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三年前、与现在

林缺在回到现实世界后，并没有立刻去采购那些聚居地人们所要求的物品。　他这次进未来世界也是在夜里，只不过在那边是白天而已。　虽然夜里也有二十四小时连锁超市什么的，但终归不方便，他还是决定第二天再去干这事。　现在是期末考结束后的寒假，他有足够的时间用来做。　美美地躺床上睡了一觉，第二天白天，林缺就出发去大采购了。　他们要求的药品大部分都在药店能买到，只有少部分是处方药，林缺也没办法。　至于食品，林缺只给他们买了两大袋白米，因为其他食品包装上的生产日期会出卖他，这些人一看这些食品是十年前的，又这么崭新，肯定会对他的来历有所怀疑。　林缺暂时还不准备把自己来自十年前的事暴露出去，就连白米，他也准备把袋子换成没有信息透露的塑料袋。　事实上，那群人对食物也不挑，他们只要能吃的就行了。　叫了个网约车，林缺拎着几大袋采购的物资，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这个买药买米的钱是林缺卖丹药来的，所以还是别给他爸妈知道，早点回去的好。　之前他爸妈曾经给林缺买了价值几万块的炼灵丹，林缺一颗没吃，又以九折的价格偷偷卖了几颗给他的同学，私底下的小金库已经达到了近万块。　他爸妈辛苦赚钱给他买的丹药，又被他毫不留情地卖给了别人，林缺属实二五仔没错了。　不过林缺也没办法，要他爸妈拿回去退又不肯，林缺又用不上，只能偷偷卖几颗补充羞涩的囊中了。　这次学校发下来的奖励丹药，林缺也寻思着，要不就借出去，要不就卖出去，反正不能等它砸在自己手里贬值。　借出去的人选还蛮多的，比如张生和马大头，他们的家庭也不富裕，绝对愿意借几颗搏一搏考上炼气科。　他们也算自己的朋友，利息可以调低点，嗯，就从两倍调整到1.5倍吧，不能像杨小慧那么高。　一路胡思乱想，林缺回到了家中。　本来林缺是想立刻就把东西交易到那群聚居地的人手里的，但又一想，他们貌似是晚上出去活动的，万一自己过去了，那边人没在怎么办，毕竟自己这边的白天，可是那边的晚上。　这么一想，林缺就安份下来，做些自己平常会做的事情，做做作业，锻炼锻炼身体，一直到了晚上。　等和爸妈吃过晚饭，回到房间，林缺就联系小卡，要他把自己送过去。　来到未来世界，还没等林缺去找，那只白狐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林缺身边。　“看来你真有些不一般呢。”看着林缺身边出现的几大袋东西，那只白狐颇有些讥讽地在林缺心里说道。　至于它在外面的现实身体，则表现出一幅不在乎的样子，专注地舔着爪子，又摇了几下尾巴，正眼也不看林缺一下。　“那是，我可是天选之人。”林缺自豪地说了句骚话，接着不浪费时间，收拾收拾准备去找聚居地的人。　他这次回归现实世界选择的地点距离聚居地很近，所以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没过多久，林缺又来到那个医院，来到那个地下二层。　嗯，林缺又钻了那个狗洞一回。　因为狗洞太小，林缺险些不能把物资带进去，费了好大劲，他才把两个塑料袋的物资带了进去，白狐也在后面叼了一个。　满满当当的三大塑料袋物资，林缺让前来和他碰面的那些人都惊呆了。　“拿去检查吧。”林缺一点也不当心地把那三大塑料袋物资扔到了他们面前，似乎并不担心他们会吞没一样。　那些人狐疑地看看林缺，又看了看地上的物资，终于有人去检查了。　除了白米，林缺并没有把药品的包装和标签拆下来，因为药品的有效期很长，很容易就能解释为在哪个仓库里一直存着的，并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是从十年前过来的这么惊悚的事。　当然，就算他们联想到了，林缺也死不会承认的。　“药品！真的都是药品！还没拆封过！”那个过去检查的人声音发颤说道，随后他又狂热地扑到旁边装米的袋子钱，用颤抖不已的双手舀出里面雪白的大米，“米！真的是米！！”　有必要吗……林缺看着那人癫狂的身影，有些不解，他一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真的没法想象末世里人对物资的渴求程度。　接着其余的人也癫狂起来了，他们一个个扑到那些装药品和大米的袋子前，疯狂地倒出里面的东西，有些大喊“我的女儿有救了！！”，有些则更加夸张地泪流不止，只有少数几个还保持着平静。　那个和林缺交涉过的中年人就是少数几个保持平静的之一，他走到了林缺面前：“如果你带来的东西都是真的话，那你就帮了我们很大一个忙。”　“我不只是帮忙而已，我还想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如交易的内容所说，我会把三年前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中年人说道。　“在此之前，我能不能去你们生活的地方参观一下，我对这个很好奇。”林缺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中年人有些犹豫，但他看了地上的物资一眼，还是下定了决心：“好！但你要把身上的武器解下来，不能带任何武器。”　“没问题。”林缺把身上带的几把刀都解了下来。　“跟我来吧。”中年人转身向前，同时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夹住了林缺，以防他有什么突然的动作。　白狐并没有跟上来，似乎他觉得林缺跟这些人接触并不需要自己插手，甩甩尾巴，又到通道的另一边去了。　林缺跟着中年人，一边向前走，一边听他说道：“三年前那件事，其实我们也不是太清楚，那天在我看来是很平常的一天，我把儿子送去上学，老婆做了早餐，还说晚上要做我最爱吃的东西……”　林缺皱着眉头，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打断他的话，突然他话锋一转：“然后那些黑影就出现了。”　“黑影？”林缺纳闷着开口。　“嗯，那是一些很像黑影的生物，哪怕在正午最大的阳光下也看不清它们的面容，它们就像最饥渴的野兽，冲上来，屠戮着人群。”　哪怕已经过去许久，中年人说起黑影，似乎也有克制不住的恐惧。　“它们的形态各异，有些的手臂像是最为粗长的刀刃，有些的身体则是像水一样，可以自由变换形态，有些则体型庞大，我们就毫无抵抗力的，被它们那么杀戮着。”　“那市里的炼气士呢，没做点什么吗？”林缺问道。　“他们？”中年人遗憾地开口，“他们貌似就是最先的被攻击对象，我们曾经看到，有一名炼气士漂浮在空中，被数十名怪物围攻，最后不幸陨落，身体化为血雨和肉块洒在半空。”　“之后我们在幸存者中，也没有看到炼气士，可能他们都已经死了吧。”　“全部吗？”林缺咋舌道，一个城市的炼气士都死了，这可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明明还有普通人活下来。　这个时候，林缺和中年人也走到了地下的深处，他看到两边有大开的房间，可能是本来医院用来作为太平间或者仓库什么的，现在却都住满了人，男人女人小孩都有，老人却很少，可能是适应不了残酷的环境，又或者……被人为淘汰了。　毕竟末世嘛，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在黑影杀戮的时候，也有一些人跑到地下，或者藏在一个秘密的房间，很幸运地生存下来，后来我们就渐渐汇聚到了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中年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因为黑影貌似在地表有很强的感应能力，地下稍微好一点，所以我们只能在黑暗中生活。”中年人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似乎有浓浓的悲哀，“后来虽然黑影退去了，但又有庞大的野兽出现在地表，我们也不敢出去，因为我们怕了，怕再遭受到毫无抵抗力的屠杀。”　中年人的描述让林缺想到了老鼠，明明人类才是这个城市原本的主人，但现在只能像个老鼠一样阴暗地生存在地下，黑影、野兽，都成了这个城市后来的主人，人类只能等这些主人打盹，才能稍微跑出去，偷点野菜浆果，偷点主人不要的物资，维持生存。　林缺向周围看过去，这个地下是一片漆黑的，只有隔了老远，才偶尔有手电筒的光芒亮起，虽然人类在修炼过后视力大增，能够勉强在黑暗中看清事物的轮廓，但也只是轮廓而已，在黑暗中生存，当然是不如阳光下的。　无论是谁，都渴求阳光。　而且这里的生活环境也很差，人群密集，林缺现在已经走到了地下三层的车库，看到一张张床铺在地上，中间没有隔阂，每个人都毫无隐私可言。　林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上厕所的，也不想知道，他绝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这已经不能叫生活了，只能叫生存。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中年人转身过来面对林缺，“怎么样，是很烂俗的故事吧。”　林缺不知道该作何回复，索性不作，转而问道：“你们不知道那些黑影的来历吗？”　“不知道。”中年人摇了摇头，“它们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又突然退走，我到现在还搞不清它们是什么。”　“那外界的救援……”　“没有！”中年人斩钉截铁道，“我们无法走出太远，但从外界来的救援，我们一次也没看到。”　“有时候我都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毁灭了。”中年人心若死灰道。　“那再一个问题，这周围的灵气变化，是从三年前开始的，还是之前就有了。”林缺问起了这里有异于现实世界的，浓度高达五六倍的灵气。　“灵气……”中年人和他周围的几个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貌似是从三年前急剧上升的，但其实之前一直都有升高吧。”　“嗯。”林缺点了点头，这和他在现实世界得到的情报相似，自从灵气复苏以来，空气中的灵气量其实一直是在升高的，不过升高得不多，大概每年5%。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个事。”中年人突然又道。　“在三年前的事发生之前，政府其实以自然灾害为名，对好几个城市进行了紧急疏散，当时还闹上了新闻，不过没过多久，消息又小了下去。”　紧急疏散吗，林缺摸着下巴，如果不是得到确切的情报，政府是不可能会对一个城市进行紧急疏散的，那动用的人力物力、财产损失将会不可想象。　所以又是什么灾害，地震？不可能，要是地震可以预知的话，之前国内的几次大地震就不会造成那么大的伤亡了。　想来想去，还是和这些野兽、黑影脱不了干系啊。　政府到底在瞒什么呢，就算城市变成废墟也要继续瞒下去吗？　林缺觉得脑子里的未知简直太多了，了解得越多，他疑惑的反而越多。　“所以这些就是你知道的全部了吗？”林缺向中年人问道。　中年人点点头：“嗯，我所了解的就是这些。”　“我再确认一下，你们这里应该没有炼气士吧。”　“没有。”中年人摇了摇头，“我们这里就我的修为最高，灵气量大概有六十多，其他人都要低一点，一般的只有三四十。”　林缺点点头，这并不出乎他的预料，既然这些人在灾难发生前都是普通人，那么哪怕灵气量急剧升高，没有丹药，他们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进步太多，三四十已经挺不错了，应该还有生存压力的作用吧。　至于外面的野兽……嗯，就连林缺现在四十多点灵气量，绝佳的战斗意识，完善的前期准备，都要濒死个几十次才能狩猎一只，这些人就别想了，不死个十几人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在末世，人口资源又很重要的，怎么有可能为了一块妖晶搭上十几条人命这种事。　所以他们只能像群老鼠，小心翼翼，趁着外面强大的妖兽不注意，偷点物资。　得知没有炼气士，林缺还是有点失望，要是有炼气士，可交易的东西就多了，比如秘法或者武器什么的，也能更好地帮助自己提升实力。　现在，林缺只能向中年人问道：“你们有什么好东西吗？比如厉害的武器什么的，我可以用物资和你们交易。”　中年人想了一想，挥手招来一些人，然后又把一些东西呈到了林缺的面前。　这都是有点来头的东西，有些像是炼气士曾经用过的法宝，有些则是丹药，还有枪。　林缺看了一下那些法宝，基本都是破损的，上面灵气尽失，就算拿到手里，估计也没太大用，至于丹药，也很像是从泥地里拣来的，有些都烂了半颗，就算没烂，林缺也根本用不上，没有说明，不知道哪颗是干嘛用的，很容易就把人给吃坏。　估计也是这个原因，这些人才没有吃吧。　至于枪，倒是挺完好的，但他根本用不上，现实中拿枪肯定会被查水表，至于这里，用枪来对付野兽……emmmmm，那小小的子弹对于庞大的野兽根本不伤筋动骨，还不如他用刀一刀一刀划呢。　“这些都是我们这几年收集物资的时候顺便搜到的，你看看哪些对你有用。”中年人对他道。　“额……”林缺最后还是选了一件稍微完整点的，弯刀样式的法宝，虽然这法宝灵气尽失，但材质还是很锋利的，用来砍野兽应该不成问题。　并没有当场拿走，林缺和他们约定好下次拿物资来换这件法宝，林缺就离开了。　“徐哥……”看着林缺的背影，一个人来到中年人身边，眼中的狠辣凶厉不言而喻。　“不要这么做。”中年人挥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们还不清楚他的底细，虽然不清楚，但我觉得他敢一个人孤军深入我们这里，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这个世界太过危险，还是不要结仇的好，而且他是人类，对于人类，我们还是要保有一份善意。”中年人叹了一口气，“毕竟这里的人类，实在不多了啊。”　林缺离开的时候，刚好碰到他们在把自己带来的大米煮好。　米饭的香味在这个味道混乱的地下避难所飘荡着，无论这个避难所的味道如何污浊，也不能掩盖米饭那一丝清香。　早就有一群人眼巴巴地等在了饭锅旁边，看着饭锅里那大白色的米饭，当米饭煮好的那一刻，这群人都疯狂地冲了上去，甚至都来不及用勺子舀，直接用手抓，接近九十度的米饭被他们抓在手里，他们却还是吃得泪流满面，似乎吃到了无上的美味一样。　林缺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他可能没有那么多悲天悯人的想法，但他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绝不让自己的亲人、自己所珍视的人，过上这样的日子！　他想要生活，而不是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