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
玩家与玩家之间非敌对关系, 而是合作关系, 陈溺很乐意与积极行动的人交换手中的线索,游戏能够早点结束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那两人中的女性名叫曹倩,男人则叫作冯天。
陈溺将他在忏悔室里看到的一切与两人简单说明,那一男一女对忏悔室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冯天盯着那扇镂空的雕花木门, 眼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进去就能看到?我也试试。”
曹倩:“你让人家先进去啊,先来后到懂不懂?”
冯天痞笑着道:“我进左边那扇,他进右边那扇, 又不冲突,陈小哥没意见吧?”
陈溺满不在乎地说:“你随意。”进入告解室没有次数限制, 大不了两个人不行, 之后再一个个试。
曹倩:“那你们快点,这里的味道呛死人了。”
陈溺与冯天分别进入两扇门内, 陈溺位于右边的空间, 右边的木门连条缝隙也没有, 唯有一只置于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壁上的小窗口。
那窗口被一块薄木板遮挡, 使得位于两间小房间的人看不到彼此, 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陈溺正欲出声试探墙壁那边有没有人存在时,却听到冯天在那边报出两字真经:“卧槽!”他的声音里染上恐惧, 因而打颤,“陈小哥,你……你还在不在那边?”
“我在。”陈溺应了一声,“怎么了?”
冯天说:“门外面有颗头……正殿和侧厅的交叉处还有具没有头的尸体, 看穿着像是修女。”
他话音刚落,两人都听到了从告解室外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动,声音来自于正殿那边,好似有人狠狠地把教堂正殿大门给狠狠摔上了。
陈溺连忙询问:“你看到是谁没有?”
冯天不大确定地说:“好像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一下从门前蹿过去跑到正殿那边了,我只看到了个背影,很壮硕一男的,穿夹克,寸头,头发是褐色的,是不是?”
陈溺:“嗯,出去吧。”
既然那个人已经走了,他们也没有再呆在木屋里继续观望下去的理由。
然而这一打开门,陈溺与冯天都愣住了。
曹倩不在外面,充斥整个教堂的腐臭气息一扫而空,教堂中一片灯火通明。
冯天一头雾水:“曹倩呢?”
陈溺犹豫了一瞬间,快速走向正殿。
正殿干净明亮,地板一层不染,十字交叉的中间点上的尸块堆不见踪迹,上方也并没有吊着什么尸林。
冯天反应慢上半拍,等陈溺差不多理清了当前的现状,他才迟迟跟到正殿中来。
“曹倩人呢?”他还在纠结着同伴的去向。
陈溺:“她还在教堂,你别着急她,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冯天站在原地转了一圈:“那些尸块没了?”
陈溺说:“尸块也还在教堂。”
冯天:“曹倩在教堂,尸块也在教堂,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现在不在教堂里?”
陈溺的余光从冯天面部上略过:“我们在半年前的教堂,半年前,那个掏钱的男人将修女杀死的那个晚上。”他话锋一转,“你和曹倩关系很好?”
冯天说:“青梅竹马。”
陈溺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她挺聪明的。”
冯天自豪道:“是啊,学霸,你怎么知道?”
陈溺:“看你能活到现在就知道了。”说罢,他又将话题扯回正轨,“地上不见修女的尸体,大概是两个主角还没有登场,我们回到了事件发生之前的时间。”
冯天的眼神一亮,说:“那我们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那个男人和被杀的修女出现就可以了?”
陈溺点了下头:“理论上行得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说话时,他正看着正前方,视线尽头是一座欧式落地钟表,钟盒正面是透明的橱窗,上面是表盘,下面是钟摆盒。
那只钟摆是静止的状态,表盘上的指针也没有动。
陈溺迈开脚步走向落地钟。
冯天跟在他身后,敏锐地从陈溺方才那句话里捕捉到一丝异样,他开始有些紧张:“什么意外?”
陈溺在落地钟前停下来:“看钟摆,你还不明白吗?”静止的钟摆并非笔直地垂落,而是斜着的,它在摇摆的过程中被定格了,“时间静止,我们永远也等不到那个男人和修女。”
他稍作停顿,说出了一句让冯天惊恐不已的话:“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冯天不信邪地转身走向通往走廊的大门:“肯定能出去的。”
陈溺散漫地跟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啊,能出去,就是得付出点儿代价。”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冯天,似随口地问了一句,“出来之前,你看到正殿与侧厅的交界点有无头尸,告解室外有颗脑袋,是吗?”
“是啊。”冯天没有听出什么不对,他正试图打开出去的大门,可教堂的大门仿佛与空间黏连在了一起,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那扇沉重高大的门也依旧纹丝不动。
放弃尝试后,冯天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陈溺,反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你想到回去的方法了?”
陈溺的脸上浮着一层可以称作是温柔的浅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没什么,随便问问。”他脚步一转,沿原路返回侧厅:“再次进入告解室,说不定就能离开这里。”
冯天拍拍自己的脑门:“把这茬给忘了。”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冯天满怀期待地与陈溺一同走进告解室,然后又推开门从中走出来,脸上的表情瞬间被失望所取代。
告解室外,依旧是那个干净明亮,没有腐尸味存在的教堂。
冯天的腔调走了音:“我们该怎么办?”他惴惴不安地看向陈溺。
陈溺:“不知道。”他看起来丝毫不慌,还是如同先前一样镇定自若,自顾自地走到第一排椅子上坐下。
冯天焦急地在原地来回踱步:“你怎么没有一点儿紧迫感啊?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陈溺悠闲地剔着指甲,纯黑色的指甲上流转着异样的浮光:“我在第一天就感染上了“疾病”,能不能撑到游戏结束还不好说,也就是来碰碰运气。”他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时间静止对我来说是好事,说不定“病情”的发展也能因此得到限制,让我多活几天,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应该着急。”
他三言两语,挑起了冯天绝望的情绪,将他一人跑入绝境之中。
听了陈溺说得话,冯天明显要比前一刻更加焦躁不安,他掏出手机:“曹倩还在外面,她一定能想出办法救我们出去。”
他拨通了电话,将手机置于耳边,咬着拇指的指甲盖在侧厅内走走停停。
下一秒,冯天的脸上绽放出激悦狂喜之色,对着手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连口气也没有喘。
几分钟过后,那股欣喜逐渐退潮。
陈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片刻之后,问:“怎么样?”
冯天目光呆滞,拿着手机的手缓缓慢慢落下去:“打通了,但是……没有人说话。”
陈溺点点头,又没声了,不但不急,还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手机上的时间与教堂里的落地钟一样静止不动,无法获知究竟过了过久,陈溺沉迷六角拼拼的期间,冯天越发躁动不安,他在侧厅与正殿之间来来回回走动,不甘心于被困在此处,尝试数次想去打开或者破坏教堂的大门,却仍不愿消停。
陈溺翘着腿,头也不抬一下地专注娱乐,大概是过了很久吧,正在进行的游戏分数已经积累到十二万分,冯天也将浑身没处使的力气消磨地差不多了,垂头丧气地回到侧厅内。
他将自己累得不行,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喘气,看着陈溺悠闲自得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冯天:“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嘛?你的脑子不是很灵光吗?”
陈溺扯扯嘴角,敷衍了事:“我想了,没想出来,该试的你不是都已经试过了吗?”
冯天:“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了?”
陈溺忽然抬起头:“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道具?”
冯天愣了一下,摇摇头:“道具都在曹倩那里,你呢?”
陈溺的视线移至别处,盯着不远处的告解室看了一会儿:“哦,我就一个辅助队友用的道具和科普书。”说罢,他又重新低下了头,“可惜。”
冯天被他噎得连最后一点儿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舔了舔嘴唇,喉咙发干,方才消耗了不少的体力,现在又饿又渴。
他看向陈溺的背包:“你包里有吃的吗?”
陈溺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道具科普书你吃不吃?现在唯一可以供你补充体力的途径就只有睡觉。”
冯天:“那……我休息一会儿,你在旁边守着啊。”
陈溺默不作声地勾了勾唇角,哪有什么守的必要,真要是能有第三个人出现在这里,他们该高兴才是。
冯天一觉醒来,饥渴感更加严重了,陈溺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坐在那里玩游戏,游戏积分进制百万。
教堂里也依旧是那个样子,灯火通明,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但冯天能感觉到自己这一觉睡得很长,他不由得发问:“你是个机器人吗?”不知饥饱也不会困乏。
陈溺:“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冯天干咳两声,喉咙干涉不已。
他坐起身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能干耗下去,又跑去正殿里尝试打开出口的大门。
椅子砸在门锁上发出“哐!哐!哐!”的声响。
侧厅里,陈溺放下手机,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与一只独立包装的小面包,拨开糖纸丢进嘴里,包装袋被如数丢回背包里,吃完了东西,他又从背包里抽出一瓶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