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吴蜀复盟

邓芝果然不负使命，以其高超的胆识说服孙权绝魏联蜀，孙权派中郎将张温前来答礼。

刘禅聚文武于丹墀，令邓芝、张温入，张温自以为得志，昂然上殿，见刘禅施礼，刘禅赐锦墩，坐于殿左，设御宴待之。

刘禅但敬礼而已，宴罢，百官送张温到馆舍。

次日，我又设宴相待，酒过三巡，我对张温道：“先帝在日，与吴不睦，今已晏驾，当今主上，深慕吴王，欲捐旧忿，永结盟好，并力破魏，望大夫善言回奏。”张温领诺，但颇有傲慢之意。

次日，刘禅将金帛赐与张温，设宴于城南邮亭之上，命众官相送，我与众人殷勤劝酒，正饮酒间，忽一人乘醉而入，昂然长揖，入席就坐。

张温感到奇怪，于是问我：“此何人也？”

我道：“姓秦，名宓，字子勑，现为益州学士。”

张温笑道：“名称学士，未知胸中曾学事否？”

秦宓一听，正色而言道：“蜀中三尺小童，尚皆就学，何况于我？”

张温道：“且说公何所学？”

秦宓回答：“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古今兴废，圣贤经传，无所不览。”

张温笑道：“公既出大言，请即以天为问，天有头乎？”

秦宓回答：“有头。”

张温问：“头在何方？”

秦宓道：“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也。”

张温又问：“天有耳乎？”

秦宓回答：“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何能听？”

张温又问：“天有足乎？”

秦宓回答：“有足。《诗》云：‘天步艰难。’无足何能步？”

张温又问：“天有姓乎？”

秦宓道：“岂得无姓！”

张温问：“何姓？”

秦宓回答：“姓刘。”

张温问：“何以知之？”

秦宓道：“天子姓刘，以故知之。”

张温又问：“日生于东乎？”

秦宓回答：“虽生于东，而没于西。”

此时，秦宓语言清朗，答问如流，满座皆惊。

张温无语，秦宓于是反问张温：“先生东吴名士，既以天事下问，必能深明天之理，昔混沌既分，阴阳剖判，轻清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至共工氏战败，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缺，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既轻清而上浮，何以倾其西北乎？又未知轻清之外，还是何物？愿先生教我。”

张温无言可对，于是避席而谢道：“不意蜀中多出俊杰！恰闻讲论，使仆顿开茅塞。”

我怕张温下不来台，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善言安慰道：“席间问难，皆戏谈耳，足下深知安邦定国之道，何在唇齿之戏哉！”

张温拜谢，我又令邓芝入吴答礼，就与张温同行，果然，张温回去后备称刘禅与我之德，愿求永结盟好之意，孙权大喜，厚赠邓芝还蜀，自此吴、蜀再度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