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虎口夺人
如果耶律烈是昌王之子那么李淳带他走不是要救他，而是要杀他，卫国唯一的王裔。
这样想着戚长歌脸色顿时变了，推开众人不顾一切的跑出去，骑马冲出城去，往李淳离去的方向追去。人潮中，海葵挤过来张望四周，寻找戚长歌。
大漠中戚长歌扬鞭追赶，卷起滚滚尘土，寒风冷冽，打在人脸上生疼，不知追了多久，在一片胡杨林前终于看见驻扎的军营，巡逻的士兵见到她立刻举起长矛厉喝：“什么人，停下来！”
戚长歌跳下马去，急急忙忙跑过去要冲进去，大叫一声：“李淳，你不能杀耶律烈！”
“姑苏长？”营帐里被绑住的耶律烈闻言抬头，那声音是姑苏长的声音没错，不过是他听错了吗，他听见她说不要杀他？
营帐里李淳闻声放下手中密函，面前是跪着待命的密探，他眉目冷淡抬手道：“继续盯着萧虎。”
得知他来到莫高城寻昌王之子，萧虎竟率兵来到这里了，他们来得比他想象中快。
这时，营帐外再次传来戚长歌焦急的声音：“李淳，你不能杀耶律烈。”
李淳微微挑眉，起身走出营帐来，见到他戚长歌冲过士兵冲到他面前来，被他的近身侍卫拦住，她急声道：“你若杀了耶律烈帝位你也坐不稳。”
李淳道：“坐得稳坐不稳寡人说了算。”
戚长歌咬牙道：“仁显后早已声名狼藉，残害孝帝逼死仁孝王后，残害王族，耶律烈是最后的王裔，你们若是杀了他就不怕失了人心吗？”
“民心不是一个王族后裔就能留住的，百姓追随的不是王族后裔，谁给他们安稳的生活他们就追随谁。”李淳道。
戚长歌道：“残害王族后裔，暴政治国，民心不安，诚然，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但就算坐拥金山，也不是谁都有胆量追随一个残暴不仁的帝王的。”
李淳不解的问：“你不是要杀他吗，怎么，而今反倒为他说起了话来。”
戚长歌抿唇不语，她该怎么说？告诉他耶律烈是卫国唯一的王族后裔，她是前朝的永安公主，卫国的江山她早晚会拿回来，耶律烈的命她必须救。
见她不答话李淳道：“戚长歌，你在楚国的时候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在治国上你也许有些想法，但你毕竟是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打狼匪不一定能够打仗，莫高城不是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能够呆的，回你的陈国去，还有半年，我们约定之期将至。”
戚长歌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当年与他争锋相对，她以为他不过是一句玩笑，原来他都记得。三年之约，三年后他将迎她入宫。
看着她瞬间变色的脸他心情好起来，丢下她转身进营帐里去。戚长歌望着他进去的身影捏紧了拳头。
回到莫高城里戚长歌疾步走进药铺，乌克坐在柜台内抽烟，戚长歌疾步走过去问：“我要几个身手好的杀手，越多越好。”
乌克愣了愣旋即问：“你要杀手做什么？”
“救人。”戚长歌道。她要救耶律烈，就算她不喜欢耶律烈可是耶律烈也不能死在李淳手里，那也许是唯一能够牵制李淳的人了。
乌克磕了磕烟杆起身道：“跟我走。”说着走出柜台来往外面走去。
戚长歌随着乌克走进城内最大的酒楼，这里汇聚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也养活了各种讨生活的人，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在这里进行，要找杀手这里是最佳的地方。
乌克带着戚长歌拐进暗道进入地下，污浊的空气夹杂着汗臭和霉味扑面而来，随着越往里面走叫嚷声陡然变大，这里俨然是一个大型的赌场，一个穿花衣服挽云鬓的胖女人举着酒壶游刃其中，乌克走过去拦住她，转身指身后的戚长歌道：“有人要找杀手，你手里有人吗？”
胖女人看一眼戚长歌道：“就看你能给什么价了，跟我来吧。”说着扭着身子转身往一间小屋里走去。
戚长歌跟随乌克往里面走进去，门打开，女人猫一样的叫声传来，屋内没有什么摆设，一张床，一张桌子，床上货色春香，两个女人正一上一下伺候着一个刀疤脸的男人，他背对着戚长歌，背部布满纵横交错的刀疤。随着他的动作女人发出尖叫声，不知是快活还是痛苦。
胖女人面不改色的走过去道：“韩爷，有人要雇杀手。”
床上男人丝毫不受影响，问：“做什么用？”
戚长歌道：“救一个人。”
“具体些，不要说废话。”被唤作韩爷的男人道。
戚长歌道：“今天晚上要，从李淳手里把耶律烈救出来。”
“一个杀手一百两，今夜送上府。”韩爷道。
戚长歌道：“好。”说罢她转身离开，身后男人继续运动，门被掩住，切断女人的叫声。
是夜，戚长歌坐在药铺能等韩爷把人送来，三更天已至人还未到，她盯着跳跃的油灯耐心等待，终于听见敲门声。她起身开门，门口站着三个人，屋顶上站两个，屋檐下倒挂一个，一共六个。
“只有你们六个？”戚长歌问。
为首的杀手僵硬的声音道：“六个足以。”
戚长歌抿唇，这比她要的人少多了，但是箭在弦上，就算只有六个人她也要去闯一闯，必须救出耶律烈。
七个人向着李淳离去的方向出发，夜幕下的沙漠是可怕的，寂静得知听见风呼啸的声音，向着北方前行，越过胡杨林最后终于看见篝火，那是李淳驻军燃起的篝火。杀手们像影子般跃入军营，戚长歌匍匐在沙丘上耐心的等待。
时间如流沙般从指间飞快的划过，不一会军营里一声爆炸声响，吵杂的声音顿起，整个军营都苏醒了，冲天的火光中两个黑影掠过来，戚长歌起身，黑影渐近她终于看清，一个杀手拎着耶律烈回来。
“死了五个，一千一个，一共六千两。”那杀手将耶律烈丢给戚长歌冷漠的道。
只要救回耶律烈一万一个她也认了，三人上马往莫高城里跑去，路上耶律烈终于回神，他被杀手救出，不知是何人来救自己，看见戚长歌他很是意外。
谁救他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只是戚长歌来救他这太令人奇怪了。
“为什么救我？”耶律烈不解的问，姑苏长不是要杀他吗，为什么冒险将他救出来。
戚长歌道：“因为你是昌王之子，卫国最后的王族后裔。”
耶律烈讽刺的笑起来，昌王之子？他因这个身份受尽欺凌，被流放，被追杀，过着狼匪的生活，受尽侮辱。昌王之子的身份对他而言是讽刺，他痛恨自己有这样的身份。可是他却说救他是因为这个身份。
什么时候昌王之子的身份变得这样尊贵了，连他的敌人都要舍命相救。
“卫国的王族后裔关你什么事，你以为救了我卫国就会感谢你吗？你打错算盘了，且不说昌王之子的身份没有得到卫国认可，就连你口中的昌王也是被流放的罪人，救我你捞不到任何好处。”耶律烈道。
戚长歌看着渐渐浮现的莫高城，加快鞭子往莫高城冲去，不回答。耶律烈看一眼渐渐接近的莫高城道：“带我回莫高城那群人一样不会放过我，你还不如把我交给李淳，让我死个痛快。”
戚长歌道：“我会保护你。”
三人进入莫高城，戚长歌带着耶律烈回到药铺里，乌克守在药铺里等戚长歌回来，跟随而来的杀手伸手讨钱：“六千两。”
乌克立即心领神会，只有在有去无回的情况下价格会翻十倍，六个人死了五个，六千两。
杀手拿了钱离开，乌克目光落在耶律烈身上，莫高城受尽狼匪欺凌，而今戚长歌却将狼匪的狼王救回来，若是被城里的人知道定不会放过耶律烈，甚至是戚长歌。
戚长歌对乌克道：“带他去下面地窖。”说着抬头看耶律烈道，“我会尽快想办法将你送回卫国的。”
耶律烈环顾四周，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取杯倒水一口饮尽，道：“我不要你送我回卫国，你只要放了我就好了，如果你能连我那些兄弟一起放了那就最好不过。”
戚长歌道：“你的人部分逃走了，被抓的都已经处死。李淳的军队就在城外，放了你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只有回到卫国你才是最安全的。”
耶律烈龇牙讽刺的道：“你耍我是不是？送我回卫国？你真当我不知道李淳是谁吗？卫国的承德帝，我若是回去他会放我活路？”
他虽然身在大漠但天下局势的变化他却看在眼里，当他落在李淳手里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作为王族最后的血脉他是唯一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人，李淳为保帝位怎么可能放过他。只要有李淳在，回到卫国他一样是死路一条。
戚长歌道：“李淳要杀你自然也有人想杀李淳，你若回到卫国自然有人会保你周全。保全你才能保全那些人的野心。”
“那我岂不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耶律烈道。
戚长歌道：“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耶律烈扭了扭脖子，抬起下巴盯着戚长歌道：“你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