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之役（九）
第9章
人鱼。
是生活在大海之中的、掌控着海域的望着, 拥有着呼风唤雨的力量, 也同样拥有着摄魂夺魄的歌喉, 以及非人但是却足够美貌的容颜。
但是, 据说人鱼一族向来都是聚居在大海的深处。若是说以前还常常有人类能够在出海航行的时候见到人鱼的身影的话, 那么伴随着时间的流失，见到人鱼的人类似乎便越来越少, 甚至到了最后让对方的存在像是一个传说。
就好比是神明一样。
但是神明的存在却依旧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虽然神已经避世不出很多年，但是天使却依旧活跃。他们在代替着神明守护着这个对方创造出来的世界。
而且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圣战也并不曾迎来终结，所以, 虽然那是人类无法涉足的领域，但是也尝尝会因为动静过大所以引来人类好奇的注视。
因为这种种的原因, 人类便能够知晓，神明一直都与他们共存。
但是，人鱼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人鱼这一种生物, 可是不看到的话, 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察觉到的生物呢。
以上, 就是阿尔忒弥斯从那一位有些过分的热情了的水手的口中得到的, 关于人鱼的消息。因为他表现出来了对于人鱼的兴趣, 所以对方就非常配合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部的关于人鱼的情报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在向对方道谢之后，阿尔忒弥斯又一次朝着海面看了过去。波涛起伏的大海总会带给阿尔忒弥斯一些特别的感触，这是自从阿尔忒弥斯继承了阿普苏的力量之后看到大海的时候就会有的感受, 大概是因为那是与淡水所相互对应着的咸水带来的相互吸引。
就在他注视着海面上的时候，又是磷光一闪而过。
这一次可绝对不是出于错觉了, 因为那一条有力的鱼尾并没有闪躲。正好相反，在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之后，那一尾鱼尾动了动，随后翻过身来。
出现在阿尔忒弥斯的视野之中的，是有着魔魅的外貌的、与人类相近又相远的某一种生物。无论是那肤色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还是水蓝色的发丝与浅淡的紫色的眸子，毫无疑问，全部都隶属于“非人”的美貌。
实际上，阿尔忒弥斯本人也应该是“非人之美”其列的，但是与眼前的人鱼不同，神明的容貌已经是超越了这个世间的所有生物的、另外一种层次上的美了。
以前还在希腊的世界的时候，人类之中每每出现一位容貌过得去的女性的时候，就常常会被用以“足够同美神阿芙洛狄忒相媲美”的、类似于这一类的话来形容。
这种话听起来只会让阿尔忒弥斯觉得好笑，尽管他本人与阿芙洛狄忒曾经一度交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阿尔忒弥斯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就会因此而偏袒向人类了。
不如说，妄图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面同神明作比的话，都是一件无比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
能够与神明相提并论的，自然也就只有神明。而即便是在神明之中，也同样存在着无比森严的等级的差距。层级低的神明在层级高的神明面前，毫无任何的地位可言。
那可以说是铁则，也可以说是各自所掌控的规则之间的倾轧。而上位者坐拥一切。
那一只人鱼一直都在远远的盯着阿尔忒弥斯的这边的方向。他在大海的波涛里面起起伏伏，时而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和自己的脑袋顶，时而又会在浪花之中露出来自己的胸膛还有好看的鱼尾。
人鱼都是这么大胆的生物么？阿尔忒弥斯用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
按照人鱼这么多年以来逐渐的人类的可接触范围里面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存在的痕迹这件事情来看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人鱼在逐渐的消弭自己的存在感，与人类逐渐保持距离吗，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
这样想着的阿尔忒弥斯便朝着船边走了几步。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他的行动，于是那只人鱼居然也大着胆子朝着这一艘属于人类的航船靠拢了过来。等到他距离船已经很近很近了的时候，这只人鱼从海浪之中抬起来了手臂，朝着阿尔忒弥斯的方向伸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跟他碰个手？
虽然在希腊神话的世界里面也有人鱼的存在，但是那一百位人鱼全部都是女性，并且是大海老人涅柔斯的女儿。而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一位，即为海后安菲忒里特。
她们给阿尔忒弥斯的、关于人鱼的认知是柔弱的、娇美的，与这个世界里面那能够呼风唤雨掌控海洋、族群数量庞大并且有男有女的人鱼显然完全不同。
虽然拥有着相同的外表和生活习性，但是认真的说起来的话，那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生灵。
从这一点上面，倒是可以看出来环境对于生灵拥有着多么大的影响了。因为生活的世界之中的文化与风俗不同，也是最终才会产生这样的同一种生物的-->>
不同的表现方式。
阿尔忒弥斯这样想着，也伸出手来，想要试着触碰一下那尚且还带着水珠的、有着尖锐的指甲但是同时却又骨相美的惊人的手。
他们的指尖在夕阳之下相互碰触，阿尔忒弥斯觉得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了些微的凉意。但是下一秒，那一只上面还带着水珠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阿尔忒弥斯便察觉到了从自己的手臂上面传来的巨大的力道，那一只人鱼像是自然界中每一个优秀的捕食者那样的，在将猎物终于圈到手中的时候，总算是露出来了自己锋锐的爪牙。
阿尔忒弥斯自然是可以轻松的摆脱掉对方的束缚的，甚至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将这一只人鱼反拽回船上。
但是……
何必那样做呢？
阿尔忒弥斯笑了一下，顺从的卸下了自己身上的力道，任由那一只人鱼把自己拖拽进入了大海之中。
人体落入水中砸出了一大片的水花，船上的人们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有人落水了……什么？！”
就在船上的人们匆匆忙忙的打算去将那落水的旅人救上来的时候，他们看见一尾金色的鱼尾在海面上拍打着，并且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被他搂在怀里面的人影，有着好看的银月一般的发色。
“人鱼！是人鱼！”
船上瞬间变得喧闹嘈杂起来，似乎已经没有谁再关心那个可怜的被人鱼拖下了大海之中的同胞，他们唯一关注的就只有那消失了很久，但是再一次的出现的人鱼。
*****
在被人鱼拖下水的那一刻，阿尔忒弥斯只觉得自己一阵的哭笑不得。
这真的是一个没有预料到的骚操作，因为人鱼从头到尾都不曾表现出任何的恶意，所以阿尔忒弥斯便也就放松了警惕。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察觉到了什么恶意，想来也不会被阿尔忒弥斯放在心上。他的力量太强大，以至于真正可以给阿尔忒弥斯构成伤害的存在实在是少之又少。
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所以阿尔忒弥斯才可以无所谓的看待这些事情。就比如现在，他还有闲情逸致去思考为什么这一条人鱼要先在海面上诱惑自己，进而将他抓下来。
对，没错，阿尔忒弥斯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之前那一只人鱼在海面上的种种举措，的确是在诱惑自己没有错。如果换一个别的什么人来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被他蛊惑了没有错，毕竟的的确确是人类所无法抗拒的魔性的美丽。
但是，当然，这个程度对于阿尔忒弥斯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就是了。
“你要做什么？”
他被这尾人鱼搂在怀里面，飞快的在海面上穿行。或许是顾忌到自己怀里面的是一个脆弱的“人类”的缘故，所以这一只人鱼一直都没有潜入水下去，而是保持着让阿尔忒弥斯能够呼吸的方式游动着。
……你一个绑架犯，强抢民男的家伙，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倒是这么的体贴入微啊？
阿尔忒弥斯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那一条人鱼听到了阿尔忒弥斯的问话，低下头来，好看的淡紫色的眼瞳认真的注视着阿尔忒弥斯。
“你真好看。”
他愉快的回答，整条鱼都显得有些过于的兴奋，甚至是尾巴都在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海面。
“我喜欢好看的、漂亮的东西。”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低下头来注视着阿尔忒弥斯的脸，目光着重在他的那一双异色的眸瞳上面流转片刻。
“人类，跟我走吧。”
人鱼的声音悦耳动听，甚至那好听的声音隐隐约约的还带有些许的催眠的意味在里面。
没有什么生灵不会被人鱼的声音蛊惑的，他深深的相信这一点。
然后……他就可以骗到这个人类点头答应和自己的契约，进而顺顺利利的将他带去深海之下了。
人鱼欢快的甩动着自己的尾巴，因为联想到了那样的场景，所以整条鱼的脸上都泛起来了淡淡的粉红色。
“唉。”
然后他听到自己怀里面抱着的那个好看的人类男性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小家伙。”
银发的青年像是有些苦恼的扶了抚额，接着，他便察觉到自己被人揪着后颈上的皮肉给拎了起来。
“哎？”
乍然离开了海水，这只人鱼整条鱼都显得慌乱了起来。
“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觉得我是人类啊？”
你见过哪个人类的眼睛是长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