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工作日。
天才刚刚蒙蒙亮起, 平时一定要赖床赖到最后一秒的余诺, 早早就起床了。
或许，不该说她起得早, 而是睡得不太好。
日租房的床板又薄又硬，被子也是普通的棉被。虽然余诺已经想着从别墅里背了一条床单出来，但是突然换床还是让她整夜都睡得朦朦胧胧。
天色刚亮，她就爬了起来。
坐在床边上呆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究竟是谁, 人在哪里。
……还是, 离开了呀。
余诺下床，洗脸换衣服拿起背包。包里有一些关于工作的东西，她打算送回云上科技。她没有勇气和同事们面对面告别，当然也更害怕在公司里碰到程尽。
至于以后的日子……就再打算吧。
于是余诺早早地就趁着天色刚亮的时间，打车去了云上科技。
整栋银白色的大楼还在曦光晨色中沉睡, 余诺抬头仰望, 想起自己第一次来面试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弯起嘴唇。大楼正厅还关着门, 全智能的安监系统使门口没有保安。
余诺试着刷了一下自己的员工卡。
嘀地轻响了一下, 楼门缓缓滑开。
呼——还好。
程尽没有直接封掉她的员工卡。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吧。
于是余诺独自走进大楼。
晨光中的云上科技, 特别安静。余诺抬头看到正厅上方还悬挂着她的大幅平广, 广告中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 让人觉得害羞。前台空荡荡的, 有一只粉红色的毛绒绒的签字笔立在台上。
一看就是方蜜蜜的。
余诺对方蜜一直有点抱歉。年会时抢了她的风头, 让蜜蜜站在台上那么尴尬。可是散会时蜜蜜一直搂着她, 不仅不在意还撒娇要她请吃蕃茄薯片。
“如果可以的话……想请你吃一百年。”
余诺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包装特别漂亮的粉红薯片放在蜜蜜桌上。这是她昨晚特意在进口商店看到买下的。
然后一路坐电梯到七楼。
文案组办公室门口的打卡机, 静静地立着。
她竟然有点不舍。
刷卡，开办公室大门。
房间里静静地暗着。余诺没有去开大灯，而是一格一格地走过去，拧亮桌上同事们的台灯。
抬头望去，仿佛同事们都还在这里。永远老神在在的段正正，永远欢脱扭来扭去的猴子黄，永远小道消息最灵通的八卦大姐，甚至还有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策划中心经理……
余诺给他们一个一个放了小礼物。
真的不舍。这些欢乐的同事们。他们给她一直普通寂寞的人生中，添上了最精彩的一笔。怎么回事，余诺甚至都有点怀念起简希来了呢……
真有够傻。
余诺脱下胸前的员工卡。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桌边她入职时随手抢来的一盆小小的盆栽，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出了一朵粉粉的花。这是存心要催她的眼泪么？余诺不舍，低头，轻抚那朵颤巍巍的小花瓣……
突然，咣！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余诺被吓了一大跳。抚着花瓣的手指一抖就——
……小小的粉花，被捏得粉碎。
？？？
说好的催泪呢？说好的不舍呢？一哆嗦全给捏没了！
余诺惊讶，这时候什么人会闯进文案组的办公室？离上班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余诺抬头，意外看到——
“人事经理？”
高高大大的人事部经理，衣服都穿得歪歪斜斜的，衬衫全是皱褶，领带都没有系。头发明显是在车上刚刚随手扒了两下，有两根睡得十分倔强的呆毛，高高地翘着。
……好像，刚被人硬从床上拉起来一样。
人事经理一脸睡懵懵的状态：“余诺，带身份证了没？”
咦，这个开场好奇怪。
余诺：“……带了，怎么了？”
人事经理瞬间清醒，立刻像屁股上着了火：“快快快，拿过来！有急事，特别急！那边线上等着呢！”
余诺有点懵。
虽然她来云上是打算悄悄告别辞职的，但是一进了云上科技的大楼，她不知怎么自动就切换成了“云上职员”的模式。突然被人事经理催要身份证，傻萌萌的余诺也没来得及想，直接打开随身的钱包就把身份证抽了出来。
“什么事啊？是智能体验馆的海外单子吗？”余诺觉得他们这么早就在加班，多半是和海外的联络工作做了一整夜。
可是，余诺也犹豫一下，想把辞职的话说出口：“经理，我……”
人事经理话都没听，唰地一下抽走她的身份证，转身就走。
？？？
余诺一脸懵。
直到办公室的大门被咣地一下关闭，余诺才惊醒过来，不对呀？！
……
余诺匆匆跑到人事部十楼。
啊呀。
十楼和七楼现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才早上七点刚过，人事部整个办公室灯火通明，人事部经理和几名HR都早早到了中心办公室。他们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务，一起匆匆地就往内部会议室走去，还关上了门。
余诺心急。
想推门进去。可是人事部大办公室的玻璃门，竟是被反锁了！她没有带员工卡，而且她也不是人事中心员工，刷了也进不去。
余诺搞不清人事部经理到底要拿她的身份证做什么，这么一大早，为什么整个人事中心都如临大敌一般？
难道云上……真出了什么重大问题？
可和她小小的文案组职员，又有什么关系？
余诺推不开门，只能等在门外。
但越等越不是滋味，越等越奇怪。关键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大楼外的天光越来越亮，距离上班时间也越来越近了！余诺几乎都听到电梯滚动的声音，同事们就要来了。
不能在等！
余诺必须要回自己的身份证。她要离开这个城市，没有身份证怎么行。
余诺心急，转头去按人事部玻璃门上的启动铃。
“嘀——嘀嘀——”铃声在清晨的大楼里清澈的回荡着，但是内部会议室大门关着，没人出来给她开门。
余诺更焦急了，直接上手：“有没有人？经理，请开开门吧！请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经理……人事经理……”
小手拍在玻璃门上，砰砰作响。
会议室里没动静。
余诺：“经理！请您出来一下吧，请快点把我………………呃！”
她没喊完，会议室的大门开了。有人影从门内走出，让余诺心头一喜。然后……
……差点想当场去世。
程尽。
大步走出人事中心会议室。
……
……
……
余诺小可怜简直被冻在人事部玻璃大门外，瑟瑟发抖地望着门内的男人。
男人穿了一套星空墨蓝的西装，内搭了一件墨黑的衬衫。领带却是极绚烂，但是那斑斓的色彩不是明媚灿烂，却是种极致的张狂和孤傲。
他冷着脸。
气场全开地向着门口大步走过来。步子极快，笔直，仿佛大魔王刚刚从地狱归来。
“……”余诺心尖尖都颤抖了。
程尽为什么会在这？他为什么会从人事中心会议室走出来？这还没有八点，根本不到上班时间啊！怎么回事……他要做什么……他……
程尽带着严宁，已然走到人事部玻璃门前。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的表情，极尽冷傲张狂。
他望着她。
眼神就能将她切碎。
余诺害怕。自动后退一步。
旁边的严宁伸手，拉开玻璃门——
余诺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不知道下一秒程尽要说什么，程尽要做什么，还是会直接拎住她的衣领，把她从云上十楼丢出窗外去……
可是。
……程尽迈出玻璃门。
走了。
？？？！！！
走了！
黑化大魔王程尽，居然在和她隔着玻璃门对视了整整五秒之后，跨出门却仿佛拿她当作空气一样，直接带着严宁，和她擦肩而过，走了！！
余诺整个傻眼。
完全摸不透程尽这是什么套路了。难道离婚协议他没看到？还是已经默认离婚就此放过她了？从此他们陌路，再没有任何瓜葛了？
余诺忽然觉得，如果程尽从此之后连理都不理她，也许……她用不着逃走了吧？
……
正当余诺傻懵在人事部门前，一副完全没睡醒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的人事部经理，终于走出了玻璃大门外。
余诺回神，连忙：“经理，我的身份……”
人事部经理扒扒呆翘的两根长毛，笑了一下：“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嗯？这又是个什么套路。
余诺觉得莫名其妙。
云上的高管们，花样也实在有点太多了吧。
余诺：“……好的吧。”
人事部经理立刻换上一幅欢乐的笑容：“恭喜你！你已经通过了云上科技十分严苛的实习期考察，现在，正式升级为云上的正式员工啦！薪水涨三成，职位升一级！”
嗯？
余诺一愣。她今天是赶来辞职的，谁知人事部经理居然宣布她成为云上正式员工？
如果放在一个星期前，她还真的会很兴奋。毕竟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能得到别人的肯定，总是一件值得的事。可是……
人事部经理话还没说话：“并且，鉴于你在实习期的出色工作，我们不仅录取你为正式员工，并且将把你调离文案组；从今天开始，你到三十二层报道吧！”
啊，竟然还给她升职。但是……三十二层？！
喵喵喵？？
她没听错吧。三十二层不是总裁室……那不是程尽的楼层吗！！！
余诺简直目瞪口呆，忽然跑掉的智商一下全回到小脑袋瓜：“经理你该不会告诉我，坏消息是——我的身份证和资料，已经被拿去三十二楼了吧？！”
人事部经理抚呆毛大笑：“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