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贱人、贱人、贱人
听到柳四娘话,王梁看着锅底灰暗暗叹气,看来今晚偷花是没可能了。
“等会儿。”他也没拒绝,朝外面喊了一句。正好去揽月楼问问那的老板,看有没有石花菜,再不济江蓠也行呀。
打开锅盖,热腾腾的水气扑了王梁一脸,他忍着烫把酒坛拿出来,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细绳系在酒坛嘴上。
“王二,你干嘛呢。”急性子的柳四娘已经让红袖跑来厨房。
王梁闻言沉默,耐心的检查酒坛嘴上的绳扣是否结实,检查封严的酒坛是不是仍有露酒的地方。
检查好后,他提着细绳向外面走去,看的红袖一愣:“你提着酒干嘛?”
王梁又没理她,直接向水井走去,然后找了块青砖把细绳系在上面,接着便是闷噗一声,他把酒坛投进了水井里。
“磨磨唧唧。”柳四娘掐着细腰在门前看他:“你到底在干嘛?”
“可别搭理这大牲口,他这人不叫人理。”一直没听到王梁半句话的红袖小脸上满是不爽。她就不知道王梁为什么突然不搭理她了。
“冰镇花雕酒啊。”王梁有些不耐烦的对柳四娘说:“这至于让你们如此好奇么?”
“什么是冰镇花雕酒?”柳四娘好奇的问。她现在认为王梁所做的一切非正常行为都可以赚钱。
“喝起来辣辣凉凉爽爽,我嘴馋行不行。”王梁虎着脸道。
“能不能卖钱。”柳四娘道:“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老板娘你这样不好,会得病的。”王梁无奈道。
出了外街,柳四娘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便柔声道:“王梁啊,以后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哪怕赚了钱分你几成呢。”一阵王梁一阵王二的,这代表着她的心情。
“到了揽月楼,你问问齐掌柜,看看他那里有没有石花菜。”王梁没有正面回复柳四娘的话,而是淡淡道。
“石花菜?”柳四娘道:“这是什么菜?”
“龙须菜。”王梁闻言一怔,想了想,北方的叫法与南方的叫法的确有所不同。
“那东西胶东海边才有,运到咱们这边得加不少钱呢。”柳四娘一脸原来如此,试探道:“你要那东西做什么。”莫非又有什么商机?
“天机不可泄露。”王梁捋了捋下巴,可惜没有捋到胡须,装样子道:“反正是能赚钱的买卖,让你问你就问,没必要这么多废话。”
要不是红袖在旁边,柳四娘肯定又要掐他,狠狠的瞪他一眼,掐死你,到底谁才是当家的,我!
走到街口,她把红袖的竹筐拿过来,淡淡吩咐了一句:“去前街送银子,莫让钱掌柜等着急了。”
“我去送?”红袖马上摇头,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小声道:“那么多银子我不敢去啊,这黑灯瞎火的,万一遭了劫匪怎么办。”
“只要你不昧起来,没人敢抢。”柳四娘轻声道。
红袖听了这话特伤心。不过还是有些胆促,五两多银子呀,这要被人猴了去,自己不得被夫人搞死搞残。
“顺便买几斤豆腐。”这时候,王梁突然在旁边漫不经心的搭了一句。
“买豆腐又干嘛?”红袖与柳四娘几乎同时奇怪。
“早上被狗咬了大腿一下。”王梁叹道。
柳四娘的脸色立刻犹如雪山一样白,一样寒。
随着红袖离开,王梁本以为柳四娘会在街上跟他打打情骂骂俏,追着他用秀拳招呼,还要发嗲,你说谁是狗,你说谁是狗,人家讨厌死你啦……
可是没有,柳四娘依然安静走着,这让王梁感到很沮丧,与她并肩而行,他一直对其侧目,好像是在说,我骂你是狗唉,你好歹汪汪两声啊。
“你若再那样看着我,回家把你眼珠子挖下来。”柳四娘嘴唇不动的切齿道。她矜持的走在街上,瞟见王梁一直在看她的胸,可是身边一直有人不断走过,她也不好雌威爆发。
“那样我会叫的,就说你非礼我,听说你们女人都很注重名声。”王梁继续看着,还赤裸裸的关心道:“奶头还疼么。”他这是猥亵,直白的猥亵!
柳四娘的脸色立刻犹如红布一般,说的难听点,吹着吹着凉风,正舒服着,脑袋突然冒起了白烟,脸色极其猴屁股。
“你以为我会生气么,我不会。”柳四娘冷笑道。
“你的指节已经发白了。”王梁当然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马上赞美道:“你真是个敏感的人,昨天对你说的营销策略,今天就被你举一反三的实现了,真让我刮目相看。”
对于他这种不急不慢的性格,柳四娘很不习惯,尤其听他突然跟没事人似的急转话锋,她更有种如鲠在喉之感。
见她不说话,王梁悠悠说道:“在家时你不是说做生意要跟我分成么,以后我出主意,你出成果,咱们三七分成怎么样?”
“三七?”听到有关生意赚钱之事,柳四娘立刻来了兴致,哼哼道:“你以为从空话实现到成果很容易么,说几句话就想拿三成收益,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七,你三。”王梁纠正道。
“什嘛?!”柳四娘顿时发出一阵尖锐的怪音,侧脸用一种射死一头牛的眼神射向王梁。
“要不二八也行,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王梁耸耸肩笑道:“我一个点子轻轻松松把你的铺子救活了,你还剽窃了我的诗,这种行为虽然很渣,但我可以原谅你的。”
“哼!”柳四娘阴着脸道:“你还是跟别人去合作吧。”
“你认为我不会?因为你的美色,留在你身边?你以为你嫦娥啊。”这一刻,王梁好似变成一个无情的奸商,万恶的资本家气息正在他身上流动:“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根本没与王庸说什么狗屁开铺子的事情,不仅如此,我还把他暴揍了一顿,打的他像是一坨屎一样求饶……”
听完这话,柳四娘的胸腔里似乎有一股气,闷的她上不来气,然后散发出一股杀气在周身弥漫。
很可惜,王梁并没有因此害怕,而是继续很爽道:“那坛花雕,的确是八年陈,十六两银子买的,小钱儿,毛毛雨……虽然那并不是我买的……是俩很有钱的主儿请的,但是他们跟我关系匪浅,以后你要跟我合伙做生意,他俩还可以免费来咱家打下手!”
“你认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在金钱的诱惑下么?”看着王梁脸上尽是暴发户的嘴脸,柳四娘目光幽远。她相信,不靠任何人,她也能把生意做起来,谁让她现在已经有近百两的本金了呢。
“我让你屈服了么,我这是在帮你懂不懂,我什么都不图,你也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重,哥们长的这么帅,又如此的有魅力,随便招招手,万千少女还不撅屁股在床上等着啊!”
王梁一副自恋狂的样子,最后还漫不经心的加了一番话:“噢,对了,你家官人,现在已经做到吏部的员外郎了,三十五岁,从五品,真是前途无量啊,听说现在都有四房妻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下午喝酒的时候,他都向严正打听清楚了,本来没想过能有什么收获,可是严正与杨松作为保镖,还是比较称职的,最起码把林宅里的人和事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听完王梁最后那些话,柳四娘突然觉的,她在王梁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简直是一丝不挂,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涌入心房,这使她骤然想起往事,眼睛变的通红通红。
正在她哆嗦着要流泪之际,王梁冷声道:“憋回去,如果你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住,活该你被男人甩。”而且还指了指前面的揽月楼继续道:“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到了揽月楼,你要还能谈笑自若,我帮你弄死那个陈世美!”
“你这个心理扭曲的贱人,你自己五岁被赶出郡王府,现在又非要再把那种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么!”柳四娘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用袖口擦了擦眼泪,一幕深痛欲绝。
王梁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惊讶,他知道,红袖那丫头的嘴巴是不会那么严实的。
一个苦命而漂亮的女人,王梁不是不怜惜,可是怜惜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让她变的更坚强,更成熟,让她学会怎样才能把自己的心脏武装的像冰像铁一样。
然后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将其融化,那就是他,王梁。
因为,只有他可以保证,一辈子对她好。
来到这个时代没几天,可是他已经确定自己爱上柳四娘了,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犯贱行不行,这是一种特殊的感觉。
在现代的大都市里,有太多太多的女人经历过与柳四娘同样的遭遇,甚至比她还要凄惨的多,身子没了,而且还没她长的漂亮,可是她们依然活得很好,很独立。
没有人天生就该享受一切温暖,用委屈洗涤出来的东西,才会有强烈幸福感,当然,这并非理所当然,但这是现实。
对柳四娘给予自己的评价,王梁没有否认,毕竟承认自己犯贱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他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把柳四娘颤抖的香肩拦在怀里。
虽然他那十七岁的肩膀有些消瘦,可这是男……
“滚开,让老娘一个人静一静!”
王梁本以为他这样的行为会让柳四娘很感动,她会很小鸟依人的偎在自己怀中,享受一个男人给予她的安全感。可柳四娘现在却像一只发威的母狮子一样把他震开了。
然后,王梁只能接过挎在她胳膊上的竹篮,在旁边把风,万一有人看到她哭就不好了,以为她在此地遭到了强暴似的。
事实上,柳四娘的精神已经被某个贱人强暴了,而且暴的体无完肤。
“差不多就行了,老是哭会肿的。”约莫着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王梁关心了一句。
他丝毫不认为柳四娘的眼泪是被他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