他忽然抬手，一直放在长大衣口袋里的右手掏出来——
一昕江城啤酒，放在余诺眼前。
程尽：“喝吧。”
余诺：“……………………”
终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余诺：“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啤酒？但是程尽……”
“什么？”
“……一罐不够。”
！！
……
夕阳西斜。
橙红的余晖落在碧水涛涛的江面，水色与天空混染，交织成一片。
余诺端着两盒最辣的辣虾尾，和程尽坐在江边的防波堤上。暖色的夕阳落在程尽英俊的脸庞上，仿佛给他勾出了一道极漂亮的金边。
余诺侧脸看他。
英俊到让人荡漾的侧脸。
程尽不看她。
却：“再看下去，我要收钱。”
余诺雀跃：“好呀，一次多少钱，我要包个月。支付宝还是微信转帐？”
程尽转头。瞪她一眼。
你呀——
余诺微笑。抬头仰望远处斜醉的夕阳，橙红的江面。
“真美。我从来没有见过江边的日落。希望将来能有机会，一直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穿书真好啊。能变成不同的人，能遇到不同的事，能完成以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可以……和他一起看这么漂亮的日落。如果，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如果，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余诺捧脸。
程尽却皱了一下眉：“你说什么？”
余诺：“没什么。”
“对了，刚刚一直没有看到你吃东西，程尽你不吃虾尾吗？这家可是最好的麻辣虾尾店，又香又辣味道绝了。出了江城可就吃不到了。”
余诺热情地捧起虾尾盒。
程尽朝盒中望了一眼。
油汪汪的虾尾。泡在又麻又辣的红油里。赤浓澄亮的大片辣椒，盖在虾尾上。
程尽：“我不吃。”
余诺：“为什么？真的很好吃的……”
“难道……你怕辣？”她对着程尽，忽闪忽闪漂亮的大眼睛。
怕？
开什么玩笑。
堂堂云上科技的大总裁，会怕得了它小小的辣？
程尽表情极冷，掂起一只小小的麻辣虾尾，轻扭开虾壳，直接啵地一下拔出虾肉，然后——
……丢进嘴里。
余诺紧紧盯着：“怎么样？”
程尽俊帅的脸上，没有一丝颜色。
总裁点头：“还不错。”
“真的吗？不辣吗？别忍着哦？”
“哼。”
程总裁毫无惧色。一只，两只，三只……
夕阳西下。
江水如染。
宽阔的防波堤台阶上，不停传来一阵阵清脆爽朗的笑声。天色美好，人也美好。
……
可是。
半夜江城五星级酒店的总台，忽然接到VVIP贵宾客房的专线电话。
前台服务员连忙接起：“您好程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听筒里传来沙涩低哑的男声：“……水。马上送一桶矿泉水来。最大桶！”
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