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葬歌婴儿与哭泣女孩
乱葬的坟墓里面，肯定有不少小孩的尸骨。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根本没法在那个疯狂的年代生存下来，所以，这或许是为什么菲她们会遇到那些东西了……
就在她们刚绕过那个坟堆，就在道路尽头岔路口旁边的小房子里面，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当然不是有活着的婴儿在里面哭泣，而是那冤魂消散不去的怨念。
这一次不只有菲和艾两人感受到那个灵魂了，除了她们不想让罗兰看见，而将她的眼睛捂住、屏蔽了听觉之外，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奇怪的虚影。白晃晃婴儿模样的小家伙，被白色的肚兜包住，就那样坐在岔路的中央……
菲她们停住了脚步，不再前进，因为当几人踏入某个范围之后，这些虚影化作了实质，一个个赤裸着身子的婴儿，莫名其妙出现了，数十个婴儿围绕着她们挡住了去路。
“救……救救我们……”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拿起白色布片，要闷死我们吗？”
“不想死——不想死——”哭嚎的声音哀转久绝，回荡在她们的耳畔。
那些婴儿的哭嚎，让它们震颤的胸腔几乎要破裂，哀怨刺耳的叫声，此起彼伏组合成曾经葬歌的旋律，起初美妙的幻觉瞬间破碎，与其说是唱歌倒不如说是诉苦和尖叫，歌声汇聚成了惊悚的噪音。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叫声，让几人汗毛耸立，茜丝莉娅终于忍不住了，她举起枪瞄准那些婴儿。只是这个瞬间，少女感到寒意从脊骨处升起，枪口指着的婴儿的头颅僵硬转动了起来，那双原本应该是眼球的地方，只剩下黑漆漆的空洞。
“不要杀我，不想死啊！”这些婴儿，将嘴巴张大到了一个几乎要撕裂的恐怖程度，用早就已经腐烂掉空洞的双眼望着。
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从喉腔当中发出让人厌恶的嘶吼和尖锐刺耳的哭声，但是她们却能够感到，这些充满了怨念和恐惧的声音化作字符，一个有一个，狠狠“钻”入她们的头颅。
“啊啊啊！够了够了！我们为什么不杀了它们！”茜丝莉娅强行用另一只手，按住握着枪正在颤抖的手臂，然后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蹲了下去，“吵死了这群家伙！”
看见这种东西，她是很害怕的，只是菲却没有让她们任何人攻击。茜丝莉娅的样子，让茉莉安和洛丽亚两人似乎也坚持不住了，三人挤在一起，不想再去看这些非人的东西一眼。
“不能杀，他们没有攻击我们，就意味着我们一旦攻击，就绝对会出事。”菲淡淡地说道，只是脸上堆满了愤怒的表情，“让我来吧，把它们从兰多尔十八世那个混蛋的世界当中救出来……”
她看过，关于这种婴儿的报告，并不是只有西亚帝国的帝都才会出现这种怪物，在深渊遗迹的其它地方也有，虽然菲她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但不代表别的人没遇到……
“我害怕看见它们，它们是怨念和悲哀的衍生品，是那个时代留下来的罪孽，它们不应该存在，请送它们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安静永世长眠。”一个冒险者在崩溃自杀前的时候留下了这样的记录，然后便割掉大动脉血溅三尺。
当那冒险者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死状极惨，不仅仅五脏六腑全部破裂出血，尸体也凉透了，身边全都是婴儿的尸骨堆着……
“闭嘴，不要再吵了。”菲淡淡说道，对于这些无脑的小鬼，她没有任何好感，“就算你们再怎么痛苦，也不应该将这些施加到别人身上。冤冤相报何时了。”
在听到菲说话声音的瞬间，那些“婴儿”全都闭上了嘴，没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用那已经腐烂掉、化作空洞的双眼盯着菲，像是非常认真的在听她说话。
“寻求‘爱’和‘幸福’，这种地方是不存在的。”菲表现得非常淡漠，就像在教育一群普通的孩子，而不是冤魂，“深渊之下，只存在无尽痛苦和黑暗，你们在这种地方，都在寻求什么可笑的东西？”
“难道你们觉得来到这里的人，能够给你们什么吗？除了血肉和恐惧之外，他们还剩下什么，是你们非要索取的！？”菲盯着那些小鬼，双眼都没有转动的怒斥道。
那些鬼婴儿，深深低下了头去，似乎在听完菲的话之后总算明白了那些道理。作为刚出生的婴儿，它们本身就什么都不懂，死后更是越发疯狂，化作恐怖的、失去人性的非人之物。菲用她的“告死之音”，将这些“婴儿”送入了死后的世界。
它们的身子坐在那里，开始渐渐消散，短短十多秒的时间，菲就看不见这些家伙了。
“大家没事吧？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吗？”菲转过身，温柔的声音传到几人耳朵当中，才让大家从之前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惊吓下缓过来，“刚刚是过滤性结界失效了吗？”
苏筱、艾几人承受能力很强，这种东西对她们来说根本没有效果，无论是那刺耳到令人暴怒的尖叫，还是那恐怖至极的腐烂双眼的注视。但是对于茉莉安、凯瑟琳、罗兰、茜丝莉娅几人来说，哪怕有着结界的过滤，还是能够让她们感到恐惧。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东西……”凯瑟琳虽然没有被吓坏，但是很明显那种诡异的东西让她感到很不舒服，“明明都已经死掉了，死掉难道不是解脱吗……”
“对深渊来说，死亡其实只是新一轮痛苦的开端。”泰伦斯将他的妹妹拉到自己身旁安慰道，“不用在意它们，不过是亡魂罢了。”
不过是亡魂罢了。的确，这些唱着葬歌的婴儿，只是死去的灵魂留存在此地，被怨念所覆盖而已，它们自己本身并没有任何意识，只是，在深渊之下被那些黑色物质所污染的它们，变得比原先更加恐怖，似乎死后对生前的执念更加强烈了。
很快，菲她们就离开了外层，身后的士兵们紧跟而上，然后驻足在了外层区域。将外圈和中层隔开来的是一条小河，上面停泊的船只已经破破烂烂，年久失修的它们有着大块大块的破洞，原本放在上面的货物也被掀翻了。
“女帝陛下，尔等就送各位在这里了。”道尔站在桥的这一段，向正在踏上桥的菲她们深深鞠了一躬，为几人送行，“魔法研究者协会的那些部队，会在各位通过之后二十分钟跟上，亲不要担心。”
“没事道尔，你做事我非常放心。”菲笑了笑，然后带着安蒂几人就过了石桥。
在希亚帝国之前，没有哪个小国家有心思停下来研究自己国家的文化，只有希亚帝国统一了中土大陆之后，大家才得到安稳的生活。在那个年代，各种艺术都被发展到了极致，魔法的艺术自然也是其中一种。
简简单单一个石桥，其构造精妙的令人咂舌，上面精美绝伦的浮雕也是让现在的众多工匠叹为观止，洛丽亚甚至可以在上面找到魔法处理的痕迹。单纯一座普通的桥都有这样的建筑处理，不得不让人感叹古希亚帝国的财力。
中层的风景，和外圈完全不一样。外圈到处都是随意建造的房屋，虽然土地和道路都有好好规划，可是那些建筑相比起中层，就像是茅草屋与砖瓦房相比较。
这里的神殿两旁整齐排列着各种神明的雕像，虽然雕像早已残破不堪，但是当年恢弘的气势和那巨大的基座，只是走在路上往那方向望去，就能够感受到帝国的“庞大”，无论是财力还是武力上。
菲能够感受到从艾心中传来的奇妙感觉，虽然很微弱，但是她从中知道了艾现在到底在想什么。这些事物，满满希亚帝国的风格，每当艾看见一座巨大却又残破的建筑，都能够回忆起当年恢弘的帝都。
高大的钟楼旁边围绕着的，是连绵不绝整整齐齐的砖瓦房屋，道路更是完全由石块铺成，乃至每个石块都被整整齐齐打磨成了正方形。道路的两旁边能够看见魔导灯柱，在黑夜的时候为路人提供照明，只是此时它们已经不会再亮起。
菲的脑海中，浮现之前南方芷语将自己带入梦境世界，她第一次看见希亚帝国景象的时候。街道是如此宽敞，夜晚是如此热闹，哪怕天空都暗了下来，仍然灯火通明的城市还要和天上繁星一争高下。
蒸汽排列的建筑物层楼叠榭，神殿、图书馆、工会和商会这一类的地方，更是雕梁绣柱，没有一处不放过，仿佛想要用工人们的巧手和匠心，一点点将整座帝都雕成华美的艺术殿堂，让所有来到帝都的人们，都沉浸在这难言其奢华的美妙世界中。
很显然这是曾经帝王的伟业，如今却只剩下这些破败、没有生气的建筑物空手着帝都，那些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菲走在其中，能够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孤寂和空虚，硕大的帝都，除了她们居然就只剩下怪物和幽怨的灵。
“好可惜啊……”斯图尔看着这周围的建筑物，叹了口气，“明明不作出那样的事情，不触怒神明，就可以永远辉煌下去的。”
“不是说是众神居所自己本身造成的吗？”洛丽亚反问道，“那份报告上……”
“那只是我们的猜测，在找到实际证据之前，我们还是相信千年以来人们口口相传的话吧。”安蒂插过话，“不过从月歌?伊和大贤者卡梅伦那些人给出来的答案来看，似乎和神明没有什么关系呢。”
她们不断前进，由于路上根本没有怪物阻止她们的前进，这一路上异常顺利，很快就到达了帝都中圈的尽头，原本她们以为就这样就可以和斯图尔几人短暂分开，继续向里面前进，却看见久违的“诡异”。
那是个女孩子的身影吧？菲在心境的领域当中这样问道，在远方道路的旁边，一个看起来和茉莉安个头差不多的小女孩，穿着看上去还算完整的衣服，不断抹着眼泪哭泣。
那“呜呜”的轻声哭泣声，在如此安静的深渊下，直接从百米之外的地方传到几人耳中，菲甚至根本不需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查看，就能够肯定对方绝对没有躯体，而是一个具现化的孤独灵魂。
茜丝莉娅好像又忍不住了，当众人听见喀嚓一声的时候，她已经将枪指向了远处那哭泣的小女孩的头部。深渊之下哪里有正常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孩，她敢肯定那些都是和之前那些诡异的婴儿一样的东西。
与其等走到她身旁的时候被惊吓一番，不如先发制人。
“茜丝莉娅，不要冲动。”苏筱温柔地说道，顺手就将她抬起的枪口按了下去，“一定有更好的方法。”
“苏筱姐……”茜丝莉娅有些着急，看了看旁边的洛丽亚、艾、菲和安蒂她们都没有反应，像是赌气一样的将两柄枪重新插回皮套当中，“我可不想再被那些奇怪而又恶心的东西吓到！哪怕有结界，也让人觉得难受！”
又是这种东西吗？
菲和艾两人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依靠告死天使的能力，她们能够感受到那个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恨。
曾经的她不断哭泣着，却没能够让任何人驻足。她早就死了，在死的那一刻怨念缠绕了她的身躯将其变为怨念的化身。她身上的悲哀是来自对整个世界的怨恨，怨恨为什么自己身处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地方。
“能给我……能给我一点温暖吗！拜托了！”小女孩看着向她走过来的菲，精致的脸上忽然被泪水布满。
她不断抹去那流淌下来令人心酸的液体，不断哭泣着，身子上紫色的雾气不断变得越来越浓郁，以至于几秒就已经将她的下半身遮掩在其中，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不，你该睡觉了。”菲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