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战战兢兢
戚长歌道:“也许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求一个心理安慰,所以一直自欺欺人罢了。不是那骗子骗了她,是她自己要骗自己。”
海葵道:“那她还把人杀了?”
戚长歌道:“也许是不想再骗自己了吧。”
海葵道:“那也不至于把人杀了吧。”
戚长歌道:“谁知道呢。”
都说白露性格变了,变得更加暴躁和凶残了,她原先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比谣言里变得更加厉害了。先前是杀猫,现在是杀人,后来是杀什么呢?她认得白露的时候她虽然颇有心机,但不至于这般凶残。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女人性格会如此大变?
白露的凶残陇月宫中宫女活得战战兢兢,有实在过不下去的宫女跑到清闲宫找戚长歌,指望能寻一条出路。
戚长歌而今是后宫里最得李淳恩宠的妃子,只有找戚长歌也许还能有些活路。
“娘娘您心地善良,求您帮帮奴婢们吧,若非是活不下去了,奴婢是不会来打扰娘娘的。”宫女可怜兮兮地哭道。
清闲宫中宫女一面同情眼前的宫女一面暗自庆幸,庆幸幸好自己不是陇月宫的人。
戚长歌哭笑不得,陇月宫的人活不下去了来找她,她有什么权利帮她?且不说她有没有办法帮她,就算是有,也轮不到她做主啊。
戚长歌于是道:“你来找我怕是找错了人,我何德何能能够帮你,这件事除了大王,谁也帮不了你。”
那宫女哭道:“奴婢不能去找大王,找了大王大王不理,奴婢会死得更惨。”
“可是你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无权干涉白妃怎么调教自己的奴才,你让我怎么办?”戚长歌道。
那宫女绝望到了极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哭道:“只要不要让奴婢再呆在陇月宫,不管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做。娘娘如果不肯帮奴婢,出了这宫门奴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戚长歌道:“本宫没有这个权利,你的生死不是捏在本宫手里,也不是在白妃手里,而是在大王手里,你要想活命,就去找大王。”
“大王会帮奴婢吗?”那宫女绝望地问。
戚长歌道:“她再受宠,也不能任由着她草菅人命,倘若大王不管,你横竖都是要死的,就不要求饶了,死也要死得痛快,是不是?那就在临死前骂一骂这昏君,骂一骂你的主子,死也死得舒服。”
满屋子的宫女都被她的话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瞪着她。那跪着的宫女不解地看她,迟疑地皱眉:“昏君?”
戚长歌要她骂大王是昏君?那是要株连九族的,她死不要紧,要是连累了家人那可怎么办。
戚长歌笑道:“你只管去骂,我保证你死不了。”
宫女不知戚长歌葫芦里埋的什么药,现在她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出了清闲宫就直奔议事殿去见李淳。李淳得知是陇月宫里的宫女求见,以为是白露派来的,于是不见。那宫女得不到李淳接近,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回去陇月宫她肯定是一死,这样想着,她想起戚长歌的话,于是在外面骂起来,只骂了一句:“昏君!”
议事殿内李淳闻言脸色难看,安易微微挑眉,扭头看门口,屋内公公脸色顿时变了,急匆匆的跑出去,一耳光打在宫女脸上,怒骂:“混账东西,给我把她拖下去。”
侍卫们过来,把她拖下去,她顿时绝望了,李淳不肯见她,她是死定了。先前那一声昏君是照戚长歌的意思喊的,可是现在她所骂的都是她心里的愤怒。
“昏君,你沉迷女色,草菅人命,卫国早晚会败在你手中——”宫女凄厉的叫声在议事殿门口响着,侍卫们急忙把她拖下去。
远远的,戚长歌和海葵站在风里看被拖走的宫女,海葵忍不住道:“姐姐,你这算不算是害了她。”
戚长歌道:“她胆敢来清闲宫找我求救就是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回到陇月宫也是活不下去的,还不如搏一搏。不过,她骂人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力度。什么叫卫国迟早会败在你手里?这样的话根本就刺激不到李淳,要让他愤怒了,她才有见到他的机会。”
海葵皱眉,道:“可是要是让大王愤怒了,她不是照样会死吗?”
戚长歌淡淡道:“所以说,这是在豪赌。”
宫女凄厉的叫声令议事殿的人再也坐不住了,李淳对公公道:“去把她带来。”
安易扭头看李淳,道:“是不是还没见过有人叫你昏君?”
李淳虽然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明君,但的确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叫自己昏君。他倒要问问,他是如何昏庸了。
不一会,宫女被带到了议事殿,见到李淳宫女哭着跪倒在地,不敢相信李淳居然真的见了自己。她只是在赌,没想到赌赢了。
李淳看着地上哭得瑟瑟发抖的宫女,道:“是你在叫寡人昏君?说,寡人如何昏庸了。”
宫女匍匐在地浑身发抖,哭道:“大王恕罪,奴婢是万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戚妃娘娘说,奴婢要想活命,就必须这么做。”
戚长歌?
李淳神色不变,道:“她让你喊寡人昏君?”
宫女哭道:“戚妃娘娘说奴婢横竖都是一死,不妨搏一搏,所以奴婢才斗胆喊的,请大王恕罪。”
李淳道:“为何说你横竖都是要死的?”
宫女哭道:“奴婢是陇月宫的宫女,白妃娘娘近来性情大变,奴婢实在是受不了了,求大王做主,给奴婢一条活路。”说完她伏地叩头。
李淳皱眉,白露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最近忙于与楚国交战,他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宫女闹到这里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起来说话。”李淳沉声道。
宫女起身抹泪哭道:“自从娘娘有喜后就越发暴躁了,大王又迟迟不来陇月宫,娘娘便将气撒在宫女身上,奴婢们有口难言,只能忍着。现在娘娘是越发得厉害了,稍有不顺心就拿奴婢们出气,奴婢们每日活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不小心就丢了性命。奴婢们虽然命贱,但也惜命,也想活下去啊,求大王开恩。”
李淳道:“既然这样,上次本王问你们,你们为何不说出来?”
那宫女哭道:“奴婢不敢。现在,奴婢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见大王的。但凡是能够活下去,奴婢们还是能够忍耐的。”她说着撩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来,上面新伤旧伤交加,宫女哭道,“这样的伤奴婢还是轻的,陇月宫从宫女到公公,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完整的,大王如果不信,就把陇月宫里的宫人们叫来看看。”
看着她手臂上的伤李淳脸色更加凝重,沉声道:“去把陇月宫所有人叫来。”
那宫女再次跪下,哭道:“求大王救救奴婢,奴婢找大王告状,大王若还放我回陇月宫,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奴婢的。”
李淳道:“你先下去吧。”
那宫女于是退下,不一会,陇月宫的人都被叫到议事殿去了,白露站在门口,看着宫人们都进去了,自己一个人站在风里,心里已经不详。
不一会,公公脸色难看的出来请白露进去,白露进去就看见公公们都脱了上衣,宫女们都跪在地上哭泣,看着公公们身上的伤白露脸色顿时变了,只觉得手脚无力,轻一步浅一步走到李淳面前,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李淳脸色难看,沉声道:“白露,你还有什么可说?”
白露脑中乱糟糟的,无力道:“臣妾知罪。”
李淳道:“平日里你再骄纵寡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了过去,你宫中这些宫人,你找一个完好的给寡人看看。是不是寡人平日里太宠着你了,所以才养着你这草菅人命目无王法的恶习!”
白露颤抖的匍匐在地,哭起来:“大王恕罪,臣妾知错了。”
“寡人原本以为你心地善良,没想到你竟如此蛇蝎心肠,这般毒手你也下得下去,你这般德行,实在枉为人母!”李淳怒喝一声,“来人呐,将白妃遣送建安寺,没有寡人的允许,不得离开建安寺半步。”
“大王——”白露慌了,没想到李淳竟然要将她遣送到寺庙,她花容失色哭起来,扑过去抱住李淳的脚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道错了,求大王不要赶臣妾出宫,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一定会改的,大王——”
李淳怒声道:“来人,还不将她带下去!”
门外侍卫急忙进来,拖着白露离开,白露哭着喊着,凄厉的声音在议事殿盘桓不散。
“大王,臣妾知错了——”
议事殿内,李淳命公公和宫女们散去,他头疼的扶住额头,他从来不喜欢应付女人的事,他从来不喜欢把精力放在女人身上,在他看来女人就是宠物,他高兴了便逗一逗,不高兴了就搁着,可是现在,这些他养的宠物比战场上的敌人还要令他头疼。
安易道:“白露虽然虐待宫人,但不管怎么说她腹中怀着的是你的孩子,把她遣送到建安寺,是不是不妥?”
李淳道:“就因为她肚子里怀着的是我的孩子,我才会让她去建安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觉得我还能护着她吗?没了势力,在后宫里她就是鱼肉,那些个视她为眼中钉的女人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还不如去寺里呆着,好好想一想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修身养性。”
安易笑起来,道:“这么说你还是舍不得她的。”
李淳道:“她肚子里怀着的是我的孩子,不为她想,为孩子想想,我也需护她周全啊。”
安易轻轻一笑,不予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