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诸神黄昏（九）
第9章
这个车翻的有点猝不及防，以至于塔尔塔罗斯一时半会儿居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法去反驳。
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阿尔忒弥斯是怎么知道的？！不对啊, 他当初做的应该是天衣无缝找不到丝毫破绽才对的啊！
要说阿尔忒弥斯的性别揭露的时候, 塔尔塔罗斯要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很快阿尔忒弥斯就在他的面前跌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担忧之下那一份被愚弄了的愤怒甚至根本都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一个着力点，就已经被更多的涌上来的担忧所顶替了, 快的甚至是没有机会在心头盘踞太久的时间。
等到时间久了，塔尔塔罗斯也明确了自己的情感牵系上的那个人就是阿尔忒弥斯, 就是这个神明，而与其他的一切都无关。一个谎言如果说太多次的话，甚至是连说谎者本人都有可能把那个当做是真实；而为了和卡俄斯当年给自己设立下来的那个条约钻空子, 以便得到离开深渊的自由, 塔尔塔罗斯将自己“挚爱着阿尔忒弥斯”的这个谎言对着自己重复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数清楚的、无数个千年。
到了最后, 塔尔塔罗斯未尝没有发现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作茧自缚。他也是想清楚了，他亲爱的父神给自己留下来的这一线机会又未尝不是一个陷阱。只要他还想要留在地面上, 那么他就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个情感的寄托者。
而等到时间这种最为神奇的魔法慢慢的起到了作用之后，即便是那一位最漠然的、最为自持的深渊之神, 也会陷入感情的漩涡之中。自此便像是脖子上面套上了锁链的凶兽, 如何的凶猛也只能安静的收敛起来了自己的爪牙，安静无害的像是一只最为乖巧的幼兽。
这是创世神卡俄斯给自己的最为疼爱的儿子留下来的一个明晃晃的圈套, 进与不进全部都看塔尔塔罗斯自己的抉择。
所以最后塔尔塔罗斯也就捏着自己的鼻子认了下来。
说实话, 如果不是因为过于的在意阿尔忒弥斯的话, 那么对方的看法也没有可能影响到塔尔塔罗斯。就是因为过于的在意了, 所以才会束手束脚, 所以才会那么在意对方的看法和心思。
……也才会担心自己的翻车。
不然的话, 作为此世之间几乎可以说是最为尊贵的神明，塔尔塔罗斯何须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和目光？
“……你怎么这么问？”
塔尔塔罗斯沉着冷静的问。
“我当初不是已经当着你的面把祝福收回来了么。”
而且还趁机骗了几次的亲密接触。
塔尔塔罗斯在自己的心里面默默的补充上了后面的几句话——当然，他并不想要去试探着触碰阿尔忒弥斯的怒火，所以他非常的拥有眼见力的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说出来的话那就不叫抖机灵了，那个叫做找死和败光好感度。
塔尔塔罗斯当然不会去做这种愚蠢的行为。
同时塔尔塔罗斯还深谙一个道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直抗拒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于是他死撑着嘴硬。
“你想多了，阿尔忒弥斯。”
他的表情和气质都实在是太过于拥有说服力，以至于阿尔忒弥斯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的没有哦？”
阿尔忒弥斯不信邪的又和塔尔塔罗斯确认了一遍。
塔尔塔罗斯不动如山，看上去可靠而又沉稳。
“好吧……那之前为什么你的幽冥之气到了我的面前的时候就突然停止了？”
阿尔忒弥斯还是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塔尔塔罗斯面上不显，看起来就真的像是这一切全部都只不过是一个巧合一样。
“因为我发现了那个是你，所以才及时的收回来了自己的的攻击。”他不动声色的在暗中夸了自己一下，“你知道的，这种程度的力量的操作对于我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他这个解释真的是合情合理、令人信服。于是，虽然阿尔忒弥斯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之中有着诸多的蹊跷，但是他也没有继续去抓着塔尔塔罗斯追问什么。
眼看着这件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不得不说，塔尔塔罗斯虽然表面上依旧是沉稳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心里面倒是的的确确的松了一口气的。
他的心里面像是一块巨石轰然落地，总算有时间和精力去注意一些别的什么事情了。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塔尔塔罗斯问。
“没有多久。”阿尔忒弥斯避重就轻的回答，“对了，之前那一次，谢谢你。阿波罗了和我说过了，感谢你对于我的弟弟和母神的护持。”
“不用这么客气，那是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好。”塔尔塔罗斯叹了一口气，“那么，你这一次来深渊……是有什么希望我帮你做的吗？”
阿尔忒弥斯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这个预警，然后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把他映衬的简直就像是一个用完就丢的超级大渣男一样啊？有事就来找没事就躲对方躲的远远的？
更可怕的是，阿尔忒弥斯在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和塔尔塔罗斯之间的交往的过程，然后惊恐的发现，这个说法套在他和塔尔塔罗斯之间居然该死的正确，每一条都全部完美的契合了。
阿尔忒弥斯：……
这就有点觉得良心不安了。
他于是决定之后一定要找个什么机会好好的补偿一下塔尔塔罗斯，毕竟这种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有点不太好阿尔忒弥斯本人都已经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但是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的。
“您……知道诸神的黄昏吧？”
塔尔塔罗斯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起来。
“居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诸神都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微微的有些愣神，因为按理来说这样的消息应该还只是被隐藏起来的、仅仅只有初始神知道的秘密才对。
“不，只是因为我有一些别的手段，所以恰好知道了这样的消息而已。“
阿尔忒弥斯急忙纠正这个错误。
“那你的消息渠道还真的是蛮灵通的……”塔尔塔罗斯低声的感叹了一句，并没有让阿尔忒弥斯听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而是转而看向了他，“没错，的确是这样。”
“阿尔忒弥斯，特意前来我的面前询问这个问题的你，是想要做些什么？”
出于对阿尔忒弥斯的关心，塔尔塔罗斯少不得多多的关照，又或者说，是警告了两句。
“阿尔忒弥斯，诸神的黄昏是不可逆转的潮流……我知道你或许会心有不甘，但是那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进行违抗的命运。无论你想要做些什么，我都希望你可以立刻停止自己的试探和行动，因为那些都将是早就已经被注定了的毫无意义的挣扎。”
阿尔忒弥斯微微的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塔尔塔罗斯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连一点点的努力都不曾尝试过，就要这样放弃吗？……就要这样接受必定衰亡的命运？”
说实话，阿尔忒弥斯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居然会是塔尔塔罗斯给出来的答案。
但是面对阿尔忒弥斯的质疑，塔尔塔罗斯只是摇了摇头。
“你不懂，阿尔忒弥斯。”
在深渊之神的那一双漆黑有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面，有无数的银白色的符文在他的眼底飞快的闪过，就好像是一整个世界都化作了数据在他的眼底飞快的流淌。
而塔尔塔罗斯注视着这些数据的洪流，诸多的情绪在他的瞳孔深处滑过，最终全部都化作了一片黑暗的虚无。
“阿尔忒弥斯……初始神的眼中能够看到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来的更多。这是注定了的事情，任何方式都没有办法进行更改。“
“……这样么？”
阿尔忒弥斯伸出指尖来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但是，我却不想就这样认命呢……”
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了水蓝色的光芒。那光芒极淡，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深渊的入口，完全可以说是漆黑一片的话，那么定然是注意不到这些出现在阿尔忒弥斯的身边的光芒的。
但是正是因为漆黑的环境，所以阿尔忒弥斯身周的那一圈水蓝色的光芒就显得无比耀眼了起来。
而伴随着这样的光芒同时出现的，则是那一圈的水汽。起初还只是非常细微的一点，但是很快就已经浓郁到了充斥整个空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其忽略掉的那一种地步。
“这是……”
塔尔塔罗斯微微有些惊异。因为他记得，虽然阿尔忒弥斯的神职众多，但是那些里面似乎无论是哪一个都和“水”沾不上边。
而且出现的显然不仅仅是水汽，因为塔尔塔罗斯同时还察觉到了一种无比的陌生的、即便是以他在这个世界上面长久的阅历都不曾见到过的、感知到过的力量波动。
简直就像是……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并且，毫无疑问，这陌生的力量甚至是会让塔尔塔罗斯都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险的感觉。
能够让一位初始神都感到危险的，会是什么？
那只可能是与他同级、又或者是更高等级的存在。
而更高等级的，便也只有创世神了。
塔尔塔罗斯看着那个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像是与这一整片的深渊都格格不入的银色的神明，眼神有些飘忽了起来。
似乎每一次见到阿尔忒弥斯，对方都能够给自己带来惊喜……或者说是惊吓也不一定。
“塔尔塔罗斯。”
银发的神明扬了扬下巴，看起来骄矜而又贵气无双。
“我可从来都不是凭借着一腔孤勇走下去的人。”
“如果当真没有半点的把握和底牌，我怎么敢回来面对宙斯？”
他朝着塔尔塔罗斯伸出手来。
“我的身上携带着的，是另外一个世界里面的初始神身上的神性与神力。”
青年的声音无比的隽柔。
“所以，以创世神的身份……塔尔塔罗斯。”
“你愿意和我一起，创造一个全新的未来吗？”
塔尔塔罗斯闭上了眼睛，嘴角带上了一抹苦笑。
“你这样……谁又能够拒绝呢？”
他叹息着握住了阿尔忒弥斯递过来的那一只手，声音温柔而又鉴定。
“我愿意。”
我愿意去见证这个以你为名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