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手入
“大家,你们还好吧!”眼中闪过厉色,织田柳吉的手中握着双枪,澄澈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汇聚入双枪之中,子弹被薄薄的灵力置气裹覆,一颗一颗的以迅雷不及之势射|入侵袭着的体内。
来着是再熟悉不过的敌人,形同枯槁,浑身散发着渗人的气息,手中握着早已碎裂不堪的邪刃,黑紫的液体啪塔啪塔的滴入在地面上,将光滑无比的大理石地面融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洞来。
“溯行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吉眉头紧锁,即使如今已经没有了单独设立的本丸之地,这里是位于东京米花街道的住宅区域,但审神者所居住之地依旧是充斥着澄澈灵力的地界。
溯行军出现在了现世之中本身已经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如今竟然公然的攻击审神者居住之地。
时政府怕是乱了。
“主公请退后!”
以三日月宗近为中心,娴熟的将眼前为数不多的溯行军斩杀后,穿着华丽的战斗服比剑与柳吉的周边,众付丧神不动声色的将柳吉保护在了圈内。
“斩杀溯行军乃是吾等职责,主上便就请稍等片刻,交于吾等处理即可。”烛台切面容肃穆恭敬,一手捂着用眼罩遮着的单眼,了然几招便将与他比较靠近的溯行军劈成两半。
柳吉家的付丧神人数极少,一个原因是在柳吉刚入职本丸之际,为了照顾安抚老刀们的情绪以及与老刀们斗智斗勇,日日保命以外,织田柳吉家的付丧神们本身皆是实力强大的战斗老手,经历过93事变的残存刀剑们的实力是新锻造的刀剑们所无法媲美的。
很快,在溯行军发出凄厉的叫声,化作一颗颗黑色的灰粒堆积在了地面之上后,世界再次陷入了安静。
“辛苦你们了。”柳吉出声打破了这一安静的氛围,他被众扶桑社保护的很好,连衣服的褶皱都未曾有。
与他本人相对的,战斗结束后,室内一片凌乱不堪,原本放在茶几之上的吃食在突然冒出的溯行军的攻击之下倒翻在了地上,被踩的稀碎,地面上被溯行军的浊气侵蚀的更是满目苍夷,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
“你们还好吧。”柳吉收回手中的双枪插在裤子的后袋上,示意众人坐下。
“并无大碍,主上。”长谷部笔挺着脊梁,90度弯腰,毕恭毕敬的回复道。
“虽说如此,但依旧有些小伤不是吗?”柳吉细眯起眼,长谷部脖颈处的鲜红血迹他又不是看不见,不悦的呵斥道“不要给我藏着掖着。”
明明平日里,从来都不会和他客气,但唯独每次出行任务之后,即使深受重伤都情愿自己一个人熬着,一开始还曾为他们手入过几次,但到了后来,竟然都像是青春期的小姑娘似的,藏着掖着,连和母亲一起共浴都觉得羞涩,真是让他又是好笑又是生气。
柳吉无声的叹了口气,他闭上眼,黑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集中精力,将灵力从经脉之中运输到全身的各个部位,澄澈的灵力就像是冬日浅覆在植被上的白霜,从皮毛的气孔之中散出,一层薄雾似的朦胧便笼罩在柳吉的周围,再次睁眼之际,他面容平淡,走了几步,坐到沙发之上,两腿随意的交叠,手掌拍拍一侧空余的位置,淡淡的开口道“都把衣服给我脱了,然后排队过来。”
这……
烛台切犹豫了一番,看了一眼长谷部,退后了一步,谁让他刚刚得意忘形的连伤口都忘了遮,被主公看见了。
长谷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日本号,退后一步,他知道的,比起只是伤了个脖子的他,日本号胸前的那几条新鲜的血痕可是比他严重多了。
其他的付丧神们不说话,只是安静的退后了各自退后了一步,一时间,只有高壮的日本号还没有反应过过来,他挠着短红的刺发,笑呵呵的摆手道“主上,一点小伤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是么?”柳吉似笑非笑的站起身来,“我是审神者,我的职责除了为你们提供日常的灵力供给意外,当你们出战受了伤,我也是有义务为你们手入疗伤的,可是你们为什么总是这么的……排斥我呢。”
并不是这样的!众扶付丧神们面面相觑,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当然是希望织田柳吉为他们手入啊,但是……要是在手入的时候,突然被织田柳吉发现不对劲之处的话……
“你们是不是不需要我了呢?”柳吉突然说道。
他当然知道他家的付丧神们不愿意手入,是担心自己是暗堕的付丧神被发现,所以从前他家的付丧神们拒绝手入的话,只要伤势没有危机性命,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最近他突然琢么起来,越是琢么越是觉得不对劲,要说一开始,他与众付丧神们彼此陌生相互防备,要是被他发现对方是暗堕的付丧神的话,那确实是个威胁,但都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应该是彼此亲密的家人才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这样真的好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日本号慌忙摆手说道,武力值出众但口才不是特别有些的的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转头看向齐刷刷的退在他后头的同僚们,有些急躁的道“你们说句话啊!”
说句话么,他们倒是想要说句话,就像是和从前一样的搪塞过去。
“你们都不说话的话,我可以默认为你们都不需要我了,对吗?”柳吉再次开口温声道,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入每一位付丧神的耳中,就让他们彼此都摊开说明白了吧,柳吉想到,并非说家人之间不可以有秘密,只是有些秘密独自背负的话,便就实在是太沉重了,若是彼此分享,负重就能减轻一半。
“主公您是试探我们吗?”
安静之余,一个稳中温和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场突然其来的寂静。
“你是什么意思?三日月?”柳吉安静的注视着那一双渐变的华瞳,银霜般的月牙中带着清冷,含着些哀伤,让柳吉心下一疼,他知道自己这么说确实是过分了,拿着彼此的感情……要挟什么的。
“主上认为是什么意思呢?”三日月迈动着长腿,走到日本号的前头,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朝着众人挥挥手,示意众人这里就交给他好了。
柳吉家的其他付丧神们愣了愣神,有些不知道是该退下还是留下,他们能够感觉的到,主上与三日月之间的硝烟的气息,不,应该说是主上与他们之间的硝烟的气息。
“长谷部,不早了,你们就都先去休息吧。”柳吉握紧着的拳头微微的一松,他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沙发的弹性上他在上头弹动了几下。
“可是……”关于手入的事情。
“不用担心屋子内的家具,明天我们再收拾就行了。”露出一个让众人安心的笑容,就好像刚刚他什么重话都没有说过一般,柳吉朝着众人摆摆手。
“三日月,我们来手入吧。”
“可以啊。”三日月低垂着脑袋,嘴角勾起,幽黄的灯光下,他的柔发轻垂过脸侧,看不出神情来。
细长的手指将腰带解开,褪去华美的狩衣随意的扔在刚刚战斗过的地面之上,溯行军的残骸留灰沾在了狩衣上,一时狩衣就变的黯淡了。
“不要将衣服扔在地上。”柳吉皱皱眉,走到三日月的跟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弯腰将被三日月随手扔下的衣袍捡起,掸去上面的灰土,他指尖所触碰之处,刚刚还黯淡的地方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来的色泽。
冰凉的触感突然从手腕处传来,柳吉抬眼看着同样也认真的注视着他的三日月宗近,只觉手腕处的力道越来越吃紧,痛意一点点的传来。
“是想这样通过掰手腕的方式来告诉我你一点伤都没有么。”柳吉的语调依旧没有起伏,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拍拍三日月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坐到沙发上去。
默默的送开手收回,三日月宗近就像一个不大的孩童听着妈妈的命令点点头,将内着的小袖与单衣褪至腰下,露出半|裸的上身轻声道“不过是些轻伤罢了。”
三日月宗近的指尖拂过新的划痕,终于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美不能方语的眸孔上隐隐的染上了一层氤氲,平安贵族的语腔之中带着几分几不可闻的颤音“还是说主上是想要看见些其他的什么呢?”
三日月宗近自认为付丧神之中最了解他们的主公织田柳吉的,柳吉作为审神者入住本丸时还是个不大的孩子。
不仅实力不俗,灵力强大,本身也是个极其温柔之人。
本来早已对时政府失望至极的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依靠新来的审神者的灵力来苟延残喘。
只要被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就立刻杀了这个新任的审神者,他们达成一致,如此想到,大不了倒时同归于尽就是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磨,竟岁月静好的度过了十几年的光景,织田柳吉对他们的任性,打闹一直是好脾气的包容,连大声的说话都不曾有过,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逼迫’他们呢?
果然是知道了什么么?
是梦终究要醒,三日月有些忐忑,他不太敢继续猜下去。但是他们又什么时候露出过破绽来,要是真的知道了,他们该怎么做!
就像当初下定的决定那样么?他们还做的到吗?
“我为你从后背注入灵力手入,你转过去。”柳吉没有回答三日月的疑问,接着说道。
“好。”三日月又听话的转过头去,心中依旧纠结着要是柳吉从手入中看出了他们的秘密,究竟杀不杀柳吉,等等,为什么一定要杀呢?若是知道了……若是知道了的话,神隐即可。
没错,他们知道织田柳吉的真名,到时候神隐了不就可以了么!想到了解决方法的三日月一下子眼眸变的明亮起来,心情雨转晴,没错!如此一来,甚好甚好!
“就这么放心大胆的将后背交给我,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如夏日甘泉般的舒适,清凉之中带着暖意的感觉从后背渐渐的传来,让他不想要动弹,而此刻织田柳吉正双手正平放在三日月宗近的背上,源源不断的灵力正不断的朝这三日月宗近的体内传入,只是这也意味着只要织田柳吉愿意,随时可以在三日月无法防备的情况之下取其性命。
刚刚那场战斗时的伤痕不是很深,仅是一会儿的工夫,灵力编织成的新肉便补平了伤口,止住了血流,看上去一丝的伤痕也没有留下。
三日月被突如其来极具威胁性质的话语一惊,右耳侧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家的审神者大人吐纳间温热的气息,弄的他耳尖有些痒痒。
“您说什么?”三日月愣神了片刻后刚刚的思绪一下子抛掷了脑后,变的一片空白。
“我是说,背部只能留给信任的人,对于你的信任我很高兴,三日月。”
柳吉退回坐下,原本环绕在他身上的淡淡的白气一点点的朝体内收回。
“只是从前的伤口,我很抱歉,以我现在的能力无法治疗它们。”织田柳吉无奈又抱歉的说道。
那是早到织田柳吉还没有成为他们的审神者之前,曾令他一度奄奄一息的伤口。
战斗之中被溯行军的刀刃砍伤,污浊之气从此沾染,他当时的主人,那位审神者大人为了自己保命,慎用自己的灵力,只愿将灵力供给新生的刀,而彻底的放弃了他们这些伤痕累累,碎刀在即的老刀们,他可以不怨恨,毕竟当时的情况是无可奈何,但却也不得不心生凉意。
若是不将浊气与自身的灵力融合,他就活不下去,即使是人为的灵物,难道说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吗?
为了活下去而暗堕,也必须赶尽杀绝吗?
脊背的旧疤在刚刚与织田柳吉的灵力相触及之时,黑色的污浊与纯白之气交融,暗堕付丧神所特有的芒刺从伤口之处探出,有些扎手。
“您不动手吗?”三日月将单衣重整穿上,遮掩住不愿为人所见,更不愿意为织田柳吉所见的污浊芒刺,轻声说道。
刚刚还想着是杀了还是神隐了的思绪统统抛掷脑后。
“我要动手做什么?”织田柳吉粗声说道,语气之中隐隐的有些愠怒,“我们难道不是重要的家人吗?”
三日月宗近一怔,难道说。
“原来主公早就知道了么?”不然的话,在看到他身后的芒刺的时候,也应该震惊一下啊,毕竟这么难看。
“那是为了维护历史而光荣的负伤,”织田柳吉认真的说道,“今后还请继续帮助我,可以吗?三日月,还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