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风尘洗礼下的孤独
“到时候我们在外围支援菲她们就好了。”斯图尔说道，然后看着恍然大悟的几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
菲都没有想到斯图尔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菲也有过让自己的同伴作为自己心腹，帮忙去约束那些别的势力，却没想到能够同时解决大家心中的纠葛。
“的确是这样的呢，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茉莉安一拍手，满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果然还是斯图尔姐姐和菲姐姐考虑的事情更多一点。”
“嗯，那么就拜托各位了。”菲笑着揉了揉茉莉安那对毛茸茸的猫耳，然后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当然，除了中层之外还有内层和皇宫本身，所以我希望凯瑟琳、泰伦斯你们两人，可以和长雀楼的人留在内层。”
“明白了，那么苏筱姐呢。”泰伦斯把自己妹妹的嘴巴一把捂住，对对方手舞足蹈想要挣脱的样子熟视无睹，“苏筱姐难道和长雀楼的人留在一起吗？”
“那倒不是，苏筱姐会继续和我们一起前进。”菲说道，“进入皇宫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所以最好不要有任何外人，至于大贤者和月歌?伊两位，可以算得上是能够独自出入的强者，我们不需要担心。”
可是其实最应该担心的就是那两个人吧……菲刚说完，就如此在心中想道。虽然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对于两人的信任已经大不如从前，毕竟从做出的事情来看，继续信任他们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之后菲又提了一下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结果大家都没有人提出异议，于是这短暂的小会议就此解散了。
剩下来一周的时间内，菲会负责计划怎么前往皇宫，因为相比其他的冒险者和那些军队，没有人能够比菲她们更加了解深渊。在此期间，各大军队也在不断向深渊下的南方城聚集，因为那里，前往希亚帝国帝都的路，被菲发现了。
由于结界的原因，希亚帝国帝都唯一的道路都被封死了，如果不找到破除结界的方法，谁都进不去。
菲下令让联合军在整个结界的周围搜索了很多次，耗费了两天的时间，联合军才从北边搜查到了南面，最终发现四方塔的八个神殿，每个神殿当中都有一个可以放入什么的凹槽。
魔法研究者协会调查了大半天的时间，找到了机关分别激活了神殿的八个凹槽，然后将八个上好的“龙之骸骨”的一角切成凹槽的形状，嵌入其中才激活了巨大而又可怕的魔法阵。菲虽然没有在任何一座神殿旁边，但是她在深渊之下，亲眼目睹了当时那震撼心神的景象。
八个不同的方向，神殿顶端的钟楼开始缓缓移动，紧接着八面钟同时指向中央的帝都，冲天而起的光耀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那些光在天空中汇聚，紧接着相撞、炸裂、散开，在高空宛如化作“希望”的雨点，点点滴滴洒落下来。
就像飘落的蒲公英、飞舞的萤火虫……
深渊之下，黑色的迷雾全部尽数散去，只留下一个地方仍然被黑暗笼罩着——帝都。
菲能够感受到，这一层结界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甚至比四方塔结界还要令人感到无望。庞大到令人恐惧的魔力支撑着这层结界，哪怕菲她们倾尽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大威力的攻击，都不可能将其破开。
这么多年过去，帝都依然健在。如果不是当年的天洪将希亚帝国毁灭，恐怕在那之后，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颠覆兰多尔十八世的统治。
哪怕兰多尔十八世自己的子孙都不行，因为众神居所建造完毕，兰多尔十八世拥有着永生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死去。
深渊之下，一条从城外通往城内的高桥上，整装待发的骑士们紧握自己手中的长枪，身上盔甲在灯火光亮照射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魔法师们也已经将魔力全部聚集了起来，随时准备进行攻击。。
菲左右看了一下，示意身旁的的大家做好准备，然后对站在自己身前足有两百多人组成的重装步兵队伍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让开一条道到旁边去。
“可是殿下，您的安全……”那个领军长急忙说道，希望菲能够收回那句话。
只是他哪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被直接打断了，菲表现的非常平静，再次示意让他和自己的队伍让开：“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能对我造成危险，那么各位估计也挡不住，所以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吧。”
菲这一番话，如同棒槌样敲醒了这群重甲兵，让他们急忙向旁边退去，为菲和安蒂她们敞开了一条宽敞的路。
在尽头的帝都城门处，菲看见了旁边那突兀拱起的土坡，土坡上凸出来的台子上面雕刻满了让菲感到陌生的符文，毕竟她不是修习古代学的。不过那上面凹槽的形状，让菲清楚明白那是为“四方石”所准备的。
少女站在那石台旁边，从腰带上揭开扣子取下了四方石，握在手中快而又精准的将其嵌入凹槽当中。就在这一瞬间，菲看见原本光滑的石台上浮现出了淡灰色的魔导纹路亮光，一直不断蔓延，延伸至那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巨型城门上……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响之下，在尘土飞扬的雾与阴霾当中，紧闭的城门敞开了一条缝隙，仿佛是为了迎接菲的到来。黑色深渊的巨口，在这一刻才真正展露了自己的那真实的一面，从城门后方传来那阴冷的气息，仿佛没有尽头的深冬，要将黑色的冰霜覆盖每一具尸体……
菲看着那深渊“贪婪”的欲望似乎都要从里面喷涌出来，将这些鲜活的生命吞下独自，才想起来曾经那些从深渊当中出来的人的样子。
在她们之前，没人能够在窥探深渊宝藏之后，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更别提打破四方塔的结界了，而现在她和同伴们一起完成了那些伟业，接下来要面对的则是“完全未知”。或许再次从皇城当中出来，她们也会成为那些曾经探索深渊的先烈。
除了城门之外，所有结界都仍旧存在，而菲她们的大军自然也会从这唯一的入口进入。她试着将四方石从凹槽当中取出来，放到手中，就看见石台上那些魔导纹路消失不见。不过令她惊奇的是，城门并没有关上，结界也没有再次聚合。
“菲？没事吧？”安蒂和几人一起凑上前来，关切的看向她“走吗？”
“嗯……我没事。”菲点点头，一手按在胸口，试图将那正在砰砰直跳的心脏按住，“道尔，麻烦你了，带所有军队都进去吧，我们走到最前面，和之前计划的一样。”
“遵命！”
………………
菲她们的确往前走的很快，但还不至于将士兵们远远地甩在身后。整个军队的魔法师都在为光亮所烦恼，在数十种不同的照明魔法下，哪怕是深渊当中的黑雾，都没能起到多少作用。
照明魔法覆盖了大概直径三千多米的范围，在光照下菲她们几乎没有看见任何怪物，少有出现的几个游荡的死者、行走的尸体，这些家伙几乎刚出现在菲的视线里，就直接死去。对于能够操控流体的菲来说，杀死它们就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黑色的夜空，是迷雾造成的假象。在它笼罩之下，帝都就像是被浸泡在千米深的海洋下方，除了她们这些外来者行军的脚步声之外就是一片死寂。仿佛要渗入骨髓的寒凉，似乎是死者的怨念，以至于她们发现金属的盔甲表面，居然出现了黑色的冰霜。
这个地方，所有的景象都如同昨日重现，准确计算年月日，才知道已经过去了快两千年的岁月。幽魂们不得安息，恐怕就会将自己心中的阴寒留在这里吧？
菲和艾两人能够感受得到阴魂，在意识海当中，那一个个微弱的、代表着灵魂的光点到处飘来飘去，对她们完全没有攻击的欲望，恐怕剩下的只有深深绝望与迷茫。时间太久，有的时候会忘记自己叫什么、忘记自己想要做什么、忘记它们存在的目的。
介于生与死之间，再也没有未来，同时也失去了过去，这恐怕就是最悲惨的“活”吧？
“小女……感到这些怪物对我们一点攻击欲望都没有。”艾忽然说道，“而且……感觉它们像是在回避着什么，躲着我们。”
仿佛是为了印证艾的猜想，已经从右边往东方向前进的骑士团那处，天上忽然有一颗善闪亮的绿色光点冲天而起，从尾部摇曳着，拖出一长条绿色的烟雾。
“东方骑士团遭遇敌人了，那个警示信号大概是在是表示他们遭遇了两百多个‘罪人’那种程度的怪物。”洛丽亚的眼前张开了一个小小的魔法阵，她盯着信号弹升起的那个地方看了一会儿，就分析出来了信息。
“果然是为了躲避我们。”苏祁随口应道，“该不会是菲的气场太强烈了，将那些家伙全都吓跑了？”
当然，他不是开玩笑，这句话的依据就在于普通的动物身上，当普通动物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的远离灾难。如果说菲对于那些怪物来说是灾难一般的存在，当那些怪物感受到她的存在后，肯定会躲得远远的。
“我觉得不是，如果说是气场，倒不如说是四方石造成的效果。”茜丝莉娅分析道，“毕竟曾经的菲和现在的菲，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只有‘告死天使’的力量和‘四方石’的力量。”
“它们在躲着四方石？”菲问道。
“它们在躲着四方石。”茜丝莉娅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语气是肯定的语气。
继续往里面走，才看见了成片成片巨大的建筑，当然，墓地菲她们也看见不少。这片区域似乎是曾经那些穷人们生活的地方，哪怕在帝都，这些穷人也得不到正常的生活待遇，反而会更惨。
在风吹雨洗之后，泥沙都被冲掉了一大半，有些墓碑的下方，还能看见露在外面的棺材一角。当然那都是有钱人才用棺材，大部分被乱葬的，只有破烂木条做成的墓碑，当泥沙流逝之后，地底下露出来的是森森白骨。
“我感觉胸口有点闷……”罗兰小声说道，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
在深渊之下这种地方，普通人能够坚持走到这里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尽管安蒂几人有意无意的往她身上不断施加那些能够增幅心灵、增幅承受能力的魔法，但是最终魔法所能做到的不过是“过滤”而已。
那些让人细思极恐的事物，若是被罗兰猜到了，还是没办法避免。
大部分在希亚帝国死掉的人们，都不是老死也不是病死的，那个时候举国上下的财力全部用到战争和建造四方塔、众神居所上，粮食异常缺乏，大部分死掉的人都是饿死的，当然这只限于那些贫穷的人。
“小女好像听说这样的故事。”艾忽然说道，“那些令人恶心的人。”
他们是婴儿，他们本该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地方然后幸福的长大，可惜他们生不逢时并且早早就失去了任何宝贵的亲人，剩下的笼罩他们的是无尽的孤独与悲伤。在那个年代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异常奢侈的，只有一点点大的他们几乎任人摆布甚至连自己自杀都做不到。
饥饿的人、暴食的人、异食的人、各种怪物四处泛滥，这些弱小的婴儿在丧失人性的那些人的手里只会成为食物和玩偶，是可以随意消耗以满足他们自我欲望的廉价品。
那个年代的好心人也很多，只可惜那些好心人也保护不了他们。于是久而久之穷人之间就传下了一个仪式。这些婴儿听着自己所有亲人的葬歌，然后哭泣着被好心人用布捂住脸部闷死，然后同那些死去的尸体一起随着藏歌下葬，这简直是奢侈的死法，至少还有个好好的坟墓，而不是抛尸荒野。
“食人吗……”苏筱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疯狂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