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临阵倒戈
储世新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营房,远远瞧见手下士兵把几名不速之客围个水泄不通,显然好客得有些过分。
探照灯的照射下几人依然风轻云淡,在犹如舞台般的光圈中腰杆挺直,一副千军万马面前我自岿然不动的风度。
发现有人过来,带头之人用手遮掩下那刺眼的光线,眯起眼睛努力的观望,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前面可是储世新,储营长。”
储世新残存在脑海中的记忆细胞,此时起了作用,一番搜索后,脑子里冒出熟悉的声线,心中已然明了,可依然装作一副不知情的语气:
“我就是储世新,不知几位稀客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然气势逼人,世新还认得我吗”
原来一行人就是前来策反储的张作相一行人,等看清储世新那张脸后,张作相才出言挑逗,有意打趣他一番,多年旧识再相逢难免一番言不由衷的寒暄。
储世新尽管已知是张作相的造访,可是却不能未卜先知的表露出来,此情此景装作不知情是再好不过,可以让张知道自己很多事情并不知晓,可不能让其对自己有处心积虑、城府阴沉的印象。
储世新依然气势汹汹的走上前,等到近前,才装出一副吃惊的憨样,夸张地跑上前去,紧握其双手使劲一晃,“老长官,怎么是你?”
“哈哈……世新别来无羔,你是越来越能打了,安营扎寨是密不透风,有模有样,不错!”张作相此时也相当的高兴,当年的一些往事涌上心头,双手轻拍其肩头,以示鼓励。
“好啊!从懵懂少年到如今的有为青年:,吃了不少苦头吧,怪老长官照拂不周。”张作相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给人一种长辈的祥和,每一句话和动作都让储世新感觉到浓浓的人情味,如春风拂面。
“那能,学了老长官一点皮毛而己。快,把枪撤了,长官要有个好歹,我非剐了你们不可。”储世新一边用手扫开周围的枪管,一边催促士兵赶快撤围。
“老长官请移步,咱们边吃边聊,请!”
储世新手下众人簇拥着张作相一行人朝营房去,如众星捧月一般,在张面前储世新跟个睌辈一般乖巧孝顺,谦虚地跟在其身后,间隔一个身位,始终没有与其并肩而行。
储世新也不算不上虚情假意,内心对张作相也充满好感,历史上张作相是老张的“铁哥们儿”,对张家可谓忠心耿耿,竭尽全力辅佐张作霖从地方军阀入主中央政府,他和其麾下势力是老张权力结构中的重要柱石之一。
张作相官至吉林督军兼*,张学良时代更是托孤重臣,有“辅帅”之称,其人颇有才华,更兼为人义簿云天,在其任上,做了许多益于民众之事,对日方面始终站在爱国的立场。
储世新自从跟随土匪绺子下山招安后,就当上张作相的警卫员,几年之间两人积累了深厚的战斗友谊,既是上下级关系又兼长辈对晚辈的子侄感情,于公于私,在情在理,储世新对其很是尊敬。
“世新,这次为何不尊上令,私自率军入城呢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奉天局势,此种行为与造反无异。”张作相恨铁不成钢的对其说。
“老长官,不是说要搞一次军事演习嘛?难道张麟福这狗杂种在说谎,到底什么个情况?我这一年都驻扎在辽中县,对省城情况是两眼一摸黑。”
储世新表现出一副委曲的表情,摹拟表演功夫超乎寻常,低垂头,一副虔诚悔恨的表情;既而又咬牙切齿露出无法忍受的仇恨,把自身所处的情境完美的形之于色。
“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个大概,不然也不会深夜到访,就是为了给你指条明路,怕你受蒙蔽而铸成大错,嗨……事情的起因是……”
张作相对其摆摆手,点点头,示意其知晓前因后果,让其放心,还详细得把省城张、汤两人翻脸内讧之事,以及与冯德麟的28师的争斗向其介绍。
“妈个巴子,如此危难之际,汤旅不思一致对外,反而与冯搅和在一块对付大帅,真不不应该啊!这么多年的把兄弟,就算天大的委曲也不能不仗义,咱们绿林出身讲的就是江湖侠义。”
听完张的陈述后,储世新表现的义愤填膺,在张面前直言不讳地痛斥汤的不仗义。
张作相一个劲点头,表示赞同,对储世新表现出的年轻气盛,忌恶如仇的性格表示满意,没有人喜欢与城府阴沉之人交往,反而更愿意结交性格爽快鲁莽之人,毕竟对人都天生有种防备戒心。
“世新说得好,这本就不是冤枉他汤大虎,在省城一味撒钱捞钱、拉帮结派、作奸犯科,大帅秉公办理,王永江重惩滋事官兵,有啥错?大帅申斥其一番,面子上难甚,就要造反,这是做下属该有的态度吗?”
储世新皱皱眉,耸耸肩,咧咧嘴,表示对其无语,这爆脾气千万不能惯。
“对,他这是假公济私,借陆军的面子来挽救自己的里子,心胸咋这么狭隘呢我们下面的人尚且知道吃的是张家饭,他一当大哥的咋就不会做人。”储世新接着说:
“老长官那怎么办啊?姓汤的在53旅经营多年,队伍不都被他拉跑。要不我带人灭了他……”
张作相笑眯眯地指了指他,好似在看一破小孩吹大牛,不过这立场、忠诚让张十分的满足,打趣道:“小子,人家可有上万人马,你打得过吗放心吧!瞎操心,大帅早就有了应对,我已经暗中和53旅大部分军佐官都谈过,队伍他拉不走,啍……他真以为自己是大哥,不自量力。”
“那就好……”储世新舒了口气,心情轻松地说。
“不过还有一批死硬份了,大帅命令,储营长立刻带兵接管105团,扣押张麟福等以下犯上之徒。”张作相站起身,斩金截铁地向储发布命令。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储世新双脚并拢,向其敬军礼,顺顺当当接受命令。
张作相以最自然的方式,一句命令、训斥的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以任何方式讨论过,好似储世新一直就是在其手下,这就是老江湖的人情世故,不拿作为长官的意志强加于他,反而对其始终如一的信任,让储世新心悦诚服。
“好了,我就不耽误你办事,走了!”张作相起身迈步外出,自顾自的说着,突然好似记起什么似得,扭头对其说道:“对了,105团现在属于你的了,任命随后就到,好好干。”
说完头也不回,摆摆手,轻轻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的走出营门,消失在夜幕中,好似一切都未发生一样,留下陷入狂喜的储世新。
储世新就这么愣愣得站着,忍不住一个劲的傻笑,跟个痴呆儿患者一般,良久才拍拍其脸蛋,双手使劲的揉擦,再三确认真实感觉。
“小安子,进来。”储世新兴奋的大声叫唤。
“啥吩咐,储团长。”吴安显然从门外听到了刚才一席话,高兴地随口就出,把称呼都改了,脸上藏不住的笑容。
“去去……事情还没有办妥,不能乱叫。嘿嘿……臭小子”储世新面色绯红,一个劲的摆手,丝毫没有掩饰自已的喜悦,从刚才的自呜得意到现今的眉飞色舞。
“团长,恭喜恭喜,哈哈……”
原来手下几人都已经全部到齐,很明显心里藏不住秘密的吴安,早把这消息弄得众人皆知,这小子不知道警卫员要习惯于缄默无言的作风,守口如瓶的准则。
“都知道了,不过不要高兴的太早,人家还没有给,得自己去拿,办了张扒皮,就算纳了投名状,这买卖才算付了订金。”储世新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给众人泼了冷水,希望他们收起心神,先撇开那些升官发财的思绪。
“是,保证完成任务。”
储世新摊开城防地图,拿起指挥棒开始介绍敌情,分派任务,“张麟福的105团一部分驻扎在新营,是以前的蕃台衙门,沿街主阵地布有街垒沙袋工事,大约一个不满营800人,是其主力所在,赵东来这里交给你。”储世新拍了拍桌子,接着介绍道:
“这里,火车站驻兵不多,大概500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胜在装备精良,张扒皮的警卫营和他本人都在这里,这犊子估计存着见势不妙立马开溜的心思。注意此地位置关键,占领火车站,等于切断敌人退路和联络通道,铁柱有没有信心拿下此地。”
李铁柱耷拉着眼皮,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寒光尽现,大声回答:“一定完成任务,把这王八犊子逮住。”
储世新点点头,继续说:“北面咱们不用担心,27师己经向汤玉麟迫近,监视其一举一动,估计到时候他带不走多少人,不过城西城门必须在我们手中,以防28师狗急跳墙,直接出兵干涉,巴额唐天亮之前必须拿下。”
夜间作战,容易引起误伤,为了以示区别,都右臂绑上白毛巾,手电玻璃贴上红十字标签,决不给人混水摸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