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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修行世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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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弥认真听完训话, 施雪江也累了, 疲惫地说:“弥儿继续回庄家的队伍内潜伏着,其他人依照我安排行事。”

众人依言,有序退出山洞。庄弥走到山洞口, 远远地与右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打了个呼哨, 召唤来大鹏鸟, 飞身而上。大鹏鸟扇起翅膀,地上的魔教弟子, 有修为弱的, 登时被扇得东倒西歪。

庄弥乘着鹏鸟,不过眨眼之间,便看到了庄家所在的那一支队伍。他不急着靠近,先指了个地方让鹏鸟停下,他跳下鸟背,落在一处光秃秃的大石头上,挥挥手让鹏鸟飞走。

他在石头上等了片刻,山林间走出一个中年人的身影,乃是施雪江之前说的失去联系的左使。

左使向庄弥行了个礼,躬身而立,问道:“少主人, 属下已按照你的吩咐布置妥当, 不知您还有何示下?”

“按计划将他们引到施雪江身边去。一个时辰后右使会带人前来接应, 他带着教中的精锐高手, 施雪江身边正是力量最为空虚薄弱的时候。”年轻人负手而立, 眸光森冷:“但愿那些正道好手们别让我失望。我还等着接收施雪江的功力呢。”

左使领命而去,年轻人摘下面具,往之前看到的队伍方向走去。道旁灌木丛间生着两朵小白花,他笑了一下,随手挥出一道气劲,两朵花迎风而落,又被气劲吹得高高飞起。年轻人缓步从容,走过灌木丛时,两朵花恰好徐徐飘落在他的手心。

江快雪走了小半个时辰,就看见树影间一堆人围在悬崖边,凤清姑姑,云外城的长老还有松月真站在里头。他连忙跑过去,叫了一声凤清姑姑,众人都转过头来,隔得远,看不清松月真脸上的神情,只觉得他目光灼灼的,也跟着望向江快雪。

凤清姑姑见到他,大步走来:“江快雪,我还以为你在地震中丢了性命,你怎么过来的?”

江快雪讷讷地,含糊说:“一只大鸟救了我,把我送到崖上来的。”

“你倒是福大命大,我也算对你父母有个交代。”

江快雪嗯了一声,又看着大家:“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松少侠有位朋友还困在下面,我们正在商量要怎么把人弄上来。”

这时松月真说:“不用了。我那位朋友修为高深,神出鬼没,想必他自己有法子。”

众人虽然不知道他之前坚持要救人,现在又放弃是为什么,但也松了一口气。这悬崖峭壁,要救人哪是那般简单的事。

“那咱们先寻路下去。”云外城长老带人走在前头,谢玉召唤出他那老虎坐骑,招松月真一起乘坐。松月真没坐,只带着人一言不发地往山下走着。

松月明走在松月真身后,小声问道:“二哥,超凡和你一起摔下去的,你有没有见到他?”

松月明和云外城的谢超凡关系颇好,是以有此一问。

松月真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已经没了。”

松月明已有猜测,听见这话,却还是忍不住悲伤起来,唏嘘道:“我都叫他平时多多用功,若是能有二哥这般深厚的功力,想必至少能保得一条命在。”

松月真低声说:“我摔下去,也断了腿,若不是有朋友相助,想要活着上来也没那么容易。”

“朋友?”

“你见过的,就是那戴面具的年轻人。”

松月明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原来他是二哥的朋友?难怪那次见到二哥腿受伤,他比我还着急。为了取信于我,自愿打断一条腿。”

松月真浑身一震,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松月明说:“二哥那时高烧昏迷,不清楚这事,我和风鹤……那魔教头子都在,我们都是亲眼所见的。”

他将与江快雪初遇时的情况都详细说了。

松月真神色复杂,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心中酸涩,远远看着跟在江家队伍后的江快雪。

江快雪身边,几名江家弟子正在闲聊。

“这地震来得蹊跷,要我看,乃是魔教妖人所为。”

“可咱们走了一路,也没看见魔教妖人的踪迹啊。”

“嘿,那可不好说。说不定咱们之中,还有魔教妖人的奸细呢!你看那堂堂白马寺的高僧,居然会是魔教教主!”

“这事我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江快雪听着周围几个弟子聊天,忽然前方的队伍停下,后头的弟子都伸长了脖子眺望。只见云外城的长老面色凝重,跟松月真、凤清姑姑三人说了句什么,前方传来窃窃私语。

“发现了魔教妖人的踪迹!都小声点,别把妖人引来了。”

“怎么发现的,我怎么没看到?”

“你当然看不出来,咱们长老经验丰富,自然一看就知道。”

这时云外城长老已放出讯号,接着命人就地等待。凤清姑姑走回来,交代江家弟子们等会儿务必小心,听她号令行事。

旁边一个江家堂兄问道:“姑姑,是有魔教妖人在前方出没么?”

凤清姑母一张脸十分严肃:“是魔教教主,施雪江。他们白马寺的功法,叫地涌金莲,施展时地面的草叶子上会染上点点金斑。半个时辰后散去。方才我们发现了有金斑的叶子,想必就在不久前,他曾在此处与人对战过。”

她解释得十分详细,倒教人越发好奇了,窃窃私语道:“到底是谁曾与他在此对战?难道是他们魔教内讧了?”

“我看定是那位用阵盘把咱们困住,揭露了施雪江真面目的高人!他一定是我们这一边的。”

有弟子小声附和:“不错,就算不是咱们这边的,可很显然他也想要对付施雪江,敌人的敌人那就是咱们的朋友!”

江快雪听见众人小声议论,心中也有些许猜测。那利用阵盘把他们困住的究竟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

他总觉得有一只大手在身后,把这些宗门世家们推向一个陷阱,这人更高明的是,他逼得大家不得不跳。

等了片刻,另一支队伍便赶到了,原来他们也发现了魔教之人的踪迹,正往此处追击,见到讯号,便赶过来回合。

两队人马回合,领队们聚在一起商议作战计划,庄弥从人群中挤过来,和江快雪挨在一起,手里捏着两朵小白花,一朵别在江快雪外袍的扣眼内,一朵塞进他手里:“上次买的花都蔫了,路上我又看到两朵花。你来给我别上。”

江快雪不禁失笑,心想庄弥可真是一派天真,大家都是来除魔卫道的,就他是来游山玩水谈情说爱的。

他给庄弥别上花,两人走到一边聊天。没多久领队们便议定了计划,把各门各派分开,大家分方向包围。

松月真一眼就看到了江快雪,瞧见他和庄弥亲热地挨在一起,两人领口还别着一朵花,忍不住瞪了江快雪一眼。

江快雪浑然不知自己被瞪,跟庄弥分开,走到江家的队伍里。凤清姑母带着江家弟子们,沿着一条小路往南走。

大家都屏息凝神,仿佛魔教妖人会在下一刻忽然从树后转出来,江快雪不由得也有些紧张,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左手方向忽然发射出讯号,凤清姑母喝了一声:“走!”一行人迅速赶去。

赶到一处山洞口时,已看见数十人战成一团,不时呼喝叫骂,施雪江赫然在列。他似乎受了些伤,脸色很不好看,见援兵越来越多,面露犹疑,咒骂一声,高喝道:“撤!”

众人衔尾直追,施雪江带人逃到星渊海南边一处石庙之中,这里似乎是施雪江布置的另一处藏身之所。众人追到庙门前,裹足不前,深恐有诈。施雪江的声音从庙内传来:“诸位怎么不敢进来了?”

离宫道人在庙外叫道:“风鹤!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庙内一时间沉默,施雪江叹了口气:“没什么好问的,从芸娘被杀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白马寺的风鹤僧,也不再是你认识的风鹤老友。我没有被心魔控制,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出自我的本愿!”

离宫道人神情复杂,声音嘶哑:“你的本愿?你的本愿就是杀无辜之人?纵容你的教徒拿人命练功?”

“我的本愿,是推翻这些条条框框的规则!凭什么普通人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普通人?凭什么那些老棺材一无能为二无智慧,却能主宰别人的生死?!凭什么我的儿子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被活活摔死!凭什么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可就是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施雪江愈说愈是激动:“为了建立新的世界新的规则新的秩序,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离宫道人听见这番话,按捺不住,冲了进去。众人便都跟在他身后,冲入石庙之内。

石庙之内果然已埋伏了魔教之人,霎时间喊杀声震天。离宫道人更是与施雪江缠斗起来。江快雪掏出松针,可那些魔教教徒却仿佛接到了什么命令似的,纷纷避开他,闹得江快雪也不禁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厉害了,所以这些人不敢对自己动手?

场面乱成一片,只有江快雪闲得无聊,他有心想去帮助松月真,可这石庙内光线黯淡,压根看不清松月真在哪儿。

施雪江一掌拍开离宫道人,咳出一口血来,大喝一声:“乖徒儿!开阵!”

众人听他说这话,连忙退开三尺,然而等了片刻,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离宫道人就站在施雪江对面,冷冷地皱着眉:“风鹤,你离经叛道,只怕连你的徒弟也看不惯你,关键时刻不愿助你,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

施雪江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怒发冲冠:“逆徒!逆徒!原来你才是那个叛徒!”

江快雪踮起脚,隔着人头朝里张望,只见施雪江仰天大笑,状若疯癫,笑声中满是自嘲。众人见他已是孤立无援,只带着一帮教徒苦苦支撑,登时一窝蜂攻了上去。离宫道人见状,喝道:“留他性命!”

然而众人此时已被群体的情绪感染,理智已是摇摇欲坠,哪里有人听他的。离宫道人连忙冲上去,把那一窝蜂的人一个个抓开,露出施雪江的身影。

然而下一秒,他就顿住了手。

庄弥哆哆嗦嗦地从施雪江胸口拔出匕首,愣怔地看着离宫道人,似乎是吓得懵了。

众人在石庙的地牢内找到了之前被俘的弟子们,他们很是受了些折磨,有的撑不住的,便死在了地牢内。江快雪则忙着照料庄弥。

庄弥受了些刺激,夜里发起了高烧,江快雪摸过他脉门,只觉得他脉象十分奇怪,有一股十分庞大的真气在他体内胡乱游走,江快雪不得不小心施针,引导这股乱窜的真气,忙活了小半夜才消停下来。

众人这天夜里就睡在石庙内,他们在庙中点燃了篝火,弟子们分工明确,有的照料伤员,有的准备食物,离宫道人把施雪江的尸体拿去葬了,其他几个领队各自在火堆边坐下,没想到这一趟除魔卫道,居然会是这么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松月真隔着篝火,远远地看了江快雪一眼。他此番也受了些伤,自己胡乱裹了,神情有些疲惫,看到江快雪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靠着墙壁休息。

众人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整装出发,往星渊海北面的出口行军。庄弥精神还是恹恹的,江快雪便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就走在松家弟子的队伍旁边,谢玉一直缠着松月真说话,松月真十句才答他一句,不免有些无趣。

他看到江快雪和庄弥,取笑道:“江快雪,听说你订婚了?这就是你的未婚夫?看起来这般小,只怕是不顶事。”

他开了个黄腔,一旁的松家弟子都笑起来,江快雪有些厌恶,拉着庄弥往一边走,经过松月真时,听见他用力咳了两声。

江快雪早看到松月真受了伤,只是他答应了松月真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便不好换成江遥的身份给他治伤,听见他咳得这般厉害,不禁担忧,停下脚步看着松月真。

松月真也看着他,脸色苍白,看起来的确不太好。

两人四目相对,江快雪欲言又止,看着松月真的眼睛。庄弥拉了拉他的袖子,江快雪回过神来,挪开眼睛,垂着头跟庄弥一起走了。

松月真看着两人走远,忽然冷笑一声。谢玉骑着老虎靠上来,问道:“阿真,你在看什么呢?”

松月真冷漠道:“看有些人只会拿好听的话哄人,其实心猿意马,朝秦暮楚!”

江快雪没听到这话,只是他一直惦记着松月真的身体,跟着队伍走了两天,时不时看松月真一眼,见他的伤一直没好,不禁疑惑。松月真是修行之人,他们松家也带了不少药出来,没道理他的伤这么久还没好啊。

队伍走到星渊海北面的出口处,众人这便要分别。庄弥要跟着庄家人一起回去,便拉着江快雪走到一边道别,话还没说两句,松月真带着一队松家弟子从他们两人中间穿过去,松月真目不斜视,仿佛他压根没看到有两个人正在这里话别。

江快雪感觉松月真似乎在针对他,可又有些不敢确定。他跟庄弥道别了,又跟凤清姑母请示,暂时不跟着他们一起回江家,他还有别的事要办。

凤清姑母倒也没有特别刻板,准了他的要求,只让他多加小心。江快雪头一次被她关心,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目送着她带着江家的弟子们走了,这才一个人往松月真的方向追去。

天边一碗水就在他怀里,他还要去救治松月真的娘。

但愿等松月真的娘好了,松月真能别再这么讨厌他吧。那时他也用不着再挂念松月真,就该老老实实地跟庄弥成婚了。

江快雪找了个地方,换下外袍,穿上买的棉布袍子,戴上面具,悄悄跟在松月真的队伍后头。

一行人出了星渊海,便由紫争州北上,往青华州去。夜里松月真带人在客栈内休息,江快雪不愿意花钱投宿,便还是找个破庙将就。夜里他到底是忍不住,偷偷跑到客栈外头,爬上窗户偷看松月真的状况。

松月真坐在灯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江快雪待他睡下,便翻身进了房间,溜到松月真床边,想给他把脉,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一直有伤在身的样子。

哪知道手指头刚沾上皮肤,手腕便被一把扣住,松月真坐起来,冷冷地看着他:“江少侠,你就这么爱三更半夜翻人被窝么?”

江快雪被他一通抢白,登时脸色通红,讷讷道:“我没有翻人被窝……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伤……”

“何必装作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松月真冷着一张脸。

“我没有装。”江快雪不知道松月真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他识破了“江遥”这个身份?可看起来又不像,他要是知道“江遥”就是江快雪,只怕早就拿剑来削自己了。他连忙为自己辩白:“我是真的担心你。”

松月真看着他半晌,恨恨地扭开脸:“你不过是会拿好听的话哄我罢了。”

江快雪登时急了,追问道:“那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你要我的心,我就把心剖出来给你!好不好?”

他对松月真是一片真情,说的话也是句句发自肺腑,松月真怎么会听不出来,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我要你的心干什么。”松月真松开手:“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你不是江家的弟子么,为什么不回江家?”

“我还有事要办。”江快雪见他似乎不再生气,便伸出手,按在他脉门上:“你别动,你的伤迟迟未好,让我看看。”

然而这一把脉,他又开始疑惑了。松月真的脉象平稳,身强体健,叫他现在马上去宰一头牛也没问题,压根不像是有伤未愈的样子啊!

“你……阿真,你真的有伤吗?”

松月真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的意思是我装作受伤未愈?我装这个有什么好处?难道就能叫狠心的人多怜惜我些许吗?”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江快雪连忙解释,又嘀嘀咕咕:“奇怪,你的脉象,实在是我行医这么多年见过最怪的脉象了!”

江快雪只当是松月真有隐疾没被他诊出来,只能这么总结。

“这就麻烦了。”江快雪的医术头一次受到如此巨大的挑战,一时间面色沉重,先报了几个药名,交代松月真服用事项,便打算离开。

松月真叫住他:“你住在哪里?”

“住在城北的庙里。”

“怎么又睡那种地方?江家难道克扣你的吃穿用度了?”

江快雪摇摇头,只说:“能省则省。”他说完,便翻窗走了。

松月真原本想叫住他,见他跑得快,只得罢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江快雪说:“你要我的心我就把心剖出来给你”,情话说的这么溜,想必是平时跟庄弥说多了,信手拈来,一时咬牙切齿暗恨不已。

第二天江快雪也远远跟着松月真一行,傍晚在客栈投宿时,松月真多要了一间房间,弟子们不明白,又不敢多问。

半夜江快雪估摸着松月真已经睡了,偷偷溜进松月真房间,哪知道松月真还没睡,一个人在床上坐着。江快雪讷讷看他一眼,想打声招呼,又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给松月真诊了脉,脉象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也不知松月真的伤究竟是没好还是好了。

他苦苦思索,又查看松月真的气色,叹息道:“我一直以为我医术还算过得去,这世上没什么疑难杂症我解决不了的,现在才知道,医术还很粗浅啊。阿真,我看你还是让青翡谷的人来给你诊治吧,他们或许对你的身体有办法。”

松月真原本正在装模作样地咳嗽,听见这话,身体一僵,不咳了。他看着江快雪:“那你明日便不来了么?”

江快雪点点头:“我本来就答应了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若不是看到你伤势未愈,我也不会违背承诺。你让青翡谷的人治伤吧,明天我就不来了。”

松月真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我多要了一间房,你去住吧,不住也是浪费。”

江快雪问了房号,谢过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过头,看着他。松月真眸子一亮,问他:“你想说什么?”

“别太晚睡,头会秃。”江快雪自认他是在关心松月真,哪知道松月真脸色一黑,忿恨地扭开头。

江快雪满脑袋雾水,只觉得松月真这一世的脾气也太喜怒无常,叫人捉摸不透了。前世松月真为国家大事操劳,年纪轻轻的发际线就有前线撤兵的趋势,还是他苦心钻研药方,辅以推拿,才还了松月真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

他原本想安慰安慰松月真,就算这一次他的发际线再度后移,自己也有办法帮他,他用不着为这事羞恼,可是看松月真那拒绝与他说话的模样,只得怏怏罢了。他一个人去了那间空房睡下,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松月真已经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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