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道婆婆

虚无告别了松鼠夫妇，内心便多了几分甜蜜和温暖的感觉。　他继续往前走，这时耳畔间隐约传来了阵阵鸟鸣声。　“咦？这是何种鸟，竟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虚无加快了脚步，鸟鸣声便渐渐清晰响亮了起来。　松林处突然透出亮光来，而且越来越亮。　虚无终于走出了松林。　他被眼前出现的境况惊呆了：　只见山崖处豁然开朗，山下是破涛汹涌的大海，一群群白色的仙鹤在山间翱翔翻飞。　海浪声和鹤鸣声交织在一起，此种盛景也只有在仙境中才有。　虚无完全被震撼了，他久久地立在山巅崖畔，仿佛自己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啾！”　一声雷鸣般的鹤唳唤醒了恍惚中的虚无，他循声望去。　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鹤，引航高飞，散落在海岸四处的白鹤便纷纷向它聚拢过来。　大白鹤朝虚无所在的山崖一侧飞了过去，后面的白鹤紧随其后。　鹤群由远及近，由点到面地出现在虚无眼前，就像快速飘移的云朵一般。　虚无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不自觉地开始顺着崖畔，向白鹤降落的方向追去。　山崖非常陡峭，好在虚无可以抓住繁茂的藤条和根茎，向下滑行。　不多时便攀上了一侧的山腰之中。　“啾啾！”　鹤鸣声又变得响亮起来，远处是一片跳动的白色，虚无艰难地向鹤群靠近。　这里原来是白鹤的栖息地。　山腰处有许多供白鹤栖息的山洞，这里的白鹤足有几百只。　它们集聚在各个洞穴门口，扬起长颈，开始了集体的大合唱。　好像在欢迎着远道而来的虚无。　“嘎嘎！……”　大合唱声音太过洪亮，虚无的耳膜似乎都要被震破了。　好在几秒过后，合唱声又戛然而止，好像有人在指挥一样。　没错，虚无看到了一个黑衣的道士。　此人的出现显示出了指挥家的核心作用。　鹤群的所有行动，似乎都在这位指挥家的手里掌握着。　“嘘！”　只听黑衣人口中发出一声呼啸，鹤群便有节奏地朝天、地和黑衣人连叫三声。　然后全部将目光聚集在黑衣人的身上，等待着下一个指令。　虚无看得目瞪口呆，他蜷缩着身体，躲在黑衣人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黑衣人好像按动了某处机关。　洞穴周围便打开了许多食道，从里面涌出了许多谷粒状的食物。　白鹤发出低沉而短促的鸣叫，集体开始进食。　黑衣人这时才转过身来。　“啊！”　虚无心中惊叫一声，原来这是位道士婆婆。　只见她头发雪白，身材矮小，而且有些驼背，一件黑色的披风罩着全身。　走起路来，也有点颤颤巍巍的。　虚无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婆婆说道：　“哪里来的小道士，鬼鬼祟祟的，见了你祖师婆婆，也不施礼！？”　虚无听言，知道婆婆早已发现了自己，便急忙闪身出来。　他走到道婆婆身前，开始跪拜，口中称道：　“道婆婆有礼了！晚生虚无拜见前辈尊师！”　“道婆婆？呵呵！这名字倒也好听，你是谁的徒子徒孙啊？”　婆婆说着话，便走向了一间茅屋。　虚无缓步上前。　他便将自己如何上的仙山，又如何被三清道长收留。　自己今日又是如何到了这里来，向老婆婆讲了一遍。　老婆婆听完，一直默不作声。　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看上去老婆婆的年龄已逾百岁。　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僵硬的，喜怒哀乐自然也不会流露得太过明显了。　婆婆在茅屋外的石凳上坐着，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正在进食的白鹤。　“虚无来自遥远的大秦国？周朝天子可还在世？”　过了一会，她才慢悠悠地问道。　虚无闻听婆婆询问周天子的事，不竟一愣。　心想：“老婆婆深居仙山，怎么会突然问起周朝的事情来？”　虚无便直言道：“婆婆有所不知，周朝已经被秦朝取代了。”　“周赧王姬延寿终正寝，年过百岁余。”　婆婆没有再多言，她一直注视着眼前的白鹤。　夕阳西下。　虚无赶紧辞别了老婆婆，返回了道观。　当虚无艰难地回到道观之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虚无摸索到居室旁，发现居室之中亮着微弱的灯光。　想必道友们都已入睡，所以虚无便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　当虚无转身时，却发现大家都盘坐在床边，只有忘生依旧斜靠在椅子上。　虚无吓了一跳，道友们为何个个正襟危坐呢？　“大家怎么还没有睡觉？”　“你小子跑哪去了？害得大家在这里受罚！”　忘生首先责问道。　“啊？”　虚无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的一次闲游，却惹出了祸端，这实在过意不去。　他赶紧向大家拱手致歉，并决定去冰心子那里讲明原由，不要让道友们跟着白白受过。　道友中有一个和虚无年龄相仿的道士，道号未名，他走到虚无面前，低声说道：　“道兄，三清道长已责罚了众位道友，冰心师父这会应该在道长那里受戒呢！”　虚无听罢，赶紧谢过未名，就向紫阳宫奔去。　紫阳宫中依稀亮着灯火，虚无闪进殿内。　他在大殿的一角看到了冰心。　她正跪在一座神像前，默默地诵经。　虚无看看四处，并未发现三清道长和其他人，便悄悄走到冰心身边，在她旁边跪下。　冰心没有理会虚无，只听她诵念道：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欲以观其徼。”　“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虚无知道冰心在背诵《老子》。　他不敢惊扰冰心，便耐着性子一直等了两个时辰，冰心这才诵念完毕。　冰心起身，便朝外走去。　虚无急忙跟在了身后。　冰心走了一段后，忽然转头，她怒视着虚无，眼睛里好像都发出了光芒。　虚无赶紧拱手说道：　“冰心师父，虚无今天迷失了方向，在道观后面的松林中胡乱行走，竟然不知所踪。”　“回来的太晚，以至于让大家受道长的责罚，虚无知错了！”　“哼！”　冰心想要训斥虚无一番，却没有开口。　冰心转身要走，虚无又急忙说道：　“冰心师父，还有下午…我说的话也是无心的，请……”　虚无本想就自己下午说过的话，给冰心再一次道歉，可冰心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虚无有点郁闷。　“自己刚来道观，竟然无意间在一日之内，两次惹恼了冰心，还牵连了众位道友。”　虚无悻悻地走回居室，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