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役天之役（十六）
第16章
伴随着阿尔忒弥斯的质问, 这一片空间之中一时之间居然鸦雀无声, 安静的就像是根本没有生命在这里一样。
然而实际上, 这里有两位神明, 一位世界本源的拥有者, 以及一抹世界的意志。
但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似乎也并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无法理解的事情。
毕竟阿尔忒弥斯提出来的这一个观点实在是有些过于的惊世骇俗，在此之前, 又有谁想过所谓的世界的意志, 居然会是一个骗局呢？
这是何等的……何等的跳出框架之外、几乎可以动摇世界的根本的设想啊！
更可怕的是，以眼下世界的意志这长久的沉默来看……
阿尔忒弥斯所说的，很有可能是对的。
即便不是真正正确的答案, 但是想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是何等细思恐极的一件事情啊。
而阿尔忒弥斯的逼问，显然还并没有结束。
“创世神分开了混沌与蒙昧, 于是才有了世界的出现。”
“世界诞生之后，需要种种的法则来敦促世界的发展和运转，所以神明便应运而生。”
“如果说创世神是生养哺育了世界的‘母’的话, 那么维护和监测着世界的成长的诸神便是‘父’。”
“有了【父】, 有了【母】, 有了被父母养育长大的【孩子( shijie）】……”
阿尔忒弥斯冷笑起来。
“你倒是告诉我, 在这之中, 你们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所谓的[世界的意志]……嗯？”
阿尔忒弥斯虽然像是在笑的样子，但是想来在场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真的就以为他是在笑了。
那与其说是在笑，倒不如说是某种另类的威胁要来的更加准确一些。
“阿尔忒弥斯!”
世界的意志在阿尔忒弥斯的手中张牙舞爪, 像是想要阻止他将剩下的那些话说出来一样。
那是“绝对不可以被触碰到的”秘密！
但是世界意志大概是忘记了，自己如今也只不过是阿尔忒弥斯手中的一团可以被搓圆了揉扁了的灰雾而已, 甚至是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全部在阿尔忒弥斯的手中捏着的，又怎么可能去限制对方说什么呢。
更不要说，一旁还有着耶和华在虎视眈眈。显然是如果世界意志有什么异动的话，那么当阿尔忒弥斯招架不了的时候，耶和华随时都可能出手将世界意志给按下去。
双重保障，两位创世神，并且还都是处于全盛的时期。任是世界意志有着怎样的通天之能，想来都没有办法从这个超级豪华的待遇里面抽身而出吧。
也是因此，阿尔忒弥斯才能够顺顺利利的，将那一个自从世界诞生以来便存在着的“骗局”揭露。
“虽然说自称是世界的意志……但是实际上，你也不过是法则诞生出来的新的意识吧？”
正如阿尔忒弥斯之前所说的那样，世界的本源之中诞生出来了创世神，而创世神又撕裂开来了混沌，创造出来了一整个世界。
伴随着世界的开辟，诸多的法则也开始一条一条的生成。于是便有了神明秉持着法则而出现，代行着法则在世界里面行走。
世界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一天比一天变得完善和完整起来。
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世界”。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有一天，所有的法则共同诞生出来了一个意识。
这个意识自从获得了灵智的那一刻起便明白，自己的出现应该是“多余”的，因为每一条法则都早就已经有了专属的神明在维护和执掌。它的存在有如鸡肋，食之无味而弃之可惜。
但是……
怎么会甘心呢？
同样都是法则的代行者，为什么其他的存在全部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享有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但是自己却只能够抬起头来仰望他们的存在，默默的羡慕着他们的地位？
这世界上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做对比，最大的一种错觉就是“我也能行”。
这个意识于是拥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它想要诸神覆灭。
——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自此之后，众神皆灭，而它就是天上地下，万千个空间位面里面，唯一的神明。
于是它改头换面，为自己冠上了“世界的意志”的这样的身份与名号。因为诞生于法则的关系，所以想要将自己伪装起来的话也并不如何的困难。
它成功的骗过了无数的世界里面的所有的神明，以世界意志之名行走于世。在暗处做着推手，一点一点的，让一切的发展都如自己所愿。
真好啊。
那眼见着能够到来的末法时代，还有那像是唾手可得的诸神黄昏。
以及……
终将会属于它的辉煌。
用信仰作为引爆炸//药//堆的引线，用无数的岁月来布局和耐心的等待。一个优秀的猎手可以蛰伏很久很久，直到最后那一次出手 ，自此便是一切都尘埃落定再也不会翻盘。
这个意识所等待着的也不过是这么一个机会。
或者说，按照未来原本应该有的轨迹来看的话，若是没有阿尔忒弥斯的插手 ，那么它大概真的可以成功——
只是，没有如果。
阿尔忒弥斯收拢了自己的五指，一点一点的，将这一团灰色的雾气在自己的手中捏成了小小的那么一份。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来自于何方又目的为何，但是。”
银发的神明扬起来了一个有些些过于危险了的笑容。
“现在，我抓住你了。”
“且让我看看吧，在我的手中，你又可以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想要靠着黑暗本源来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势是真的 ，遇到路西法是无心之下的意外也是真的。
但是。
算计路西法将自己送去黑暗本源的身边，刺激这一位被上帝中早就已经选好了的黑暗之主提前同黑暗本源融合，这件事情却是阿尔忒弥斯早就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模拟了千百遍，最终才制定下来的方案。
他早就已经隐隐约约的意识到，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一切的背后操纵着什么，而这一种怀疑在耶和华帮助自己治疗伤势却并没有能够起到足够的疗效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按理来说 ，阿尔忒弥斯打通了数个世界的行为，得罪的应该只有自己的世界里面的意志才对。
自己的世界的意志，怎么会在希伯来神话的世界里面同样起到作用呢？甚至是作为这个世界里面的一手遮天的创世神的耶和华，也没有办法将其压制、治疗乃至于是驱逐？
这样的话，事情似乎就只剩下来了一个可能了。尽管那个可能看起来荒谬无比，但是排除了其他的所有答案之后，唯一剩下来的便是真实。
即。
每一个世界里面的世界的意志，全部都是同一个存在。
这想法未免有些太过于惊世骇俗，但是阿尔忒弥斯倒是打算大胆假设而小心求证。继承本源乃是大事，黑暗之主的出现足够吸引世界的意志在暗处围观了。
阿尔忒弥斯特意提前吸纳了一部分的黑暗本源，也是为了之后可以更好的发现、捕捉以及压制世界的意志。
哦，现在不应该叫这鸠占鹊巢的家伙“世界的意志”了，确切一些来说的话，它不过是一个【拙劣的后续品】罢了。
原本作为法则的意识，它也不该被贬低的如此不堪；但是在伴生着法则而生的神明看来，它却的的确确不过是一个拙劣的存在。
而一切也正好像是阿尔忒弥斯所期望的那样。
他成功的抓住了这幕后的黑手。
名为阿尔忒弥斯的神明，就是这样的被宠爱着。
这世事终将如你所愿。
“……你又瞒着我。”
耶和华看着阿尔忒弥斯，皱起眉来。
阿尔忒弥斯捏着法则意识的手顿时就算是一僵。
他有些讪讪的回过头来，朝着耶和华露出来一个带着些讨好卖乖的意味的笑容。
“我说这只是个突发情况……你信吗？”
然而阿尔忒弥斯大概是忘记了，自己在耶和华这边的信誉度……怕是只有0了吧。
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耶和华没有说话，只是用那一双金色的眸子就那样默默的瞅着阿尔忒弥斯，一言不发却充满了威慑力。
最后还是阿尔忒弥斯率先顶不住了，举了举手姑且算作是投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相信我，雅威，不会再有下次了。”
阿尔忒弥斯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心里想，这个对话怎么感觉那么眼熟……
……啊。
他好像也这么和阿波罗说过来着。
说起来阿波罗……
阿尔忒弥斯的目光有片刻的飘忽，那大概是心虚的表现。
嗯，没有记错的话，他似乎就是在和阿波罗那样说过之后，就再一次愉快的放了对方的鸽子呢!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啊……才怪。
阿尔忒弥斯捂着自己的脸，开始思考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阿波罗了。
如果说在耶和华这里信誉为0，那么在阿波罗那边大概就是因为三番五次的作所以可能已经直接为负值了吧。
阿尔忒弥斯叹了一口气。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也都是不想的。
作为一个好弟弟，阿波罗一定是会原谅他的吧！
……大概。
“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算算账了？”
阿尔忒弥斯将手中的一团灰雾提了起来，在自己的眼睛前面晃了晃，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秋后算账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突然尖锐的、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在阿尔忒弥斯的脑海之中拉响了警报。
【殿下！殿下！放开那个东西！】
明明是平板的机械音，居然都硬生生的被系统给扯着嗓子喊成了见了鬼一样的尖叫。
有赖于双方这么多年来的合作愉快，虽然系统的这个指令实在是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但是阿尔忒弥斯却没有半分迟疑的手一抖，将那一团灰雾远远的丢了出去。
而几乎就是在灰雾被丢出去的下一秒，只见从那一片雾的表面居然出现了雪白的、霜晶一样的晶体。想来如果不是阿尔忒弥斯脱手的快的话，那些晶体应该已经攀爬到他的手臂上了。
而看着那些晶体，无论是阿尔忒弥斯还是耶和华全部都变了脸色。
是的。
作为创世神的耶和华和阿尔忒弥斯都能够辨认出来那究竟是什么……那是能够将法则直接消弭掉的某种特殊的存在。
而作为秉持法则诞生的神明，如果沾染到这东西的话，即便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点，也会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根本没有办法祛除，并且直到将整个躯体腐烂殆尽为止，都不会被根治。
这是何等狠辣的手段。
眼看着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并没有能够对阿尔忒弥斯造成伤害又或者是威胁，法则意识虽然恼怒，但是依旧是抓紧了这个机会飞快的划开空间溜掉了。
“啧，我倒要看看你打算跑到哪里去？”
阿尔忒弥斯扯了一下嘴角，紧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从身后似乎有什么暖流传了过来，温和的推了他一把。
阿尔忒弥斯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去，看见的是耶和华罕有的朝着自己笑了笑。
[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他朝着阿尔忒弥斯无声的比着口型。
“……我知道了。”
“雅威，愿我们终有一日，可以在那遥远的未来再度相遇！”
*****
【系统为您确定坐标中……】
“没必要确定，直接去洪荒吧。”
“它一定在那里。”
“叶迟归生于洪荒长于洪荒，那里是注定的、最初亦是最后的战场！”
【是，殿下，谨遵您的意愿。】
【坐标修正中……】
【坐标：洪荒，已确认。】
【其名为——】
困倚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