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囚犯

这个房间里关着的就是那个在营地里因为偷窃被关押起来的伊修巴尔人，罪名是偷窃重要军用物资，据霍尔特了解其实就是两磅面粉和糖盐各一袋。　抓获一个小偷实在是不能作为开展的借口，因此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前线基地只得把他收押在营地内唯一的牢房里。　坐下后，霍尔特翘起二郎腿，打量了一下这个黑暗的屋子，用和老朋友聊天气的口吻道：“还不错，有吃有喝没人打扰，房间也还算干净，没有奇怪的味道，想必你住在这里的感觉还不错吧。哦，对了，我是伊修巴尔民族社会生态观察员，霍尔特·叶，你可以叫我叶观察员，这次是奉中央政府的命令来观察你们的社会形态，介不介意跟我聊聊？”　那人蜷缩在黑暗里，祥装没听见，霍尔特双手环绕在胸前，一下子屋内安静了下来。没能让这份寂静保持多久，霍尔特发动炼金术，那人周围的墙壁伸出一条条手臂一样的形态，将那人举了起来。　“说说吧，我时间有限。”霍尔特打了一个哈欠。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那人被举到半空中后，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随后沙哑着喉咙喊道，“我为这个国家流过血！我是亚美斯特里斯的军人，伊修巴尔暴乱和我没有关系！”　霍尔特眯起了眼睛，适应了一下屋内的昏暗，这人从外貌上来看显然是一个典型的伊修巴尔人，但从他讲出的话来看，在这场动乱发生前，这人应该就在亚美斯特里斯军中服役了。　“可我们在中央收到的消息，你是因为偷窃被捕。”　“谎言！这一切都是谎言！”那人激动道，“我怎么会偷窃！怎么会偷窃！这一切都是安德鲁那个混蛋的陷害！他为了发动战争不惜陷害同僚！”　安德鲁·贝克尔是东部对伊修巴尔临时营地的最高指挥官，霍尔特的探监批条就是从他手上拿来的，从那人毫不犹豫地给出批条来看，要么囚禁这个人是他以及他上面的人都参与了的行动，要么就是对方已经知道了他来前线的目的，既然目的一致，当然不介意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实我对于你现在的身份和你的遭遇完全没有兴趣了解，我只对你的伊修巴尔人身份感兴趣。”　“你想了解什么？事先声明，我对伊修巴尔也不是很了解。”　“哦？为什么这么说？”霍尔特好奇了，“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伊修巴尔人应该很是团结，其中绝大部分甚至可以说几乎所有人都是地神教的狂信徒，不应该有不了解的情况出现，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相信你对自己的处境要比我了解的透彻多。”　那人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颤颤巍巍地问道：“有没有烟？”　霍尔特从兜里掏出一包还未拆封的烟来，同时解除了那人身边的炼金术，看他坐在床上，将烟丢给他，那人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狠狠地吸了两口，问道：“有火嘛？”　霍尔特搓了搓手指，一个小火苗从他的指间，晃晃悠悠地飞到他的跟前，那人点燃烟后，先是狠狠地大吸了一口，随后颇为不舍的把烟放了下来：“炼金术真的很方便不是吗？”　“可以说说了吗。”霍尔特渐渐得有点不耐起来。　“说什么呢？”那人眼神迷离着，“我当然清楚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安德鲁希望以我为战争的突破口，可惜一个窃贼，呵呵，看样子还够不上发动战争的借口。”　吸上一口烟接着道：“至于伊修巴尔人的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我虽然在民族成分上是伊修巴尔族，不过这位，呃，叶观察员想必也知道吧，伊修巴尔民族的历史比我们亚美斯特里斯的立国时间可要长多了。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总有些人会因为犯错被赶了出去，不巧，我的祖上就因为一些事情被赶出了伊修巴尔，那些被迫离开伊修巴尔的祖先们，在阿尔马维尔聚集了起来，当然了，你在任何一张如今的地图上都找不到阿尔马维尔了，因为她被亚美斯特里斯打了下来，并改名为萨达拉克市。　虽然阿尔马维尔的伊修巴尔人仍旧维持着族内通婚，不过宗教和习俗方面几乎全部被抛弃了，我们几乎都是披着伊修巴尔外皮的亚美斯特里斯人，而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是萨达拉克了，你说我对伊修巴尔能有多少了解。”　那人苦笑着，很快将手里的烟抽了干净，从床底抽出一张破损的床单来，就着烟蒂，让他一点点燃烧起来，拍掉多余的火苗让它阴燃着。　这么一番话在经过霍尔特的思考后，让他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个人被关在这里仅仅只是捏造了一个偷窃的罪名，而无法进行下去，因为对于此地的伊修巴尔人来说，这人本就是罪民的后代，被剥夺了信教的资格，当然也就无法以他作为突破口来亵渎对方的宗教了。难怪修兹会告诉他前线已经尝试过，并且失败了。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怎么称呼你？”　“丹尼斯。”那根香烟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那人已经几乎冷静了下来。　“丹尼斯，如你所言，你应该已经参军很多年了吧？”　“还有三个月，也许四个月，就满七年了。”　就着这么一个话题继续聊下去的霍尔特，聊到了一个名字“奥利维亚·米拉·阿姆斯特朗”，丹尼斯原先就是这位的下属，这么看来。　霍尔特脑海里立刻翻出了他从情报处获得的阿姆斯特朗家族的资料，这是一个军人世家，几乎每一代都至少有一名家族传人在军队内任职，这是个很古老的家族，在亚美斯特里斯还只是一个城市的时候，就加入了其中，在参军之前，这个家族是一个炼金术大家族，祖传豪腕炼金术。　既然那位“布里古兹的北壁”也参与其中，可见对于这次的伊修巴尔战，国内多个势力都已介入其中，但奇怪的是即使有那么多的势力介入，难道还不足以引发战争？据霍尔特了解，亚美斯特里斯在崛起的过程中可不是那么平和的，很多次的兼并战争都是在毫无道义的情况下发生，为何在伊修巴尔这里就不采取强攻了呢。　聊了许久，外面的路灯都已经黯淡下去，远处的喧哗声也渐渐地几不可闻，霍尔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准备告辞。　“那个，你还有烟嘛？”　霍尔特对着丹尼斯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三包烟，还有一个之前特意买来的打火机，丹尼斯在看到打火机后，诧异地看向霍尔特，却看到了跟着香烟一块儿露出来的银怀表，瞳孔猛的一缩，惊骇地倒在自己的床铺上，霍尔特把烟和火机透过铁栏缝隙扔在他的身上，转身敲响铁门，离开了这个黑暗的屋子。　自离开丹尼斯的牢笼后，又过去了几日的时间，这几日霍尔特除了必要的进餐外，几乎都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算计着挑起国家和民族之间的仇恨。　这和上一世二战不同，二战前期的德国被犹太人操纵着经济命脉，普通百姓被迫购买价格极其高昂的食物，同时国家对于耕地有种异乎寻常的狂热，在这种态势下小胡子稳定了物价和国内局势，顺带向曾经压迫他们的民族挥动屠刀也就不难理解了。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虽然亚美斯特里斯在逼迫着伊修巴尔，但伊修巴尔作为一个沙漠民族加上地神教对于生活作息等的严格规范，整个民族虽然物质并不丰富，却做到了自给自足。　对于国土，事实上亚美斯特里斯也并不是那么迫切，常年的兼并战争导致国家内部除了中央及中央可以辐射到的地区外，其他地区几乎处于“稳定——动乱——稳定”的循环中，各地的各种起义也是数不胜数。　而且由于亚美斯特里斯以军权和国家炼金术师这一体系立国，因此在宗教被完全扑灭的国内，想要挑起人民与目标的宗教仇恨也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　整个国家被绑在军事机器上，所有的基层民众都可以理解国家的战争态势那自然也就不存在需要一场战争来唤醒国民的独立意识。　因此挑起战争的难度大大增加，霍尔特感觉这场游戏里自己起码老了十岁。　这天上午，霍尔特决定出去串串门，因为就在前一天，中央政府正式委派了20名国家炼金术师补充道伊修巴尔前线来，正巧，马斯坦就在这次委派名单内，领队的正是老阿姆斯特朗，上一代的豪腕之炼金术师，名单内还有这一代的豪腕之炼金术师，亚历克斯·路易·阿姆斯特朗。　结合丹尼斯过往的经历，只能说国内有些派系已经等不及这场战争了，老阿姆斯特朗亲自来到前线就是一个信号，如果战争迟迟不能爆发的话，国内活血会有更多派系来到，这也意味着到时候分蛋糕的人会变得更多，这对于想爬到高位来保住自己，顺便更方便的扼杀对手的霍尔特来讲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收回思绪的霍尔特站在了一栋联排兵营前，无语地看了看手里的建议示意图，没想到这些国家炼金术师居然只能住在如此简易的设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