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D」
纷落的雪花映在顾卓立的眼底, 那双黑眸深处仿佛有光, 随着笑容一点点透出来。
乌锐清前半生, 从未有过一刻有这样的感觉。
一颗心像是被揪了起来，却又有一双温柔的手在下面托捧。他感到紧张和颤栗, 却又觉得那么自由而无畏。
在对面那双明朗坚定的眼眸中流露出忐忑之前，他感觉自己点了下头，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
他话音落，欣赏了半秒对面男人眉眼间舒展的幸福，正要上前一步，却忽然听见客厅墙壁音响里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什么东西？”乌锐清吓了一跳, 猛然回过头去看，“什么东西爆了？”
原本黑屏状态的电视忽然自动开机, 纯黑色背景上，跳动着一颗炫彩的爱心，由粉变红再变紫, 最后变蓝变绿再变黄。
乌锐清：“……这什么东西。”
顾卓立语气中透露着兴奋, “这是我准备给你的大惊喜。看！不是只有可儿会写代码，我也是会一点的。他那种低级黑客只会写逻辑触发, 我这可是声控触发！”
乌锐清：“……”
清俊的面庞上，感动和幸福渐渐消失，麻木一点点爬上原本温润的眉目。
乌锐清听着顾卓立滔滔不绝地给他讲解技术原理, 忍不住活动了一下手腕。
顾卓立：“高级吗？我构思了很久, 马可也说这绝对是今晚最高能的环节, 你不知道吧，这个客厅里还录了像，等我们老了就可以重温今晚……暧？你干嘛揉手腕，你过来干嘛！”
乌锐清一把攥起男人的衬衫领子，他拳头攥得紧，但手腕压着不勒到对方，有些危险地眯了下眼，“你……到底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脑回路真的很欠揍？”
顾卓立喉结动了动，小声回答：“可能没人敢说……他们没有你牛逼。”
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到顾卓立能看见乌锐清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平日里那么淡漠冷清的小乌总，靠近时，脸颊却仿佛婴儿一样柔软。
男人又忍不住说，“你要家暴我的话就快点啊，我等得好辛苦。”
“……”乌锐清一把松开手，往旁边退开半步，而后侧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雪夜。
片刻后，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而后另一个人跟着笑。两人在地毯上缓缓坐下，笑着笑着，手就自然地搭在了一起。
顾卓立轻声说，“小乌总，你的手明明这么纤细，怎么能这么软啊。”
乌锐清耳根不经意地泛红，他清了下嗓子，把指尖抽回来点，却还是让男人握着，低声道：“你想表达什么？”
顾卓立双手把他的一只手合在掌心里，满足感慨，“我想一辈子捧着你的手。”
顾卓立没等来乌锐清的回复，知道小乌总估计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识时务地长叹一声，向后仰躺在地板上，片刻后嘘声道：“我从未想过，梦想会成真。”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其实没有过什么真正想要的东西。小时候最希望要妈妈的爱，后来失望了太多次，就再没有过什么玩命想要的东西。”
“除了你，只有你……”男人喃喃低语，望着天花板，黑眸中闪过一瞬的失神，“可我从未想过会真的拥有你。”
攥在掌心里的那只手忽然抽走，顾卓立感觉手心一空，心中一瞬间涌出大片的空白。
他正要说什么，乌锐清的双眸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视野中。
乌锐清手撑着男人头旁边的地毯，双眸幽深，他用沉默掩藏着自己的紧张，缓缓低下头去。
在顾卓立的视野里，小乌总的眼眸，小乌总的鼻梁，和小乌总的嘴唇。
一寸一寸地，向他压来。
全世界仿佛都静止在这一瞬，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心里却在想，窗外的雪一定也停在了空中。
整个世界，都在等着他和小乌总接吻。
有些微凉的嘴唇，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轻轻印下来。
就如乌锐清这个人，温润而淡漠，矛盾的意味总能在他身上达到和谐。
男人心跳停止了足有几秒钟，而后他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本能被唤醒，猛地搂上乌锐清的腰，将他整个人压下来，而后翻身坐起，努力夺取主动权。
乌锐清第一次和人接吻，生涩而紧张。网上那些帖子里讲，他这种角色的人是要夺取“进攻”优势的，可顾卓立这家伙却和帖子里的设定不一样，没有等他主动，自己反而喧宾夺主。
乌锐清努力调整呼吸，再次试图夺取主动权。
他按在男人胸口的手加了些力，想要压着男人躺回去，然而这平时乖乖挨打的家伙今天却格外强硬，另一手撑在地上纹丝不动。
一来二去，两人的呼吸都开始纷乱。
他们心中有些诧异，下意识睁开眼，刚好和彼此对视。
乌锐清：“……”
顾卓立：“……”
片刻后，两人装作一副善始善终的模样纷纷松开，而后乌锐清手指穿插/入发丝向后理了下头发，男人深呼吸，抬手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热，一股由内渗上来的燥热，和刚才那种莫名被抢主动权的困惑夹杂起来，让这两个人坐立不安。
顾卓立紧紧闭着嘴巴，感觉有一朵花在心里绽放。
虽然过程中似乎发生了些莫名其妙的事，但……
“锐清。”男人忽然低声叫他。
正红着脸默默出神的乌锐清被叫一愣，下意识把视线投过来。漆黑明亮的黑眸中有一丝状况外的茫然，衬着泛红的双颊，构成了一幅平日里绝难见到的画面。
“……”顾卓立词穷了，千言万语全都被这人的一瞥给噎了回去，全身上下唯一能发声的就是心脏。
咚咚咚。
他嘶了一声，很没出息地掏出手机，点开小窗。
几秒种后，乌锐清衣袋里震动了一下。
【廖旷的狍糊：你好甜。】
顾卓立紧张地握着自己的手机观察乌锐清的反应，乌锐清低着头，从他的角度看，只能看见红晕一点点染透了那人的耳根，而后在整个脸颊上蔓延开。
“咳……”乌锐清有些仓促地把手机揣回裤兜里，看向窗外，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你也是。”
男人眼睛瞬间一亮。
乌锐清有些不敢看他，对着窗外躲闪了好一会才让脸上的热度消散些许。而后他抬手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属于年轻男人的两道锐利而秀气的锁骨在散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却突然听旁边那家伙咽吐沫，咕咚，好大一声。
乌锐清迷茫地转过头看他，“怎么了？”
顾卓立口干舌燥，“我……慢性咽炎。”
“噢……”乌锐清似乎有些意外，想了想，干涩地问道：“你们东北，是不是挺干燥的？”
顾卓立机械点头，“对。”
“那……”乌锐清有些不知所措地顿了顿，而后说道：“下次来，我给你带点保养嗓子的药吧。”
男人对着窗外点头，小声说，“或者你多亲我两口。”
“嗯？”乌锐清没听清。
“我说，好。”顾卓立终于也没忍住脸红了。
乌锐清当晚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顾卓立开车把他送到家门口，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乌锐清飞速冲了个温水澡，待情绪稍微冷静下来，才关掉灯躺在床上。
毫无睡意。
他忍不住又刷了几个商业资讯点评，努力带着专业的眼光去审视望煊集团这两条产品线变动的产能影响，但看来看去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清甜草莓冰淇淋产品线还好，无论怎样算是安全度比较高的品类。但望煊突然召回肉多多，直接挤掉了现在市场上销量第一的芝士火腿肠一半的产能。前期没有做完善的市场调研，风险很大。
某个家伙真是为爱燃烧，哪怕烧的是钱都无所谓。
乌锐清感慨了一会，翻个身，忽然又忍不住点开搜索网站。
明明是仓促一吻，可那柔软的触感、对方喷在他脸颊上的颤抖的气息，却那么真实，一次次浮现在他的记忆中。
他深吸一口气，在搜索引擎栏输入一行字。
——【为什么他想要夺取接吻主动权】
点击搜索前，乌锐清临时又把“他”改成了“她”，而后才放心地确认。
页面跳转，排名前几的帖子大多是《我是女生，接吻时我要如何掌握主动权》。乌锐清飞速滑过，一直到页底都没有找到类似的问题。
他正要放弃，随手点了下翻页，首页忽然跳出一个神奇的帖子。
《东北女人怎么总是想把我按在墙上亲啊》
黑暗中，乌锐清眼睛一亮。
他果断点开那条“同道中人”的求助帖。原论坛被从电脑版网页强行转换成了手机版，排版严重错乱，一行字上下不齐，看着十分费劲，乌锐清不得不一字一字仔细读出来。
他低声辨认道：“我的东北女朋友……性格好野啊，我想亲她，她总是想要反……亲我，甚至想要反过来壁……咚我，求问，她是什么毛病啊，怎么……治？”
正中下怀。
和顾卓立的症状完全一样，相似到让人忍不住怀疑那个被吐槽的女生是不是顾卓立的妹妹。
乌锐清来了兴致，往下刷评论。
【好办，亲到她腿软。】
【多按住她亲几次，她就会学老实。】
“竟然是这样的吗……”乌锐清扔下手机，黑眸中闪过一瞬的为难。
他正在脑海里构思下一次认真接吻的场景，手机突然响起一声微博特别关注提示音。
【@狍糊爱廖旷：甜入人心。】
乌锐清对着那条微博发愣的功夫，底下评论区已经刷爆了。
【什么玩意？你的ID是什么鬼？？】
【爸爸粉！！你怎么了！！你要是被人绑架你就扣个1啊！！】
【卧槽半夜撞鬼？我他妈鸡皮疙瘩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挖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