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底
天空丹云密布,空气干冷干冷的;营外雪花纷纷飘飘,强劲的朔风吹得房外呼呼直作响,看来这场大雪会更加肆虐。 褚世新深深的知道这天灾的威力和破坏有多么强大,又有多少家庭熬不过这个冬季,眼下的部队也不知做好了准备没有。 “照眼下这情景,这场大雪一时三刻停不了,暴雪仍将持续。你们两人回去一定要做好防寒、防塌、防灾的准备;多储备柴火,注意防寒保暖,搭固营房;尤其千万不能生病,现在大雪封路,营里又缺医少药,一但生病只能等死知道吗?”褚世新忧心忡忡的对旁边的李铁柱和巴额唐说道,希望可以早预防少遭灾,两人轻轻点头。 过了一会,木门吱吱的开了,外面阴冷的空气灌了进来,冷飕飕的,橙红的火苗顿时摇曳起来。 进来一位身穿军大衣,长着一张国字脸高鼻梁,五官端正,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子稳重的气势。 此人是褚世新的一连长赵志英,河北沧州人,武术之乡,人人尚武,家家都有自己的独门绝学。赵志英也不例外,从小习武,一双拳脚平常七八人进不了身,善于冷兵器格斗。 早年参加过声势浩大,席卷豫西的白郎起义,赵志英凭着一身武艺,做过一方头领,其人稳重干练,胸有韬略,颇知兵事,心理素质极为稳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褚世新手底下最为独当一面的得力大将。 起义被袁世凯所剿灭,身负重伤的赵志英流浪至关外躲避,被褚世新仗义疏财的义气所动,义结金兰,投入了其麾下,东北响马胡子就这尿性,磕头拜把子那是家常便饭,只要义气相投。 没看见后来,蒋介石都和张学良拜了把兄弟,这就是当时东北的潮流,就跟各国都有不同的文化风俗一样,在东北地区比耶稣都好使,你要不搞这一套,人家还会以为看不上人家。 “妈的,这天气也太冷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连撒个尿也能给你冻成冰帘子,原以为我们豫西就够冷的,现在才知道跟这一比,豫西都快成南国风光了。”赵志英一进门就吐槽这鬼天气,一脸不痛快。 平常最喜热闹的李铁柱,打趣道,“哈哈...老赵可要小心点,咱们东北这天气可是厉害的狠,别把自个的猎枪给冻上了,关键时刻卡了膛,楼不开火那就好看了。” “哈哈...你这色痞子,我看也就嘴巴利索,这下边功夫,我看和你手上这快抢差不了多少.....”又是一阵打闹,最后一位也姗姗来到。 只见其穿着绸面大褂,上套夹皮棉袄,长的高瘦儒雅,脸型狭长苍白,一双小眼锐利无比,走起路来都气度不凡。 此人就是褚世新的军师孙世强,上海人,以前是个买卖商人,经常在上海与北方大城市之间来往。在东北收集人参,皮货,药材等贩卖到南边,一次遭了土匪的劫杀,连同一起来游玩的妻子和儿子都害了命. 侥幸逃脱的赵志英遇上了褚世新,求褚世新为他手刃贼人,报这血海深仇,于是变卖家当,上山投了匪,最终得偿所愿。孤苦一人或是习惯了这样过活,就留了下来。 褚世看他识文断字,见识不凡,每遇关键时刻总能对时局有着超乎常人的判断,有着敏锐的嗅觉,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留过洋啃过洋面包的人才,为褚世新所敬重。 赵志英因为南方人的原故,对东北的严寒多有不适,脸色苍白,一进来就卷着身子紧挨火炉坐下。 褚世新添了些柴火,开始说道:“刚刚汤扒皮把咱们这几月的饷银扣了,说是又新娶了一房小妾,全当咱们弟兄的孝敬,说说这几个月咋办?” 脾气最为火爆的蒙古大汉巴额唐听完顿时就开骂,“这个狗杂种,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皇帝老子都逼退位,他还搞起了三妻四妾,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味了。” “这个吃的肥头大耳,养的白白胖胖的家伙除了邀功献媚,抽大烟,玩女人,捞银子,还会什么,就一草包。” 一旁的李铁柱也忍不住骂开,“老巴说的不错,这个王八犊子,老子早就想剁了他,瞧瞧他做得那些事,除了会添汤玉麟的pp,就是在*身上挺尸,跟着这样的家伙老子不甘啊” 这一顿的骂骂咧咧,把现场的情绪给点着了,犹如干燥的薪柴,遇上一点的火星就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 看来这汤麟福平常作恶太多,惹得天怒人怨,人心尽丧。就当开个批斗大会,这种情形褚世新乐见其成,因为他知道早晚要脱离汤玉麟。 至于这汤扒皮,褚世新还真没有放心上,就一介猪狗草包,连做其对手都不够资格。 赵志英也开口道,“人一但得志就狂妄自大,以前我还觉的这人不错,懂得人情世故,权谋钻营。现在看来真是高看了他,就一徒有虚名的小人,绝无大才。” 褚世新哈哈大笑起来,“知道吗?我爱死他了,这样的草包在上面不好吗?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壮大队伍;要遇上一精明能干的上司,咱们会被压的死死的,困守这一亩三分地,难有作为。 “吃咱们的迟早要吐出来,就当先存放在他这里,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而已,拿下他易如反掌。真正的老虎是他身后的人,他这是狐假虎威,一只胆小的狐狸而已。” 褚世新之所以敢这么*裸的表示自己的野心,因为在座的都是他的心腹,完全不用担心告密。再说了弟兄们跟着他舍身忘死,冲锋陷阵,还不是为了又朝一日可以攀龙附凤,光宗耀祖。适当的表露出自己的野心抱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就是权谋,一个领导一定要让下面的人看到光明,知道有奔头,才能让英才聚来。褚世新刚才把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在他们的眼中褚世新看到了兴奋、殷切,缺的仅仅是一个带头的人。 孙世强眯着小眼睛,若有所思,敏感的说道:“营长说的对,人就要有志气,泰西一国有这么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 “你们瞧瞧咱们上边的那些人那个不是一介草莽出身,从街边撂地的痞子,到今天人模人样的;长袍马褂呢子服,那个不是沐猴而冠,登堂入室。” “这就叫从江湖之远到庙堂之高,乱世争雄靠的还是枪杆子,谁的拳头硬决定谁的桑门粗。” “说实话我老巴还就是喜欢听老孙讲话,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这说的文绉绉的,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舒服极了,这个酸爽。”巴额唐又开始打趣起孙世强了,这家伙见谁都能调侃几句,这不说心里好似不好过一样。也许这就是他套关系的方式吧,还别说全营就他人缘好。 “去你的,哪像你一样大老粗一个,目不识丁,连个名字都认不全,非但不以为耻,反而还沾沾自喜,好像没文化多光荣似的,没前途...” “哈哈....这家伙就是一草包...” “我看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老子我还是知道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褚世新看这众人又开始跑题了,忙打断,“先别瞎咧咧,眼下咱们营有多少家底,老孙跟大伙说说。” 孙世强开始介绍道:“眼下咱们全营将近1800余人,步兵1400人,人手都有一枪,还有400人的一个骑兵马队;装备最多的还是汉阳造,少量的俄制m1891型莫辛纳甘步枪【水连珠】,以及日式30式步枪;重火力就少了,就一个机枪排3挺马克沁,2挺日造30式重机枪;哦,对了最近下发了一批驳壳枪装弹10发,就是开枪没准头,抢口老上跳。 ”褚世新听完吓一跳,我操,“不对啊,老孙咱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超编也太多了,都快一团人马了。” 孙世强解释道:“和眼下东北的局势相关,奉天现在的情形是咱们27师和驻扎在北镇的28师分庭抗礼,都在争夺奉天的统治权,双发势力相差不大,谁都无法吞并对方,现在势成水火,还有一番*;再加上日俄两个恶邻在旁虎视眈眈,恨不得随时上来咬上一口,在咱们奉天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 “咱们东北土匪如麻,绿林道上风起云涌,一代新人换旧人,不时就冒出一伙强人,要成了人家一战成名的垫脚石,那就好看了。所以都铆足了劲的扩军,大搞军备竞赛,谁都不甘落后,也不能退,不争也是争。” 褚世新暗暗的思量,看来现在的局面真是龙潭虎穴,虎狼横行,都想在这天下分裂之时,割据一方。 褚世新对他们说,“咱们是在这狼窝里求生存,都的提高警惕,小心无大错,不要小视天下英雄,以咱们今时今日的情形,再也没有身后路,一退就是身死族灭,咱们就像那过河的卒子,只能努力的往前拱。大家回去一定要安排好防务,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众人听完都轻轻点头,其中孙世强目瞪口呆的望着褚世新,一脸不可思议,有疑惑、有吃惊,更多的是欣赏、兴奋,也许这是以前褚世新所不曾有过的大局观和智慧。 这就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只是眼前人早已不是以前的褚世新而已,而是一个熟知历史的现代人。 孙世强对褚世新说,“不知道有些话当说不当说,怕有挑拨之嫌。”褚世新环视众人,知道这些话非同小可,叫小安子出去把门。 俗话说的,‘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只能你知我知天地知。’ 褚世新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众人,大伙轻轻点头,褚世新叫他大胆说出来,都是自家兄弟,出你嘴进他耳,不碍事。 孙世强说道:“我看汤玉麟这么热衷扩军可不是仅仅上头要求的这么简单,咱们53旅那可一万多人马了。汤玉麟此人仗着救过张作麟一命,为人嚣张跋扈多有犯上之举,早就遭了老张的反感,所以多方的掣肘汤玉麟在部队里发展,汤玉麟也不甘示弱,我看早早晚晚汤会反出27师。 咱们得有所准备,汤玉麟为人贪而好利,好勇斗狠,一介武夫,绝不是张作霖的对手,跟他没有出路,这尊小庙容不下大佛。” 褚世新暗自心惊,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