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
经历了地狱招苦力事件之后, 对这种突然塞申请表的行为有了一定阴影的伊月头皮微微发麻, 捧着表格满脸疑问地看向相泽。
“是临时英雄执照的申请表。”
对方简短地说明, “按照惯例要等到你们升上二年级的时候才会去考，不过你的情况特殊, 最好这次就能提前通过。”
相泽消太带着估量的神色将伊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听说今年开始考试内容会做一些变革, 通过率或许不会很高，但是……如果是你的话,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句话说得带有一定程度的偏袒意味, 即——“自家的白菜看起来就是比其他人家的水灵”，看来就算是一向标榜合理主义的相泽，在这方面也同样不能免俗。
不过，这同样也是一句实话。
英雄资格考核每一年都会于6月和9月在全国的三处会场分别举行，每一年都有大量英雄科的学生报名参加, 但就算只是临时执照的考取, 通过率也仅仅只有五成。
并且按照相泽的推断, 今年甚至往后，这个数字还会继续降低。
职业英雄这个行业已经在逐渐趋近于饱和，就连临时执照的考核，都在变得越来越苛刻。
尽管如此, 红发女生在入学考试中表现出来的实力有目共睹，临时英雄执照的考取, 对于她来说或许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雄英校方的考量远不止这些。
这种学生层面上的实力差距, 事实上对于雄英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考虑的问题。在学校一贯提倡的团队协作和共同进步大前提下, 能够一反常态地鼓励伊月提前同级生一步参加考核，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英雄科的学生，虽然被看作是‘职业英雄预备役’，但是实际上并不能算作协会的一员，但是一旦拿到临时执照，就将会被公安委员会纳入体系之下……鬼岛，你明白这其中的差距吗。”
相泽略略垂了垂眼皮，声音相交平时更加低沉，“——处在职业英雄这个体系之下，很多事情就不是你个人的事情了。”
伊月捧着申请表微微哑然。
她身上牵扯到整个职英体系的事情并不多，相泽的言下之意更是十分直白。提前考取临时执照，就代表着一件事，即不论未来围绕尚且状况不明的金丹将会有怎样的纠葛，整个职业英雄协会将会给予她庇护，成为她的靠山。
任何人想要动她，都得掂量一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伊月有自己的后手与底牌，因此并未想到这些，现在看来，倒是雄英替她考虑良多。
……忽然有被感动到。
这种感动情绪在胸腔中酝酿到一半，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说点什么，就见相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脸上挂上了一个有些奇妙的笑容。
“对了，你知道雄英为了避免学生内部的争斗，都会把AB两个班级分开在两处考场参加考核吧。”
黑发教师竖起一根食指，“今年也是同样，而你……当然是和二年级的A班在同一个考场。”
顶着学生不解的视线，相泽消太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
他拍拍伊月的肩膀：“总之，6月之前你就继续努力吧。”
伊月：“……”
总觉得听起来不像有什么好事的样子。
这一预感很快被证实并没有出错，在当天的晚一些时候，伊月就从欧尔麦特那里获得了解答。
彼时正在被伊月监督着吃下仙桃的NO.1英雄一个猛咳，差点把嘴里的桃肉整个喷出去。
“噗——咳、咳咳……相泽君真的这么说？？”
在红发少女的紧盯之下捂着嘴匆忙将果肉咽下，来不及感受其效用，欧尔麦特在看到伊月点头后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神情。
伊月狐疑地望着他这样的表现，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这次考核会有什么问题吗？”
“啊……嗯，也不是说就有什么问题啦，至少鬼岛少女你应该是没问题的……”
欧尔麦特支支吾吾，用手搔了搔面颊，“雄英的考生历来都是最先被其他校的学生针对的，这你也应该可以理解，所以团体行动某些时候很有必要。按道理来说，相泽君说的都没错，你的确是应该和二年级的A班一起参加考核。可是……”
说到这里，金发大英雄眼神飘忽了一下：
“可是嘛，去年的那一届A班，已经被相泽君全员除籍了……”
“……”
伊月花了两秒钟时间来理解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
两秒钟后，她也露出了同欧尔麦特相似的微妙神情。
“也就是说……”
她眨眨眼睛，缓慢地得出结论，“……到时候就只有我一人单独行动，并且可能被整个考场的他校考生共同针对？”
欧尔麦特干笑两声，点了点头。
……这就未免有些过分了。
虽然可以自由行动，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正合她意，但是故意不告诉她这方面情报的相泽……不得不说，的确是没安什么好心。
追求合理性的男人在锻炼自己学生的时候也毫不手软，相比起去年被整个除籍的二年级学生，伊月竟然心中颇为欣慰的想，至少相泽老师这也算是很信任她的实力了嘛。
不论如何，总不能因为可能落单就放弃考核。伊月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不在这上面过多纠结，她习惯性地歪了歪头，单手竖起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面颊。
“原来如此，看来到时会比我想象得要困难许多……的确有必要更加努力了。”
她替这个话题做出总结，然后不再关注，而是立刻将注意力移向别处。
伊月看向正端着杯子喝茶的欧尔麦特。
被送回雄英的那部分仙桃，再加上她未交出去的那只，目前这些产自天国桃源乡的水果果肉，已经分批定量，全部让欧尔麦特服用。
至于效果如何……
有一些显而易见的结果是，在开始服用果肉之后，一直以来因为负伤而无法正常进食，整个人逐渐消瘦至如今这种状态的大英雄，面颊上不断加重的凹陷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体检的数据更是表明，欧尔麦特几年来逐渐趋近于坏死状态的一部分细胞开始重新活跃，这代表着他的状态也会向着正面的方向不断转变。
而据NO.1英雄本人口述，他日常能够维持“肌肉状态”的时间最近不但没有继续缩减，反而有了一定的回升。
这样的结果让知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感到欢欣鼓舞。
“有效果就好。”
伊月十分欣慰，心里难得给了白泽一点肯定，默默给神兽点了个赞，她停顿了一下，随即面朝欧尔麦特把眉头拧起，严肃地警告道，“欧尔麦特先生也不要因此就忘记自己的身体状况！您的伤距离治愈还远得很呢，绝不能再乱来了。”
“……咳咳，我会注意的。”
欧尔麦特在这个话题上多少显得有些心虚，他搔了搔面颊，乖乖任由女孩叮嘱。
尽管立刻得到了大英雄的点头保证，但伊月仍然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在这方面，对方实在没有多少信用可言。在眼前有人求助，在面临选择的那一刻，这个人永远都会将自己的安危放在最不重要的位置。
尽管心里清楚，正因如此，眼前的这个人才会是大英雄欧尔麦特，但是作为关心对方的人，伊月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她都是如此，当初愤而与其冷战的夜眼想必只会更加难过。
越是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结识更多不同的人，遇到更多不同的事，就越是能够认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渺小与无力，有太多事情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而她所能够做的其实很少。
不断磨练自己，不断变强，无疑就是现在她最应该做的。
有了6月的临时英雄执照考核这样一个目标，第二天一早伊月就精神满满地出了门，从她住的地方到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早晨上学正好可以充作晨跑热身。
这个时间段还未到上学及上班的高峰期，加上并不临近地铁车站的缘故，路上行人不算多，且大多步伐悠闲。女孩一阵风一般从行人身边跑过，这种程度的奔跑对于她来说谈不上是什么负担，甚至连气息也一丝不乱，只有一头暗红色卷发在身后微微晃动。
一路接近校门，伊月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前方传来的声音太过嘈杂，那些声响和往常的校园大不相同，就好像是在熟悉的旋律中插//入了刺耳的电音，令整首歌曲都变了调，节奏混乱起来。
伊月放缓了脚步，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她已经看到校门口聚集了众多像是记者一类的人物，这些人大多手中拿着话筒或是其他录音设备，还有不少人在周边搭好了脚架，数台摄像机被架在脚架上，镜头牢牢对准了雄英的校门入口处。
雄英值得媒体这样蜂拥而至的……除了秘密驻扎进校园的欧尔麦特之外，还能有谁呢？
这个过于显而易见的答案并不是令伊月驻足不前的原因所在，真正让她吃惊，甚至下意识地停在了原地的，是记者大军之外，拉开了一定距离独自站在一旁的另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带兜帽的衣衫的年轻人，身形看上去消瘦单薄，咋一看并不起眼，却让伊月在一扫之后难以移开目光。
原因无他——
这个年轻人周身翻滚的黑气，几乎能够用铺天盖地来形容。浓烈的黑色在伊月的眼中几近化为实体，带着强烈恶意嘶吼涌动，朝四周猛扑。
下一秒，直扑眼前遮蔽天日的黑色骤然消失无踪。
对面戴兜帽的青年缓缓朝她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