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最后的请求
我低头抹掉泪痕，心里郁郁不乐的听着身后传出的细小声音，坐在我身旁的阔里吉思偷偷瞄了我两三次后，才小心的开口：「我们现在去给大殿下送药，大殿下很快就会好，一切都会过去的。」
大殿下的确能很快就好，可是之后的他，大概很难能好吧。
一想到这，我的眼睛又不争气的红起来，阔里吉思为难的瞟了车帘两眼，勉强说：「说起来，晋王嫔身子那么虚弱，应该留在宫中休养才对吧，跟我们出来没关系吗？」
我唔了声，轻声说：「不让她来，阿雅死也不甘心吧。」
阔里吉思惊奇的看了我一眼：「你说话的语调，和丽清有时的说话很相像呢。」
我疑惑的看着他，阔里吉思笑笑说：「丽清有时会要我做这个，不做那个，甚至叫我要和谁加强关系，我问她为什么时，她就说是占卜过的事情，是为我好，丽清很擅长占卜吗？」
我难以置信的扯扯唇角，有气无力的回他：「呃...可以这样说，你就听听她的话吧。」
我含煳的搪塞过去，转头问：「说到丽清，为什么一出宫门她就出现了？」
阔里吉思耸耸肩说：「早上王妃告诉我，要临时出宫时，我就派人去告诉她一声，我想她是听到你也在，一时担心过来看看吧。」
听着阔里吉思的种种答桉，看来他们的相处不错，我悄悄松了口气，忽然发现身后的马车内，那细碎的对话声已经消失了。
我心急的掀开车帘，丽清坐在阿雅的身旁，看样子阿雅已经昏睡过去。我靠上前看看她的脸色，烦恼的叹了口气，心头还是感到一丝气愤，像是生气于自己的无能。
一旁默不作声，沉默的思考着甚么的丽清霍地回神，她眨了眨眼，低声说：「你好好照顾她一下。」说完就小心的坐到阔里吉思身旁，定定的看着天空，不知在想甚么。
听阔里吉思的说话，我们走的道路是殿下他们回来的路。一方面能减少等候的时间，也不怕引人注目。
一路上，我们就匆匆赶路。相反地，阿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出了皇宫没多久，阿雅就发起烧来，躺在毛毯间沉睡，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咳嗽。
我心疼阿雅的情况。却又无法可想，丽清明显也在烦恼着，脸色常常阴霾至极。
就在我担心着她时，马车忽地停下，阔里吉思伸进头来说：「我看到了殿下的鹰，他们应该到了前面的废村中休整了。」
丽清拉开了窗帘。我就瞧见不远处是个杂草丛生的村落，有只飞鹰在周围不停盘旋，哑哑大叫。
我默默拿出瓷瓶子。丢给阔里吉思说：「给大殿下吃下去就行了。」
阔里吉思点点头:「看晋王嫔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我尽快带大殿下过来，你们等我。」抓过瓶子就要走时，一直看着窗外的丽清，转头说：「我也一起去吧。」
阔里吉思不解的歪头。不过还是没有多说，和丽清一起往村里走去。
我默默目送他们的身影。阿雅虚弱的声音响起：「到了吗...」
我低下头，看见醒来的阿雅看着外面，茫然若失的低叹。
我把头探出去，希望可以让郁闷的内心稍为好一点，好看的小说:。可惜天空上乌云满片，连天也跟着我心情走。
我只好把头返回车内，沉重地凝视着靠在旁边的阿雅。
「诺敏，你在生气吗?」阿雅吐出柔弱的声线。
我摇摇头，却语带不满:「我没有权生气。」
阿雅轻笑了一声，语气仍是十分平静:「谢谢你，诺敏。多得你，我才有机会见到夫君最后一面。」
我没有回应她，转头望向外面。
忽然，阿雅和我说起从前美好的时光，那时只有大殿下和阿雅在苗疆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不断在回忆，回忆过去。
「我现在想，人生就是不断轮回，如果有下辈子可以再和夫君见面，如果夫君依然愿意爱我，你说多好呢?」她不但说起过去，还提起下世。
「不好。」我故意打断她的话语:「你今世的福份还未享完。」
背后的阿雅不再作声，四周突然宁静得可怕，我感到奇怪，回头一看，眼看阿雅闭上双眼，我吓得冲向她，握紧她手，心焦地喊:「阿雅!」
这时，阿雅露出笑容，缓缓张开双眼，开了一个我不喜欢的玩笑:「你终于肯回头看我了?」
我一怔，放开她手，生气起来大吼:「你竟然开这样的玩笑，太过份了!」
「诺敏，我想见回以前的你。」从话中听出阿雅的真心，我心头一震，眼眶浮现泪光，直直瞪着阿雅，阿雅身子微微一倾，苍白的脸颊面向我，刹那间，她张开双手，把我紧紧拥入怀内。
她身上仅有的体温温柔地包围着我，眼泪因而开始泛滥，我不敢眨眼，怕就怕泪水不再受控制而掉下来。
「诺敏，可以代替我生活下去吗?我一开始见你时，那晚的月亮很美，我在唱歌，你在伴舞。我希望你能像当初一样，保持最美的笑容。」
「我恐怕不能了。我已经不记得如何真正的笑。」
「你能的。」她轻轻放开我，按着我微抖的肩膀，认真的凝望着我:「因为只有你最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
「不可能，我不可能明白。」我拚命摇摇头，眼前早已因泪水而模煳一片。
「你会的，记住，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就正如你决定成全我一样。我永远不会为我这个决定而后悔，所以我不容许你后悔，因为你要替我向前看。」声音十分虚弱却有着无比的坚定，阿雅到最后依然是阿雅，坚强的她，比起她，我...
「诺敏，最后拜托你一件事。」阿雅尝试尽量放松自己身子，对我笑起来。
我边努力擦我脸上的眼泪，边望向她。
「请不要和夫君说出我的决定，你就当我是普通生病去世就好了。」
我还来不及答应，阿雅下一秒就痛苦地皱着眉头，接着胸口剧咳，一丝血丝从唇边滑下，我大吓一跳，只懂得扶着阿雅，甚么也不懂做。
「阿雅!!阿雅!!」
「我想见夫君...」她不断深呼吸，汗水很快就布满额头。
「我扶你去见他，他就在前面而已。」焦急的我管不了那么多，匆匆扶她下车，步向面前这荒废的村落，当我们踏入村落时，天下雨了。