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帮你啊
楚小筱接过小白粥，吃了两口想吐，便放到一边，抬头看见宋锦年从书包里掏出几本书，光着脚就跑过去，好奇道：“什么书啊？小说吗？有没有青春校园爱情小说？”
宋锦年将她的鞋踢过去，命令穿上后才道：“有，青春校园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爱情小说。”
楚小筱跑回去躺尸。
几秒种后又跳起来，盘腿坐下撑脸看他：“话说，你竟然还没写完五三？像你这种特别厉害的学霸，现在不是应该刷各种稀奇古怪的题目吗？我这种才是刷五三的料。”
她看到宋锦年的笔在试卷上刷刷地写下几行解题步骤，最后写下答案2，这才抬起头回道：“所以给你带来了。”
这句话楚小筱想了好久才懂，苦着脸道：“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拿我的五三祸害我，有没有人性啊，宋主席！”
宋锦年埋头做题，一心二用：“我没有人性不是全校皆知的吗？看来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听到宋锦年这个名字时，从好友那处接收的第一个形容词就是刚正不阿，或许这是经过几轮的传播得出的最体面的形容。
因为在那之后，她有刻意了解过别人私底下对宋锦年的评价，结果无一不是没人性、冷漠、记仇各种不算好的形容，不过好在他有副帅气面孔，这些东西放在他身上，摇头一转就成了加分项。
但那时却是把她吓得不轻，天天想着怎么抱大腿拍马屁，活的别提多狗。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是完全没人性。”楚小筱由衷道。
加入学生会虽是迫不得已，但至今为止，她好像还真没受过多大的委屈，过的......还挺好，有免费空调，免费咖啡，免费热茶，比以前的任何日子都要滋润。
想到这儿，楚小筱愣了下。
沉默片刻，她道：“不难吗？”
“嗯？”
“题目，不难吗？我看你这解题速度都要赶上我背九九乘法表。”
话落，楚小筱看他又解下一道大题。
全校第一在面前奋笔疾书是什么感觉，楚小筱终于体会到了。
心很痛，恨不得揪着自己的头发指着苍茫大地喊：看到了吗，这是你后半辈子种田的地方。
楚小筱彻底睡不下觉，一闭上眼睛就是穿着水鞋撒秧苗的场景，索性爬下床，也搬凳子坐到宋锦年身边：“宋主席，你坐过去一点，嘻嘻，麻烦把我的五三也拿过来一下。”
“能看懂？”宋锦年挪了挪，把书递过去。
有凉意扑在身上，窗不知何时被他打开了。
楚小筱拢了拢外套，自信道：“当然，不懂的看看你就懂了。”
她原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懂的时候看到你这种下笔如有神的学霸羞愤羞愤就啃出来了”，可话一出，却像是变了味，楚小筱没来由的耳廓一热。
宋锦年没什么表情，仍是低头快速刷题，在她不注意的地方，白润的耳朵上下动了动。
或许脑袋真是被撞傻了，平时看一眼就能做出来的题目，她来回仔细捉字眼啃了两三遍，也没能做出来，就是做出来，不是某个地方公式记错，就是算数算错，真是别提多憋屈。
一个小时后，宋锦年已经在刷第三套试题，她还在第一道大题上伤脑筋，忍不住挨过去偷瞄一眼，士气焉了大半，更加看不懂。
温热的气息扫过敏感的脖颈，宋锦年耳朵倏地一红，呼之欲出的答案绕了大半个地球才缓缓写下。
x=7。
“真厉害！”说着又凑近几分，忍不住去探究他的解题思路。
“你......”宋锦年的脸恰巧转过来，看到离自己不过几公分的女孩的脸，黑亮的眼睛，挺翘的鼻梁，微微泛白的嘴唇，未出口的话生生顿住。
清风吹起她的秀发，扫过他白皙的脸颊，窗外月色美如画。
楚小筱闻到淡淡的奶香味，混着微凉的夜风，蓦地有点醉人，她煞风景的问道：“你是不是喝牛奶了？”
“嗯。”宋锦年道。
两人保持着靠近的姿势。
“你以后想考哪里？”楚小筱突然道，“会出国吗？”
“你呢，”宋锦年盯着她的眼睛，直接忽视出国这两个字，问道，“你想去哪里？”
“武汉，我想去武汉。去看樱花。如果不出国，你可以去北京，那里有最好的学校。”
“你呢？你为什么不去？”
“去不了。”
“为什么去不了？”
“成绩不行。”
“我帮你啊。”
这四个字就像施了魔法，搅动了她的整个青春。
病房外忽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楚小筱好奇他们在吵什么，偏头竖耳听，却没了声音，正以为是自己幻听要继续啃那道没写完的题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奇怪的声音。
放下笔跑过去，从门的小窗往外一看，看到俩情侣在深情亲吻，她刚要发出一段感叹，就别人揪住后领拖回座位，宋锦年指指桌上的题目：“哪里不会，问我。”
楚小筱随便应了句，激动道：“你有看到吗？好大一碗狗粮。不过在医院做这个好像有点奇怪。”
宋锦年道：“你管别人干什么，做你的题。”
楚小筱挪了挪凳子凑过去，指指数学试卷上的第四道大题：“这个，数列.....”
初阳一中的宿舍门禁是十点半，怕路上耽误，九点半，楚小筱就佯装困了叫宋锦年回去。
病房关灯后除窗边的一点月光，几乎漆黑一片，望着床边的某一处，半响，她叫道：“宋主席？”
一个轻柔的声音很快回道：“在。”
然后黑夜又归于沉寂。
梦中有温热的风扫过鼻尖，她躺在柔软的晨光里，泛黄的落叶滑过脸颊，轻声细语。
睁开眼，已是翌日八点。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身上，楚小筱用手挡了挡，听到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说：“醒了？”
“是，”她欢喜的转头望向声源处，看到洛初寻，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一回学校就听说你在医院，我来拿药，就顺便过来看看，好些了吗？”
“嗯，本来就没多大事，”楚小筱看了眼那熟悉的袋子，“你又过敏了？”
洛初寻笑道：“不小心碰到海鲜。”
“你体质也太敏感了，你以后还是多加小心为妙，过敏这种东西，严重还可能致休克，甚至死亡。”
“对了，”楚小筱掏出戒指，“这个还是交给你保管吧，我不信任我自己了。”
楚小筱看他迷茫的样子解释道：“中秋那晚戒指差点被我弄丢，昨天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我没胆再承受第二次了。”说着粗暴的拉起洛初寻的手将戒指放进他的掌心，无耻耍赖，“这就算你同意了，你已经拿在手中。”
洛初寻哭笑不得，也不再说什么，将戒指撰在手里：“那我就暂且保管吧。”
说话间，病房门被人从外打开，宋锦年走进来，将东西放到桌上，淡淡道：“吃早餐。”
宋锦年额前的碎发略显潮湿，背上还背着昨日的书包，脸上又恢复了平常惯有的淡漠。
这人不会打算陪她到中午吧？这么想着，忽然感觉到宋锦年向她投来不满的目光，接着又突然想起，她好像还没有刷牙洗脸!
楚小筱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冲进了厕所。
厕所里，楚小筱看着空荡荡的洗漱台，无从下手。
脸可以用水随便洗洗。
那刷牙......
咚咚咚——
厕所的门突然被人敲响，楚小筱假装没听见，继续琢磨刷牙的事。
一分钟后，又是咚咚咚三声，未等她装，外头就响起宋锦年不耐的声音：“出来穿鞋。”
楚小筱低头看看自己脚，瓷砖混着水贴在脚底板上，还真的挺冰，但又不想就这样见人，纠结半响，又听宋锦年道：“给你买了洗漱用品，再不开门就扔垃圾桶。”
门啪嗒一声被打开了，楚小筱探出半个头，捂着嘴道：“扔我身上吧，别浪费。”看到他左手提的鞋，用脚尖点点门边，“放这吧，我穿。”
站在一边目睹两人超出朋友的自然互动的洛初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撰着戒指的手，松开之时，刻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乐乐。”一声低喃，化在旭日东升的暖阳里，谁也没来得及细听，包括他自己。
十二点半，终于等到医生的一句出院，楚小筱喜滋滋的吃着好友带过来的饭菜，趁宋锦年不在偷偷控诉道：“你们不知道，那个宋锦年多小气，叫他给我带份酸辣粉都不愿意，老是逼我吃小白粥，太残害人了。”
姜舒雅道：“人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嘿，好朋友，昨晚和今早都是宋锦年陪你的吧？”
楚小筱点点头：“是啊。”
姜舒雅啧啧两声不说话了。
宋小冉很开心的凑上道：“那你们睡了吗？”
办手续回来刚巧听到这句话的宋锦年：“......”
“......”喝汤的楚小筱顿时呛出了眼泪，尤其看到面不改色走进来收拾书本的宋锦年后更是惊吓的要咳出肺。
宋小冉干笑两声改口：“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很纯洁的那种睡，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楚小筱道：“小冉，你真的够了！越描越黑。昨晚我自己睡的，宋主席九点多就回去了，是不是啊，宋主席。”
宋锦年瞥她一眼，背上书包往门口走去：“手续已经办完，待会直接回去就好，先走。”
真是不懂配合！
楚小筱挥挥手笑道：“谢谢宋主席，一路顺风。”
姜舒雅气得差点没一掌打爆她的天灵盖。
回学校路上，几人又聊起昨天的篮球比赛，三班毫无疑问的以一分之差赢下这场比赛，获得价值3000元的奖品。
楚小筱叹口气，愧疚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一班还能逆风翻盘，赢下这场价值三千的比赛。”
坐在副驾驶的宋小冉听完这话后突然捧腹大笑，指着她道：“你这口毒奶若被一班听到，一定提起40厘米大刀将你追杀。”
姜舒雅和徐福雨坐在她两侧，听完也捂脸大笑起来。
楚小筱觉得事情大有文章，便抓着徐福雨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我一夜不在，学校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徐福雨道：“大事倒没有，趣事倒是有一件。那价值三千的奖品，确实颇具重量，叫人闻风丧胆，但作为学生，应该没几个人会喜欢。”
“为什么为什么？”楚小筱追问，她已经好奇的要从车上跳起来了。
姜舒雅道：“因为奖品是59块钱一本的数学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三班五十个人每一本，配带一张写着征战高考激励语的卡片。”
“啊？”
现在还可以这么玩的吗？
楚小筱心里好感动，幸亏自己班开场就输了个彻彻底底。
宋小冉哈哈笑道：“你不知道三班人扯着假笑站在操场中间一人领一本五三被全校人围观鼓掌的场景有多么轰轰烈烈，我觉得可以载入校史，必须载入。”
姜还是老的辣，想到这种损招逼学生学习，真是够“血腥”的。
楚小筱想到那个画面，很不厚道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