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番外13：意义
根据苏枕提供的匿名纸箱的内容, 贺临江猜测出凶手有留下胜利品, 并进行欣赏的爱好。
所以三个多月前丹龙市的这名受害者，也一定会被凶手留下一点什么。
当时在第二案发现场, 并没有找到死者的衣物和任何一样首饰, 大家只以为她身上的物件，因为凶手想要消除证据，已经全部遭到毁坏或者丢弃, 实则不然……
以前他们警方也遇到过类似的凶手，在杀人的时候能够让他们得到某种快感。
这种快感并不能持续太久, 为了不断产生新的刺激，他们有些人会期待看到警方的反应, 有些人则是故意接近被害人的家属，从而一种只有自己才知情的上帝视角的快感，还有一些人就像井武这种，会通过观赏受害人遗留下的贴身物品, 来让自己产生非一般的体验。
井武留下的是物件, 更变态的人会选择死者身体上的某一部位。
比如指甲、牙齿、身体器官等等。
当然，贺临江也在怀疑井武是否将第二个被害人的指甲和牙齿带了回去。
他特地指出：“忘了说，除了指环和耳环之外，她的指甲和牙齿也不见了。”
井武咬紧牙关，掌心里都是冷汗。
仔细望着他的眼睛, 贺临江最后再说一段, 算是杀手锏。
“井武, 这么多年来, 你也一直关注着苏家人的消息，在你的家里，我们已经找到了很多财经一类的报纸和读物，其中不乏苏氏父子的采访。”
“既然你说你现在喜欢以卖鱼为生，而你以前的职业性质也不与金融有关，怎么这么喜欢看相关的报道？”
井武咬着牙：“我不是国家干部的话，就不能看新闻联播吗？道理不是一样的吗？我想要了解一下国家行情，偶尔买点基金、股票等东西，了解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不。”贺临江面色极沉，口气也非常的冷，他的双眼直逼着井武，逼得井武都不敢看向别处。
“想要对一个的性格进行了解，就得接触到他的日常生活，但你和苏家的人无法进行直接接触，也就只能通过报纸、新闻、节目专栏采访等了解他们的性格。”
“除了财经一类的报刊读物以外，我们还在你的家里搜出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井武，不要告诉我们，你突然又对心理学产生了兴趣，这也是了解民情，身为一名中国人的本分吗？”
井武：“……”
贺临江断定：“你想对苏家父子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对苏枕的性格要产生了解，因为你得猜测出他下一步会怎么行动。”
“根据种种你的表现来看，你是个偏执型人格，讨厌被人背叛，且厌恶到极致。”
“当年你母亲的离开给你造成了不少阴影，后来你未婚妻的离开，也让你感到厌倦，所以才给苏子阳、苏枕父子两人留下那种意味深长的纸条。”
“你把对被背叛、被抛弃等的恨意，全部发泄到这些无辜受害者的身上，想要他们和你一样，拥有孤独、寂寞、被人抛弃、痛失所爱的感受，这是一种嫁接手段。”
“我们已经派专业的警犬，上门去你家里寻找上一个受害者的遗物，以及那笔不翼而飞的横财。”
贺临江以眼对眼，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情绪。
见瞒不过，井武被他长时间逼视下，终于暴怒道：“她们都该死，都该死！”
他声音悲痛道：“如果不是苏子阳，小秋就不会死！小秋是为了他而死的，可他还是照样娶妻生子！”
小秋就是当年那名为爱跳楼的女人。
没想到井武会突然招供，张晓楠和旁边的警员对视一眼，两个人一个人忙着做笔录，还有一个人忙着用录音笔继续记录。
但井武似陷入回忆中，忽然愣愣地望着前方，眼神非常空洞。
贺临江指骨微曲，在他的桌面上轻轻一扣，数秒钟后，井武终于回过神来，他略低了头，慢慢说：“你们根本就不懂，我对小秋的感情。”
“所以你就杀了霍莘？”贺临江冷着脸，张晓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生气的他。
贺临江的声音里都带着抖，好像情绪激动到极致。
眼前这个男人，果然就是杀害他最好朋友母亲的凶手。
残忍无道，嚣张至极！
贺临江尽量保持冷静，一个字一个字说：“因为这一点，你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你和苏子阳的恩怨，你却嫁接到霍莘的身上？！”
“贺老师，您别激动。”见情势不对，张晓楠赶紧反过来安慰贺临江。
贺临江抬手，示意他不用动，他有分寸。
审讯这种事，从一开始就不该由他出手。
在外面的时候，贺临江和韩队简单交流了一会儿，说有办法能够诈出井武的话。
再三思虑下，韩队才同意他亲自出马。
眼下，韩队在窗口处看着里面的情况。
他是一名法医，是死者的代言人，却不是和杀人凶手一样暴力成性，嚣张跋扈的人。
他熟知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
但若不是有自身良好的职业素养在，井武早就被他用眼神凌迟了一遍又一遍！
“我说了，她们都该死！”井武开始回忆，“小秋很喜欢苏子阳，是我对不起她，我没法给她想要的生活，她离开我也是应该的。但是苏子阳，那个渣男，他答应了小秋的事却没能做到，小秋都不惜和我毁了婚约，也要和他在一起，可是苏子阳呢？”
井武抬起脸时，眼中泪光点点，哑着嗓音说：“他没能兑现他的承诺，小秋去找他的时候，居然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是第一次，小秋从苏子阳的眼睛里看到了……看到了温柔的感情，小秋和我说，原来苏子阳这么长时间，对她都只是玩玩的，根本就没有认真过。”
“那些甜言蜜语，那些山盟海誓，统统都是假的。”
“你们说可笑吗？”
“简直太可笑了啊！”
话落，井武开始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流下辛酸的眼泪：“小秋当真了啊，我也当真了啊，因为小秋喜欢对方，我才会想办法给她幸福。我让步，我让他们两个人幸福。小秋和他吵架了，受伤了就跑来我这里寻求安慰，但每次苏子阳只要朝她招招手，一句话的功夫，她必然会回到苏子阳的身边。”
“哦，对了，”井武笑着告诉他们，“苏子阳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一直以为小秋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背景干净，不存在什么未婚夫，更没谈过男朋友。小秋和我说，她不希望苏子阳知道她和别人有过感情，她怕苏子阳介意，那我就成了他们背后的那道影子。”
听到这里，张晓楠等人终于知道问题出自哪里。
问题就在于那个小秋的身上，根本是吃着碗里，还想看着锅里，和两边都有瓜葛，却哪一边都不肯放手。
但他们不能提出质疑，否则会激怒井武。
井武直起背，往椅子上懒懒一靠，继续回忆说道：“我为了让小秋幸福，我放弃了和她的幸福，结果她还没得到幸福。都是苏子阳，还有苏子阳的老婆，他们两个人毁了这一切！”
贺临江直接道出一句：“你就没有想过，霍莘也根本不知道小秋的存在？”
“我不管！”井武厉声说道，“无论她知不知道小秋的存在，她就是第三者，就是破坏他们两个人感情的存在，霍莘最大的错就是让那时候的苏子阳，爱上了她！”
审讯室内只回响着他的声音，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变得很沉默。
初听这句话时，得到的心底的震撼，真的无以言说。
井武吸吸鼻子，拿手背擦了擦嘴角：“小秋因为受不了打击，她跳楼自杀了。自杀前一夜，她都没想过给我打电话，我当时在连夜忙着设计建筑图稿。就这样，我错失了最后一次听到她声音，见到她模样的机会。”
“我的小秋，她真是太傻了啊。苏子阳不爱她的话，她回头找我不就好了吗？可悲吧，就算死，她都不愿意回来找我。而且啊……”
井武又哈哈笑了起来：“她以为她的死很悲壮，起码可以在苏子阳的心里产生一定分量，让他感到惋惜，感到痛不欲生。但她预估错了啊。苏子阳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感想，该过什么样的日子，他还过什么样的日子。他这么自私，怎么配得小秋的喜欢？”
“小秋做错了什么事？她只是爱错了一个不爱他的男人。”
“苏子阳不爱她，她自杀，苏子阳还是不爱她，她死和不死，都对苏子阳没有任何影响。”
“苏子阳后来还是结婚了，就在小秋死后半年之内……好快啊。”
“所以小秋的死，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呢？”
“我就特别恨，苏子阳让我失去了我这一生所爱，我也要让他，还有让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一起，受到和我一样的痛苦！”
“我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也痛失他们的所爱！”
贺临江加重语气：“所以你就杀了霍莘，还准备杀韩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