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猴子

沙坑很危险，这是大人们说的，小孩子一点都不当回事儿。　“有热闹看，听说馒头和狗子要下水比赛，我们快过去看看。”　“都是旱鸭子，有什么好比的。”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人家馒头真的能吸水呢？”　孩子们都处于最为好奇的时刻，所以听了有热闹可看，一个个可都聚集到了一起，就等着两个人开始。　方莫和狗子，又是村里比较知名的人物，所以一来二去，居然不知道围了多少人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方莫，也有点不知所措，他走过去跟狗子说：“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待会儿丢人了就不好了。”　平时，他和狗子关系不错，比赛憋气也只是一种玩乐，不伤感情。　“嗯…”狗子看了看周围，又盯着方莫看了一会儿，突然低声道：“要不这样，我们同时在水下数到二十，然后一起起来，怎么样？”　“好！”方莫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两个人都不丢人：“等裁判过来，咱俩就一起扎下去，那个时候就开始数，等到了二十，就一起出来。”　有人数数快，有人数数慢，但是小孩子能有多精明，只是觉得这样差不多，也就行了，而且都不会丢人。　“我说你们在说什么呢？”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走了过来，恶狠狠的道：“不会是不想比了吧？就知道你们两个胆子小，没想到，居然这么小。”　这个大孩子叫清水，人如其名，进了水里就跟一滩水一样，一点浪花掀不起来，相反还会极为滑溜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方莫和狗子看了他一眼，方莫最先忍不住：“你特么牛什么牛？咋滴，还想打一架不成？我看你是忘记了，当初是怎么求饶的吧？”　小伙伴，也大多都是分拨的，有时候玩不到一起，就是玩不到一起。　这清水显然就和方莫等人玩不到一起去。　不仅如此，方莫还十分讨厌他，因为他总是装着正经无比，好像是个正人君子，平时谁犯了个事，他乐的跟狗一样，最招人恨。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们继续！”清水退后了两步，他是真的挨过打。　前几天的时候，给方莫爸爸打了个小报告，他确实乐呵呵的听到了方莫挨打的声音，但是没想到的是，转过天来，这方莫就叫了一群人，堵住他狠狠的打了一顿。　论人脉，他八个也顶不上方莫一个。　“得找个时间再揍他一次，看这家伙还是不老实。”狗子悄悄开口：“我听说他明天放学从西边过，到时候咱们截住他打一顿。”　方莫点头，随即便拉着狗子道：“走，狗子今天谁不比谁特么小勾勾不灵！”　“呵，就馒头你还跟我比？省省吧，来来来，二蛋和嘎子你们过来，给我们计时！”狗子也是冷笑连连，实际上这都是装出来的。　本来就是玩一玩，他们也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嘎子和二蛋也都站了出来，站在两边后，两人伸出三根指头，同时开始数数：“三…二…一…开始！”　方莫和狗子，瞬间低下头，把脑袋扎进了深深的水池里面。　“咕噜咕噜…”　进去的时候，他就感觉一阵清爽，继而是一阵水声咕咚咚在耳边响起，想来是有水钻进了耳朵里。　但这都不要紧，只要待会儿出来，在岸边歪着身子跳两下脚，水就出来了。　“十五…”　“十四…”　“…”　“二…”　方莫为人厚道，再加上也确实憋不住了，数到二的时候，就想把脑袋抬起来，可是突然间，他的脑袋就仿佛被人狠狠的压住了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呜…咕噜噜…”　一连串水花呛进了他的嘴巴里。　他惊讶万分，哪怕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抬不起头来，这让他感觉有些窒息。　当狗子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方莫还在那里扎着，心里可就有点不高兴了，但小孩子都有个争胜心，让他胜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狗子，你这次可输给馒头了。”　“不对劲！你们看馒头，他在那里扑腾着呢，好像抬不起脑袋来。”　“装出来的吧？”清水走了过来，呵呵道：“他这个人最阴，说不定就是装个样子出来，好让我们知道，他不行了，实际上，他肯定还能憋更久。”　“这才不到三十几秒，他怎么可能不行？”　这话，被不少人都给接受了。　但是一边的狗子，脸色却变了起来。　“嘎子，我问你，平时馒头是不是最多只能坚持三十秒？”他走到嘎子跟前，开口道：“我觉得很不对劲，可能要出事！”　说着话，他就走了过去。　“啊，对啊，怎么了？”嘎子刚刚回了一句，看到狗子已经过去，立刻道：“不好了，可能出事，我们快点把他给弄出来！”　天空，渐渐的昏暗下来，一群小孩子看着在那里还在扑腾着的双手，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和方莫关系不错的人，也都赶了过去。　“我跟你说，要是馒头出了什么事，老子把你扔河里！”铁柱边往这边跑，边狠狠的瞪了一眼清水，他可是记得，刚才清水说的那番话。　忽然，方莫的手不再动了，小伙伴们靠近之后，连忙想要把他扶起来。　可是让他们极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不论他们出多大的力气，都扶不起来。　“水猴子？！”　“握草，快点帮忙！跑你麻痹，平时馒头白给你偷肉吃了！”　“快点快点！”　水猴子，是水鬼在乡下的名字，一般人如果在水里出现什么事情，大多都会让人联想到这种生物。　此时，经人这么一说，很多人连忙都跑了过来。　小孩子们，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别说是没有看到，哪怕是看到了，他们也敢拿石头过去砸，人多了，胆子就会更大。　“馒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狗子的脸色憋得通红，可偏偏就是扶不起来，他甚至把手伸到了方莫的脖子处托着，但哪怕这样，也不行。　二蛋机灵一点，他对着几个快要跑过来的，还有还在岸边没过来的孩子道：“快，快去喊大人过来！”　“对对对，快去喊人！”　“不好了，馒头落水了，救命啊！”　一个个孩子，也都焦急了起来，大声的叫着跑回村子。　此时的方莫，却觉得自己脖子上有两双手，一双手，带着余温，另一只手，则是冷冰冰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思想这么清晰。　咳！　咕噜噜…　伴随着一声咳嗽，他又呛了一口水，随即他强忍着不适，睁开了眼睛。　蓦然，方莫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珠子，正在那里盯着他看，目中尽是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