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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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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楠怔了一下, 眼神中绽出些许光彩, 期待着喻言墨说出自己的办法。

他自认为喻言墨会遭受这般无妄之灾, 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因此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自己要付出什么努力, 也不能退缩, 一定要治好师尊的失忆之症。

喻言墨却久久没有开口,反而对系统做出了深情呼唤:“系统大大, 你快想办法啊!”

系统小正太轻哼了一声, 以表达自己对喻言墨大肆吹牛皮却只能靠自己解决问题,偏偏自己在故事中还不能有姓名的不满。

喻言墨没空计较系统过于人性化的行为,而是忙问道:“有奖励物品可以消除影响吗?”

系统顿了片刻, 答道:“经检索,目前没有。”

喻言墨追问道:“目前?所以未来有?”

喻言墨感觉到自己脑内浮现出一个画面,他忙闭上眼睛, 看清了那是系统奖励物品的兑换界面, 其中有一个物品名为生命之泉, 效果是可以清除他身上的一切debuff。

这效果听上去就十分牛逼, 所以价格自然也相对应的高到吓人, 喻言墨反复数了三遍,才敢确定五后面确实有四个零, 一瓶生命之泉竟然要五万兑换点!

喻言墨倒吸了一口气, 心说自己之前对着两千的余额都美滋滋, 现在看来真是缺少见识。

系统又道:“即使宿主拥有五万兑换点也无法兑换, 生命之泉为特殊物品,只有完成中级任务后才开放兑换权限。”

目前还在初级任务挣扎的喻言墨死心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得知无法根治失忆的问题,他还是感到一阵忧郁。

始终关注着他的秦楠听见这声叹息,心中却骤然一紧,种种不好的猜想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紧张地询问道:“师尊,出什么问题了吗?”

喻言墨抽出一分思绪答道:“没事。”

回答完他的手很自然地落在了秦楠头上,在对方头顶揉了揉。

秦楠的长发浓黑顺滑,原本正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被他这么一揉后乱了几缕,有些散乱地在两颊边垂落,反倒为小少年增添了几分不羁。

秦楠感受着头顶的触感,心中一怔,他愣愣地看向喻言墨,心中万千思绪涌动,这种代表亲近的动作,已经有许久没有人对他做过了。

喻言墨被他一双澄澈的眼神看着,心中却涌起几分尴尬,他方才单纯是分神之下没管住自己,看着秦楠的头毛就忍不住上手揉了一下。

现在才想起来对方可是走狂炫酷霸拽流路线的男主大大,就这么被他一通揉搓,恐怕要能算得上人生的黑历史了。

喻言墨对秦楠笑了一下,补救道:“一时没忍住,不过你这样挺好看的。”

秦楠却很认真地对他点点头,道:“师尊若喜欢我这样,那我今后就保持这样的发型。”

喻言墨表情一顿,心说楠主大大你别再撩你可怜的师尊了,他本来就一心二用,现在受到这个刺激,大脑险些直接死机。

喻言墨突然想起登天书中的秦楠,或许是同少年秦楠相处得久了,他心中生出几分不舍,反而不想让眼前这个有些懵懂乖巧,会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做出许诺的少年变成未来的样子。

那时的秦楠当然很厉害,但只有经历过磨难与成长,眼前的少年才能变成那般厉害的样子。

他不舍得让秦楠受苦。

喻言墨心中轻轻一叹收起了思绪,心说大不了自己多帮着秦楠些。

然后他再度同系统道:“可是不解决失忆问题,我连自己在做什么都记不起来,怎么养成秦楠?”

系统沉默了良久,憋出来一句:“建议宿主先自行考虑问题应如何解决。”

喻言墨:……

垃圾系统我要你有何用!

幸好喻言墨还真的自行考虑过,他无力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系统兴致勃勃道:“什么?”

听着小正太期待的语气,喻言墨确定了对方根本就没有解决措施,若不是自己还有点脑子,只怕从今往后就彻底是条废鱼了。

喻言墨道:“我穿书后进入了这条锦鲤的体内,所以会在锦鲤形态受到登天世界法则的限制,但当我是人类形态时,我却有所有记忆。”

系统警惕道:“你想一直保持人形?警告,宿主目前未完成初级任务,修改剧情功能还未开启,所以你无法长期处于人类形态。”

喻言墨摇头道:“我也没那么多兑换点啊。”

系统想想也是,于是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喻言墨道:“你与我的人类形态一样,是不会受到这个世界的法则限制的!”

系统恍然大悟地惊叹一声。

喻言墨继续道:“所以说如果你略做升级,确保我能记住我同你描述过的语言与画面,那也算是勉强解决了失忆问题。”

喻言墨心中默默地想,代价就是我会变成一个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实况转播员,想想都觉得万分疲惫前途无亮啊!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

在他思考的时候,系统已经效率极高地完成了升级,对他道:“安装包加载完成。”

喻言墨点点头,对秦楠笑道:“问题解决了。”

秦楠表情有些发愣,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赴汤蹈火的准备,现在却被告知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了,自己甚至没有出力的机会。

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是因他而起,他付出一切去解决也是应该的,可现在喻言墨却帮他补救,而他连能解决问题的方法都想不出来。

秦楠突然感受到强烈的挫败感,他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快修行同时增长见识,绝不能让这种师尊为他受伤,他却手足无措的情况再发生。

喻言墨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而是对言容婉的方向示意道:“带她回去吧。”

话音未落他的人类形态就消散,他实在舍不得一分钟五十兑换点的消耗了,方才也是为了能和系统顺利交谈,才又维持人形那么久。

看着自己眨眼间就只剩下一千出头的兑换点,喻言墨真情实感地觉得肉痛。

秦楠看着喻言墨的身形消失,他只觉得自己头顶的触感似乎还在,脸颊边的乱发也没有重新梳回去,但喻言墨却已经回到鱼缸中游动起来,秦楠眼眸一敛,神色中浮现出不舍来。

不舍过后他很快想起了正事,急切地呼唤了喻言墨一声:“师尊?”

小鱼缸中,喻言墨发现自己拥有人形时的全部记忆,他三言两语将发生的事补充完整,然后如实地对系统转述道:“秦楠叫了我一声。”

喻言墨没有急着回应秦楠,而是掐着时间等到七秒过去,记忆再一次刷新之后,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因刷新而缺失的记忆以另一种方式储存在了脑海中。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但起码他解决了当前最紧要的问题,不再是一条废鱼了。

喻言墨对秦楠道:“嗯。”

秦楠听着这声姗姗来迟的回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言容婉说出那句话后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抱紧小鱼缸,勾了勾嘴角。

然后他走到言容婉的身旁,女孩依旧处在昏迷之中,白皙的脖颈上有一道淤痕,秦楠施展了一个治疗法诀,那道伤痕便慢慢的消失了,言容婉的眼睫随之颤了颤,缓缓醒来。

看见秦楠就站在自己身旁,言容婉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

秦楠道:“抱歉,我刚才失控了。”

言容婉摇了摇头,揉着自己的脖子小声道:“是我不好,先生也常说我太任性了。”

在秦楠刚对她生气时,言容婉是不满的,可在她不小心说出那句话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做错了,而等她看到秦楠失控的样子后,心中更是半是害怕半是悔恨。

她是真的喜欢秦楠,这无关男女情爱,单纯是觉得对方远比自己之前见过的同龄人都优秀,并且长得也好看,让人忍不住地喜欢。

可因为他那一句话,秦楠却险些失控,在被阴郁的气息笼罩前,秦楠有一瞬间表情是一片空白,如同失去了什么视如珍宝的东西,言容婉那时候就知道自己闯祸了。

幸好现在结果还好,秦楠没有真正地堕入心魔,事情没有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言容婉道:“我不会告诉先生这件事,你快走吧。”

秦楠有些惊讶地微一挑眉,对言容婉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了,他没有忘记自己还要去提醒秦家的修者,有魔族潜入颍州城的事。

路上喻言墨对系统道:“言容婉她之前被娇惯坏了,但幸好还有知错能改的良好美德,不至于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不过她毕竟她在三年后会成为温婉沉静的高人气角色,还能同秦楠成为朋友,这样倒也正常。”

系统不解道:“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喻言墨道:“当然是记录我对言容婉的实时印象啊,若不记下来,就凭我现在这个记忆力,她在我心中岂不一直是娇纵的小屁孩形象。”

喻言墨突然想起小时候做过的一道丧心病狂的数学题,问有一个泳池,一边注水一边排水,多久才能把水排空,他第一次看到这道题时疑惑了好久,究竟是什么脑子有病的人会这么做?

当时老师告诉他,数学应用题和实际应用是有差别的,但现在喻言墨却发现,那道应用题在现实中也能用到,只不过是用在了语文领域。

他现在的记忆就是那个一边注水一边排水的游泳池啊!

在喻言墨的疯狂吐槽中,秦楠终于来到秦家大门外,他不想直接暴露自己的行踪,而且月夫人若知道情报是他提供的,只怕也不会信,因此他没有进去,而是写了一封匿名信。

几分钟后,秦家院内,月夫人展开手中那封神秘人送来的信件,面色微沉。

秦君华还没有从春猎营地回来,秦家事务都由她主持,月夫人想了片刻,道:“派人去看看。”

她在秦家的威信丝毫不低于秦君华,很快就有亲信领命下去,月夫人挥退了左右侍奉的人,一个人在屋中沉思了良久,提笔给秦君华写了封信。

一刻钟前,颍州城西城,魔族众人的暂住地中,一众魔族突然感知到强烈的魔息,他们一齐看向府衙的方向,表情狂热得甚至要流出泪来。

他们又一次发现了魔魂的踪迹。

等他们赶到时,府衙旁已经空无一人,但众魔族没有气馁,而是开始了新一轮的地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春猎营地中,秦君华的分魂正在清点幸存者的数量,额头却突然一阵刺痛,他面色一变,遥遥地看向颍州城方向,目光忧虑。

秦秋茗关切地问他怎么了,秦君华敛去眼中的异色,笑着应了声无碍。

而在春猎营地向西几十里的地方,秦君华的本体摸着自己的眉心,面色一沉,御剑向颍州城内飞去,他向来只有平静沉稳和无奈怯懦两种表情的面庞上,竟浮现出几分急切。

齿轮的一格前进了一步,然后整个齿轮都随之转动起来,但此时的秦楠和喻言墨还并不知晓,这些涌动的暗流。

这倒不意味着他们的生活就很轻松,荒原之乱的相关消息就让喻言墨焦虑不已。

春猎后的第三天,漠州城被魔族攻破,守城的修者无一人生还,那位家主几天前还拜托秦君华一定要救回自家的孩子,秦君华侥幸不负所托,他的孩子却再也不可能见到自己的父亲。

据说,那位在雪林中浴血奋战时都坚毅无比的少年哭昏在了漠州城外,是秦君华拉住了试图冲进城的他,避免了更多的伤亡。

又据说,漠州城之所以会这么快就被攻破,是因为城内混入了魔族,之后其余十七城都开始排查城中人员,却因为缺了喻言墨的回溯技能,迟迟无所得。

魔族攻克漠州城后就开始屠城,在城中居民的惨叫声中,鲜血染红了城内的每一寸土地,北境另外十七城中的居民因此陷入恐慌,即使是在最靠近人界的颍州城,都有不少人收拾细软准备逃离。

但那些人却大多在离开城池的庇护后,就死于在外游荡的魔族手中,长此以往,终于再没有人逃走,只是萧条与恐慌却渐渐笼罩了整座城池。

又过几日,魔族一夜之间连破七城,之后另外几座城池的守卫者人心散乱,很快就被魔族找到弱点,逐一击破。

只过了短短二十日,曾经被认为固若金汤的北境十八城便只剩下最后一城颍州,而近千名魔族已经聚集在颍州城外,成兵临城下之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座城池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城中的日常活动几乎停摆,西城的居民陷入等死的消极状态,反倒是勾栏酒楼异常红火,似乎大家已经准备好要在死前再狂欢一次。

傍晚时分,秦楠推开自家院门,向外看了一眼。

曾经干净整洁的小巷此时污水遍布,甚至隐隐散发着骚臭的气息,他轻轻一叹,回到屋内。

在他合上大门之前,却听见柔柔的一声:“秦楠!”

秦楠了然地重新推开门,看着易世安从隔壁屋走进自家小院。

他与易世安已经做了快一个月的邻居,对这位少年的了解不再流于表象,易世安是个很善良的人,这些天以来他最常做的,就是把自家的粮食送给秦楠与玉言阁的二人。

秦楠当初离开秦家时走得匆忙,言辰清则已经辟谷,一般都是带言容婉去饭馆解决饱腹问题,因此两人都没带什么食物。

偏偏近段时间城中一片混乱,饭馆大多关张,想买酒反倒还容易些,他们这一行堂堂三个修真者,却陷入了无饭可吃的窘境,最后不得不靠易世安提供的粮食度日。

易世安将手中饭盒放在小院内的桌上,对秦楠笑道:“那我就走啦。”

秦楠点了点头,目送易世安离开。

据易世安所说,他父亲也是一位修者,只是拜入仙门后就很少回家,家中只有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买东西时常有不便之处,便习惯了多囤些粮食放在家里,现在家中的粮食吃不完,便拿来送给秦楠他们。

秦楠三人对他很是感谢,言辰清为了表示谢意,还专门传授了他一套修真的入门功法,易世安为此雀跃了数日,每天给他们送饭时都更加勤快了。

秦楠走到言辰清的屋门外,正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言容婉以哀求的语调道:“那秦楠怎么办?”

秦楠敲门的手顿了一下,喻言墨敏锐地开始对系统实况转播。

然后两人听到了言辰清的回答,他清冷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情绪,听上去冷淡而漠然,他问道:“你忘了家训是怎么说的?”

言容婉停顿了许久,才道:“家训为一个隐字,凡我玉言阁成员,都要奉行家训,避世、寡言。”

言辰清道:“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该走了。”

言容婉焦急道:“可是秦楠前日才破障成为炼体后期的修者,若是魔族攻城,他很可能活不下来啊!”

言辰清顿了顿,语气有些低沉地缓缓答道:“容婉,我玉言阁最忌讳违逆天命,可是留在这里,我们几乎一定会触及忌讳,我不想看你死。”

门外,喻言墨终于懂得了他们在说什么。

言辰清来到北境,是为了找天道轩的继承人,他曾怀疑对方要找的是秦楠,但现在看来应当并不是,再结合言辰清曾传授易世安功法,对方在找的是谁就很明显了。

而现在找到了人,言辰清显然准备带人先行离开北境,毕竟外面游荡的魔族对普通人虽致命,对他却几乎构不成威胁,但等魔族攻城时,他却也可能受到波及。

理智上,喻言墨理解言辰清的做法,但情感上他还是希望与自己同住的是天道轩的什么人。

按照登天书中的设定,天道轩中的人虽能看到天道,却不信命,他们谨遵守正的家训,乐衷于行侠仗义,誓要把自己短命的人生活出彩。

玉言阁却不同,暴亡的体质如同一柄悬在他们头顶的剑,若一个人少言寡语能长命百岁,每多说一句话却多一分暴毙的可能,那他十有八九都会像玉言阁成员一样,奉行家训少管闲事。

两个家族的设定在喻言墨脑子里走了一圈,然后他便看到秦楠退了几步,装作对这场对话毫不知情一般回到了院中。

几分钟后,言辰清的房门打开,言容婉红着眼眶出来,神色尽是不情愿。

但再不情愿,她还是只能在夜晚时同言辰清一起离开,隔壁屋子也人去楼空,易世安倒是很善良地将所有粮食都替他们收拾准备好了送过来。

但次日清晨,秦楠抱着小鱼缸站在空荡荡的院落中,还是感到几分压抑。

心态的变化似乎刺激到了秦楠,他变得愈发粘着喻言墨,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

秦楠不知道未来的剧情,他很清楚以自己此时的修为,在魔族的攻城中很可能发生意外,于是索性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时时刻刻不能停下同喻言墨的交谈。

喻言墨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不安,却没办法直言放心吧你肯定没事你以后还要狂炫酷霸拽地大杀四方呢,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多安抚秦楠。

某日,喻言墨同秦楠闲聊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和秦楠真像一对末世之前抓紧时间紧紧相依的小情侣。

下一瞬,他猛然呛到一般在鱼缸里扑腾几下,没有同系统转达自己方才的想法。

也唯有在此刻,他才会感激自己现在的泳池型记忆,能让他瞬间忘记自己有过如此可怕的想法。

同一天下午,秦楠坐在桌前,将小鱼缸摆放在桌面上,同喻言墨交流着。

“师尊。”秦楠踌躇许久,突然问道:“你喜欢我吗?”

喻言墨再一次被呛到,他受惊过度地一甩尾,表演了一个原地起跳,过度惊吓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下,他没有向系统转达秦楠的这句话。

于是下一瞬,喻言墨向小鱼缸里自由落体的过程中很茫然地想着,我这是在干嘛?

秦楠睁大了眼睛看着喻言墨的过激反应,焦急地等待着回答,却迟迟没有等到。

与此同时,喻言墨看着秦楠的神色,对系统表述道:“楠主一直在看我,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又是七秒过后,喻言墨回想了一下方才发生了什么,点点头,继续等待秦楠开口。

秦楠也看着他,神色愈发焦急,一人一鱼表演着大眼瞪小眼。

又是七秒过后,喻言墨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了,秦楠不应是一个这么磨叽的人啊。

秦楠的眼神却渐渐黯淡下来,他心说师尊难道是不愿否认,于是索性拒绝了回答?

喻言墨看着他失落的表情,感到十分莫名,他心说今天秦楠是怎么回事?先是一言不合就盯着自己看,然后又久久没有说话就准备走了?

秦楠叹了口气,准备去屋外散散心。

喻言墨却猛然叫住他道:“等等!”

秦楠的眼神一瞬间亮起,他当即转身,回望喻言墨,眼神中的期待几乎能具现化。

喻言墨茫然地想,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难道抢你的糖了吗?

作为一条奉行有话直说,坚决避免话说的不清不楚形成误会的好锦鲤,喻言墨决定主动出击,他询问道:“楠主,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秦楠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愣,他心说难道不应该是你有话要回答我吗?

喻言墨看着秦楠茫然,他更茫然了,困惑不解地想如果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你方才为什么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我?

一人一鱼继续表演大眼瞪小眼。

良久,秦楠终于察觉到不对,他试探性地问道:“师尊,你还记得我刚才的问题吗?”

喻言墨要把自己的身体扭成一个问号了,他心说你什么时候问过我问题?

秦楠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悬着的心放回去一半,重新走回桌前坐下。

然后他很认真道:“我方才问师尊,您喜欢我吗?”

喻言墨心头一惊尾巴一摆,再度上演原地起跳!

秦楠看着这条一惊一乍的锦鲤,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抿着嘴唇克制自己的笑意,看着喻言墨等了七秒。

刚落回小水缸的喻言墨歪着头和他对视,他的记忆又一次没有连接上,明明前一秒还在疑惑秦楠究竟问了什么,下一秒却已经在高台跳水了。

喻言墨将自己的猜测对系统道:“楠主问的一定是个了不得的问题,所以我才会吓成这样。”

目睹全程的系统发现忍笑真的是件很难的事,不由地对表情似乎毫无异常的秦楠肃然起敬。

喻言墨之前曾隐去不能被秦楠得知的部分,大致介绍过自己是怎么保持记忆的,因此秦楠已经明白了,喻言墨会有之前的种种反应,完全是因为惊讶到大脑直接宕机,忘了转述自己提的问题。

秦楠看着喻言墨,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问道:“师尊就这么惊讶吗?”

喻言墨心中也在打鼓,心说我究竟是对什么问题能这么惊讶?

一边打鼓一边他还是答道:“你再问一遍,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吓到忘了转述!”

秦楠直视着喻言墨,浅褐色的眼眸通透澄澈,眼中尽是认真,他缓缓开口,第三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少年人独有的清亮嗓音因为紧张而发紧。

他说:“师尊,你喜欢我吗?”

喻言墨险些起跳三连,却在最后关头想起自己方才的承诺,控制住力道只用力甩尾拍了一下水面,然后他顶着在水里都止不住发烫的脸,艰难地向系统复述了这个问题。

“楠主问我,我喜不喜欢他?”

秦楠知道自己不需要再问下一次,喻言墨承诺过自己不会再忘记转述,而只要是他承诺过的事,他都一定会做到,因此秦楠只是看着喻言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秦楠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即使是在面对魔兽潮时,他都没有此刻紧张。

终于,他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在脑中响起:“我自然是喜欢你的。”

小鱼缸里,喻言墨仔细分析了一波,心说自己前两次也是过于一惊一乍了。

要知道喜欢是一个很广的概念,不一定是用于形容爱情,师尊当然也可以喜欢欣赏自己的弟子,而且秦楠也没表现出过对他有师徒情之外的复杂感情,之前还是怪他自己一时惊讶,想的太多。

这一次他决定放平心态答道:“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有谁会不喜欢?我能有你这么好的徒弟,自然是很喜欢很满意的。”

秦楠对喻言墨笑了笑,却半阖着眼眸敛去了其中一闪而过的遗憾。

喻言墨问道:“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秦楠思索了一下,决定据实回答:“我不确定自己能在之后的攻城中活下来。”

喻言墨心说不不不,你一定会活下来啊,就算这座城里别的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毕竟你是主角是设定的基础啊!这种危险思想不能有!

但系统与登天的小说都是机密,他不可能向秦楠外泄,只能听着少年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

秦楠道:“我现在只是炼体后期的修者,比我强的魔族实在太多,遇到对方我只怕难逃一死。”

听着少年人有些低沉的语调,喻言墨心中的万千吐槽突然散了,秦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辉煌,此刻他唯一能知道的,只有近在咫尺的死亡的威胁。

秦楠看着喻言墨,很真诚道:“我知道师尊的修为其实很高,只是不便于施展,等魔族开始攻城之后,我会尽力保护师尊,如果我死于魔族之手……”

秦楠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即使我死于魔族之手,只要想起师尊您是喜欢我的,您能记住我,那么即使是死亡也变得不可怕了。”

喻言墨只觉得心底被重重地戳了一下,心中一软又有些酸涩。

他明白秦楠的意思,他现在的身体看上去就是条普通的锦鲤,即使魔族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连一条鱼都赶尽杀绝,因此在荒原之乱中,他才是更安全的那个。

让他惊讶的是秦楠,未来坐拥无数、功名利禄都唾手可得的秦楠此时想到死亡时,所求的竟然只有他的缅怀。

他心疼秦楠。

喻言墨轻斥了一声:“说什么呢,哪里有师尊被徒弟保护的道理。”

秦楠似乎想说什么,喻言墨却打断了他,然后很庄严地承诺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眼前说话的分明只是一条锦鲤,秦楠却恍惚间看到了那个穿水蓝色长袍的修长身影,正用一双温润的眼眸看着他,对他承诺:“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秦楠张了张口,说了声:“师尊……”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秦楠忙抱着小鱼缸走出屋子,看到血色的晚霞染红了天际,而在颍州城的城墙上,无数修者的身影交错,法诀在空中纷飞。

长达七日的备战之后,攻城终于开始了。

秦楠重新躲回屋内,却因为方才的打断,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之后的无数次,他都在后悔自己那时,没有向喻言墨再讨要一句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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