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D」
凌晨三点, 顾卓立一条微博诈尸了两家饭圈。
乌锐清对着“甜入人心”四个字复杂了许久。再次刷新评论, 实时数字已经到了可怕的“30K”。
“……小灌木们都不睡觉的么。”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往下拉评论区，看到有人在努力和自家大粉对仗工整。
【瘆入骨髓】
发这四个字的人看ID是个小灌木，但她画风和多数人不太一样，在自己的楼中楼里疯狂吐槽, 明显鼓着满肚子的气。
【我早就想说了, 没人发现狍糊自从微博解禁后就越来越不对劲了吗。问了后援会几个人，说这个爸爸粉现在很不活跃。我们其实有理由怀疑他被对家公关公司买号了吧，廖山家哥哥粉就这样买走我们大粉的号, 温水煮青蛙制造出两家粉丝一家亲的假象, 趁机把一波天真的小灌木洗成山特产, 难道不是骚操作吗。】
乌锐清看得心里一紧, 再一刷新，发现很多山特产已经在楼里骂了起来。
【层主你搞清楚, 像我家愿意扒着你家似的，你脑子有坑吧。】
【小灌木们可不要脸大致死哦】
【我家哥哥粉清风朗月，明显是被强行捆绑炒话题的好吧, 现在长着一张嘴就敢碰瓷我家哥哥粉了？】
“…………”
乌锐清不间断地刷新，看着火速掐起来的楼中楼, 表情逐渐严肃。
明明是后半夜, 两家粉丝却一副真的不打算睡觉了的架势, 一个喊两个, 两个喊一窝, 参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微博下的画风也从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大型骂街现场。
乌锐清心里有些烦，他忍不住私信了顾卓立。
乌锐清：【删了吧，毕竟是超话小主持人，别给自己惹麻烦。】
男人果断回他：【号是我自己的，背后给崽拉资源拿代言是我乐意，微博上怎么说话也是随我喜欢，轮得到她们指手画脚？】
乌锐清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是怕你把事情搞大。有些粉丝很偏激，我怕你被人肉之类的。就为了发那几个字，不值。】
对面沉默了。
乌锐清以为这家伙听话去删微博了，结果他下地喝口水的功夫，回来却见屏幕上多了一行那家伙的回复。
顾卓立：【值得要死好吗。来人肉老子啊，怕个锤子。】
“……”
乌锐清默默关掉私信窗，重新浏览一遍那条微博下硝烟味越发浓烈的评论区，而后编辑了一条微博发送。
【@廖旷群山：甜入人心。】
发送成功那一瞬间，乌锐清有些受不了自己地轻声“啊”了一声，把微博所有提示都关掉，直接退出了那个软件。
他无法接受自己会配合做这么幼稚的事，把手机压在枕头底下，执拗地闭上了眼。
然而这一夜注定不凡。
鲜少做梦的乌锐清竟然梦到了小时候。他带着完整的记忆回到飞往伦敦的飞机上，第N次从洗手间出来时，果然又和某个穿红毛衣的小胖子撞了个正着。
乌锐清努力辨识着顾卓立的五官，纠结了半天，仍然无法把对面那张圆脸和男人对上号。
他勉为其难地咽了口吐沫，决定装瞎，率先开口道：“你是不是顾……”
“你是不是吃不惯飞机上的三文鱼啊！！”小顾卓立指着他惊呼，嗓门洪亮得让人心里发慌。
乌锐清隐约记得小时候他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大概现在有了那种“这小胖子是我的人”的意识，他闹了个尴尬的大红脸，低声道：“小点声，全是人。”
“全是人什么啊。我看你疯狂跑厕所才来给你支招的，喏，我把我自家灌的火腿肠给你两根。”
乌锐清：“……”
当年明明只有一根。
他正在心里感慨着这家伙重新回到小时候变富了，紧接着就震惊地看见顾卓立背转身去，不知道从哪拉出来一个装土豆的麻袋，揪住四角一扯，整个机舱地面立刻就被红底金字的肉多多给铺满了。
乌锐清：“……”
早上醒来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乌锐清都隐约感觉是火腿肠味的。
他恍恍惚惚地坐起来，点亮手机屏幕的一瞬间，就看见微博上一个血色的9999 ，下意识一阵哆嗦，默默又把手机摁灭了。
Amber登陆后，Pierres一众人员从上市前为上市加班无缝切换到上市后为运转加班，乌锐清这个执行总裁当然也逃无可逃，每天扎进公司就几乎是一整天的会。
圣诞节，公司虽然不放假，但行政团队在每一层楼都摆了亮闪闪的甜品车，到处是圣诞树的装饰，写字楼里洋溢着一片忙碌而平和的节日气氛。
乌锐清午饭前最后一个会提前结束了二十分钟，他推开会议室的门走出来，Lucy正在走廊接电话。
她背对着他，语气低柔含笑，“我收到了，已经拆开看了，很漂亮。”
乌锐清刻意放轻了脚步，示意身后跟出来的下属小点声从另一侧走，而后独自站在Lucy背后等她。
Lucy：“我知道啦，今晚一定不加班，等我回去。”
Lucy：“嗯……”
她挂断电话，一回头，却见身后的会议室里已经没有人，自家老板就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
Lucy脸一红，“我男朋友找我问点事。”
“无妨。”乌锐清宽和地笑，“我无意听你的隐私，只是能否告知一下，男朋友送了你什么做圣诞节礼物？”
Lucy被问得一头雾水，正不知如何回答，乌锐清就又无奈地笑着摆了下手，走近两步，压低声道：“是个秘密。我……最近谈了个朋友，今天圣诞节，我可能也要送他一点礼物。”
Lucy双眼瞪溜圆。
她终于忍不住问，“那望煊集团的顾董怎么办？！”我萌的CP就要这么散了吗！
“他……”乌锐清脸色纠结了一瞬，没有想到会被直接猜中对象，片刻后说道：“他……乐见其成吧。”
Lucy满脸都写着沮丧。
她跟乌锐清一起回到顶层，在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男朋友送的圣诞节礼物，是一条丝巾。
乌锐清看着那条丝巾若有所思，“可我的朋友他大概戴不了丝巾，他可能比较喜欢……那种很亮很闪的东西。”
“很亮很闪？”Lucy一听就懂了，随手点开某珠宝品牌的官网，“最近这个牌子出了大师系列新款，很漂亮的，boss你……”
“不是这种亮和闪。”乌锐清脸色为难，他沉默了许久，而后默默掏出了手机，找了一会，调出一张图片伸过去。
“这种的。”
“……”
Lucy懵逼地看着乌锐清手机屏幕上炫彩闪耀的杀马特爱心，久久无法发声。
“哎，算了，果然不是我一个人无法理解他的审美。”乌锐清有些丢脸地把手机收起来，摆手道：“下午的会不用你跟了，今天放半天假，回去和男朋友过圣诞吧。”
Lucy被天降馅饼砸中，正不知该说什么，乌锐清忽然又敛起神色，低声道：“元旦回来后，找个时间和我聊一聊。”
“聊什么？”Lucy有些迷茫，乌锐清却没回答。她看了他片刻，忽然好像懂了什么，点点头，“好的boss。”
乌锐清独自回到办公室，有些发愁。
顾卓立用心给他的生日备了这么一份大礼，可他却完全不知道圣诞节该送什么。
总不能还送巧克力。
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着弟弟两个字。
乌锐清下意识勾起唇角，接起电话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两分，“是我。在忙吗？”
“哥！！”话筒里传来杀猪的怒吼，“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情况，你和那家伙什么情况！”
“啊啊啊！我今天上午两个通告全溜号了！你知道这对我幼小的心灵而言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那单身母亲和村头的痞子在一起了！啊！！！”
乌锐清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点，保护自己的耳膜。
他等廖山疯狂输出一通后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小山。”
廖山还气哼哼地，“啊？”
乌锐清低声道：“那你要不要试着喜欢一下他。”
“因为我……可能要和他一直在一起很久，久到我看不到结束的那一天。”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许久。
乌锐清试探性地唤道：“小山？”
“我知道了。”廖山嘟囔着，语气里全是不高兴，但还是一如小时候那样顺从，“真他奶奶的服了，所有的好白菜最后都被猪给拱了。”
乌锐清：“……”
“哥，下一首歌，我要写《打死偷哥贼》，你觉得怎么样？”
乌锐清沉默半晌，“不如你来找哥，哥先打你一顿，你觉得怎么样？”
“那还是不用了！”廖山飞快说，“我见识过哥哥打人什么样，哥哥再见！”
他电话挂得飞快，快到乌锐清都来不及多说一句话。乌锐清放下电话，正有些无奈地笑，廖山又补了一条短信过来。
【哥，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会把我除他以外最爱的东西给他。】
乌锐清思索片刻，认真回复：【那哥哥可能只能把你送给他了。】
廖山：【……哥哥再见。】
乌锐清终结了聊天，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他嘶了两声，把刚才兄弟二人的对话回忆了两番，忽然愣住。
廖山说，所有的好白菜最后都被猪给拱了。
弟弟误会了。
乌锐清一阵心焦，正想解释一句他和顾卓立的相对关系，但刚刚点开那个聊天框，却忽然意识到有一丝不对。
昨晚男人的反应……把他推起来又试图翻身压下去时那副自然而然的自信……
乌锐清的表情逐渐严峻。片刻后，他掏出手机，斟酌一番给顾卓立发了一条消息。
乌锐清：【今晚，来我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